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垂下手来,刚一回头便见到了站在身后的火凤凰——太子丹钦。
“北冥轩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星霜回头看了一眼蓝色星辰:“总有这么一天的。”
“等到那个时候,帝君要怎么办?”
“凉拌!”
远在人界的路迟顿感体内的灵力如同蒸发一般全然消散,能有如此强悍的灵力与自己对抗,再结合当初关于北疆一系列牛头不对马嘴的现象。
他好像找到了一些关于自己记忆的线索。
路迟转身朝着门内走去,步伐轻快,要是变成狗狗的话,这会儿尾巴一定摇得轻快。
“深深!我们去南极抓企鹅吧!”
作者有话说:
星霜帝君就是小企鹅啦!这个梗有点难解释,想看的话可以移步《一级茶艺师修炼手册》。
第94章 折磨
平常时候,路迟要这么大喊大叫,早就被傅笛深薅掉一层狗毛了。
但这次很奇怪,傅笛深并没有被他吵醒,反而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梦魇一样。路迟走到他的身边,却看到傅笛深的额头上沾满了汗水。
“深深?”
傅笛深却难以醒过来。
在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身为褚深的时候。
他带着修阳夫人离开魔界,四处云游寻找震土娘娘,以求治疗路迟的方法。但寻找她谈何容易,当年魔尊玄天与修阳夫人都是偶然得到机会,一阵迷雾过后便进入仙山求学,如今他俩谁也说不清楚仙山的具体位置。
只是这些东西容不得褚深细想,因为在他走后没过多久,魔尊玄天突然暴毙,一时之间魔界陷入混战。褚深当即丢下所有与母亲一同返回魔界,但还是晚了一步。
魔尊花迭即位,而玄天之子迟迟,却在这场争斗中,彻底消失。
褚深几乎是如同疯了一般寻找迟迟,但受制于花迭的铁腕统治,以及太子身份的保密,他难以寻找到蛛丝马迹。
三年未果,褚深明白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难以寻找到师弟。他收编父亲的旧部,在北疆逐渐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一面扩张在北疆的领地,一面寻找着失踪的迟迟。而他欲念太过的母亲,最终因对师兄的愧疚和儿子的背离,走火入魔而死。
痛失母亲与爱人的褚深,却并没有因此消沉,而是打起精神,继续寻找仅存的一丝希望。
十年时间,他在北疆有了自己的一小股势力。
而后,他也如愿地寻找到了迟迟的消息。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迟迟并不在魔界,而在人界。
曾经服侍过魔尊玄天的宫人告诉褚深,当初魔界陷入混乱之后,就让迟迟跨过忘川,去往鬼界。但未曾想到鬼界阎罗臣服于花迭,想来迟迟是不敢回魔界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在人界。
褚深最后在人界极北的村庄内,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迟迟。
他那时现出了原形,腿已经打折了一只,耳朵也残破不堪,眼睛浑浊看不清明,嘴角上还有血。在冰天雪地的垃圾里翻找着剩菜剩饭,一旦被屋内的主人发现,就免不了要被人用棍子和鞭子一顿抽。
魔界的太子,最终成为了人界的畜生。
他一开始倒也没有这么惨,魔界的太子原形,皮毛是好看的,白毛黑眼珠,看起来就可爱异常。被人收养当作玩物,日子倒也过得舒服。可不久后,那家主人得了更新奇的狗狗,便嫌弃他不会媚上,随手便扔到了大街上。
随后他又被第二任主人捡走,看家护院,倒也自在,只是时不时会被踢上一脚,被骂两句畜生。
后来,人界战乱,第二任主人为避祸事,举家南迁。他原本可以跟在主人身后去南方温暖的地方,但迟迟固执着相信北方降雪的地界里,会有他的师兄,便不肯走。
几番折腾瘦骨嶙峋的迟迟,终究成为了街边的流浪狗。人人都可以踹他一脚,人人都可以吐口唾沫。后来遇到了几个恶霸,便将他的腿变成了这幅模样。
褚深流着泪走到了他面前,还没伸手,便看见迟迟往后退了几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这数十年来他无数次期待师兄能够找到自己,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真的面对褚深时,他却怕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灵力也好,父亲也好,魔界也好,就连尊严也尽数失去。
他哆嗦的呜咽声惊到了屋内的人,那人骂骂咧咧走出来,提着扫帚就要打狗。可还没动手,那人的身体就跟玻璃碎片一样,碎裂成一地的冰渣。
