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泽面不改色的说道:“这也仰赖父皇的照顾,若非父皇为我千挑万选出驸马,我今日也不能成事。”
“你可想清楚,一旦你登基你要如何处理贾赦和贾琏?若是你毒酒一杯赐死贾赦,朕还更放心。”
皇帝依然想要对贾赦下手,他的不确定性太大了。他自己就是男人,最是不信他能做到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
早晚有一天他会受不了,然后接着身份的便利起兵造反。按着他的意思,贾琏也是不能留的,最好送父子俩一起上路才好。
第92章 记得我
水泽冷下脸色,“事到临头父皇竟还想着挑拨?驸马的阔达与为人不必我多说,也容不得我质疑。父皇再如此多话,这舌头也趁早别要了才是。”
看着皇帝缩回去,水泽没有多话转身离开。他借着公主身份上位,最大的凭借就是贾赦手中的兵权。
别看殿内那么多人起哄抗旨,但只要贾赦站在他身后一日,就没有人敢真正把他拉下去。这些士大夫,在不威胁到他们生命的时候各种蹦跶,等真刀真枪亮出来只敢缩回去。
不过是换个皇帝,皇室内部的事情大臣们无法干预。这并不涉及改朝换代,他又是皇室血脉,大臣们不会豁出去谏言,顶多打打嘴炮。
太监讨好的将殿门打开,水泽带着温柔的笑意回头看了在龙床上的皇帝,心情很好的走向正等着他的贾赦。
他钦佩皇帝,却又厌恶他。自己下不了手整治,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迈入消亡也挺好,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贾赦快步走上前,两人一起慢慢往回走。水泽作为太女可以住在宫里,但从安全考虑还是暂且不搬比较好。
贾赦敏锐的察觉到水泽心情不好,说道:“我们快些回府吧,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言儿了。”
水泽闻言笑着说:“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回京就一直住在外城,就怕回内城感染了。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言儿还认不认得我们。”
“这你就说笑了,言儿早就记事了,定然能认出我们。”贾赦自己也感觉很尴尬,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水泽。
沉默了半天,水泽终于装不下去,扬起的嘴角放下。他说道:“你不用想着怎么安慰我,我什么都知道。我就是...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贾赦不再言语,拉住水泽的手一起上了马车。“我相信你,你的百姓也相信你。我来时从外城进来,那边的百姓们提起公主都很高兴。”
水泽依偎在贾赦怀里,“可是我好怕,怎么办?当初他们也是以父皇为傲,敬畏父皇的。可父皇被刺杀,除了刚开始有人为他祈福,现在已经没有人提起他了。”
贾赦沉默的看着水泽,半晌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会有人永远围着一个人转。对百姓来说谁是皇帝不重要,只要他们能吃饱穿暖没人在意这个。
这不也是愚民政策的结果吗?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在意吃饱穿暖传宗接代,国家大义于他们什么都不是。”
抱紧水泽,贾赦接着说道:“你尽你所能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好,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水泽有些执拗的问道:“那是不是...千百年后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再也没有人记得我做了什么?”
贾赦忽然心中有些酸楚,扶住水泽的双肩,认真的看着他。道:“我会永远记得你,记住你做的事。以及...”
露出一丝笑意,贾赦温声说道:“让人永远记得的只有最优秀的、最差的和最特殊的。太女殿下,你已经是最特殊的存在了,所有人都会注视着你,千百年后也会有人记得你。”
看着满足的闭着眼睛假寐的水泽,贾赦温柔的抚摸水泽的头发。他知道水泽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他觉得还是应当抛开一切过好当下。
比如...他不会在现在就承诺水泽未来,因为一旦知道他们会有无数个第二世、第三世直至他超脱得以永恒,水泽不一定会过好当下。
他尽可以永远爱着他,却无法保证水泽会不会在某一瞬间改变心意。只把每一世当做最后一世就好,拼尽一切爱过才不会留有遗憾。
