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路迟想赶紧回北疆。起身还没走几步,就被傅笛深拉住,说他想回人界。
“人界?”
路迟向傅笛深确认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他没有多想,以为傅笛深是先去北疆后到魔界,漂泊了这么久想回家看看了。转身便去了人界,两人居住的家里。
许久未归,家里弥漫着一股阴凉。路迟赶紧去开窗,让阳光透进来驱散这股阴寒,而傅笛深则直接走进了卧室。
他现在整个人都很乱,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他觉得自己是褚深,又觉得褚深的世界离自己很远。
思绪万千,纠缠在一起,他几乎行走在崩溃的边缘。
是他害了路迟,一口一口将带着毒的糕点喂给了他。
是他给路迟带来了不幸,是修阳夫人利用了路迟对他的不设防,经年累月,废掉了路迟的灵脉。
“深深?”
路迟推门进来,刚一抬头便看到了阴影中傅笛深的眼,挂着泪痕。
“深深,你怎么了?”
赶紧坐在傅笛深身边搂住他的腰,仔细检讨自己最近是否因偷吃偷玩,而惹得傅笛深伤心。
“我吃了猫猫的罐头,觉得太难吃扔到王宫的一个花瓶里面了,还弄坏了猫猫的毛绒玩具,里面棉花都跑出来了,我随便摘了几个花塞进去,反正棉花和花都差不多,我就干了这些坏事,没别的了,你不要难受了,该难受的应该是花满坞啊。因为我干完坏事之后都撒了花满坞的药粉,到时候猫猫一定认为是花满坞干的,肯定会把他挠成猫抓板的!”
傅笛深真是被他整的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还在开玩笑。
“我不是在难受这个……”
这路迟就搞不明白了。
傅笛深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已经恢复了的记忆全都告诉路迟。
从当初他拜入魔尊玄天门下,到后来两个人在深宫之中长大,迟迟为他疗伤,直到后面,修阳夫人下毒。
路迟听到后,沉默了许久后才站起。
傅笛深当他心里不舒服,便适才安慰,话还没说出口,路迟便伸手拈出一朵花来:“深深,你倒也不必自责,按照你所说的,如果我的身体当真完全被修阳夫人毁坏,没有修补之法的话,那现在的北冥轩君是谁?”
他与傅笛深第一次见面便眷恋于他,恢复了北疆王实力的傅笛深也确信眼前之人就是当年魔尊玄天之子无疑,而如今路迟的灵力灵脉都在,并未丝毫受损的模样。
“也许是后来,你真的找到了可以救我的方法,替我修补了一身的灵脉,”路迟靠着傅笛深,“深深,我确信不论是过去的魔界太子还是如今的路迟,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恨你。”
或许是怕傅笛深不信,路迟便成了萨摩耶往傅笛深怀里钻。傅笛深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反倒是捏着路迟的小耳朵。
这QQ软软的耳朵着实好玩,捏几下治愈的很,还有点上偷。
他的狗狗居然会这么暖心,哪怕是知道了过往的恩怨依然能够平淡处之,到底北冥轩君就是北冥轩君,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看穿了一切。
“那魔界,你——”
“我已经在北疆待习惯了,魔界花满坞不是管的不错嘛,我不想平白无故多生是非了。”
路迟抬头亲了一口傅笛深的脸。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并不是如此。
要说这天界的食物着实寡淡,他本以为差到了极点,可那么魔界的食物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以下咽的难吃,要么齁甜,要么齁咸。
再一个,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收复魔界难度仍然不小。魔界虽然政权分散,但仍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又有忘川天险作为阻隔,难以驻军。在如此三界平和的年代里挑起纷争和战斗,说不准就变成了整个北疆单挑天界魔界再加上忘川之侧的鬼界,路迟不傻,他还不想吃这个亏。
只是心里稍有些可惜,他从苏醒之后便以为自己无依无靠,没想到凭空多出了个父亲。
哎,想这些伤感的事情都没有用。
愁眉苦脸的真相也不会更进一步。
傅笛深则是感慨于路迟的清醒理智,抱着狗狗亲了两口。
两人居住在魔界自然是不好在人家家里做那些亲热的事情,算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好好地深入交流了,傅笛深搂着狗狗在怀里,刚想哄他变成人形——
可这时,恰好迟迟一爪子贴着傅笛深的胸口推开了深深:“深深,我饿了!我要喝酸奶吃小笼包!”
傅笛深心里升起的欲望被浇了个彻底,双手穿过迟迟的腋下,半抱半拎,走到卧室外,才把狗狗放下。
路迟还以为傅笛深这是要陪自己去吃东西,吐着舌头正开心,没想到傅笛深却一人回了卧室,关上了门,还顺带上了个锁。
吃吃吃,就知道吃!