褚深蹲下身来,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迟迟身上,他哭着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答案,他早就知道。
是因为自己。
如果修阳夫人没有下毒毁掉迟迟的灵脉,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离开魔界去寻找震土娘娘,他的迟迟断然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都是他的错。
他再也找不到那个在青石板路上蹦蹦跳跳朝自己跑来的少年了,他也彻底失去了去接住他的权力,过往的青涩和美好都是扎入心口的刀,他守着这样的秘密,如同把刀片埋入血肉。
他的迟迟,再也不会笑了。
褚深带着迟迟回了北疆。
陌生的坏境和突然出现的褚深都对迟迟造成了极大的刺激,被愚昧无知的人类折磨过的狗狗怕极了所有人形生物。褚深没有办法只能变成狼,一点一点用舌头去舔过度惊吓的师弟,让他逐渐熟悉自己。
慢慢地治愈他,修补他。
这样的治疗过程耗时耗力,而褚深所建立的小部落也仰仗他的领导。两重压力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讽刺,褚深突破了炼法九重天的十重天。
没错,这称作为九重天的功法是有第十重天的,据说哪怕是震土娘娘也未曾达到过的高度,就这么轻易地被褚深达到了。
他并不觉得稀奇,早年间自己的灵脉被迟迟修整过,误打误撞却突破了传世的秘籍。
传说中的第十重天极为可怕,可以自由吸取他人的灵力。
换而言之,从此之后,褚深的灵力是没有上限的。这世间任何一种法术对他来说不过是念一遍就能学会的东西,任何一种术式都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巅峰。
在特定条件下,他几乎可以战胜被称为万剑之宗的星霜帝君。
但那时褚深对力量的掌握并不娴熟,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治疗迟迟的身体以及夺回魔界,让迟迟重新登上太子之位。而这两个目的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需要极大的人力和财力的。
北疆无法被统一的最大问题就是北疆内耗极为严重,数十种宗派在北疆横行,往往是征服这个部落不到两三天,部落里的人既因为宗派的缘故突然反水。
这十年间的战争,傅笛深也看清楚了北疆的真实面孔。内耗下去自持炼法九重天的他会赢,但要花费数百年的时间。可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他等不起,迟迟也等不起。
于是,他选择了最违背道德伦理的做法,他将北疆抓来的俘虏全部杀光,尸体丢入炼兵池中,让他们变成彻底臣服于自己的幽冥军队。
得益于炼法第十重天的威力,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他终究在责任与内疚的怂恿下,成为了自己最不愿成为的那种人。
他恐怖如斯的实力和背离道德的选择,让曾经的故友远去,多年来寻找震土娘娘依旧没有结果,俘虏的士兵骂他冷血,手下的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远走他乡。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无外乎如此。
原先连掐花都不愿的少年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原来魂魄里都写满不屈的太子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祸水。他们之间回不去了,可命运的笔到底是在何时写下的,他们全然不知。
回过头来,已然成为了这种样子。
有一日雪满玉楼,醒过来时怀里的迟迟早已消失,褚深推开朱红色的窗,却见到一身红衣的太子站在雪地里,笨拙地学着跳舞。
褚深一开始看着欣喜,走下楼去询问:“你学这些做什么?”
太子的回答往人心窝子上戳:“他们都说我是魅惑人的妖精,学学舞蹈不是更符合我的身份吗?”
褚深脸色一变,问起到底是谁说的。
看护太子的侍者跪了一地,忙不迭地推卸责任。
北疆王还想找出嚼舌根的人,可一转身,疼爱的师弟便跪在雪地上,裙摆散落开,如同一滩血:“哥,放手吧,我治不好了!”
“谁说的,一定能治好的,等你治好以后我就带着军队杀回魔界,还是像我们说的那样,你当魔尊,我当你的将军。不,治不好也没关系,有我在,你就是魔界唯一的王,没有人会不服的。”
“哥!”
