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瑾心里很乱,实在提不起精神应付许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鹿哼笑道,“你觉得这个时候我来找你,能有什么事?”
“我是同性恋这件事,应该不足以影响到新达和康创的合作吧?”
“你错了,影响不要太大。”许鹿半点不客气的坐到于瑾对面的椅子上,交叠起双腿,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想必我的底细,你也该清楚了吧。”
于瑾不否置的点点头,“之前一直没看出来,听老爷子说起的时候还挺震惊的,这和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你是在和我装傻吗?到这份上还不明白?我父亲之所以把智能家电的项目交给我,是觉得我既然喜欢女人,就以避免家产落到外姓手里,好巧不巧的,你也是这路数,他怕我和你来往太多,再把脚踏进谭家门里,打算让我哥哥来负责这项目了,这叫怎么一回事?”许鹿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当着于瑾的面猛拍桌子,“你把我坑苦了知道吗!”
“外姓?”于瑾有些无语,她靠在椅子上,看着许鹿道,“即便你不喜欢女人,找个倒插门的女婿,将来生了孩子跟你姓,不是一样的?”
“呵,一样?怎么一样?倒插门还有三代还宗这一说,那多不保险。”许鹿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她继续质问于瑾,“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不要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一套,明话告诉你,别看我哥那人岁数不大,和许董事长是一脉相承的老古板,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固步自封四个字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要让他来负责这项目,保不齐要拖上三四年!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要这么说,影响还真不小。
于瑾此刻心烦意乱,着实想不到什么好对策,扶着额头,陷入了沉默。
许鹿认识于瑾也有段日子了,倒是第一次见她这般颓败,“这是让你家谭老爷子制裁了?没道理啊,据我所知,你家谭老爷子是号人物,我父亲那种老古板都能坦然接受的事,谭老爷子总不会横加干预吧?难不成他还希望你结婚生子?幸福一生?哦!我知道了!是你那个小女朋友没找好吧,被棒打鸳鸯了?”
许鹿越念叨,于瑾越烦,“我之前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不是我话多,是你心不静,赶紧去照照镜子,你就差把失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多大点事啊,至于吗?我看你也不像是为情所困的人啊。”
“别再说了,项目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你先回去吧。”
许鹿不是什么好脾气,也没真把于瑾当做朋友看待,被她下了逐客令,顿时怒从心生,干干脆脆的扔下一句狠话,“哼,不管怎么样,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有康创这块金字招牌,也不愁找不到合作对象!”
秦秘书在门外听着,只觉得心惊胆颤,暗恨许鹿好好的为什么要这个时候上门找茬,堂堂康创大小姐倒是无所畏惧了,到头来遭殃的是她啊。
不过小于总最近也太倒霉了,是水逆吗?要不要去寺庙求几道平安符?
正想着,许鹿气冲冲的推开了门。
秦秘书忙道,“许小姐慢走。”
许鹿是窝着火气来的,没得到安抚也就罢了,还一脚踢中了铁板,更是满心的不痛快,看也没看秦秘书一眼,便径直离开。
秦秘书正犹豫要不要送她一段,说几句好话缓和缓和关系,就听办公室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电脑被砸到了地上。
得,里面的哑炮也爆了。
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秦秘书溜溜达达的转悠到后勤部,对后勤部长道,“小于总办公室要订台新电脑。”
“好,我看看最新款……”
“用不着最新款,便宜点就行。”
“这合适吗?”
