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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还是兴致不高，李宁玉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又在她耳根处捏了捏，最后凑上去亲了亲她嘴角。
熄灯后，李宁玉在她怀里平稳了呼吸。即便在黑暗里，顾晓梦也能精确的描绘出怀中人的轮廓。
感受着李宁玉温热的气息，顾晓梦低低自语：“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甚至常常怀疑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是你在这里，你是真实的。这就够了。”
第七十四章
大概是一连串的事激起了何肖的火气，连带着一队的人都憋着口气，只一天半，这十六个沈斯都给查干净了。
“确定吗？”何肖眯着眼，捏着底下人交上来的资料。
“确定，何队，这个是最符合的了，这个要是都不是，那就没得这个人。”王豪拍着胸脯保证。
全队卯着劲的赶了个通宵，终于在十六个沈斯中筛选出两个最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目标人物，但是这两个沈斯，一个在半年前出国了，没有作案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这一个也是全队全票通过，认为嫌疑最大的人。
沈斯，31岁，网吧老板，家里的独子，不与父母同住。最关键的是，这个沈斯也是沈氏夫妇领养的，领养的福利院正是“阳光福利院”。这不巧了吗，沈斯十一岁时被沈大志领养，彼时艾莉儿六岁。又一年，艾莉儿被戴氏夫妇领养。也就是说，两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在福利院时就相识的。
“何队，再看看这个。”王豪调出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时间正是郭阳遇害的前一天，画面中，沈斯带着鸭舌帽，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郭阳所在的小区。
“这人现在在哪儿？”
王豪应道：“阿南和猴子盯着呢。”
何肖眼眸一凝，拍板道：“马上逮捕。”
...
沈斯最近眼皮总跳，做什么事都心神不宁，原本今天是要回去看看二老的，但左眼跳的愈发厉害，就没回去了。他是网吧老板，但是网吧的事不用他操心，雇两个人管着就好了。在家躺了一天，快傍晚的时候，沈斯趿着拖鞋，下去买了条草鱼。
王豪扑倒他的时候，他正在口袋里摸着钥匙准备开门。
然后就被几个从楼道上冲下来的人压在墙上，二话不说就扣上了手铐。
鱼落在地上活蹦乱跳。
...
“姓名？”
一道强光打在他脸上，晃的他睁不开眼。
“不是，我说警官，你们抓错人了吧？抓我干啥？”沈斯一脸的错愕。
对面坐着两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警官，有一个正是扑倒他的那人。
王豪用笔敲了敲桌子，“少废话，问什么你答什么。”
“姓名？”王豪又问了一次。
“沈斯。”
“年龄？”
“31。”
“职业？”
“网吧老板。不是，警官，你们到底抓我来干嘛呀？总要给个说法不是？”沈斯像模像样答了两个之后，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王豪耳朵里戴着微型通讯器，此时低着头假装做笔录，实际则是在倾听何肖的指示。
隔着一块玻璃，何肖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的所有动向，李宁玉和顾晓梦也在边上。
“把证据丢给他。”何肖说了一声。
收到指示的王豪一脸嫌恶的甩出几张照片，正是沈斯在小区里鬼鬼祟祟的样子，“1月13号，你是不是去了天腾小区？”
天腾小区？沈斯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被王豪一丝不漏的捕捉到。
冷笑一声，王豪继续说道：“1月14号，郭阳死于家中；昨天下午，陈永康也死于家中。沈斯，你利用‘祖玛集团’犯罪一事已经暴露......”
