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垂衣摇头道:“不知道。”
漠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钟小石不肯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一月前之所以离开皇宫,恐怕就是因为钟无书。如果、如果,知道这件事之后,你发现皇帝并没有那么坏……或者是因为夜无书才将你赶出皇宫,你会不会……会不会……”
漠小阡翻了个白眼,“窝囊!”
何垂衣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平静地笑了笑,“我不会。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继续留在他身边,更何况,我可不认为,他是因为夜无书才对我赶尽杀绝。”
漠竹在他额头上嘬了一口,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你敢反悔我就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考试了考试了!敲紧张!
在紧张之余,我居然打起了新文的注意【打掉跃跃欲试的爪子.jpg】
久等了!这周五放假后回家,更新基本就稳了。
这章小肥小肥哦~
捶捶知道真相,渣皇就凉透了,唉,提前点蜡
第35章 生死与共
漠小阡驻足的地方是一家门可罗雀的客栈。
一进门儿,店小二堆着满脸笑容迎上来, 躬着腰笑喊道:“客官这边儿请。”
何垂衣侧头看向漠竹, 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何垂衣这才跟店小二上了阁楼。
店小二不时地回头看他一眼,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 拐了一个弯, 又往里走了几步才说道:“人在里边儿等着,客官您请。”
店小二告辞离开,漠竹对漠小阡扬了扬下巴, “去,下面守着。”
“你再说一遍?!”漠小阡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跟你有关系?你不下去谁下去?”
“怎么跟我没关系?!那东西还不是我找到的?你说送人就送人,我还没权利了解事情真相?”漠小阡往前一站,一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走的模样。
何垂衣无奈地说:“也不算大事, 让他进去吧。”
“不行!他要是知道了,阴风寨上上下下但凡有耳朵的不管是人是鬼都得知道!”漠竹指着漠小阡, 严词厉色道:“不走就给我好好站着!”
漠小阡气得双眼通红, 鼓了鼓腮帮子, 怒声道:“漠竹你别忘恩负义!我现在就带人走, 看谁还帮你!”
漠小阡负气离开,漠竹耸了耸肩, “他嘴不紧,一点小事就能叨叨得耳朵起茧。”
何垂衣叹了口气,抬手敲门。
不多时,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刚开门,钟小石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何垂衣,担忧地问:“垂衣,你的伤好了吗?”
他像只小狗似的,将头埋在何垂衣怀里蹭了蹭,何垂衣扶着他的身体,往里面走了几步,用眼神示意漠竹关门。
漠竹不悦地眯起的眸子,咬住牙关,瞪了钟小石一眼,这才回身将门关上。
何垂衣低头笑了笑,“我没事了。”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强行将钟小石从他身上扒开。
“你再抱紧点儿,他的伤又要复发了。”漠竹一脸幽怨地将何垂衣拉到身后。
钟小石有些局促不安,何垂衣则将漠竹往旁边推了推,笑道:“别听他胡说,你见我想说什么?”
钟小石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通体雪白的玉笛,将它放进何垂衣手里,“这是沧海笛。”
见到沧海笛的瞬间,何垂衣的眼神有些恍惚,他缓缓握住笛身,冰凉的触感从手掌层层递进延伸到心脏,眼中蓄满水光,像倒映着满天星辰的湖水,美丽得不可方物。
“师父……”
钟小石拉着他坐到桌边,漠竹冷哼一声,大力推开窗户,翻身坐了上去。
“其他的事想必你已经从漠公子口中听说了,今日,我只告诉你关于你和皇帝的过去。”
其实,这些事对何垂衣已经无关紧要。
或许与武帝初次见面时,何垂衣还有些好奇,事到如今,何垂衣并不想将多余的精力分给武帝。
他将沧海笛紧紧握在掌中,在心中沉沉地叹息一声,朝钟小石点了点头:“说吧。”
钟小石将从钟公公嘴里挖出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何垂衣及漠竹两人。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掌柜的听到一声巨响,忙让店小二上楼瞧瞧。
店小二哼哧哼哧跑上阁楼,才刚踏上木质楼梯,一条足有两丈长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脚边,店小二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哆哆嗦嗦地往地上看了一眼,地板被抽出了好几条裂缝。
“掌柜的……”店小二颤巍巍地喊着,掌柜的跌跌撞撞跑上楼,正巧与从房中出来,铁青着脸的漠竹打了个照面。
漠竹一手挥着飞禽九节鞭,所到之处必定毁坏一片,他一鞭抽在掌柜的脚边,目光尖锐地说:“你想拦我?”