迟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火了傅笛深,刚才好好地抱着自己,这会儿又乱发脾气。
呵,男人。
每次都这样,动不动就发火!这会儿爷不惯着你了!
不就是酸奶嘛我又不是没手,大不了自己拿!
路迟便成人形抓了瓶酸奶,拆开一看,好家伙傻了眼,上面长了一层的绒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在这酸奶瓶上打了个滚。
看了看卧室的房门又看了看手里的酸奶。
俗话说得好,该认怂时就认怂。
“深深~我错了~你开开门好不好?”
“深深呀,我们去小酸奶好不好,你看这酸奶都长毛毛了,你忍心让我喝长毛毛的酸奶吗?”
作者有话说:
其实哈哈哈哈修阳夫人下毒这个不算是最虐的部分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还有更虐的
第93章 记忆洄游
傅笛深受不住这狗在外面鬼哭狼嚎,还编着自己的名字唱起歌来。那声音着实难听,他忍耐不住,开门放狗,狠狠地捏了一下迟迟的双腮。
傅笛深愿意出门就是原谅了他,路迟开心地抱着深深,还没来得及询问深深刚才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就被拽着和深深一起去逛了超市。
他要吃要喝不知节制,巧克力,薯片,酸奶,猪肉脯,凡事看入眼的都玩购物车里装。傅笛深也不拦着,只是结完账后,看着长长的账单,叹了口气,狠狠地踮起脚尖,在路迟的脸上拧了下。
路迟非要撒娇,揉了揉脸,不知羞地亲着傅笛深的嘴唇。
“喝你的酸奶去,”傅笛深狠心推开了他,路迟又缠了上来。
两人推着购物车边走边聊天,傅笛深倒是想起了席河。这段时间自己和路迟先去了北疆后去了魔界,和席老师许久没联系了。虽然如今傅笛深停了在席河工作室的职务和工作,但这段时间自己想在人界静静心,有时候若是能帮上忙,他自然也想着去找点机会去帮帮。
中午和路迟闹脾气的时候,傅笛深就翻了手机给席河发了消息,席河没回,傅笛深当他忙碌也没在意。
“你就是好心,席河当初帮你是我授意的,你也不知道多报答报答我。”
路迟吃醋,凑上去贴着傅笛深,非要傅笛深报答自己。
“你想要什么报答?”
路迟的爪子不安分地往傅笛深的腰上跑,被傅笛深抓住狗爪,狠狠地拿走。
“刚才爱答不理的,这会儿想要过来,”傅笛深往后退了一步,“晚了!”
“那不是因为我想喝酸奶吗?”
傅笛深顺口问了句:“我重要还是酸奶重要?”
“你啊!”路迟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想到这狗还是惦记自己的,傅笛深心里得意,会心一笑。
路迟自言自语道:“因为深深可以给我买酸奶,但是酸奶又不能给我买深深。”
傅笛深脚步一停,突然间不知道路迟到底是真聪明还是真愚蠢了。
“那你可真的好算计。”
“你在夸我聪明吗?”路迟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
“嗯,”傅笛深见他不开窍,便多讥讽了一句,“你这么聪明,今晚自己睡沙发吧。”
路迟一张俊俏的脸突然像揉成团的牛皮纸一样:“那你舍得吗?”
坦白说,傅笛深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伸手揉了揉路迟的头:“我真的服了你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今天是工作日,来超市的人不多,停车场也就三两辆车,更不要说人了,就他俩。
傅笛深去还购物车了,他俩把东西搬下来,放在后备箱,路迟去发动车辆,两人分工合作,安排的不错,就是傅笛深这边车还完,去找路迟的时候,路迟没坐在驾驶位,而是坐在后排。
“你干嘛?”傅笛深敲了敲车窗,小狗向来爱霸着自己,自己开车他就必定要坐副驾驶,他开车,自己就得坐身边,坐错一次就得变着样的生气吃醋。
路迟开了车门,把傅笛深拽了进来。
四下无人,车内狭小,正是干坏事的好时机。
他对着傅笛深又揉又亲。傅笛深一开始还以为小狗撒娇,直到这狗爪子越来越不老实,才想清楚路迟到底想干嘛。
“这里不行!路迟你给我松开!”
