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打算让我回宫?”宓葳蕤看着喻晨,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喻晨心底的阴暗看穿,“回阳丹已炼成,皇上此番受惊卧床不起,正急需此丹。”
“……让本王考虑考虑。”喻晨避开宓葳蕤的视线。
有许家通敌的证据在手,端王必死无疑,且现下顺王又被派去边城,简直是天赐良机,再多等半年,期间顺王若能回京,岂不是将到手的机会推出去。
皇位唾手可得,喻晨终究是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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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药香在屋内流转, 宓葳蕤拿起回阳丹对着烛火凝视片刻,随后掌心一翻, 丹药便重新滑进瓶中。
冰冷的宫墙内,躺在床榻上的惠仁帝怎么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回阳丹距他不过咫尺。
柳四喜端着药走进室内,“娘娘,药熬好了。”
“给本宫吧。”德妃抚了抚发鬓,面上是可见得憔悴。
自惠仁帝卧床起,德妃便不辞辛劳, 日夜守在榻边送汤喂药。
后宫谁人不知, 这是博取皇上好感不可多得的机会, 可惠仁帝挑剔,就连林妃许妃都没少吃排头,皇上不愿意一切都是白搭。
到最后,竟是只有德妃能入惠仁帝的眼。
“皇上, 该喝药了。”德妃柔声道。
连续几次急症发作,惠仁帝可见地变得苍老, 他扭了扭头,浑浊的双眼中满布阴郁。
德妃笑容不变, 坐到榻边后,舀起一勺汤药放到嘴边吹了吹, 待温度适宜, 送到惠仁帝口边。
多日与汤药为伍,惠仁帝心中憋闷。
此时看到德妃同往日没什么差别的笑, 只觉得对方笑中暗含嘲讽,惠仁帝突然发难,胳膊猛地一抬, 直接打翻德妃手中的药碗。
汤药算不得滚烫,却也让德妃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叫。
浓稠的药汁浸透衣衫,紧贴在腹部和大腿上,德妃不敢喊痛,忍着疼赶忙跪下,“皇上息怒。”
“滚出去!”惠仁帝费力地喘着气,嗓音犹如残破的橐龠。
被惠仁帝驱赶,德妃反而松了一口气,但离开前仍不忘将话说到:“皇上,良药苦口,臣妾再去叫人熬一碗。”
发泄了怒火,这次,惠仁帝没有再说什么。
德妃退了出去,回到偏殿,珠翠迎上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去给本宫取一套衣裳。”德妃用眼神制止,珠翠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转身走去衣箱边。
等珠翠捧着衣裳再过来,就见德妃正抽着气将粘在皮肉上的布料轻轻掀开。
宫中的妃子,哪个不是一身雪肤,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德妃的腹部和右腿已经起了水泡。
“娘娘。”珠翠倒吸了一口气,“奴婢去寻医女。”
德妃也没料到竟会这样严重,若是不涂药,只怕会烂了皮肉,遂朝着珠翠点了点头。
长乐宫。
一名宫女匆匆走进殿内,附在玲珑耳边说了些什么后,便被打发了出去。
待人走远,玲珑才收回视线,走到许妃身边悄声道:“娘娘,永华宫里叫了医女。”
“医女?”许清雅听到后,睁开眼坐直身子,似乎找到了些乐趣,“难为我们温柔贤淑的德妃娘娘能撑到今日,好在她很快便能解脱了。”
玲珑默默听着,扶住许清雅递过来的手。
此时,她只需做个哑巴便好。
*
医女为德妃处理了伤处,一旁的珠翠用帕子替德妃擦掉额头的冷汗,德妃咬紧牙关仍忍不住抽气。
“娘娘这几日的饮食注意要清淡些,伤处七日内不易沾水,这药一日三次,清洁后涂抹在伤处便可。”医女仔细道。
“可会留疤?”珠翠追问。
“若想一点都不留痕迹,只用宫中的祛疤膏恐怕有些困难,须得有国师配置的玉肌膏才行。”医女也知这话不讨喜,但又不能不说,是以低伏着头声音很轻。
“行了,你退下吧。”
国师被掠,生死不知,从哪去找什么玉肌膏。
腹部和大腿处的阵阵刺痛让德妃有些烦躁,挥退了医女,她对珠翠问:“贤王这两日做什么呢?怎么不见他入宫给皇上请安。”
珠翠为德妃擦汗的手一顿,“奴婢也不知道。”
德妃听罢,微微皱眉,“若是明日他再不来,你就派人去问问。”
珠翠低声应诺。
德妃难得有空休息,说完便靠着软塌闭上眼,珠翠见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来一条薄毯盖在德妃身上后,轻轻扣上门,站在殿外守着。
