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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近代现代)——夜很贫瘠

时间:2021-06-15 15:03:49  作者:夜很贫瘠

   《初冬》作者:夜很贫瘠

    文案
  他是腐沼里生出的花,吞噬恨,缠绕爱。
  发表于1个月前 修改于1个月前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连载
  HE - 双性 - 父子
  妻子出轨后,吴岳捡回他的亲生儿子。
  他美丽、静谧、残缺的孩子,叫做初冬。
  注:受双性/伪白莲/少一条腿
  注:亲生父子
 
 
第01章 
  吴岳找到那家孤儿院的时候,天正下着蒙蒙的雨。雨幕灰青寒冷,呼气冷凝成淡淡的白雾。他提着袋子和伞,夹一个文件夹,一言不发匆匆冒雨走进孤儿院。
  “吴先生您看,这是出生证明和医院检查证明,还有小孩当时的出院记录,和您传过来的资料都是相吻合的。”院长把手里的文件一一给吴岳看,殷勤为他讲解。他们穿过长长的回廊,脚下的水泥地潮湿灰黑,墙角的瓷砖破开年久失修的裂痕和残缺,掉下脏污的墙屑,经年的水渍渗进墙里,泡出白色的沫。窗棱锈迹斑斑,藏满污垢的绿色纱窗把天空滤成无数青蓝色的碎片格子,晃眼得很。
  “吴先生,他就是您亲生孩子。”
  木板门吱呀一声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小孩身上的难闻奶味和沉闷阴湿的味道。一个不大的房间,挤着十几张床和褥子,白色的水泥墙壁发了黄,角落里全是手印、脚印和奇怪的涂画。地上水渍深深浅浅,床和床之间堆满杂物,没有空隙。随着门被推开,里面所有小孩都停下动作,看向他们。
  吴岳感到呼吸窒闷。小孩有几岁的,也有十几岁的,全都仰着小脸看他。有的脸很脏,有的瘦,有的目光躲闪瑟缩。他们围在一起玩,自己玩玩具,看着窗外发呆,只有一个孩子坐在最角落的床上,腿上盖一床破旧被子,捧着一本书看。
  那个孩子也瘦,皮肤白汪汪的,头发偏长,柔软盖在细细的脖颈上,谁也不看,只专心看手里的书。
  “初冬。”院长叫了一声,“你爸爸来了。”
  那孩子这才转过头来。他一看向吴岳,吴岳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那双水润黑亮的大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就像血缘深处紧密联系的呼唤,像一阵轰鸣的遥远之音震进他的脑海,咒语般在浑身血液与骨骼中奔流低语。这张脸是这样熟悉又陌生,他看到自己和妻子的影子,无情的时光从他们之中流走、切割,把这影子打碎了。
  吴岳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叫初冬的孩子始终安静看着他,白皙美丽的脸颊干净得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个小孩,他身上的衣服很旧,却也干净,眼睛里轻轻漾着月色般清冷柔和的光,坐在那里是突兀的格格不入,像一捧月亮掉进腐木塌陷的沼泽,还会照亮周身的泥。
  院长说:“初冬,快过来,你爸爸来接你回家。”
  初冬的目光从吴岳身上收回。他合起书放在一边,掀开腿上的被子。
  他少了一条腿。一支裤腿空荡荡的,另一条腿白瘦光滑,脚趾踩在磨损发旧的床单上。他慢慢把自己撑到床边,低头穿上鞋,伸手去拿搁在墙边的拐杖。
  吴岳这才如梦初醒。他忙走过去,着急之下踢翻了箱子和杂物。他身形高大健壮,在一地床褥和小孩之间穿梭实为艰难。他一直走到初冬面前,半跪下来。近距离去看这个孩子的脸,可以看清纤长的睫毛,瞳孔里盈盈的水光,嘴唇淡红,小巧。
  “我......我抱你起来。”吴岳伸出手,又紧张停在半空,开口时声音温柔而干涩:“可以吗?”
