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夏日里的蝉鸣和霜露上的阳光,他是一切爱我而在的存在。
病房里静谧极了,我畅行无碍地画到了天黑,去浴室洗漱了一通,换好衣服又坐回梁川床边。
我不知道自己撑在床沿看了他多久,总之没能让他这次的苏醒逃过我的注视。
我把他的左手捧到我的侧脸,又问:“醒了?”
“嗯。”他点头,“什么也没做,就看着我?”
“就看着你。”我说,“光是看你就已经让我忙不过来了。”
梁川没听我说过这么柔软的话,愣了一下,眼珠子都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像不适应,又像没听够。
我把脸往他掌心蹭了蹭,轻声问道:“梁川,你这样吓我?”
是不久前他坐在我如今的位置上责怪我的话。
“嗯?”我看着他,重复道,“我不告诉你,你就这样吓我?”
“我没有……”
“梁川,”我打断他,低头斜视着不远处开始唠叨废话,“我没有目睹过自己爱的人是怎么离开我的。我妈,我爸,主动或是被动,他们都是不辞而别。我从没切身体验过,体验自己在乎的人当着自己的面,一点一点地流失生命,体验为他们的每一次脉搏而担惊受怕,体验那种在未知的恐惧中度秒如年的感觉。仿佛从一开始我都是一觉醒来就被告知有人离开的命运。”
“你真了不起啊,梁川。”我提着嗓子眼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哽咽,“你让一无所有的夏泽也有了害怕失去的本钱。”
他皱着眉头给我擦拭眼泪,说:“夏泽,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却还是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做错了,夏泽。”他把我的脸转过来,“不够强大,就不该惹是生非。”
“这不公平。”我摇头道,“我们没错,也没有做坏事。”
“坏人使坏时不会考虑谁对谁错,他们只会掂量谁输谁赢。没有能力做前提的善良是最没用的东西。”他说,“公平也一样。它是强者争夺的理由,却永远不会成为弱者保护自己的借口。”
“我怎么现在才明白。”梁川眼里有一种漠然,他喃喃道,“我早该明白的,我却在挨打时才明白,看着你在一旁看着我时才明白。”
后来我又絮絮说了许多,有南杉,有乔叔,还告诉他关于他身份证的事也有了着落。
梁川一直静静听我说着,说到最后看我累了,把被子掀开让我躺了上去。
我一窝进被子就往他怀里钻,过了一会儿又翻身背对着他,要他从后面抱着我睡。病房里开着空调,我一点也不怕热到他。
梁川却突然僵住,手臂环着我的腰捏了一把道:“别动。”
我以为碰到了他的伤口,硬着头皮问了句是不是哪里疼。
“不是。”
“那怎么了?”
我松了口气,又想翻身回去正对着他,突然被硬物抵住了后腰。
我伸手往那里探去,嘀咕道:“你兜里装了什……”
摸到的那一瞬间我就噤了声。
“拿开。”
我手放在原地没动:“梁川,你……”
他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拿开。”
“我帮你吧。”
“夏泽——”
没等他说完,我闪速转身,一手穿过他的肋下抱住他,一手伸进了他宽松的病号服裤子里。
梁川左手此刻抱着我的背,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在我贴到他身上那一瞬间就被他咽了回去。我被他按着,侧耳抵在他胸膛,听他越发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放在他身下不停撸动的手却开始有些酸乏。
我憋了口气,趁梁川不注意把他推翻平躺,一下子钻入被子,挤进了他双腿之间。
他似乎起了一下身,很快又支撑不住倒下去,制止我的声音在我张嘴把他含进去以后淹没在了他的低喘声里。
此时病房里的梁川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两腿却被我强制掰开在被子底下大马金刀地张着,我匍匐在他腿间,他只能看到自己下身的被子,胯部的位置在起起伏伏。
梁川呼吸起伏越来越大,左手隔着被子按住我的头加快了我吞吐的频率,我知道他快了,忍着腮帮子的酸胀一把将他下身深含进了喉咙,直到感觉龟头在挤压中被刺激到吐出腺液,我又加快了速度。
梁川突然开始大力推开我的额头,有些急促地呼唤道:“夏泽,快出来——”
我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舌头来回擦过他的马眼,又是一记深喉,他射在了我嘴里。
我这才把被子掀开,将精液含在口中,从他腿间抬起头。
“别咽下去。”梁川捏住我的下巴,拇指抵着我的牙关,想让我吐出来,“脏。”
我眨了眨眼,将嘴里的精液一口吞下去,喉咙发出响亮的吞咽声。
他眸色一暗,捏着我下巴的手使了两分劲:“上来。”
我听话地分开腿坐到了他的胯上。
梁川把左手伸进了我的裤腰,手掌探进内裤,握住我早已勃起的阴茎替我撸动起来。
此刻梁川的姿势使他不得不腹部发力支撑着自己,我双手撑在他腰腹,手掌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里每一块肌肉的凸起。
