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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桂英是语气很温和○
小姑娘黑亮的眼睛在顾晓梦三人身上打转，然后脆生生的问道︰“妈妈，爸爸还会回来吗?”
林桂英的语气骤然严厉起来∶“回去。”
小姑娘神色委屈，还是听话的回了自己屋，关上门。
林桂英坐在沙发上，给三人彻上茶，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顾晓梦说道:"周尚然公司为何破产?”
“公司上的事他从不同我说，我只管孩子教育。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破产，为何他要转移财产，又为何要和你离婚搬走?”
“他说墙倒众人推，他现在破产了，之前一些不大不小的矛盾现在就难说了，他怕有人寻仇连累到我们，所以才出此下策。"
林桂英看似很合作，但说的都是顾晓梦已经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
顾晓梦的语气也严厉起来:“林桂英女士，我建议你不要绕弯子，你前夫周尚然死了，你—点都不关心吗?不想找出杀害你丈夫的凶手?"
林桂英垂下眉头，“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老周已经死了，找不找的出凶手又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只想好好将女儿养大，不想牵扯到这些事中。”
顾晓梦看着有些生气，李宁玉压了她一下，开口问道:“你说只想好好将女儿养大，意思是这件事会牵扯到你女儿是吗?”
林桂英动作顿了顿，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李宁玉继续说道:“我们从现场找到一个嫌疑人的物品，我可以这么告诉你，这个嫌疑人是极其凶恶的杀人犯，如果你前夫之死和这个嫌疑人有关，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和你女儿都已经牵扯到这件事之中了·你前夫周尚然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女才搬到来凤县的，而你现在保护你女儿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所有知道的线索都告诉警方，只有抓到凶手你和你女儿才是真的安全。"
第十九章
见林桂英垂着头不说话，李宁玉也不逼迫，而像是和朋友聊天般，上半身微微前倾，轻轻浅浅的说道：“周尚然公司破产之前曾有一笔资金注入，暂时解了燃眉之急。周尚然的死和你的躲避是否和这比资金有关？”
林桂英像是被抽去全部的力气，以手掩面，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知道。”
李宁玉没有催她，而是等她自己慢慢平静下来。也许是顾忌警方在场，也许是顾忌屋里的女儿，林桂英只是沉默的落泪。
“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是林桂英第二次这样反问。第一次是带着戒备和拒绝的，这一次则是完全的配合。林桂英不愿配合的时候一个字也不肯说，现在既然决定配合，自然越快越好。
李宁玉知道她已经被说服了，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的坐在沙发上，说道：“你知道的全部。”
林桂英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说道：“老周公司如何破产的我确实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事情瞒不住的时候了，他说是被人算计的，如何算计的他也没说。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是他手下出卖了他，给出了错误消息，才会让公司资金链断裂。当时全公司上下都惶惶不安，老周也是急得没办法，通过一些渠道借到一笔钱，解了公司燃眉之急。但后来老周说这是个圈套，果然，公司还是破产了，不仅如此，之前筹借的那笔高利贷已经滚雪球般的越滚越大。”
林桂英说到这儿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老周自知这笔钱还不起，他见识过那些借高利贷的有多狠，他怕连累我们母女，所以和我离婚，并且将房产过户到我名下。”
“我起先不愿意，夫妻本为一体，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一天还不起就两天，一年还不起就十年，总有还的清的一天。但是那人不知道和老周说了什么，老周执意要和我离婚分居，我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老周带我办了临时电话卡，我们隔段时间就换换个号码。离婚之后老周就搬出去了，搬去哪儿他没说，说是为了保护我，直到你们找过来我才知道老周出事了。老周走前叮嘱我不要接陌生电话，如果有人找过来问他的情况一定要咬死了说不知道，越冷漠越好。”
“老周走了之后市里的房子我也不敢住下去了，卖了之后就来这边买了个小点的。萍萍还小，老周走后，对我来说没什么比萍萍平安长大更重要的了。”
