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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近代现代)——九尾叶

时间:2021-06-21 10:07:50  作者:九尾叶
  江忏笑:“也不是不可以。”
  他随口打趣,没想到真的会得到。
  很潦草的一个拥抱,宁织搂着江忏的肩膀,右手在他脖子下方拍了拍,不到两秒就松开了,退后一步,别扭地绷着脸:“行了吧?”
  他往门口走:“没什么好看的了,出去吧,院子里还没死的青菜,我给你掐一把回去煮汤,算是谢谢你给我妈的礼物。”
  江忏沉默地跟着,离开画室前,他拽住宁织的手腕,等宁织停下,便礼貌地松开了:“我之前说的是真的。”
  “什么?”
  “下周六,鹭江市的奇彩世界乐园将会关闭,每个项目你都可以玩,想玩几次玩几次。”
  宁织不敢转身,江忏郑重的语气让他心乱如麻:“为什么?”
  江忏笑了一声。他是个温柔而耐心的捕猎者,不急于求成,何况这个与宁织各拉弹簧一端,推来搡去的游戏格外有趣。他回答:“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一楼客厅里,郑秋代侧身坐着,不时朝楼梯投去一瞥。几分钟后,宁织和江忏下来了,显然是参观了宁冉章留下的那些画。当着郑秋代的面,江忏对宁冉章的作品表达了欣赏之意,特别提到那幅《拉小提琴的少女》,恭维话说得自然又真诚,郑秋代竟挑不出毛病。
  这是个很不错的青年,温和、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富裕家庭熏陶出的从容,但又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或者油腻虚伪,无论他真实的性格是什么样子,至少呈现给郑秋代的这一面无可挑剔。
  郑秋代又看了看宁织。快二十六岁了,据她所知,没谈过恋爱,不配合相亲,上次还开那样出格的玩笑,不由得她不乱想。
  三人又聊了一阵,江忏起身告辞。宁织想搭个顺风车回自己的公寓,郑秋代挽留他,语调仍然不高,有些央求的意味:“今晚住这吧。”
  宁织犹豫了很短的一瞬,答应了,说:“那我送送他。”
  小区里都是独栋别墅,相距不远,公共照明很微弱,路灯比月亮还暗淡。江忏发动汽车,玻璃完全降下来,像个窟窿,或者一幅画框,框出宁织的脸。
  “诶,” 江忏的左手搭上窗户,身体也朝外倾斜,宁织怔了怔,以为他想接吻,江忏却说:“我看阿姨的精神不太好,饭也没吃几口。”
  宁织点头,上次市美术馆借画,他回家跟郑秋代商量的时候就发现了,可郑秋代只说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这次一见,情况并没有转好。他打算好了:“过两天我带她去做个体检,胃肠镜之类的……”
  江忏皱着眉:“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抑郁症?”
 
 
第13章 不去医院
  徐徐章节阅读, 在春天里,徐徐地恋爱。
  抑郁症?
  宁织当然知道抑郁症,在这个财富割裂、价值多元、变化快、压力大的时代,这种心理疾病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
  但是 “郑秋代会得抑郁症”,他实在难以相信。首先,需要诱因吧,任何疾病都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家人去世当然是个相当大的打击,宁织的外公奶婆走得早,对于他母亲而言,创伤多半来自丈夫突然间撒手人寰。
  六月三号,那个日期宁织刻骨铭心,但掰着指头算算,竟然过去快两年了。
  时间会冲淡悲伤,这两年里,郑秋代仍过着规律的生活,每周在交响乐团演出。不久前她决定退休,宁织十分诧异,郑秋代的理由却是 “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了”。
  宁织从没把他母亲与抑郁症联想在一起过,他还记得,宁冉章刚去世时,家里头着实乱了一段时间,但郑秋代很快就振作起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料理丈夫的后事。宁冉章生前在油画界地位卓然,因此国内外都有宾客赶来吊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忙得昏天黑地,宁织的印象中,连放声大哭的片刻清净都难寻。
  最痛苦的时候郑秋代都挺过来了,两年后的今天,她却熬不过去了吗?还是说,她所表现出的平静与坚强,其实全是伪装?