掌柜的叫苦不迭,忙哈腰道:“客官息怒!客官息怒!我这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折腾!”
“那就给老子把路让开。”
掌柜的手脚并用地往旁边挪去,漠竹越过他往下走,一张脸冰冷到了极点。
“漠竹!”何垂衣从房内追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抓住漠竹的手,“你要去哪儿?”
漠竹瞪着一双盛满杀意的桃花眼,手下一挥,地上瞬间又多了几条裂缝。
“何垂衣,老子告诉你,以前的账,老子会替你一笔一笔跟他算。”
何垂衣眸光紧了紧,“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这件事没有我的委托,你不能插手。”
“你再说一遍!”
“漠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漠竹眼神危险起来,他微微低下头,一点一点向何垂衣靠近,“钟小石说了那么多,你就不想找皇帝报仇?”
“不想。”
漠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盯着何垂衣,将头垂下,忽然用唇在何垂衣嘴边的血痣上印了印,然后得意地翘起唇角,“赏银拿到了,我一定会帮你取了皇帝的狗命。”
他转身出了客栈,何垂衣踌躇了片刻,折身回房和钟小石道别,这才追了上去。
等何垂衣追出客栈,漠竹从后方走了出来,骂骂咧咧地说:“死小子!一匹马都不留给我!”
漠竹刚出来就去后面牵马,漠小阡那死小子说走就走,还牵走两匹马,存心和自己过不去。
何垂衣上前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正要出声安抚,漠竹却反手将他抓住,猛地将他往地上扑去。
“小心!”
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冒出了不少穿着晋朝战服的士兵。
何垂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已被漠竹牢牢护在了身下。
他皱起眉头,将头扭到一边,眼中多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其中有一位手拿银弓的将军,实打实的算起来,与何垂衣已经有过三面之缘了。
第一面,他射杀何垂衣胯.下坐骑;第二面,他射中何垂衣右臂;第三面,便是现在。
“漠竹?”何垂衣收回视线,轻轻推了一把覆盖在身上的漠竹。
面对这样的情形何垂衣并不显得惊慌,但他一连喊了几声,漠竹都未回应,他的声音不由地带上了焦急:“漠竹!?”
他撑起身体,在看到漠竹背上深深陷入血肉的箭矢时,脸色骤然一变,他捧起漠竹的脸,发现漠竹早已昏睡过去。
“何公子,你身边的男人是朝廷钦犯,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贵京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垂衣回头看去,几个士兵押着脸色煞白的钟小石,跟在贵京王身后走了出来。
“垂衣……”钟小石呢喃道。
何垂衣冷冷地垂下眼帘,开口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何公子以为呢?”贵京王冷笑道。
何垂衣回过头,一手托起漠竹的身体,折断他背后的箭矢,让他平稳地躺在地上,旋即取出沧海笛,眼神从周边每个人的脸上流转一圈,眼神麻木而冷血。
将沧海笛放至唇边,一道肃杀的笛音猛然响起,像万马踏过黄沙滚滚,兵戈厮杀。
随着笛声不断地响起,一道低低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昆虫爬行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何垂衣身后爬出了数以万计的黑色爬行物体,它们如潮水一般向四周蔓延,又小又黑,哪怕踩下脚底,都能通过细小的空隙爬上众人的腿。
在蛊虫现世的瞬间,贵京王脸上血色全无,四周的呼吸声也渐渐静止下来。
“蛊、蛊虫?”
“他是巫蛊族人?”
“京城的流传都是真的?皇上果真窝藏了巫蛊族人?!”
贵京王稳住心神,带领众人向后退去,最后大声道:“你们别被骗了!皇上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从始至终都是他在欺骗皇上!”
听到这话,何垂衣嘲弄地抬起眸子,放下沧海笛重新系回腰间,他将眼神放到拿银弓的将军身上,那位将军拿着银弓面色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将弓箭对向何垂衣。
何垂衣不禁暗中叹息,看来皇帝这回确实没想取自己的性命。
只是,究竟是谁欺骗了谁?