  初冬轻轻一眨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手臂慢慢抬起来。吴岳就接过他,托着他纤瘦的背和膝盖窝轻手轻脚把人抱起来。初冬抱着他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吴岳抱着他走出房间的时候,背后忽然有小孩叫了一声:“妖怪走啦。”
  吴岳一怔,接着陆陆续续有小孩跟着叫起来,喊初冬“妖怪”,“妖精”,说“妖怪终于走了”。院长吼了他们几句,把房门赶紧一关,朝吴岳干笑:“小孩子不懂事瞎说话,您别介意。”
  他们在办公室里签字办手续,初冬就安静坐在一旁椅子上不说话,身上多了一件吴岳的黑色棉袄,把他从头一直裹到膝盖,露出一条腿和一条瘪瘪的裤脚,长裤和厚袜子是一个老师刚刚翻出来给他换上的。
  “可爱干净了,每次吃完饭就自己拄着拐杖去洗脸,衣服也是,洗得干干净净才肯穿。”
  “喜欢看书,院里的书都被他看遍了。”
  “来的人都说他漂亮、好看,可惜少条腿......”
  吴岳看着初冬,转头过来问院长:“他的腿怎么回事?”
  院长讪讪搓着手,答:“小时候跑出去玩,摔断了。我抱着他去的县里医院,医生说只能截肢,所以就......”
  吴岳听了后沉默不语。院长见这男人身强体壮的,坐着时脊背笔直,双手放在腿上,皱眉沉脸的样子令人心下发怵。他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道:“吴先生,有件事要和您说明白。”
  “初冬这孩子,十一岁的时候被一家人领养过。”院长说这话时声音压低了,还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初冬,那目光莫名有些不安,“......但是只养了一年不到,又给送了回来。初冬这孩子,从来不爱说话,也不爱和别的小孩玩,自从那次回来以后就更孤僻了。您......您带回去以后,恐怕要费些心思。”
  吴岳抱着初冬离开了孤儿院。他把提来的礼品全都留给了院长,还有一个鼓鼓的红包。他自己开了车来,一辆普通的黑色小轿车。吴岳撑着伞小心翼翼把初冬放进副驾驶座,转到另一边上车,启动车子,开暖气,帮初冬系好安全带,做完这些后回身靠在座椅上,双手略显笨拙放在腿上,好像接下来不知道再该做什么了。
  暖气呼呼地吹了一阵,车里很快变得温暖舒适。吴岳终于想起来什么,伸手从后座拿过一个娃娃。娃娃是他前两天特意去商场买的,他自己不知道该给小孩买什么东西,店员便推荐他这个蓝色海豚娃娃,说是新上架的设计,小孩都喜欢。
  “给你买的。”吴岳双手把娃娃递到初冬面前,讷讷道:“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娃娃可能太幼稚。对不起,我出发前一直不知道该给你带些什么才好。”
  初冬接过娃娃,歪头看了看,脸上好像露出一点点笑意。他说,“谢谢,我喜欢。”
  轿车驶离这个雨幕中灰色的孤儿院,穿过荒凉枯败的田埂和林木,一直离开乡村,离开县城,驶上前往另一座城市的高速公路。雨也从一个城市下到另一个城市,铅灰的朦胧雨幕笼罩住行人和车辆,雨滴噼里啪啦落在车窗上,短暂地停留成一滴滴水珠,流下,消失。
  车里很安静。雨刮有节奏地工作,发动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初冬坐在座椅上不动,不说话,也不睡觉。暖气开得比较高,他也没有要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的意思,好像棉袄包裹得他很舒服。他把海豚娃娃抱在身前,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的雨和天空。
  下雨天交通堵塞,一直到天黑吴岳才把车开到小区。他把初冬从车里抱出来,用伞把他严实遮好,一路快步走进居民楼。这栋居民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好在干净、明亮,似乎常年有人打扫和维护。吴岳抱着人上楼回到家,把灯打开,把初冬先放在沙发上,然后开家里的暖气,转身去浴室放热水,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又拆了条新买的内衣裤,一齐搭在肩上,过来坐在初冬旁边,轻声问:“先洗个澡?你这衣服也该换了。”
  初冬望着他,点头。吴岳就帮他脱掉大棉袄,抱起他去浴室,先把人放在一旁小木凳上,放衣服,试水温,颇不大熟练地忙了一通,终于把一切都准备好,转身面对初冬,犹豫着问:“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初冬坐在氤氲的水汽里,那双温润的眼睛始终安静地追随着吴岳的动作。他说:“我自己可以洗。”
  “那脱衣服......”