  宁织在老宅里一住就是三四天。
  江忏的提醒让他不安,夜里失眠,时常想着抑郁症,上网查了不少资料。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出门前,下班后,只要有时间,都围在郑秋代身边,注意她的精神状况。
  郑秋代不明就里,但对宁织在老宅留宿还是很高兴的,每天晚上,都烧热腾腾的饭菜等他。宁织食不下咽。不是味道不好,而是他下班回到家,经常看见母亲呆坐在沙发上,对着一本没有翻动的书出神。听见推门的声音,郑秋代会撩一撩头发,迟钝地站起来,低声说:“快洗手吃饭吧。”
  别墅离公司远,宁织开他们家一辆旧宝马通勤。宁冉章不会驾驶,这辆车一直是郑秋代用着,但宁织那天走进车库,发现车身上已积了厚厚一层灰。看来过去两个月,郑秋代根本没出过远门,最多就是走路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越来越多的细节浮现出来,让宁织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
  “看看电视吧。” 别墅实在冷清,宁织拿起遥控器随便选了个台。正好是新闻联播时段,边吃饭边听,总算有了点普通人家的烟火气。
  郑秋代只盛了小半碗饭,眉眼低垂,慢慢地咀嚼,看似专心,实则恍惚。
  宁织问:“妈,你中午吃的什么?”
  “随便弄了点。” 郑秋代答得含糊,宁织猜她什么也没有吃。
  “最近睡眠怎么样?”
  “挺好的。” 郑秋代慢半拍,抬头看着宁织,微笑了一下,似乎也想找点话题:“你…… 工作怎么样?”
  “还好。达达主义作品展闭幕了,祝姐派我做一个小型摄影展,全权负责。” 做了将近两年的助理,终于能够独立策划一出展览,虽然规模不大,也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了。宁织在公司的时候挺高兴,回家看到郑秋代的状态,喜悦又被担忧取代了。
  “好事啊,” 郑秋代点头,“以后你也可以带组了。”
  “那还早着呢。” 宁织笑了笑,看郑秋代对自己的工作似乎挺感兴趣,于是多说了几句:“是个摄影展。听说那个摄影师以前在时尚圈挺有名,前几年转向风光摄影,拿了些奖,现在给《自然地理》拍照片。”
  “有赞助商了吗?你爸以前认识些投资艺术品的,我还留着名片,看看能不能……” 郑秋代放下筷子,宁织急忙拦住他:“不用,妈,祝姐说了,资金不用担心,摄影师有个哥哥,家里给他投资。不计成本,只求效果。”
  郑秋代又坐回去:“这样。那你可要认真做。”
  “我知道。” 宁织看到郑秋代又开始拨弄碗里的米粒,筷子松松地握在指尖,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终于开口:“妈,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灯灭了,透过薄纱窗帘,能看见远处闪烁的霓虹。宁织躺在从小睡到大的床上,底下仿佛有刺,翻来覆去不得安稳。
  郑秋代拒绝去医院,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让他感到沮丧。老一辈人总有些固执和传统的思想,郑秋代也不例外,对于 “去看精神科”,多少有些心理障碍。
  宁织苦口婆心地讲述从网上看的科普文章,郑秋代却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别瞎操心了。宁织着急上火,又觉得委屈,冲动之下,口不择言地挑衅:“那我喜欢谁也是我的事,以后你不要管。”
  在僵硬的气氛中,两人不欢而散。
  回到卧室,宁织冷静下来,后悔之意袭上心头。他异常的性取向,郑秋代已经有所察觉,这时候再补一刀,确实是太狠太过分了。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在郑秋代从他的卧室前经过时,宁织隔着门说:“妈,我是为你好。”
  过了几秒,外头传出郑秋代低沉的回应:“嗯。”
  但这声 “嗯”,并不代表妥协,她依然说自己心里有数,不肯去医院。
  十一点半,不算早也不算太晚。宁织停止翻滚,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给江忏发了条消息:“你在干什么?”
  刚按下发送,他就想撤回,这时手机一震,有新消息进来,他慌忙点开,却不是江忏,而是柏旭:“宁织!不给面子啊,我酒吧开业多久了也不过来捧个场!”
  宁织发了几个句号给他,然后飞速退出,撤回了那句无聊的 “你在干什么”。
  “我看你微博了,还跑去英县骑马!我就在鹭江的生意你也不来支持下,不够意思啊!” 柏旭喜欢唠叨,废话滔滔不绝。
  “你开业那天我去了,你喝多了,左拥右抱的,我懒得理你。”
  反正也睡不着,宁织和柏旭在微信上扯了几句。他们是本科同学,但学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是在老乡会认识的。柏旭家里有钱,毕业后也不找工作,到处折腾做生意,失败了好几次,终于有了 swallow 酒吧。宁织只当他深夜寂寞,找人聊天,没想到几句闲话过后,柏旭突然说:“那个,你还记得谭广升吧?”
  这个名字,四年没听人提起过了,宁织不知不觉放慢了打字的速度:“怎么了?”