林桂英说到这儿就结束了。大部分都是李宁玉知道的内容，从林桂英口中说出来算是做了最后的确定。
顾晓梦突然问道：“你知道周尚然会死吗？”
林桂英有些诧异她问的问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和老周高中就认识了，大学的时候他追的我，大学毕业我俩结婚。我们认识了25年，有些事他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
顾晓梦没再说话。
李宁玉继续问道：“借给周尚然这笔钱的人，你觉得会是谁？”
林桂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和老周把能借的都借了，没几个愿意伸手帮一把。后来的这笔资金，老周只说是借的高利贷，具体的也没说。”
李宁玉从包里取出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着一个白色海绵头。
“这个是香烟里面的海绵头，案发现场找到的，有印象吗？”
这个海绵头当然不是案发现场找到的那个，那个已经交给来凤县警方了，李宁玉手上的这个是昨晚临时制作的。拿出相应的物品比空口描述或者照片展示更能激起对方的回忆。
林桂英仔细看了两眼，正要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好像见过。”
林桂英回忆起那天去找周尚然的时候，在周尚然办公室，有个穿着打扮像公司员工的人，那是周尚然和他各点了一支烟，他就是这样，先将海绵头取了出来。
“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李宁玉问。
林桂英摇头，“他坐在椅子上，刚好背对着我，而且带着帽子，没看见脸。”
没看见脸。顾晓梦刚有所期待的眼神马上黯淡了下去。
李宁玉将塑封袋收回，“打扰了，如果之后想到其他线索，记得立刻通知警方。另外，近期减少外出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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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桂英家里出来后，李宁玉交给苗幼军一份名单。
“林桂英说那人打扮的像是公司员工，但是周尚然的建筑公司并没有统一制服，也就是说并不能确定凶手当时是否是公司员工，先逐一排查一下吧。周尚然公司当时共计31人，公司破产后有12人先后离开昌平市发展，根据案发时间，这12人不具备作案条件。另外19人现任职单位和居住地址都在这上面，来凤县警方那边足迹分析结果应该出来了，劳烦苗警官排查了。”
苗幼军接过那份名单时还有些恍惚。等回过神来李宁玉和顾晓梦已经不见了。
“玉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顾晓梦非常满意可以和李宁玉“单独相处”，如果旁边路过的这些都不算人的话。当然，她很清楚李宁玉绝对不是那种撂挑子给别人自己做甩手掌柜的人，尤其是她显然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将排查员工的工作交给苗幼军，说明李宁玉已经大致将这些员工过了一遍，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觉得应该去哪里？”
李宁玉反问顾晓梦，不知道是有意考她还是随口问的。
顾晓梦不假思索的回答：“查周尚然两年前的收汇款记录。林桂英说周尚然借过一笔高利贷，虽然无法直接找到放贷人，但是可以追踪一下打款的银行账户。”
李宁玉没有说话，但行动上已经默认了顾晓梦说的。
“玉姐，还有一点很奇怪。”顾晓梦似乎对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根据林桂英的描述，周尚然似乎从没有想过要还这笔尚不清楚的汇款，虽然林桂英说的是周尚然自觉还不起，但是他的种种行为似乎表示他一开始就在逃避。但是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周尚然似乎不是那种爱财如命的人，既然他知道欠高利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用命去赌呢？”
“人性不是一件可测量的物品，不是每个行为都能找到合理解释。我们需要做的是查清凶手和这笔贷款之间的关系，并抓捕凶手，我对死者为什么欠贷逃逸不感兴趣。”
李宁玉显然不想浪费时间继续这个话题。顾晓梦也不知道满不满意，但是十分配合的没再追问。
一番周转下来，两人通过当地警方和银行，的确找到了一些信息，但是却对案件帮助不大。
周尚然的账户上两年前，也就是破产前的确受到过一笔汇款，但是是海外账户汇来的。
账户这个信息似乎也延不下去了，每一条看似有用的信息总会在关键的时候中断，仿佛计划好的一般。
没有收获到太多信息，李宁玉似乎也不着急，回了酒店依旧该收拾收拾，该看书看书，甚至没去追问苗幼军那边的情况。
倒是顾晓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顾晓梦坐在床上，余光望着李宁玉，手里捧着的水杯直到凉透也没喝一口。
“玉姐，你说林桂英如果知道周尚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离婚搬家的，还会让他走吗？”
“不知道。”