马车停了,贾赦伸手扶着水泽下马车。尽管如今水泽并非柔弱到需要人搀扶,但他还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可能是因为爱着他,总想下意识为他做些什么吧。
贾代善如今在家里做老太爷,每日带着孙子去找一些人遛弯儿串门很是潇洒。一些同僚看着他如今的日子也有些羡慕。
现在册封太女太孙的旨意下来,众人看着贾代善和贾琏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贾代善再出去时他们就会让自家的孙女儿孙子一起出来。
贾代善心里有些不舒服,从柳国公府出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在府里待了一上午。贾琏则是放到宁府去和他珍大哥哥玩。
贾赦听着管家似真似假的抱怨贾代善闷了一上午,还是在送水泽回院子后探望贾代善。而贾代善也等贾赦多时了。
贾赦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尽管两人的父子关系目前有些破裂,但只要对家族有利,贾代善总是会忽略这些。
毕竟,父为子纲。作为儿子,他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就是父亲的附属品,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附属品的想法。
自顾自的坐在下首处,贾赦想听听贾代善会说什么。
贾代善并不是个愚忠的人,甚至他在某些方面极为审时度势。不得不说,作为大家族的领头人他还是很合格的。
但这次贾代善却给了贾赦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没想到会从贾代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贾代善被史氏暗害了。
贾代善面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张口就要求贾赦给水泽下绝育药。看到贾赦不可置信的眼神,贾代善说道:“这是为了你好。”
“父亲,为什么要这样说?那是太女是未来的女皇,更是您的儿媳,是您孙子的生母。”贾赦笑着问贾代善,眼神里透露的却是十足的冷酷。
“你忘记武皇了吗?日后她是皇帝,即使有今日的圣旨在,万一她有了别的孩子想要立为太子呢?”贾代善反问道。
看贾赦不说话,贾代善强硬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做,我相信你可以办到。日后登基的皇帝只能是我们贾家的孩子,决不允许有人来破坏。”
贾赦突然有些累,他没想到当初那个会抱着他转圈的父亲会变成这样。他说道:“可是...陛下封琏儿为太孙是为了安抚我啊。”
贾代善说道:“人心易变,她日后是女皇,又是你的枕边人。万一她想办法夺走你的军权,我们贾家岂不是任人宰割?”
贾赦沉默的看着陌生的贾代善,他有警惕心可以理解,却非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在贾赦的沉默和贾代善的喋喋不休中,两人不欢而散。书房的谈话没有人知道,贾赦也没有对别人说起。
只在回院子时和水泽说了一声,日后他们搬到公主府住就好。水泽有些奇怪,询问道:“咱们在这儿也住了这么长时间,就剩这么点儿时间何苦要现在搬走呢”
贾赦笑着搂住水泽道:“咱们的身份已然不同以往,你现在最先的身份应是太女,自然要住到合乎你身份的地方。国公府住的再习惯也是臣子府邸,公主府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
水泽知道定然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贾赦没有说出来,但他还是贴心的岔开话题。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左右贾赦是永远站在他身边的。
刺之事很好查清,废太子此时不过是搏一搏罢了。他太子的地位已经是不断飘摇,根本赌不起等皇帝驾崩再上位。
本是要为上皇遇刺找个背锅侠,但势头最大的张家却是大元帅贾赦的外家。主审的官员犹豫着还是只说张家护驾不利,满门流放二千里。
废太子事败,反而白白给水泽送了嫁衣,对此很是不服。但贾赦的大军还在京外驻扎,他不敢违抗。
杀父弑君于情于理都是天理难容,皇室只是圈禁废黜已经是留了脸面了。至此,废太子被封为义忠郡王被暂时关押在宗室府圈禁。
忠勇郡王在南省赶不回来,忠孝郡王则是被自己母妃甄贵妃叮嘱在府里安稳待着不要出去冒头,忠敬王爷存在感太薄弱。
整个皇城突然安静下来,夺嫡之争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大局已定他们不敢继续争,万一把贾赦逼急了自己做皇帝,他们皇室就要被血洗了,只能按头暂时接受所谓的太女。
而甄贵妃和忠孝郡王是最恐惧的人,他们当初鼠疫期间暗害公主被皇帝压下来,但他们肯定贾赦是可以查到蛛丝马迹的。
一旦公主即位...