傅笛深的声音又气又急,路迟立刻举起双手投降,不敢再乱动什么。眼看着傅笛深整理好衣服,顶着红透了的脸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
路迟怕了,直接钻进副驾驶座,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乖巧地坐在傅笛深旁边。
点火踩油门,傅笛深脸上的红还没退却。他想着是不是路迟之前在北疆太过放荡,自己身为哥哥加主人,应该跟路迟说明这些情况。
“路迟我跟你说,这种事情下次不许在有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是不符合文明公序良俗的,如果被人看到了怎么办?被人拍到了怎么办?而且虽然这里人少但不是代表没有人经过的,还有小孩看到了怎么办?你做事要注意点,如果你想做我们可以回家,我又不会拒绝你,但是在外面是不行的你听到了没有——”
路迟变成了狗狗,耳朵耷拉下来,藏在了毛毛的后面。
深深好啰嗦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耳朵呢?”傅笛深瞥了一眼,自己刚才说那么多,路迟的耳朵居然都藏到毛毛里面了!
迟迟的小耳朵露出一对小尖尖。
“路迟我和你说话你给我把耳朵竖起来!”
“咻”地一下,路迟的耳朵就立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北疆过的是什么生活,但是你来人界了——”
迟迟的耳朵又消失了。
呜呜呜,哥哥好啰嗦。
两人就这样,耳朵一会儿有一会儿没,吵吵闹闹地开回了家。吃饱了饭也差不多是深夜了,傅笛深在看最近的新闻,或许是在人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始终不太喜欢这种脱离了人世间的感觉,希望从新闻的缝隙中找到一丝真实感。
路迟冲了两杯巧克力,上面还放了棉花糖。买来的袋装棉花糖里面有白色有粉色,他单独挑出了粉色放在傅笛深的那杯巧克力上,两颗棉花糖一头碰着,组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递给傅笛深,再拿着手机躺在深深怀里,好几天游戏没上线了,他得好好整理账号里面的素材。
等到傅笛深的新闻看腻了,路迟的游戏也玩倦了,两个人相视一眼,便缠绵在了一起。
傅笛深喜欢路迟的白发,央求着他变成神明的模样。每次这样的路迟拥抱着他,总让傅笛深有种被神偏爱的感觉。
而这次情迷之时,傅笛深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也许是兴奋,也许是身体的反应,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
他到底是罔顾了纲常伦理,罔顾了神魔之别,仅凭着一颗心的欲望和贪恋,强占了他的弟弟。
路迟低下头,白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他吻掉了哥哥脸上的泪。
过往与回忆,他都不记得。
走在院落的青石板路上,他只觉得陌生与荒凉。
魔界与北疆并无不同,他看着只觉得天地苍茫间都是雪,飘落的都是寂寥和虚无。
傅笛深和他说起过往的事,他眼前没有画面,只有傅笛深的睫毛,在空中轻扑。
等傅笛深睡着了,路迟起身穿上了睡衣,走到了阳台吹风。
窗外没有星光也没有灯光,城市如同死灰的沉寂,等待黎明的复燃。
路迟伸手,灵力在空中飞舞凝结成冰花。
今天听到傅笛深说起两人过往的事情,路迟虽然没说什么只顾着安慰傅笛深不要想太多,但是静下来自己思量思量,也觉得其中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
其中最大的迷雾莫过于是,路迟对傅笛深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印象。
他当然不是怀疑傅笛深在说假话,否则傅笛深大可将修阳夫人下毒的事情给掩盖过去,而是自己在空白如雪的记忆之中难以找到一丁点情绪的波动。
这不正常。
通常记忆分为两种,肌肉记忆与大脑记忆。天界与魔界这些神明妖魔的记忆还与灵力挂钩,傅笛深失去记忆的很大原因就是曾经作为北疆王褚深的他失去了灵力变成普通人,从而也失去了相对应的记忆。
但是只要恢复了灵力,再故地重游,便可刺激大脑,恢复失去的记忆。
可事情换到自己身上却全然不同,北冥轩君一是从未有过像傅笛深这样丧失灵力的严重情况,二是故地重游也未曾想起过曾经居住与深宫中的记忆。那些过往的事物对他来说形同陌路,路迟不信自己能全然忘记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这不正常。
要么是自己根本不是傅笛深口中的太子,要么就是——
自己的记忆并非正常失去,而是被人用外力封印了起来。
想到这里,路迟运起灵力,蓝色的光点弥漫在他的周身,路迟想让灵力遍走全身每一个经络穴道,来探查到底何处出了问题。
就在此时,远在南极星海,枯坐在碣石上的星霜帝君也注意到了北方天空那颗纯蓝色的星子正散发着光芒,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星霜帝君立刻伸手往那颗星辰之中输送灵力,好一会儿工夫,才让那颗星辰稳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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