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他便和她打了一个赌。
这个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对方能想办法让他接下邀请函且不当场推回去,他就答应参加。
听着挺简单的。
可惜之前说了,爱微的生日宴邀请函全校那么多追随者想要的多了去了,让别人代给,夹在作业本里或是直接扔给他都不现实:赌约可是说了,必须给到他手上且他自己没有推拒。
至于结果,就是前两天他因为换季发烧在教室里睡昏过去,后来被爱微钻了空子。
话是真话,奈何审讯员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做完笔录后就拿着记录结果离开了,将嫌疑人扔在审讯室关着,连绑都没解。
时倦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右侧手腕脚腕都不铁环锁住了,根本进退不得。
他看着,将一条腿踩座边沿,将头靠在膝盖上,沉默地阖上眼。
玻璃窗外女警员还在介绍:“所以他参加了。关于这一点已经派人去核实了,不过他……”
沈祈忽然出声:“能进去吗?”
女警员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什么?”
“我想进审讯室。”沈祈微微歪着头,唇边的笑容干净又温润,雅致得仿佛秀灵绿竹,“放心,我只是找嫌疑人聊一聊,不会破坏你们工作的。”
女警官迟疑着:“可是老大说非组员不能擅入……”
沈祈轻轻掀唇,似笑非笑道:“是吗?”
女警员:“……是不存在的。老师您等等,我去给您开门。”
铁门应声而开。
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走进审讯室,靠近了固定在地面上那张铁座椅。
他带着手套,衣袖间带着很重的甲醛水味道,手指缓缓碰上对方的侧脸,像是好奇似的,一点点扫描着,而后将对方的脸托了起来。
时倦烧得整个大脑都发沉,像是被人塞满了粘稠的浆糊,似乎连反应和思考也随之慢下来。
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呼吸,他在睡梦里被呛得低咳了两声,勉强抬起头,便撞进一双薄凉的黑眸里。
“安非……”
男人的动作蓦然一顿。
这一声不仅把男人叫愣了,连系统也愣了。
它看着慢了半拍浮上来的提示字样,心想,它宿主居然还真的能靠眼睛就认出谁是气运之子来?
时倦那一声与其说是为了叫谁,不如说只是恰巧看见认识的人,所以下意识唤出了对方名字。
他重新闭上眼。而后再度睁开,目光在男人身上扫了一眼,眼里已经没了之前的混沌:“警方的法医?”
沈祈顿了一下:“不是。”
“嗯?”
沈祈轻笑道:“你的医生。”
他说着俯下身,气息蓦然拉进,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手便扣住对方的脖颈。
时倦难得愣了一下。
额头上落下的触感冰凉,像是一掬淙淙的山泉。
他吻得安静又温柔,片刻后分开,带着白手套的手搭在他的脖颈上:“三十九点七度。宝贝,你是打算把自己烧傻么?”
时倦听着:“感觉出来的?”
沈祈笑道:“亲出来的。”
“……”
白手套一点点擦过他的脸颊,一路向上游走,最后停在他的眼尾处。
因为发烧,时倦如今整张脸都泛着红,连呼吸都是滚烫的,皮肤上的温度能透过丝绸手套一直熨到血液里。
沈祈跟玩似的,手指缓缓抚过他的眼睫,擦过眼尾,停留在对方左眼下那一点不甚明显的小痣上。
时倦倒是想躲,可惜现在他整个人半边身子都被固定在金属椅上,躲也躲不到哪去:“你为什么在警局?”
“工作。”
“为什么进来?”