“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学什么跳舞,你是未来要做君主的人!不过是魔界而已,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迟迟,我现在什么都会了,我——”
只是他唯独不会时光倒流,劝他别吃自己放在胸口保持温度的糖糕。
又或许在看到迟迟的时候转身就走,当一个冷漠自傲的师兄。
如此这样,也好过他们相爱一场。
作者有话说:
好像也不是最虐的部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第95章 双向
往后的日子不过是他与迟迟之间的互相折磨。
被人类折磨了许久的狗狗精神和性格都不稳定,安静的时候还是深宫里如同掌上明珠的太子,崩溃的时候如同疯狗一般要将所有东西都打碎。侍者劝褚深不要上前,可褚深每次都执着地抱住迟迟,任他在自己身上撕咬。
越疼,心里的愧疚就越少一分。
而清醒后的迟迟则惧怕地看着自己闹出来的一地荒芜和身上满是伤痕的师兄。
炼法九重天足以让师兄推开自己,但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每次当迟迟质问他为什么不推开自己的时候,褚深总会说,这一切都是师兄的错。
迟迟不明白也懒得去弄明白,他现在连清醒地活下去都是一种奢侈,闭上眼辱骂殴打父亲的死状接踵而来。他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也讨厌委屈求全的过去。
他的痛苦褚深都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消解,只希望时间能抹平一切,绝对的权力能填补伤口。
褚深不知疲倦的扩大疆域,攻城略地之中,他自然也遇到了不少主动臣服的势力,甚至还有人献上了美女。
裹着轻纱的美人在他眼前晃荡,可褚深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如若迟迟能穿上这件衣服该有多好。
他只是想想,折辱迟迟的事情却做不来。褚深这些年未曾设想过男女欢好的事,将这些美人都打发出去。
送走美人的时候他们在宫门外哭成一片,多年来以美色侍人,褚深却想让她们做杂役自力更生。乌泱泱一片艳云,自然也惊动了睡在玉楼里的迟迟。
褚深让他别看,哭哭啼啼的,过会儿就没了。
可迟迟与他想的从来不同,他伸手抱住哥哥,问褚深是否会成亲。
这事褚深没考虑过,修阳夫人倒是曾经给他物色了北疆几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妄图用联姻来巩固利益联盟。这些都是不带感情的说法,若是论起感情,他的眼只能停在迟迟身上。
他倒也曾想过为迟迟安排一桩婚事,魔尊之位,总得有人继承。
但每次想到心都会痛,几次之后就作罢了。
“我不会——”
褚深刚说完,迟迟便顺口接了一句:“和我成亲好吗?”
“好”这个字停留在唇边,褚深哽咽几声,最终将这个字完整咽下。
他害了迟迟前半生,如何还能耽误他一生。
“我日后会为你寻一门亲事,你得有子嗣继承魔尊之位。”
褚深眼眶酸疼,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
留下迟迟一个人捏着手指。
魔尊之位需要有子嗣继承,那你的北疆王之位呢?
也要子嗣吗?
等忙完了政务回来的褚深,推开玉楼的门,看到的就是一身嫁衣的迟迟,坐在床榻上问自己他好不好看。
真是说笑,这世间哪里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看的人。
白发似雪,色若桃花。
女娲精雕玉琢抠出来的星霜帝君也比不过他眉间一蹙。
“好看。”
这次褚深的嘴倒是动得比脑子快。
“既然好看,那为什么不和我成亲?”迟迟站起身来,走到了褚深面前,“哥哥,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你就和我一起。”
他扯着褚深的衣服。
褚深以为他又像以前一样发疯,抱住他哄哄,让他哭出来喊出来闹够了就好了。
但这次,他的弟弟明显要的更多。
褚深没有反抗,他也不想反抗。
和迟迟耳鬓厮磨是于深宫第一次相遇时就产生的绮丽幻想,是每一次抱住迟迟心里都会产生的悸动,是他努力奔跑想要追寻的方向。
妄想成真了,多好。
只是他还是哭了。
第二日清醒的太子哭得比他还难看,拔下头上的金簪想要插入喉咙以死谢罪,却被褚深抓住了。
“我是自愿的。”
他最后从哥哥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哥哥原谅了他,但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不带着自己这样一个麻烦,褚深会过得更好,他已经恬不知耻地占用了哥哥的时间和精力,又怎么能将身体都占据?
如果没有自己,褚深会成为北疆受人爱戴的王,而不是如今,当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暴君。
都是自己的错。
晚上,两人在房内。相顾无言,迟迟从角落里翻出麻绳,问自己能不能将哥哥绑起来。褚深没有拒绝,以为他要玩点过激的东西。
他觉得问题不大,反正疼痛能消除他内心深处的愧疚。
虽如饮鸩止渴,但总比煎熬要好。
可绑住了自己的手后,迟迟却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反倒是拿起了桌上的刀。
“哥,我知道你顾念我父王对你的教导之恩,但这些年我对你的折磨也实在是够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没想到会做出那样羞辱你的事情,我想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如今我全身上下唯一还算有些价值的就是这枚妖丹,哥,我挖下来送给你,我们之间就此别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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