直到朱太医院的太医午后照例给惠仁帝诊了脉,言明他身体正在恢复,务必要按时用饭用药,惠仁帝这才想起被他轰走的德妃,叫人告诉柳四喜,让他去偏殿去请德妃。
柳四喜人在膳房,得了话叮嘱干儿子看好火,转身朝偏殿走去。
离开的他丝毫不知,等到无人时,他那干儿子从袖中取出一包粉末,拆开后倒进了沸腾地汤药中,粉末消失不见,包裹着粉末的纸也被火舌卷入灶膛,瞬间化作烟灰。
另一边,德妃忍痛换上干净的衣衫,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
再踏入正殿,又端上了娴雅的笑。
德妃先给惠仁帝喂了一碗碧粳粥,然后才端来一直温着的汤药,“皇上,可要这会儿用药。”
“朕自己来。”惠仁帝这会儿鲜见的情绪好了不少,“今日伤了爱妃,爱妃不怪朕吧。”
“臣妾怎么会怪皇上,臣妾心疼还来不及。”德妃顺势握住惠仁帝的手,“皇上正值病重,心情难免不愉,也怪臣妾服侍不周。”
“爱妃当真贤德,待朕病愈,便下旨册封你为皇后。”惠仁帝看着怔在榻边的德妃大笑,也不等着德妃伺候,从她手中拿过碗。
汤药入口,苦涩中带着一丝涩意,惠仁帝并未在意,一饮而下。
还不等德妃从惠仁帝允诺皇后之位美梦中缓过来,只见惠仁帝摁住胸口,随后拼命捶打,剧烈的咳嗽声将德妃唤醒,“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太,医。”惠仁帝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说着一口鲜血喷在了被面上。
德妃被吓得慌了声,颤抖着大喊:“来人,来人!快去叫太医,皇上吐血了。”
原本温情的互诉衷情变作了挟着德妃的铁钳,德妃只觉得被惠仁帝握着的那只手,骨头几乎要被惠仁帝捏碎,她努力地想要抽出来,奈何惠仁帝瞪着眼抓着什么便依附什么,德妃疼得面目狰狞,比之中毒的惠仁帝也不遑多让。
等到朱济善和一众太医飞奔而来,惠仁帝已然处于昏迷,瘫坐在一旁的德妃也惨白着脸,一只手耷拉着,模样狼狈凄惨。
沾了血的被面隐约能看到惠仁帝呼吸起伏。
众太医不敢耽搁,赶忙上前。
作者有话要说: 惠仁帝:你不会怪我吧?
德妃:我只会心疼geigei~
第140章
寝殿内, 众人屏息凝神,唯有烛芯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几名太医依次给惠仁帝把脉后,皆面色凝重, 其中一名姓夏的太医开口道:“朱院使,如今皇上虽已催吐, 但仍脉象虚浮, 实在是不好用药, 这可如何是好?”
朱济善也是一脸忧色,不过与其他人相比还算冷静, 他环顾室内, 随后从药箱内取出一件用于存放丹药的木盒,木盒中装着宓葳蕤留下用来续命的丹药。
不到万不得已, 朱济善并不愿用这枚丹药。
然而谁能想到,竟有人会给惠仁帝下毒。
若此前昏倒靠着汤药还能勉力支撑,这次中毒后,惠仁帝的身体已是回天乏术。
现下,只能尽力拖延。
“国师离宫前,曾交予我一枚救急的丹药, 此药能暂时护住心脉。在皇上醒来前,诸位便与我一同守在此处。之后如何,待皇上醒后在做定论, 诸位可有异议?”
众太医知晓朱济善此举是为了以防出现变故, 只要问心无愧, 反而对他们有利, 因此并无人觉得不妥。
见众人颔首,朱济善从木盒中取出色泽赤红的丹药。
丹药不过拇指盖大小,放入口中无需用水吞服, 便顺着喉头便划入惠仁帝腹中。
一盏茶过后,惠仁帝青白的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有太医惊叹:“如此奇效,便是称为灵丹妙药也不为过。”
然而朱济善听罢却摇摇头,“此药乃是用来续命的,再好,都不过是回光返照。”
此话一出,直给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也让众人清醒过来。
殿内骤然陷入死寂,几位太医不禁面露悲色,有哀戚,也有对身家性命的担忧。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惠仁帝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紧接着,他缓缓睁开眼,“朕这是……”
“皇上。”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刚刚苏醒的惠仁帝还有些神思不清,但很快就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他感受着胸腹火烧火燎的刺痛,张口问:“德妃人呢?”