这句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说林桂英不知道还是李宁玉不知道林桂英知不知道。
顾晓梦想到她问林桂英时，林桂英的回答。
有些事就算他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
有些事就算她不告诉我，我也应该猜到。
可惜她猜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迟到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顾晓梦稍稍背过身子，水杯里荡起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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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苗幼军的调查也差不多结束了，结果不尽如人意。根据来凤县警方对小区三楼足迹的分析，已经可以确定凶手的身高体重和年龄范围，可惜的是，李宁玉给出的19个名单中，无一符合。
“回去吧。”
当初是李宁玉坚持要来昌平市的，如今才过了两天，李宁玉又主动要求回来凤县。顾晓梦是没什么问题，苗幼军就有些疑惑了。虽然...嗯...在这里是有些受挫，但是这放弃的也太快了吧。
来时苗方说了指挥权交给李宁玉，所以苗幼军没反驳，勤勤恳恳的又开车回去了。
“那个，李法医，我们就这么回去是不是不太好？我的意思是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但是这么快放弃这边是不是太武断了？”
回去的路上苗幼军终于忍不住提出了疑惑。主要是后面的两位女士一上车便神情一致的开始闭目养神，苗幼军有找话题的意思，也的确是有此疑惑。
“凶手和十五年前的一起意外事故有关，我需要回去获取更多信息。”
十五年前的意外事故？
苗幼军的表情更茫然了。从昨天早上到林桂英家里起他就有了这种感觉，为什么明明只是过了一晚上，他却像是信息延迟了一周一般。昨天在林桂英家里，顾晓梦和李宁玉对林桂英的审问让苗幼军觉得自己信息落后了一大圈，还有那份名单，完全不在苗方给他的资料里。他真的只睡了一晚上吗？该不会像电影《美国队长》里面一样，一觉醒来时间都断层了吧？
苗幼军一个人胡思乱想着，甚至忘了追问李宁玉什么意外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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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玉：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低效率的工作。跟不上我的节奏凭什么协助我？
苗幼军：好的，打扰了，是我不配。
顾晓梦：我配！我可以！我什么节奏都可以！
第二十章
苗幼军已经在路上联系了来凤县的人，回到来凤县时，苗方安排的人正在等阵他们。
“王田香呢？”顾晓梦随口问道。
王田香这个狗腿子之前恨不得时时黏着她俩，去昌平市时也想跟着去，结果没成。原以为一下车就会看见他，结果竟然没在，难不成提前回去了？
来的人解释道，“县里前两日发生了一起失踪案，王队长自告奋勇的去弄新案子了。”
前两日？那不就是她和李宁玉刚离开的时候吗？顾晓梦心里疑惑一声。王田香这人定是不想碰这个危险的案子，她和李宁玉一走，王田香就开始耍滑头了，借着失踪案的名头正大光明的脱身。
来人解释完，又开始对李宁玉阐述来凤县这两天的进展。虽然对这边的情况猜测的差不多，但李宁玉还是在来的人口中又验证了一遍。
走前李宁玉和来凤县警方曾在死者楼上采取到凶手的活动痕迹，灰尘上的足迹、外卖遗落的牙签、以及一截香烟上的白色海绵头。而到目前为止，警方除了在足迹上分析出凶手的身高体重及大致年龄外，其他几乎一无所获。
被苗方寄予最大厚望的牙签包装袋经查证后发现，是厂家统一印制的名字，周边几家生意不错的店用的几乎都是这种廉价便捷的餐具。苗方抱着大海捞针的心一家一家对监控视频排查，最后不得不放弃近乎奢侈的愿望——凶手又一次无影无踪了。
至于李宁玉发现的那截香烟海绵头，经鉴证科技术鉴证，只从上面提取到一个残缺度非常高的指纹，准确来说只是有一小部分的纹路，并且还是不连续的，警方根本无法从残缺度这么高的指纹上获得什么信息。
李宁玉恰在这时回来了。
“苗警官。”
两人先后和苗方打过招呼。
会议室里都是熟面孔，李宁玉先前几次和来凤县合作也大多是和这些人接触的。顾晓梦对这些人虽然不熟，但前几天多少见过几次，再说顾晓梦也完全不在乎和这些熟不熟认不认识。
昌平市那边的情况苗方已经通过苗幼军有所了解，又细细的将来凤县这两天的情况说了一遍，重点说了一下香烟海绵头上的指纹。
李宁玉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些焦急了，比看不见希望更令人绝望的是一次次看见希望又不断破灭，李宁玉在以往的案子中见过太多次了，有些狡猾的罪犯会以将警方玩弄在股掌之中为乐。
“苗警官，不知道你对十五年前松湖山一起大型客车意外事故案件是否有所了解？”
十五年前松湖山意外事故？苗方有些耳熟，但时间太久，怎么也想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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