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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近代现代)——配菜太咸

时间:2021-06-22 12:43:47  作者:配菜太咸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现在才遇见你?为什么现在就遇见你?我要什么时候跟你相遇才不会有遗憾?
  「小诚,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跟我在一起吗?」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这次杨肖文看着他的脸,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杨肖文再度陷入沉默,在沉默中点了一支烟,坦白是一种无声的温柔,杨肖文用这种温柔拖李以诚下水,然后用烟烫伤李以诚的心。
  我不能成全你,因为你不成全我。
  「走吧,去喝酒。」最后李以诚微笑着伸出手,杨肖文也微笑走近握住。往BF的路上,李以诚在后座用力的抱住杨肖文。
  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也许根本不会有对的时间,现在人对了,相互陪伴一段,然后等待命运宣判的那天。李以诚在路上下了决定。
  命运判得很快。
  李以诚跟着杨肖文走进BF,店里坐了七分满,等李以诚撞上杨肖文的背,才发现杨肖文停在门边不动,李以诚侧头往里面看,看见吧台旁的位子坐着一个人,那个位子原本的主人,那个人看见杨肖文进门,立刻站起来,往前走两步似乎准备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开口,杨肖文已经转身拉着李以诚推门离开。
  那个瞬间李以诚心中想的竟然是:被围观了,又要被邱天骂了。
  李以诚一言不发的任杨肖文带着他回家,任杨肖文狠狠的压着他做爱,他侧头看见他画的那幅画,孤零零的挂在一面白墙上,画里色彩鲜艳的方块似乎要挣脱出来砸向他,在模糊的痛苦从身体里翻涌上来时,他依然忍不住分心的想:我画得真好。
  当一切的激情都结束后,杨肖文抱着李以诚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李以诚抚弄着杨肖文的头发,手指穿过发梢,温柔的说:「没关系,我知道的。」他是自愿的,所以没关系,他们能交换的也只有体温了。
  「跟我在一起吧,小诚,好不好?」杨肖文说的其实是救救我,救救我吧,小诚。
  李以诚想起他们第一次做爱的隔天,他躺在床上看的那本书,书上提到一个名词叫「P.S.R.」,安全折返点,Point of Safety Retum,往南极的飞机到这个点,汽油刚好用掉一半,这时回头还可以安全降落,一旦越过这个点,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只能一直往南极飞去,这个决定命运的点,也叫不归点。
  我越过那个点了。李以诚在杨肖文的拥抱中沉默。我不能救你,因为你不救我。
  隔天一早,杨肖文起身去上班,李以诚睡到快中午才起床走回隔壁巷子的住处。
  下午邱天打来电话:「阿左回来了,你被围观了。」
  「我知道。」
  邱天什么都没说的挂掉电话。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至少看起来如此,情人节那天的事似乎不曾发生过,杨肖文一样主动约着李以诚,十九号那天,他们在书展里杀进杀出,一起在不到十度的寒风中排队,拿到卜洛克的签名,两人吃火锅庆祝,回杨肖文家喝掉那瓶小米酒,然后做爱。
  可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李以诚嗅到细微的风向改变,就好像原本跟你并肩平行的人,突然向后拖慢一秒,亲近的朋友变的客气陌生,需要的也只是那一秒。
  开始时只是杨肖文如常的言谈里多些心虚,有时是一个字或一句话,但李以诚知道,那是心虚,只是他不知道哪个部份是杨肖文企图闪躲的,他和杨肖文之间,亦或是杨肖文和阿左之间。
  和一个男人争食另一个男人,不是他会做的事,所以他没有问。
  有个夜里,李以诚醒来,杨肖文在一旁睡得很沉,画还是孤独的挂在墙上,窗外的月亮很圆,他想起今天是农历的正月十五,想叫杨肖文起床看月亮,最后也只是任时间匆匆从呼吸间离去。
  杨肖文的电话慢慢变少了,以前从来不会超过两天,现在变成三天、四天、五天,但李以诚没有问,他从来不问,只要电话来,他就陪着杨肖文吃饭,他们不再看电影,杨肖文能给的只有一顿饭的时间,有时周末到李以诚住处做爱,结束后就起身借口离去,不再留宿,他也不再到杨肖文家。
  三月,天气回暖,有个周末前夕,李以诚在公司通霄工作,同事放着王菲的粤语歌,他拿着A4纸边画边跟着哼,「天早灰蓝,想告别,偏未晚。」画完换张纸,继续边画边唱,「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最后他在纸上大笔一挥,「凄绝的戏,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那天忙到清晨五点,台北已在微亮的天光中苏醒,李以诚贴在大玻璃窗上看着脚下忠孝东路渐渐涌现的车潮,那时杨肖文已经整整消失了一星期。