按理说不合适,但秦秘书想过了,如果砸电脑能成为于瑾的发泄渠道,那不妨就多砸一砸,便宜点的电脑她砸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合适,你待会送我工位上去就行。”
后勤部长轻易接触不到于瑾,不清楚上司的状态,还惦记着在上司面前显显勤快,“这种粗活怎么好意思麻烦秦秘书呢。”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进办公室。”
后勤部长楞了一瞬,终于回过味来,“知道了,知道了,多谢秦秘书提点。”
于瑾砸了电脑,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巧克力,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办公室,她忽然有点想回家。
自从谭米雪决定要出国,家里的阿姨就被辞退了,在临走前,阿姨很周到的将公寓打扫的一尘不染,而后又空置了一周无人踏足,让那些原本温馨舒适的陈设上看不到半点烟火气,冷清的如同样板间。
于瑾站在玄关,轻轻的合上门,竟有种大梦一场、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谭米雪现在应该蹦蹦跳跳的朝她跑来。
谭米雪。
于瑾原本以为自己能很快适应没有谭米雪的生活,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谭米雪,她不受控制的想念总是窝在沙发里,一边练习阿尔巴尼亚语一边等她回家的谭米雪,想念不管多晚都热气腾腾的剩饭剩菜,想念张开双手就以抱个满怀的温暖躯体,想念那熟悉的声音、气息、甜甜的笑脸。
两年时间,的确很漫长。
第100章
不管怎么说, 谭米雪的离开让于瑾彻底取得了老爷子的信任,老爷子终于松开手,逐步的放权给她。
没过多久, 于瑾的办公室从新达搬到了三十二层的总部, 正式担任谭氏集团的副总裁, 而陆助理和秦秘书作为她用惯了的老人, 也跟着水涨船高,一个成了副总裁的特别助理,一个成了副总裁的秘书室室长。
虽然于瑾凭借着一己之力把新达经营的如日中天, 但高层们都暗自认为是有老爷子在背后指点,对于瑾的实力并不能完全信服, 她若从底层做起也就罢了, 这样空降过来,直接霸占了谭氏集团的半壁江山, 任谁心里都不大愉快, 或多或少的要给她使些绊子。
于瑾初来乍到,业务本就不熟练, 还兼顾着新达科技的运营,一时间也是焦头烂额,倒无暇再去想谭米雪的事。
于瑾自觉生活渐渐的步入正轨, 可唯有始终跟在她身边的秦秘书知道, 她的脾气是愈发的暴躁易怒, 从前底下员工若有失误,于瑾都会默不作声的更正,再将其返回去,如同样的错误再犯一次,才会让那名员工收拾东西走人。
可现在, 她不再容许任何低级错误的发生。
“这份会议记录是谁做的?中间为什么有好几处缺漏?”
“是,是我……对不起于总,我没跟上。”
“会议前要准备录音笔,这种最基本的常识你也不知道?”
“因为您急着要,所以我……”
“算了,你的工作效率不适合待在这。陆助理,跟我去趟钢铁部,毛里塔尼亚案必须要做。”
陆助理闻言,稍有些为难道,“可徐副总在会议上那么强烈的反对,我们这不是公然和他叫板吗?”
于瑾皱着眉头翻看着手里的会议记录,“他反对的理由根本不成立,要是他再过问,你就让他去找老爷子。”
见于瑾把老爷子搬出来,陆助理便清楚,这个方案是非做不可了,既然非做不可,他何苦再说废话招人讨厌,“好的,我明白。”
眼看着于瑾离开了秘书室,方才犯错的小秘书才呜咽呜咽的哭出声来,“他们吵得那么厉害,说话那么快,就是专门做速记的也未必能跟的上呀,这和我的工作效率有什么关系……”
秦秘书递给张纸巾过去,虽然同情,但并不觉得她无辜,“做会议记录呢,是要专注,可也得忙里抽闲的动动脑子,找到问题的核心,要搞清楚你是谁的秘书,你的会议记录要拿给谁看,徐副总摆明了带头反对于总的方案,于总回过头来肯定要找他话里的漏洞啊,你就只需要记好他说过什么不就得了,杂七杂八写了一堆废话,难怪于总会生气。”
“……可,室长,我好不容易进的谭氏,您能不能求求于总,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秘书叹了口气,非常不愿意帮她出这个头,“好了,凭你的学历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小秘书哭的更厉害了。