“欣赏对被送到我那的尸体下手的嫌疑人。”
沈祈另一只手掰开他的嘴,语调格外温柔:“宝贝,你话太多了。”
“……”
时倦后背靠在铁椅上:“非案件组员审问嫌疑人是会被录像的。”
“你说角落那玩意儿?”沈祈微微一笑,“我叫人关了。”
时倦沉默地看着他。
沈祈薄唇在手套的拇指套上一抿,将手套摘下来,两根手指直接制止了他继续张嘴的动作:“这里是加洛,不是你来之前的地方,犯不着把你们那边的条条框框带到这边来。”
在东方,国内警员不能强制嫌疑人脱衣穿衣,不能用刑拷打审问,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长时间用强制手段限制他人人身自由,非专业人员更不能贸然插手刑事案件中甚至对嫌疑人动手。
加洛国可没那么多规矩,而作为整个国家最中心的加洛州更没有。
它有的是钱财背景和社会地位。
“知道什么意思吗?”沈祈并不是纯正的黑眸,因为混血,在光下看时,可以在他眼底深处捕捉到一抹异国的深蓝色,语调像是带笑,“我教你,无论我现在对你做什么,哪怕在这里把你弄死了,那也只会是你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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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而火永远不会烧到我。”
时倦沉默了半晌。
外头传来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警员朝这边快步走来:“思琳?你还在耽搁什么?队长可等着!”
女警员终于从震惊中回了魂,收回粘在小窗口的视线:“马,马上来!”
沈祈注意到眼前人的目光变化,重新抬起对方的下巴, 手指在对方烧得透红的脸上惩罚似的掐了一下:“宝贝, 和别人说话时走神是不礼貌的行为。”
时倦看着他:“有人要来了。”
找人找到这边的男警员终于来到审讯室门口:“那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诶, 这里的门怎么开了?”
沈祈轻笑一声,蓦然弯下腰, 呼吸倏地凑到他耳边。
女警员:“别……”
大门被猛地推开。
男警员:“……沈老师?”
沈祈直起身子, 微微偏头,狭长的眸平静地扫过来, 像是林涧滑落的一捧雪, 冷冷的,反射着晃眼的寒意。
他长相不是温润那一类,只是因为一身白大褂,总是会显得格外斯文, 雅人至深。可一旦冷下来,那也是真的冻人。
男警员莫名打了个寒噤, 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经意坏了这位的事,赶紧拉着门把手后退, :“我, 我什么都没看到!”
门还没关上,里面的人便出了声:“等等。”
男警员呐呐:“啊?”
穿白大褂的男人垂着眸子, 漫不经心地重新将手套戴好:“不是要去找你们队长?一起。”
审讯室终于回归安静。
系统:【宿主。】
它犹豫了一下,见自家宿主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再想想方才那人说的监控都被关了, 方才接着道:【气运之子他,刚刚是不是说……】
“听到了。”
方才警员闯进来时,男人突然凑在他耳边说的那两句话:“我叫沈祈。”
“还有,”没了那位医生,时倦重新将自己缩回椅子上,闭着眼低声道,“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
“七份不在场证明?”会议厅里,小警员神色难掩讶异。
为首的警队队长乔白目光凛然:“是的。”
“死者好朋友琳达娜和提克斯当晚曾在房间里夜谈,至于具体谈了什么他们都不肯透露;”
“卡丰对那两兄弟晚上住在一起,压根没分开,可以互相作证;”
“至于那位留学生,因为前一晚生病,剩下那个男孩一直留在他房间里照顾他,两人也没分开。”
小警员想了想:“那,剩下的那个叫黛晓的女孩呢?”
乔白:“她兼职午夜电台的主持人,每天晚上都会远程连接工作室进行朗读,核实昨晚她的确在职。”
室内陷入安静。
片刻,那个小警员想到什么,神色忽然激动起来:“那个接连不断的那种念书吗?如果她提前录好等时间到了再用设备播放呢?!”
小说里不是很多这种造假不在场证明的方法吗?
“不可能。”警队队长摇摇头,“他们电台是以实时接线沟通为主,随时都有场外电话打进去咨询,她不可能中途离开。”
风险太大了。
室内再一次陷入安静。
原以为这一群刚刚成年的学生闹不出什么事,最初接到报警电话甚至谁都没过多在意,可谁能想到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比他们以为的复杂得多。
半晌,之前曾去拿文件的女警员迟疑着出声:“如果是这样,那凶手,难不成还能不是人吗?”