  “听说他回国了。”
  “哦。”
  “听说他去 G 省找工作了。”
  G 省经济发达,金融业风生水起,以谭广升的专业背景,来这里找工作没什么奇怪的。
  柏旭用文字聊天也要玩大喘气,慢悠悠地接上一句:“没去 Z 市,去鹭江了。”
  宁织吃了一惊,Z 市是 G 省的省会,也是机会最多的地方,鹭江虽然不差,但整体上还是要稍逊一筹。谭广升是北方人,大费周章地到南方找工作,不去 Z 市,跑来鹭江干什么?
  柏旭话里有话,意味深长:“你好自为之。”
  宁织捧着手机,一些久远的往事从眼前刷刷掠过,只是想起来,都让他觉得不适。他回:“你误会了……”
  柏旭大三大四时搬到了另一个校区,很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碍于朋友的身份,也不好向宁织求证。宁织想解释,手机突然嗡嗡振动,进来一个语音电话。
  来电人是江忏。
  他怔了怔,放弃了解释,点下接听键。
  “喂?” 宁织莫名有些心虚。
  “发的什么?” 江忏问。
  不知怎么地,电流将他的声音变得更加磁性,宁织缩回被窝里,小声说:“发错了。”
  江忏没计较,吩咐司机:“开车吧。”
  宁织听到背景音里微弱的引擎声,问:“你去哪?”
  这么晚了,该不会是去花天酒地吧,或者刚花天酒地回来?
  江忏说:“集团开会,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
  “哦。”
  那头似乎是笑了一声:“放心,没有对你不忠。”
  宁织一把抓住被子,盖到自己脸上,瓮声瓮气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行,” 江忏语气轻松,“我现在就找一个人过夜去。”
  “你!” 可怜的被子又被掀开了,狠狠地扔在一旁,露出一张微红的脸,“你也不怕得艾 | 滋!”
  攻击还在继续:“你自己得就算了,别传染给我!”
  “这么有原则。” 江忏又笑,“那当时在酒吧,你怎么主动加我微信呢?”
  看你像是个好人呗,宁织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我瞎。”
  夜色无边,江忏看向窗外的路灯,轻声说:“几天不见,还挺想你的。”
  手机里没动静了,连呼吸声都没有。
  宁织稍微将手机移开一些,电子产品用久了果然发热得厉害,烫红了他的耳朵。他迅速镇定下来,明白江忏想念的只是他的身体:“那我明天过去?”
  “不用了,这周六你不是要去奇彩世界玩吗?”
  宁织没反应过来:“那又怎么了?”
  江忏尽量隐晦:“游乐设施都挺硬的,怕你坐不住。”
  宁织这回是真尴尬了,全身上下都拧巴,硬着头皮搭腔:“看不出来你还挺体贴。”
  “嗯,” 江忏矜持地收下赞美,还是那副低沉和缓的嗓音:“等周六晚上,你玩累了,比较好摆弄。”
  “我靠!” 宁织骂了一句,后继无力,磕磕巴巴地说:“江忏,我发现你其实是个衣冠禽兽。”
  “嗯。”
  “斯文败类。”
  “嗯。”
  宁织还在组织语言,突然听到电话里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吓了一跳:“没事吧!”
  宽阔的公路上,不知何时窜出一个人影,大无畏地冲着宾利奔过来。幸好司机刹车及时,才没酿成惨剧。
  “没事,” 江忏匆匆安慰了宁织,抬头一看,那个差点被撞飞的男人毫不惊慌,嬉皮笑脸、摇摇摆摆地走到车门边上,使劲拍玻璃:“哥,搭个顺风车呗?”
  这时司机也认出了来人:“是二少爷。” 他扭头征求江忏的意见:“让他上来吗?”
  车窗降下,一股酒气迎面扑来,外面站着的是个年轻男人,染着蓝毛,穿着破洞牛仔裤,身上挂着一堆金属,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今天下午在集团开会,他也是这么穿的。
  “江鲁宏,” 在公司里,江忏对每个人都和善有礼,唯独这位,实在是没耐心,“你车呢?”
  “那臭女人把老子赶下来了。” 江鲁宏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老气横秋,夹杂着粗鄙之词,“妈的,不知被多少人操过了,还跟我这装处 | 女,不就是钱吗,我——”
  江忏没功夫听他的破事,嘱咐司机:“走。”
  “喂!” 江鲁宏是个疯子,平时就喜欢极限运动,整天寻刺激,要不也干不出跳到路中间拦车的事,这会竟然扒着车门不松手,大喊着:“哥!江忏!”
  江忏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他半年前才回国,江鲁宏没读硕士,本科毕业就被安排在万星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打理奇彩世界这一系列的主题公园。他平时不管事,都是几个副总在负责,这两年游乐场的营收比较稳定,不升不降,他倒居上功了。江忏接手公司后,第一个就想料理他,结果这厮突然打起了亲情牌,围着他 “哥前哥后” 的,聒噪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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