其实秦秘书也有点犯愁,她之所以把这个没什么工作经验的小秘书招进来,就是看好小秘书年轻貌美,本以为能抚平一下于瑾脆弱的玻璃心,谁成想于瑾满脑子项目方案,小秘书的脸都不扫一眼。
人生好难啊。
午休时间,秦秘书特地来向陆助理请教,“你说,于总现在算是失恋期,还是事业上升期,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得这么,这么……”
“苛刻。”
“对,苛刻。”
陆助理喝了口奶茶,有条有理的给她分析,“要说苛刻,问题不大,这可是集团总部,又不是下面的子公司,领着好几倍的薪水,还犯最基本的错误,换我,我也不能忍。”
秦秘书苦恼的撑着下巴,“或许是这样,或许是我不太能跟得上于总的转变节奏,但凭女人的直觉,我认为于总现在的这个状态,和感情方面脱不开关系,你看她以前,开会开太久都急得不行,生怕耽误下班时间,现在呢,还有闲心在会议上和徐副总吵架。”
“这倒是,今天可能还要加班到八点多,毛里塔尼亚的案子不做完谁也走不了。”
“哎,于总现在恨不得睡在公司,不对,我感觉她都不睡觉的,周一那天晚上她在公司住的吧,可我早上来一看,休息室的床根本没动过。”
陆助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真的!我们那两天可一直跑工厂考察项目了!她居然没睡觉!神仙啊!”
秦秘书摇摇头,“这是在玩命啊,看着吧,用不上几年,董事长的位置就要换人坐了,嗯……前提是于总能活到那时候。”
要说少东家空降高层,这种情况历来并不少有,可人家通常都要暂避锋芒、韬光养晦一阵子,等彻底摸清了脉络,再发展自己的势力,于瑾却不同,到任后反而一改原本谦卑低调的行事作风,大刀阔斧起来,可以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既是代理董事长又是他大伯的谭宽都不放在眼里。
不仅不放在眼里,还格外针对呢。
“于瑾!你不要仗着老爷子做靠山就无法无天!二十个亿的案子你说按下就按下!你当我这个董事长是摆设!”
“不好意思,谭董事长,我也是按规矩办事,这个案子的相关文件上很多信息都不明确,我认为有必要请监察组去当地重新核对,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还请谭董事长耐心等待。”
听到监察组三个字,谭宽的脸色不由的变了变,指着于瑾的手指也跟着细微颤抖,“你!你知道一天时间会给集团带来多大损失吗!上百万!你能承担的了后果吗!”
于瑾双手合拢,笑的十分从容,“大伯,您知道我现在最不缺的是什么吗?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如果核对确认无误,这笔损失我愿意个人承担,但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有问题,爷爷那边,就还请您去解释。”
“你到底什么意思!诚心和作对是吗!”
“不,不是我诚心和您作对,如果我没猜错,十二月十二日热搜上的那张照片,应该是您派人去拍的吧?”
谭宽怔了一瞬,当即否认,“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种事情!被人拍下发到网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于瑾看着他,仍是笑着,“的确,看起来是这样,从头到尾您都没有经手,做的干干净净,我很佩服,不过您嘴巴不是很牢,总喜欢酒后吐真言,而您的朋友当中,难免有人想两边讨好,拿消息到我这里开路,不足为奇。”
“好,就算是我做的,怎么,你想拿集团的利益来公报私仇?你不知道老爷子最痛恨这种事吗!”
“我也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相信爷爷会理解的。”
“这都是当地的国有企业!能有什么问题!”
谭宽的情绪越激动,于瑾就越冷静,“我看过相关文件,其中有一家国有企业两年前就宣告破产,又在近期多次重组,现在的管理者是一名中国人,可交易名单上并没有中国人,在合同上签字的也是当地人,大伯管理国际外贸这么多年,这么明显的漏洞,应该不会看不出吧?不知您是一时疏忽,还是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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