沈祈听到这里,终于轻笑一声:“说不定凶手是两个人呢。”
小警员愣了两秒,原本拧巴成一团的思维豁然开朗:也没人说凶手只可能是一个人啊。
“如果是这样,那个叫黛晓的女孩是不是可以排除了?”
小警员是真的小,不过刚毕业的年纪,入职还不到半年,平日里干多了找猫猫狗狗和解决民事纠纷的事,第一次参与这种涉及到人命的案子,整个人都有点过度亢奋,一张嘴就没闲下来:“她不是随时要接电话吗?肯定不可能同时兼顾作案。而且她自己也是女孩,要制服另一个女孩也的确有些勉强。”
另一个人提出质疑:“照你这说法,那两个男生的组合岂不是平白多了份嫌疑?那个自称生病的留学生和要照顾病人的是不是能减分?”
“老天,你这是什么逻辑?”
“一好一坏怎么比得上两个健康人?”
“那如果留学生他前一晚其实还好好的只是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分量才作案后泡一晚上的冷水澡呢?”
眼见众人的脑洞越跑越歪,作为队长的队长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正想打断。
这时,忽然有人一声压过了众人的讨论:“他这件事说的是真的。”
质疑者一愣。
沈祈一个技术人员,也不知怎么的被安排进讨论组里旁听,听得甚至比组员还自在。
白大褂在身上堆叠出褶皱,勾勒出漂亮的身形线条,手套包裹着的手指形状修长。他半低者头,黑色碎发半遮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自己手指,语气听着随意:“我去看过他,他生病是真的。”
小警员本来想问一句,老师你还能看出来对方生病是昨晚还是今早开始的不成。
可身边的男警员却惊呼一声:“沈老师,你刚刚在审讯室其实是去跟那个留学生嫌疑人套消息去了?”
沈祈淡淡地扫他一眼,不置可否。
男警员却肃然起敬:原来老师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他们能早点查清案子,他居然还怀疑他别有用心!太不应该了!!
讨论归讨论,法院定罪依然要讲证据。众人再多的激情最终无一例外,都被自家乔白队长一句“空口无凭”一棒子打死了,只能领了任务,该继续走访的走访,调查的调查,鉴定的鉴定等报告的等报告。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散开,就先被一件更要紧的事打断了。
死者家属来了。
哦,还外带那一群名牌大学刚刚成年的嫌疑人得到消息后的家长,以及司机秘书律师还有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企图浑水摸鱼的的媒体记者若干。
**
时倦坐在审讯室里,看着铁门的方向。
门也不知道是沈祈走时忘记了还是怎么的没关紧,留了一道缝。
时倦就着这一条缝隙,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嘈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系统还在纠结方才那句话:【为什么会都有人作证?】
“两两成组,一个落单。”
【嗯?】
时倦:“贾斯汀贾斯特是亲兄弟住一个房间,应该是互相作证的一组;威尔和我一起,黛晓有午夜的兼职,剩下两个人应该是一组,因为什么事当时正好在一起。”
系统茫然:【那是怎么杀的人?】
“团伙作案,证人造假。”时倦微微动了动被锁在椅子上的手,却只感觉到一久不移动血液阻塞导致的酸麻。
系统听得懂前一个,没想明白后一个:【证人怎么造假?撒谎吗?】
时倦没再试图移动,很轻地叹了口气:“接水,厕所,一起做报告看书研究,或者刻意设计一个需要两个人参与的事件比如组队打游戏那样的,在事情解决之前让对方都以为自己在房间里没有离开。一旦对某件事入神,人很难从心理暗示抽离出来感觉到时间变化。”
系统听他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就有点想发颤。
因为他的声音实在哑得太厉害了,总叫人忍不住想起秋天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
时倦在这个位面的化身比起之前其实算情况比较好的,但这个好也仅仅是基于不会死的前提下,至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绝症。
但底子该差的依然得差,过去二十多年里,他的身体基本维持着大病不犯小病不断的状态,每每换季就要感冒发烧。
所幸大约是这么多年身体免疫系统练出来了,生病后只要好好休息不劳累,不打针不吃药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谁能想到,偏偏这一次会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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