沈斯先是听得一愣，然后赶紧叫道：“等会等会，什么集团？什么死人？我就是个小网吧老板，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豪被他一惊一乍也唬的一愣，伸出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照片，问道：“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案发前一天去案发现场？你家可不在这边吧？”
沈斯本想找个说法糊弄过去的，但是见王豪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觉得事情好像并不简单，于是老实交代道：“我是去见我女朋友的。”
女朋友？？？
外面的何肖三人和王豪同款错愕脸。
不用王豪追问，沈斯很识相的继续说道：“是网上认识的女朋友，我们约好的十三号见面，所以我就去了。”
沈斯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见面前的警官突然不说话了，沈斯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诈骗集团？我就说怎么会突然约我见面，对面不是抠脚大汉吧？”
这两年电话诈骗越来越多，诈骗集团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他就是怕对面是骗子，所以才裹严实了过去，万一发现不对劲还能跑快点。
外面的三人眉头锁的一个比一个紧，何肖对着通讯器说了一句：“问他见到了吗？”
王豪收到后，立马问道：“那见到你女朋友了吗？”
沈斯摇头：“没呢，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回去也联系不上了。”
去之前沈斯担心对方是不是仙人跳什么的，结果什么也没见到，心里还有点遗憾。
李宁玉在外面瞧着，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直接拿过何肖手里的通讯器，朝里面说道：“问他福利院的事。”
王豪乍一听不是自家队长的声音，吓了一跳，还好经验丰富，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神色如常的问道：“二十年前，你是不是在‘阳光福利院’，之后被沈氏夫妇领养了？”
突然提到二十年前的事，沈斯愣了一下，想了一下这才回道：“是。”
王豪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美艳的女人，“见过这个女人吗？”
艾莉儿的照片。
沈斯只看了一眼，便摇头道：“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要是见过肯定不会忘。”说着还多瞄了几眼。
王豪又推了另一种照片，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照片像是从什么文件上复印下来的，不是很清楚，却丝毫不影响女孩的可爱。
“那这个呢？”
沈斯又瞄了一眼，正要说没见过，却突然愣住，仔细的打量起照片来，好半晌才犹豫着问道：“这个...有点眼熟，是不是我们福利院里面的人？”
沈斯也不太确定，二十多年前的人了，谁还能记得。只是院里面的那个女孩长的太精致太可爱，他那时刚十岁出头，免不了多看了两眼。
王豪听着通讯器里的提示，继续问道：“你是不是给一个叫艾莉儿的人写过信？”
沈斯不太自在的扭了扭身体，点头说道：“那是好多年前了，那时候不是流行网恋吗，我就也和一个女生恋了一下。她在国外，好像是意大利？但是我们只写了一阵子，后来她就没消息了。”
沈斯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被当成了诈骗集团的一员，努力辩解道：“警官，是不是真抓到了诈骗集团啊？和我没关系啊，我顶多算是受害者。”
审问到现在，即便是王豪也发现了不太对劲，他们好像...真的抓错人了。
审讯室外，何肖、李宁玉、顾晓梦三人铁青着脸，沈斯是这个沈斯，没抓错，就是对方引导想她们抓到的人。
她们...上当了。
李宁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快，联系石雄毅那边的人。”
自从将艾莉儿列入嫌疑人之后，石雄毅那边就时刻有人盯着。何肖和队员联系上之后，队员反馈石雄毅中午回去之后就没出过门。
何肖捏着手机的手愈发收紧，隔着电话下指令让队员上去敲门，只听见对面咚咚咚的敲门声和队员的问话声，不见门里有人回应。
坏了。
...
石雄毅最近很烦，他很久没有这么烦了。他发现同咨询室的那个邹海正在追求艾莉。一个富二代能付出多少真心？邹海明明就是看艾莉长得好看，才借着心理咨询的名义靠近。只有男人才懂男人的那点龌龊心思，石雄毅敢打包票，邹海只是想玩玩。可是不管他怎么暗示，艾莉都仿若不觉，还体贴的安抚他，这让他更为生气。仅仅被他发现的，艾莉就和那个人渣单独约过三次饭了。
一定不能让艾莉落入那种人渣手里。这是石雄毅最坚定的想法。
最烦的事警方这几天还来找麻烦，说好听点是保护他的人身安全，说难听点不就是监视吗？他都说了，以往的案件他不需要调查了，他也提供不了什么信息，这些人却一直死缠烂打，和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但是今天他必须要出来，今天是他和艾莉约好的日子，他要和艾莉摊牌，让艾莉远离那个人渣。
石雄毅是翻窗户的，警方怎么也没想到老实了好几天的石雄毅会不声不响的从三楼翻下来。
等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艾莉儿正端庄优雅的坐在沙发上。
这是石雄毅名下的房产，他之前发病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关在这里，艾莉会在这里找到他，所以这里对他有特殊意义。