第93章 登基
皇帝在床上躺着进气多出气少,强压着太医将结果说与他听。太医的诊断是...发簪伤及肺腑,再加上中毒较深,以后只怕是身体虚弱,需要长期卧床休息。
当然,太医的原话是“好好将养还是有机会恢复健康的。”但谁也没拿这句话当回事,不过是太医为了避免罪责往轻了说罢了。
皇帝自知无望后也不再挣扎,下旨令太女择日登基。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水泽能坐稳江山。
但是...皇帝的面色有些阴晴不定,他还需要做一件事。水泽决不能再次怀孕,作为女皇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念在上皇尚在,水泽便吩咐礼部流程从简,不必太过张扬。
圣旨一下,即使没有正式登基,他也已经是皇帝。他把册封皇夫的圣旨压着等大典之后再发,将年号等琐碎的东西提前颁布圣旨发出去。
建武末年,金凤元年,太女即皇帝位。
为表明对皇夫的尊重以及信任,在登基当天礼部官员去天坛、先农坛敬告天地,贾赦和水泽二人穿着红色的龙袍到太庙告知祖先。
两人乘坐着御辇端坐着目视前方,整个过程庄严肃穆,没有半分嬉笑打闹之声。为了表示对祖先的敬重,他们在太庙门前下轿徒步进入。
礼部尚书看着前方并排行走的两人想要阻拦,被身旁的兵部尚书拽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满,有些鄙夷贾赦一个出身世家的状元竟然这般没有规矩。
水泽看着祖宗牌位前的蒲团,看向一旁的礼部主事,示意他再取一个。身旁的太监小声提醒:“陛下,吉时要到了。”
水泽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等取来蒲团之后才和贾赦一起下拜。两人一起点燃线香,在礼部主事的祷告声中肃立。
太庙祷告后无异常,这场祭祀就算圆满完成。
两人相携回到皇宫正殿,那里已经摆放着两张并排的龙椅。礼部尚书整个人都要气厥过去,心中怒骂贾赦乱臣贼子,完全忘记自己以前是如何夸赞他的。
身穿衮冕礼服在御座上坐定,水泽突然开口,示意太监宣读圣旨。
百官有些奇怪,按照流程已经该朝拜了。但看到上面的两个“皇帝”,整个人都有些麻木,都不拿规矩当规矩。
当听到女皇册封贾赦为皇夫,与他同为二圣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对百官来说却是个不小的挑战,这样一来朝中竟有三位“皇帝”。
若是三家和睦相处还好,若是三家起纷争,上皇为父,女皇正统,皇夫有权。整个朝廷就是混乱不堪的状态。
当场就有御史站出来,试图以硬气的话来论述“天无二日民无二主③”的道理。但贾赦示意一旁侍立的禁军拔剑,那御史涨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
贾赦温和的笑着,“诸位有何意见尽管说,我在这儿等着。”
台下当即有性子烈的御史忍不住,跳起来说:“朝有二主乃不详之兆,愿女皇陛下三思!臣愿以死相谏!”
在身旁的禁军一把抓住要往前冲的御史,他发现挣脱不开更是悲愤。破口大骂禁军入殿胁迫君主安危,是贾赦狼子野心的证明。
水泽有些好笑,沉着声音说:“是朕允许禁军入殿的,这也是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圣旨已下,诸位在等什么?”
官员们捏着鼻子三跪九叩,只觉得这一天过得真是刺激。他们本想皇夫不得干政,女皇无能做个吉祥物就罢了,但没想到两人竟然这般硬气。
有了女皇的圣旨皇夫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参与政事,他们想暗中架空女皇的想法落空了。但他们并不甘心被一个女人压着,总有机会能把女主掀翻。
第一次早朝就在这样古怪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官员们心思各异,回想当初皇夫做事的风格就急着给自己扫尾。
上皇不临朝,天下已经是二圣的天下,他们这些老臣再不夹紧尾巴做事定要大祸临头。当初周清一事即可看出皇夫的强硬,阁老之子也硬是被斩首。
更别提当初有看刑的百姓们传言,那周清被砍头时面色苍白,疲惫萎靡。他们在周家的探子当初可是传来消息,周阁老给周清安排了百十个婢女,每日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他们可不信皇夫当初同意将行刑时间推后时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可谓是真正的杀人诛心,临死前也不让人好过。
此时贾赦与水泽正一同接见在外工作的官员,他们借着新皇登基一事拜见新皇帝,顺便完成述职。
林海的官位并不高,属于可见可不见的类型。但吏部考虑到他妻子是皇夫的妹妹,便也将他加上了。
时隔多年两人再次相见也有些感慨,林海在任上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林海走后,水泽想起江南盐政正要派心腹过去,如今恰好有了合适的人选。
“恩侯,咱们之前刚说过盐政那边要人守着,不如就派林海过去?于公于私他都是个好人选。”水泽看向贾赦。
贾赦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但觉得只派一个未免有些不保险,很容易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说不得原书里贾敏和林家子的死就有盐商的手笔。
“再加一个人吧,江南盐商猖獗,他一人孤立无援怕是会出事。”
水泽点点头,翻看着吏部送来的卷宗,两人时不时探讨一番背景及可信度。最终敲定了出身寒门的五品兵部主事,将他调去江南。
将兵部主事升任四品,两人一文一武就能配合起来,林海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而此时,随夫入京的贾敏正在安国公府探望贾母。她已经好久未见母亲了,就连通信也是极少的。
在家中颇为受宠的贾敏难免为母亲着急,心中更是怀疑是否长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囚禁了母亲。
却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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