“皇上,德妃与方才在永华宫伺候的一众奴婢俱已扣押。”朱济善回道。
“好,好。”惠仁帝说着,竟是自己撑着坐起身,“传话给李忠,命禁军把守宫门。宣丞相,秦老将军,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大理寺卿入宫觐见。”
“至于其他人,查实之前不得离宫。”
“皇上英明。”
保住了性命,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唯有朱济善看到了惠仁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心中一凛,赶忙低下头,庆幸今日来永华宫的太医,还好占了太医院半数之多。
若要封口,牵扯太广。
不然只怕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别想活着走出宫门。
惠仁帝传召的人皆为亲信,作为贴身伺候的大太监李忠,毋需惠仁帝多言,在派人出宫的同时,便将扣押的宫人全部带去内侍省严刑逼供。
至于德妃那里,惠仁帝没说如何,他作为太监自然不能以下犯上。
德妃被关在偏殿,门外有侍卫把守,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来回踱步,顾不得右手传来的疼痛,不妙的预感在心中不断发酵。
伺候惠仁帝的这段日子,她可谓是慎之又慎。
除了贴身大宫女珠翠,永华宫中还有柳四喜在,饭食汤药俱有心腹盯着,给惠仁帝服用前,也会用银针试毒。
即便如此,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德妃直觉要遭,可现下被人看押,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只能寄希望于贤王能有所察觉。
可惜这本就是许清雅给德妃设的套,不光是德妃,连带贤王她也没打算放过,所以直到李忠从柳四喜屋中搜出药包,将证据呈到惠仁帝面前,宫内宫外仍是一片风平浪静,而进京起就未能踏出四方镖局的宓葳蕤,终于在今夜,被贤王迎到了王府内。
喻晨打算得很好,他计划先呈上许家通敌的证据,若此时惠仁帝有个万一,再让宓葳蕤立刻进宫,总得让惠仁帝留着一口气写下遗诏,如此才能名正言顺。
宓葳蕤站在院中,月色如洗,浓墨的夜幕中星子闪烁。
帝星正在陨落,已无逆转的可能。
“国师大人,许妃动手了。”石竹递上茶盏。
“我已知晓。此事毕,你便去仁济堂做事吧。”宓葳蕤背对着石竹,话中稍有劝说的成分。
“贤王倒了还有端王,大人的好意,奴婢心领。”石竹很是固执,“我入宫,便是为了报恩,结果未料恩人被害。既然报恩不成,有报仇的机会又怎能心安理得地装作不知。”
宓葳蕤本想用师父的名义让石竹收手,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固然可以说师父不愿看到石竹因报仇而身处险境,但他并非窦章也不是石竹。
有些话,当由师父亲自说,然而师父早已仙逝,也是因此,才会让石竹在得知真相后打算报仇。
至于石竹,即便他身份比石竹高,也不能左右石竹的想法。
既然如此,还不如成全石竹。
“端王与贤王到底不同,许清雅与李慧茹,许家与李家,前者可比后者更精于谋算。如今许清雅为了陷害贤王用得上你,待贤王和德妃一倒,你作为知晓内情的人,迟早会被灭口。”宓葳蕤转过身。
石竹神情微动,将茶盏朝宓葳蕤面前递了递,“大人也说了,是迟早。”
宓葳蕤笑了下,接过石竹手中的茶,“你既然已有所决定,我也不会再劝。想必你会让许妃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什么又叫金蝉脱壳。”
“奴婢自当尽力。”窥见了宓葳蕤谋划的冰山一角,石竹不敢称大。
“你过谦了。”宓葳蕤饮尽盏中的茶水,“有你在贤王府,省了我不少事。”
“能帮到大人便好。”石竹十分通透,“此前若非大人拦下我,恐怕我早已变成一具尸体,何谈为恩人报仇。”
石竹正说着,宓葳蕤的耳朵动了动。
“你该去贤王那里守着了。”
“这么快?”石竹惊异。
“快,才能打贤王个措手不及,况且皇上那也拖不了几天了。”宓葳蕤说着,吞下石竹递过来的软筋散,“贤王到底还是棋差一招。”
话音间,御林军已迅速包围王府。
管家被叫门声惊醒时,还不知将要大祸临头,“半夜三更,谁叫你全爷爷。”
为首之人拿出令牌怼到福全面前,“我等奉命搜查王府,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作者有话要说: 贤王即将被许清雅击杀,率先送出一血,人头归许清雅,first blood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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