石雄毅理了理衣服，他今天特地打扮过，四十多的年纪并不怎么显老，打扮一下颇有成熟男人的韵味。
压下心里的澎湃，石雄毅走了过去，“艾莉。”
艾莉儿抬头，如往常一样温和亲人。
石雄毅坐下后便开始说自己早已想好的措辞，“艾莉，我知道邹海在追求你，但是他不是真心的，他只想玩弄你，艾莉，不要答应她好吗？”
艾莉儿垂眸，半卷的头发从肩上滑落，落在两侧，半遮半掩的神情让石雄毅心里更为煽动。
情不自禁的握住面前女人的手，石雄毅激动的说道：“艾莉，你是知道，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你是上天送给我的天使，我为此感谢上帝。艾莉，不要拒绝我好吗？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石雄毅终于说出自己压抑已久的话，浑身都激动的颤抖，血液似乎在身体里沸腾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人的，也许是因为艾莉总是温柔的和他说话的时候，也许是她如母亲一般安抚他的时候，也许是第一眼见到她，他就不可自制的爱上了她。
石雄毅激动而又兴奋的等着艾莉接受他的爱意，丝毫没有发现艾莉儿嘴角扬起的讽刺笑容。
艾莉儿抬头，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由石雄毅激动的握住，眼里的像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满是恶心和厌恶，“你是不是很庆幸，自己治好了恋童癖？”
第七十五章
石雄毅眼里的兴奋快速消退，眼里闪烁着震惊和惊恐，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石雄毅努力控制在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勉强笑道：“艾莉，你在说什么呢。”
艾莉儿看着他，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嘴角慢慢挑起一个诱惑的笑容，“你不觉得，我和那个女孩很像吗？”
石雄毅如遭雷击，艾莉儿的模样仿佛在她面前和很多年前的一个女孩重叠了。那是石雄毅这么多年来的快感来源，也是石雄毅的噩梦，这个噩梦他原本以为已经消失了，现在却被艾莉儿重新唤醒，咆哮着扑向他。
艾莉儿手掌翻了翻，从石雄毅掌心脱离，主动覆上他的手背，声音甜美的问道：“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哪个更让你心动？”
曾经让他着迷的声音现在听来就像是恶魔的低语，石雄毅如触电一般，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掌，哆嗦着说道：“艾莉......”
是噩梦吗？一定是噩梦吧？快点醒吧......
艾莉儿却将梦魇拉入现实，“你以后的每一次幻想，是不是都是我呢？你在幻想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的儿子呢？”
“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女并非你亲生呢？”
“哦，你一定知道，对着正常女人你是没有能力的，怎么会有儿子呢？你明知道还替别人养儿子，是愧疚吗？还是掩饰？”
艾莉儿魔性的笑声盘旋在石雄毅耳内，石雄毅目光呆滞，思绪仿若回到二十年前。
他和妻子结婚六年，一直没有子嗣，朋友包括双亲都在劝他们抓紧点，只有他知道，他不行，他对妻子没有欲望，每次都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妻子很温和，一直将他的借口当真。直到有一天，他和妻子提议领养一个孩子吧，妻子当他发了疯，他却认真查看起来，甚至亲自去了一趟福利院挑选。也是那一次，他没忍住。事后他仓皇回家，因为愧疚，之后的半年，他和妻子有了第一个孩子，人工的。有了孩子，妻子应该不会管着他了吧？ 所以他又去过一次那个福利院，却被告知那个女孩已经被人领养走了。他气的发疯，凭白在家里发了两周的火。
越难得越想要，那个年幼的女孩一直盘桓在他脑海里，白净的像个瓷娃娃。没想到几年后，他还能再次见到。即便是过了四年，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个女孩——原来他们只隔了一条街。他重新找回了热情，想方设法的接近那家人，还未得手，自己三岁的儿子突然溺水暴毙，一家陷入慌乱和哀悼中，等家里的事处理好，却发现那家人已经搬走了。妻子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心情大变，原本的温顺变得尖酸刻薄。之后妻子怀孕，他看着产检单无动于衷，他和妻子已经很久没有过夫妻生活，孩子肯定不是他的。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没有人知道那些事就好。
“怎么，让你想起往事了吗？”艾莉儿一句话又将他拉回到现实，“你的妻子和那两个孩子死的时候，你应该很开心吧，你早已厌烦他们。所以你不需要找什么凶手，不需要什么真相，你从来都只自私的想着自己。”
石雄毅瞪着眼睛惊恐的说不出话，这真是艾莉儿最想看到的，一点点的靠近，看着他身体僵硬，艾莉儿愈发满意。
“信仰上帝，上帝可以拯救你肮脏的灵魂吗？”
“可是他没有拯救我呢。”
...
何肖他们找到这里，破门而入的时候，石雄毅倒在沙发边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地上摆了一盘血淋淋的“肉”。刚进来的两个年轻小伙不约而同的干呕了两声，真是都省了抢救的时间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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