何垂衣用了整整三年,不惜一切留在武帝身边,最终得到的却是他人的一句“从始至终都是他欺骗皇上”。
真是讽刺。
什么摆脱这个身份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何垂衣需要吗?这个让人恨之入骨的身份,并没有阻挠他得到自由,从始至终,阻挠他的都是武帝一人。
何垂衣啊何垂衣,你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对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怎么能心慈手软呢?
“放开钟小石。”何垂衣仿佛看不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命令贵京王。
“他是朝廷钦犯,岂能你一个畜生说放,本王就照做?”
何垂衣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没再说什么,扶起漠竹的上半身,查看他背后的伤口。
他捻起死在血泊里浑身僵直的蛊虫,眼神陡然一利,“有毒?”
他扣住漠竹的脉搏,静止片刻,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自己中过的毒。
“解药呢?”
随着何垂衣的发问,蛊虫逐渐聚拢,在何垂衣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
“啊!”客栈内发出一声嗷嚎,众人寻声看去,原来是押着钟小石的士兵被蛊虫刺中,如今正七窍流血地倒在钟小石脚边。
“何垂衣你给本王住手!你竟敢用蛊虫伤人,今日休想离开此地!”
何垂衣讽刺地说:“我不用蛊虫伤人,你们就会放我离开?我再问一遍,解药在哪里。”
贵京王绷着脸没说话,一道哀嚎声又从身边响起,手握银弓的将军再也看不过去,搭起弓箭射向何垂衣。然而箭矢在靠近何垂衣半丈处,地面如潮水一般的蛊虫向空中卷起,像一只大手卷起箭矢,不消片刻,在蛊虫的啃食下,箭矢化作一堆齑粉散向地面。
“解药,”一道阴冷沙哑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在朕手里。”
士兵从后方逐渐分割成两半,中间留出一条容五六人通过的道路,身着紫金衮服的武帝不徐不缓地走进人群中。
“只要你发誓,永远不再见他,朕就将解药交给你。”
“我若不发誓呢?”
武帝低低一笑,笑容狰狞得可怕,“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慌啊,漠竹不会有事的!
好想快点完结,我就可以修一修漏洞了!
晚安哦
第36章 跳梁小丑
风声鹤唳之中,武帝如闲庭信步一般, 不紧不慢地向何垂衣靠近。
何垂衣搂着漠竹, 感觉腰侧被人轻轻摩擦, 他眉头一跳,埋下头, 发现适才还昏迷不醒的漠竹正在怀里朝他眨眼。何垂衣瞳孔扩散开来, 手掌不自觉地紧了两分却没声张,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来。
他不动声色地御蛊爬向漠竹背后的伤口, 片刻后,将蛊虫放在指尖, 悄悄露出半截,并无任何异样,也就是说, 漠竹的毒已经解了?
虽不明原因,何垂衣暗中松了口气, 对上武帝底气足了几分。
何垂衣没有正面回复武帝, 面带浅笑地看着武帝踏入蛊虫聚拢的地方, 因为他的靠近, 蛊虫避如蛇蝎。
“皇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我想用蛊虫对付你,并非全无办法。”
武帝脸色微僵,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众多士兵想将他拉住,武帝一个眼神过去,全都一动不敢动。
何垂衣无厘头地笑了一声,垂头看了看漠竹的脸,“皇帝,我应该告诉过你吧。”
武帝紧绷着下巴,神情逐渐变得凶狠起来,“何垂衣,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何垂衣不解地说,“只要有人取代你被蛊虫接纳,你就什么都不是。”
“何垂衣别说笑了,被蛊虫接纳需要媒介,是养蛊人的精血……”越往下说,武帝的脸色就越难看,他浑身散发着戾气,眼神犹如瞄准猎物的毒蛇,只要何垂衣敢应答的就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如果是使用寻常的蛊当然需要精血做媒介,但如果是他的本命蛊,则不需要,只不过所需的时间要长一些。
何垂衣右手搭上漠竹的脸,指尖轻轻在他下颚一划,“他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什么都做过了。”
武帝猛地俯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狠狠往上一提,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朕不信,那种事,你肯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
“萍水相逢只是你以为。”
武帝眸子瞬间大睁,隐忍地甩开何垂衣的手,何垂衣突发奇想,随口问起:“你想被取代吗?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就不让蛊虫吸食漠竹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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