  差不多了。李以诚心里想。我没法在A4的纸上描绘一个A3大小的爱情图样。
  在那之后,虽然有时脑子里会自动倒带曾经的对话,会有一些不知如何回望的想念,偶尔也想寻回天桥上他们映在灯火里的表情,但无论如何,杨肖文在李以诚心中,已经被放回到「生人」的位置。
  整个三月,他们见了五次面,做了两次爱。
  三月的最后几天,台北下起大雨,杨肖文打电话来,当时李以诚在楼梯间陪着同事抽烟,他接起电话走到另一旁,轻松自在的和杨肖文闲聊,「最近和阿左怎样了?」就像在问亲近的朋友最近过的如何、家里的猫乖不乖。他没有称呼阿左为佛地魔,因为有可能,他现在才是杨肖文和阿左口中的佛地魔。
  「我们没怎样。」杨肖文急忙的说,像是在解释。
  何必呢?何必跟我解释,真是劣质的诚意,关我什么事,我们连炮友都不是。李以诚发笑,透过楼梯口的气窗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然后为他所不明白的原因开始反胃。
  四月一日那天晚上,邱天走进李以诚房间对他说:「他们复合了。」停了片刻,又补上一句,「我不是在开愚人节玩笑。」
  当时李以诚正把同事从欧州寄来的蜜月明信片往蓝墙上面贴,听到之后也只是「喔」一声,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他和杨肖文的联络停摆在楼梯间的下午四点。
  后来的几天,李以诚偶尔会想,变成现在的情况,大部份是他的责任吧?如果他不管自己死活,救了杨肖文,那么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立即得出答案。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增加杨肖文做决定的难度,最终杨肖文会选择阿左,那个人是杨肖文的真爱,要过一辈子的人,他只不过是杨肖文的炮友,阿左在找真爱的过程中发现杨肖文才是真爱吗?算了,他不想知道。
  他只是杨肖文生命里的一篇番外,短短的,用来补充主角们在正文的爱恨挣扎过程中的小空白,写完就没了,就这样。
  两个星期后的周日,李以诚遇到车祸,从台中返回台北的客运打滑冲出路面,幸好无人伤亡,站在路边的李以诚和其他乘客在电视上出现了两秒,旁白是「乘客惊慌在一旁等待救援……」,当晚邱天又买了猪脚面线给他。
  那天清晨两点,李以诚在睡梦中接到杨肖文的电话,黑暗中武大郎三个字闪动着,「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怎么了?没事吧?」杨肖文声音里有真诚的担心。
  「没事啦,公司还放我一天压惊假。」李以诚刚睡醒的声音说,低低的笑着。
  「没事就好,」杨肖文似乎在考虑什么,停顿了一下才说:「周五吃个饭好吗?」
  「好啊。」李以诚爽快的答应。
  怎么不好,就算你带阿左来我也可以神色自若的跟你吃饭。他心想。
  李以诚在这几天又想得更明白,杨肖文没有错,他们之间也不存在误会或背叛或欺骗,杨肖文向他伸手,是他自己不要,是他享受杨肖文的温柔却见死不救,因为他怕死,错的只有他,他蠢到被杨肖文的温柔拖下水,他这个异性恋病毒没事去跟人搅和什么。
  我每天都有新体悟,再下去可以写书了。李以诚回到睡梦中时还在想。
  周五的傍晚,杨肖文打电话来取消晚餐之约。「我事情还没处理完,下次再约。」杨肖文说。
  李以诚笑着答应,中文真是非常圆融的语言,「下次」两个字,是个承诺,是个约定,还是个遥遥无期的时间。
  他自己去那间小意大利面馆,可惜面早一步卖完,他改吃米粉汤,加很多姜丝在黑白切上,最后他在巷子里绕行,快速找到天桥。杨肖文并不知道,李以诚的方向感好到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他只是想要杨肖文画些什么给他,即使是地图也可以。
  他很喜欢纸张上的只字片语或图画,他可以把它贴在蓝色墙上,变成他房间里的一部份,可是杨肖文从来不曾在纸张上留下什么给他,连一张地图都没有,他甚至没看过杨肖文写的字。
  他在空无人烟的天桥上看着车流,红白两色的灯光彩带像是一条长长的河,四月微寒的风吹得他衣襟作响,心里一阵紧。
  没多久,邱天打电话约他去BF。他不担心会遇到杨肖文,现在才八点刚过,杨肖文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就算杨肖文和阿左到BF来「处理事情」,他也可以笑着打招呼,毕竟一个「生人」不会引起他太多情绪波动。
  李以诚和邱天又坐回到离吧台最远的那个角落,邱天和小桐最近有些冲突,原因多半是李以诚和杨肖文的事。他们因为邱天和小桐而认识,邱天和小桐因为他们而有隔阂,又是因果关系。
  李以诚最后得出结论,这都是个人选择,在他们心中,友情的重量超过爱情。兄弟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李以诚突然用双手包握住邱天的手,深情款款喊了一声:「手足!」
  邱天呆了一下,然后笑趴在桌上,「你这个白痴。」
  李以诚看向吧台旁的位子,他曾经远远眺望着那个位子一年多,后来他在那个位子上笑着用食指弹弹桌上散落的烟灰,让烟味沾染他的衣服,和杨肖文约定要好起来。
  让他受伤的那个人回来救他了,所以他会好起来,对吧?李以诚对自己说。他已经不需要我救了,所以转身道别这种事就让我来吧。