梁川手掌有些粗糙,指腹因为这些年的摸爬滚打数次受伤结痂后早起了层薄茧,每每刮擦过茎身和揉按马眼时,我都舒爽得一阵阵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前后蹭动起来。
“夏泽,”梁川喉咙变得有些干涩,“别动。”
他的右手因为受伤无法动作,这样的警告简直毫无威慑力。
我的股缝已经被梁川发硬的下身死死抵住,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压抑,看着我对着他胯下摩擦摆动,梁川的眼神,越是克制越是控制不住地溢出渴望。
“梁川,”我在他手里舒服极了,声音混在清亮的月色里,浪荡轻浮起来,“我们好久没做了。”
“不行。”他摇头,“对你身体不好。”
“没事的。”我把阴茎掏出来,将梁川的裤子也扯下,让他握住我和他的阴茎一起撸动,仗着他现在不能动弹,可了劲地贴着他的下身挺动,像在操他的手。
“梁川……”我肆无忌惮地引诱他,“你说一声同意,我就坐进去。”
“现在不行,宝宝。”他闭眼把后脑勺抵在枕头上,仰头对着天花板喘气,左手动作越来越快,“下次,下次我好好给你。”
梁川把欲望抑制到了极点,可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左手的每一次进退都在把我逼向高潮。
“只要……小心一点……”
还没说完,我下腹涌来一波极致的快感,肌肉痉挛两下,精液射在了梁川手心。
我抽了两张纸巾替他擦干净,低头又给他口了一次,下床前故意凑到他眼前将嘴角的精液舔进口中,含着他的耳垂说了声:“好撑。”
没去看他的表情,我便自顾自进了厕所洗浴。
出来时梁川已经睡了,他给我留了个昏暗的台灯在床头,脸上染着一层薄薄的绯红。
我知道他在装睡。
不想让他被戳穿,我走过去自如地钻进被窝抱住了他,梁川的心此刻怦怦直跳,我听见它滚烫得过炽热的骄阳。
“梁川,”我伸长脖子吻了一口他的下巴,“你快些好起来。好起来,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他自然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我的意识被困意侵蚀得所剩无几,朦胧间听到了一声“嗯”,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下一秒便进入了梦乡。
第11章
一个周以后的开学报道,我独自忙活到晚上十点。
梁川伤势太重,医生不准他出院走动。我上蹿下跳地给自己收拾好宿舍,又跑去找辅导员开了两个周的军训假条,理由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卧病在床实在没人照顾——果然我在撒谎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不管被撒谎的对象是谁,哪怕是我自己,也能被我一番看似无比真诚的说辞打动。于是梁川是我弟弟的这个谎被我从高中用到了大学,或许要一直用到我有勇气揭过自己曾经怀揣过的那些不堪想法的一天。
最后我找到教官的联络方式特地跟他报备了一下,回宿舍跟舍友打完招呼再出校时天上满布微星。残余的一波暑热的夏夜往往是清爽的,晚风在何处过境,它就带着那里特有的芬芳和清香飘往下一个地方,我闻到沙尘、树叶、还有栀子花的味道,它们被清风裹挟,一阵一阵撩拨我的嗅觉,透过皮肤渗到心海,我朝着梁川的方向一直走,心里很静,很安稳。
这时校门外上的步行道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影,加之两旁的香樟树高耸茂密,月色当空,投在路上是一团又一团的黑影。
我走得有些瞻前顾后,月黑风高的天,好在路上没有什么独行的女孩子。
身后不时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一开始我以为是野猫蹿腾,可那声音总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很明显是人为的,并且来人腿脚不便,才无法自主地控制自己的脚步。可我每次转身后除了看不到头的幽暗和两旁粗壮的树干以外什么都没有,我有些毛骨悚然。
走到一个岔口之后我突然掉头拐进了左手边的小巷,身后人的动静戛然而止,像是没决定好要不要继续跟着,愣在原地不动了。
按道理我只要一直沿着大路往前走,走到十字路口再拐弯就能回到疗养院,但我毫无预兆的路线改变似乎将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躲在拐角后的第一棵树后,守株待兔地等着他跟上前来。
他却跟我杠上似的,再没踏出一步,打定主意我会回来继续沿着大路走。
我心里挂念梁川,越晚回去他越是担心,懒得再与身后的人周旋,干脆甩手从树后走出来,又回了大路。
脚步声在我快到医院之前消失,我听见蹬墙的声音过后回头去看,只有不远处的一棵香樟树枝头摇晃得厉害。
我回到病房时梁川正靠在床上发呆,被子一丝不苟地严严实实盖住了他腰部以下的地方。窗户大开着,风把窗帘吹得飘晃摇动,梁川面色异常地红润,床边只有一只拖鞋。
“伤还没好就吹那么大的风,嫌自己好得不够快?”