  “我自己方便的。”初冬这么说着,对吴岳露出一个温软的浅浅笑意,“谢谢。”
  吴岳便给他一一指洗发水和沐浴露,教他怎么用热水器,然后走出浴室,替他关好门。他到客厅沙发坐下,脱下毛衣放在一边,只穿一件长袖衬衫,听着浴室里过一会儿响起水声。这几天四处奔波的疲惫和不安好像才终于能歇下,他松了口气,心中不知作何滋味。终于找回了自己亲生儿子,然而小孩虽然不哭不闹,却不愿叫他爸爸。
  吴岳抚着额头叹气。
  在亲眼看到妻子赵倩被一个男人拥着走进宾馆之前,吴岳从未想过自己的婚姻会走向结束。十二年前他一从部队退伍回来就娶了赵倩,赵倩与他是高中同学,那时赵倩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她温柔、活泼、多才多艺,会给自己编很多种发型,会把校服洗得干干净净,在里面搭花纹新潮的针织毛衣或浅蓝色衬衫。那时的赵倩是男生心中的女神,但她唯独对吴岳芳心暗许。后来吴岳高中毕业去部队当兵,他三年没回家,赵倩就等了他三年。
  后来他们结婚成家,却一直没有孩子。两人一齐去医院检查,最后却是赵倩生不出来。吴岳感到很遗憾,但之后也就放下了,没有孩子,生活还要继续,家也可以很温暖。退伍转业工作不好找,吴岳干过很多事,从工地搬砖到卖水果,从合伙开店到司机,这些年才开了一家服装店稳定下来,赚了一些钱。
  吴岳从来不对赵倩发脾气,他一直念着她在最青春年华的时候等了自己三年的好,也感谢老天爷给了他这样漂亮温柔的妻子,婚后加倍对她好,宠着她,凡事都让着她。结婚十二年,赵倩一如最初的那个少女般美丽鲜亮。
  那天吴岳开车去商场进货,在路上经过一家五星级酒店时,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窈窕的背影。她亲密倚在一个男人的肩上走进酒店。那个男人吴岳也熟悉,是赵倩工作公司的老总,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吃饭。男人英俊帅气,谈吐幽默得体,在饭桌上他和赵倩总是最会聊天也最引人注目的两个,而吴岳话少,穿得普通,也不曾打理自己,坐在一旁好像他们两个才是一对才子佳人,而他像个等着送他们回家的接车司机。
  吴岳也是后来才知道,赵倩公司的人,她的家人,闺蜜,甚至小区的邻居都知道赵倩和她的上司牵扯不清,他这个做老公的被瞒得严严实实,一直到他们这么招摇了好几年,才最后一个得知。
  那阵子吴岳的生意也很不好。实体店不好做,老步行街的生意又被旁边新开的商贸广场抢光了,店里的员工都从开店就跟他到现在,他谁都不忍心裁,便全都咬牙一个人扛着。回家后从不与妻子提这些,手头渐渐紧张,他依旧在妻子的生日给她买钻戒,买衣服,还筹备着等两人结婚纪念日时一起去国外旅游。
  得知这一切后,吴岳找上自己曾经的战友喝了一夜的酒。战友追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只闷着头一瓶又一瓶灌自己,直到把自己灌得彻底醉蒙过去。他被战友送回家,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了一天,醒来后拿冷水洗一把脸,打电话把赵倩喊回家,和她提了离婚。
  “你要和我离婚?”