  李以诚起身下楼,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给杨肖文。
  杨肖文接起电话,颇为讶异的喊了一声:「小诚?」他听到杨肖文吐烟的声音。
  「嗨,我在BF,」李以诚语调轻快,「我只是想到,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在BF,后来我们互相对看却互不认识的那一年多,其实还满幸福的,有些事真的只要远远看就好。」相识是一种幸福,但互不相识也是一种幸福。
  杨肖文在电话那头只有长长的沉默,连吐烟的声音都没有。
  「很高兴认识你,其实我只想说这件事。很高兴终于认识你,这个冬天能跟你一起吃火锅、看电影、聊天、拿到卜洛克的签名,现在想起来都还满开心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事情变成这样,可是我真的很感激,真的谢谢。」
  「小诚……」杨肖文喊他名字的声调有点破碎。
  「就这样吧,我们不要再联络了,谢谢,再见。」李以诚没给杨肖文回话的时间,啪的按掉电话,手机也没有再响过。
  这个雨季如此悠长,挤压的情感早已无法还原成清朗的友谊,是他自愿入局赴会,所以由他弃子投降,他看着路旁橱窗上自己的倒影,原来就是这样,原来这就是错开的方式。
  李以诚回到BF,又搂着邱天的脖子,大喊一声:「手足!」邱天直接撞他一肘子。
  后来李以诚跟杨肖文还是见了一次面,在五月初的周四凌晨,他忙到半夜一点多才收工,回家时直接绕去神秘面摊,意识涣散的跟老板吩咐包一碗河粉,等着老板煮面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转头就看到杨肖文从一旁的桌子站起来,桌旁坐着阿左,神情不悦,而杨肖文脸上的表情,他无法看懂。
  「嗨,来吃面啊。」李以诚闲话家常的和杨肖文打招呼,心里觉得奇怪,明天不是周末,怎么半夜跑出来吃面,然后他看见阿左脖子上的痕迹。
  喔,原来是做完爱肚子饿了出来吃东西,他跟阿左做爱一定更温柔吧,那是他的真爱啊,他会用手指轻轻抚过他眼睛吻他的耳垂摩娑他的脖子然后……
  「你才下班?」杨肖文的声音瞬间把李以诚从脑内无限扩展的想像里拉回。
  三句话的时间,老板已经把面煮好,李以诚来不及回答,先掏钱给老板,接过面之后才说:「对啊,累死了,连加三天,我先回去,快睡着了。」李以诚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很有说服力的疲倦。
  「嗯,路上小心。」杨肖文说,李以诚挥挥手表示知道。
  骑着车回到住处,推开楼下公寓大门时,李以诚突然听到东西碎裂的声音,硬撑着走上楼,开门,关门,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连灯都没有开,就滑坐在玄关处的地板,任打包好的面滚落在一旁,月光从阳台照进客厅,在他们初次亲吻的沙发上打了一层淡淡的轮廓。
  李以诚突然张口大叫:「邱天!邱天!」
  邱天几乎是立刻打开房门冲出来,小桐跟在身后,邱天看见李以诚坐在地板上,连忙打开灯,惊慌的蹲在他旁边问:「怎么了?」
  李以诚看着邱天,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突然间泪就从眼里滚下来,接着他抱着邱天开始号啕大哭。
  李以诚发出像野兽般绝望的哀号,眼泪瞬间淹湿邱天的衣服,他觉得身体里有个东西一直断裂,然后往他的五脏六腑狠狠的刺,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他已经这么努力心平气和的生活下去,安静认份的接受命运判决,为什么还会感受到摧折心肺的挤压。
  吓坏的邱天只能抱着李以诚说别哭别哭、怎么了怎么了,然后邱天看见滚在一旁的面,瞬间青筋爆露,「你在面摊遇见什么人?」小桐听见邱天的话,默默走回房里,不久后邱天听见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接着李以诚的手机响起来,邱天拿起手机,上面闪着武大郎三个字,邱天按下接听键,然后把手机丢在一旁。
  李以诚只是哀号着,他已经对外界的一切失去知觉,他只是绝望的哀号着,如同野兽将死前的悲鸣,他的全身因疼痛而颤抖,好痛,我好痛,真爱不死是吗?那我去死,我去死。
  当嗓子终于哭哑时,他慢慢收住哀号,泪却还是一直掉。
  李以诚抱着邱天,「我好痛……」说完又是一阵低低的哭声。
  邱天抱着李以诚,拍着他的背,温柔的说:「没关系,我们以后不要去那家面摊,好不好?」
  李以诚「嗯」一声,哽咽的说:「我跟他讲过不可以带别人去,我们打了勾……」
  「没关系,跟坏人打的勾不算,我明天去找新的面店给你。」
  「嗯,」李以诚突然就止住泪,「我哭完了。」
  「饿不饿?」邱天抚着李以诚的背。
  「不饿了,想睡觉。」
  「那我陪你好不好?」
  「好。」
  邱天扶李以诚进房间,去浴室弄湿毛巾给李以诚擦脸,跟小桐说了一声,就跑去跟李以诚挤被窝,李以诚的房门没关,于是小桐可以听见邱天细细安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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