我目不斜视地略过他床前,朝窗边走去,余光已经看见他掉落在窗台上的另一只鞋。
梁川突然叫住我,我停下步子看着他,等待他编造个体面的理由把我从离窗台不远的这个地方支到他身边。
“我……有些手痛。”
“哪只手?”
“右手。”他说,“伤口好像裂开了。”
为了先我一步赶回病房,他爬树翻墙时动作太急,被树杈割破了绷带和伤口,我将被子掀开查看情况时,鲜血已经浸透纱布顺带着把他衣服下摆洇红了一片。
梁川足够聪明,与其直接向我坦白溜出去跟着我,他选择把右手因擅自跑出来而旧伤复发的结果告诉我,至少看在他负伤的份上,我不会把他责怪得太过不留情面。
伤口裂得有些可怖,需要立刻重新做缝合手术。我在手术室外等了两个小时,看着还没来得及脱下蹭了一身泥灰的病号服就被局部麻醉送去做手术,最后出来了还被医生训得不敢抬头的梁川,心里暗暗发笑。
“疼吗?”我问。
他摇摇头。
“这时候知道不疼了。”我绷着脸,尽量让自己眼中的戏谑不被发觉,“跟就跟吧,跑什么?你以为你三岁还是我三岁?还喜欢玩捉迷藏?弄得伤上加伤很舒服吗?”
他耷拉着眼皮,声音有些微弱:“我想陪着你。但是怕你不答应,又怕被你发现以后你生气。”
梁川很会卖弄恰到好处的示弱,我的语气被他感染得缓和了下来:“那也不该摸黑翻墙爬树。你自己的伤你自己不清楚吗?”
“可是你能有几次开学呢。”他说,“我好希望能有一次重要的场合,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可我似乎总是没有机会。我在努力朝你靠近的路上,似乎总是走错方向。”
梁川的麻醉开始逐渐失效,他微微抽动了一下手指,牵扯到掌心的肌肉时疼得他皱起了眉头。
我心里也像被迫抽搐了一瞬,疼得又快又狠,甚至让我难以捕捉。
“会有的。”我伸手按着他的眉心,想抻平他的眉头,“会有许多机会的。梁川,朝暮不比岁月长。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远方。”
又过了一个周梁川伤口拆线,那天下午我守着他做完拆线手术,结束后给他买好饭提进病房,正是暮夏傍晚,病房里开着窗,被阳光渲得一片暖黄,窗外绿地上的鸟兽声也讨喜地有些催人入眠。
梁川靠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墙壁上挂着的电视调到了财经频道,正在播放一场直播连线采访,受访人是安凉。
安氏近些年与外企的融资项目发展前景一片大好,久居国外的安凉却透露出近期回国投资地产项目的想法,然而地产行业这些年市场低迷,安凉一向令人捉摸不透,主持人每欲将对话方向引向对他想法产生原因的探索时,他总能先人一步转移话题。
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和几年前我在他父亲葬礼上见到的那个背影一样,身姿挺拔坐站有相,虽极少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但每次出现都是一身十分得体的精英模样。安凉面容俊郎,笔直的鼻梁上不知何时架上了一副金丝眼镜,这样一层隔在他与别人眼神交流中的屏障,不知掩护的是别人的心思还是他的心思。
连线框里的人笑起来一如既往地和他说话一样绵里藏针。那笑容仿佛是一种挑衅,他一笑,不仅笑出精明和城府来,还笑出毫不掩盖的对对手的蔑视来。
上一次他在这些频道露面似乎还是一年多以前,如今借着同样一层传媒网络再看见他,我的心情竟已经大不一样了。
我开始惊讶于自己过去怎么会自欺欺人地把梁川当作安凉的替代品,屏幕上这个侃侃而谈的人有着和梁川神似的脸,但二人周身气质简直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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