  赵倩提着包站在客厅中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还是那么美,穿着一身昂贵的名牌红色大衣,从每一根发丝到指尖都保养得精细完美,脸上还戴着赴宴过后的精致妆容,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下,声音也依旧柔和纤细。
  吴岳却不再专心地注视着她的脸,而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天色,面容在逐渐降落的夜幕下模糊,静默。
  他疲惫地开口,声音低哑,“是。”
  赵倩不愿意与他离婚。她在吴岳面前哭泣,认错,美丽的脸苍白全是泪痕,捧着吴岳的手求他原谅自己,可怜无助的模样让人心尖都发疼。吴岳坚持要离,她就发脾气,无论如何都不肯签离婚协议书。吴岳没有办法,不得不请律师去与赵倩谈,自己一个人搬去爸妈以前的房子那边寻个清静。
  僵持拉扯几个月,有一天赵倩找上门来。她披散着头发,妆也不化了,脸上头一次露出憔悴的神色。她把一张出生证明拍在吴岳面前,告诉他他们曾经有一个孩子。就在高中毕业那年聚会,吴岳喝醉了,赵倩将他带回了自己家。那晚他们发生了关系,赵倩在吴岳醒来后告诉他自己做了安全措施,不会出事。虽然吴岳依旧为此自责不已,抱着赵倩认真说一定会娶她回家。
  但赵倩那晚没有给吴岳带套,也没有吃药。她没想到自己一次就怀上了孕,躲躲藏藏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瞒着所有人把孩子生了下来。
  然而孩子生下来,是个双儿,因在母胎时营养没有补好,一出生就体质偏弱发了炎症。那时社会上很多人还觉得双性人是怪胎,赵倩没读多少书,对此也深信不疑,当晚就把孩子丢在医院,趁护士不注意走了。
  “我们也有过孩子的。”赵倩满眼泪光望着吴岳,“我为你生过孩子,吴岳。你要丢下我吗?”
  吴岳捧着那张出生证明,大脑仿佛被重击一般陷入晕眩,紧接着手指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的亲生骨肉,就在他一无所知的岁月中,在外面流落了整整十五年。
  门被敲响。吴岳猛地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他从一家自己常吃的饭馆里点了外卖,拿到餐后一一摆到餐桌上,听浴室里传来慢慢的衣料摩挲声,他便走到浴室门边,“初......初冬,衣服穿好了吗?”
  里面传来回答,“穿好了。”
  吴岳便推开门。初冬穿上他十几岁时穿的旧睡衣,显得正好。吴岳能翻出这套衣服也幸好是住在他爸妈的老房子这边,两位老人一直留着他以前的东西没扔。这些日子吴岳住在这边,几乎不曾动过家具物件。
  他把初冬抱出来,放在餐桌旁椅子上,找出吹风机站在一旁给他吹头发。初冬的头发很软,湿漉漉地贴在雪白的耳尖和后颈,吴岳看着他脖颈后突出的骨节,心想实在是太瘦了。
  初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让他吹头发。吴岳的旧睡衣是他的母亲亲手用棉布做的,质地厚实软和,将初冬温暖地裹住,让他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冷。
  吴岳帮他吹干头发,坐到一边,替他拆开筷子摆好碗,“坐了这么久的车,饿了吧。趁热吃。”
  初冬就拿起筷子,捧起碗吃饭。他吃饭很慢,低着头小口吃着,好像也不是很饿的样子,吃了一点饭和几口青菜,就停筷子了。吴岳有些着急,问:“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菜?”
  “我吃饱了。”初冬说。他放下碗筷,温声说:“我有点困。”
  “噢,好......好,我去给你铺床。”
  吴岳起身去阳台抱来新洗晾干的床铺和被单,进自己常睡的房间铺床。在出发去接初冬之前,他就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特地晒了棉絮。他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挪到父母曾经睡的房间,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好后,将初冬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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