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之上,燕昭沉着脸,接下话茬,“怕他争了你的功,朕会对他青睐有加?”
脑门冒出冷汗,燕垌倾忙俯首道:“儿臣绝无此意。”
“哼。”燕昭冷哼一声,“而且,你从哪里听说朕把户部的事情交给了老六?”
竟是没有吗?那这个叫何生的,到底是何人,他为何要骗他?燕垌倾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人摆了一 道,不由得心生怒意,然却不敢表露出来,“儿臣,儿臣只是听说罢了,既然没有,那儿臣即刻赶回殷
城。”
“不必了。”燕昭一口回绝,“反正你去那里这么久也没什么效果,倒不如让新晋状元禾璐来试试。”
燕昭心里暗自摇头,老四这般沉不住气,只不知听了谁的谗言,便唯恐自家的兄弟与他争功,耳根子这 般软,以后该如何主掌大局,不可。
“是,是父皇。”得知自己不用再回殷城治水了,四皇子心中暗自欣喜,待洪灾结束,自己再去收尾便 是了,还是待在京城好,方便看着父皇和其他的兄弟近来的动静。
燕垌倾满意离去,全然不知在这短短的半分钟内燕昭已经对他失望,让他无缘皇位了。
正在燕昭想静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心神的时候,却有人送来了一封密函。
“陛下,这是西域传来的信件。”
西域?老九不是刚嫁过去吗,会有何事?他心下担忧,忙接了过来,谁知里面的内容让他分外震惊。
嫁过去的竟然是不日前便不见踪影的老八,他一个乾元,嫁给了西域的小王爷拓跋亦?!
那老九去了哪里?荒谬,简直荒谬!燕昭怒不可遏,猛一拍桌。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底下的人跪了一片,唯恐龙颜大怒,殃及自己。
思及到主导这件事的人是谁,燕昭心上一窒,伸出的手微微颤抖,“派人去找,挖地三尺也要将九皇子 找出来!”
“是,是陛下!”
燕帝震怒,留在殿外的大臣们一时间也不敢上前觐见了,正与其他同僚七嘴八舌的商讨着要不要下次再 来拜见陛下。
人群之中,六皇子燕怀瑾看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四哥燕垌倾,还未来得及上前和他打声招呼,便眼睁 睁的看着四皇子的身影一下子走远了。
他思索片刻,追了上去。
“四哥,四哥?”
听到唤声,燕垌倾回头,只见燕怀瑾气喘盱盱的向他走来,暗道这人在自己身后追了多久,他竟毫无所 觉,想起不久前在父皇面前搞出来的乌龙,燕垌倾没了好脸色,问道:“瑾儿叫我作甚?”
燕怀瑾对其作了个揖,恭敬的说道:“皇兄,敢问皇兄可知父皇动怒的原因?”
闻言,燕垌倾面色一沉,暗道他怎么知道父皇为什么生气,老六这意思是他惹的父皇发怒吗,“这个我 不知道,兄长还有事,就不陪老六闲聊了。”说罢转身欲走。
熟料燕怀瑾却不依不饶,又再次挡在了四皇子身前,“那皇兄不觉得老九一出嫁,老八就接着不见踪 影,很奇怪吗?”
燕垌倾疑惑,“老九出嫁,关老八什么事?”
“皇兄你也不想想,老八和老九一父同胞,从小就干什么都在一块,而且,此前老九还为了个毫无背景 的乾元和父皇闹着要终身不嫁,现在突然就说要嫁给西域的小王爷,这不是很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燕垌倾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老九是为了老八出嫁。”
“不错,皇弟正是这个意思。”兀自的看了一眼四周,六皇子压低了嗓音,“而且,八弟这几日不见人 影,肯定有蹊跷。”
燕垌倾只觉得听得头都大了,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对的。”
“不管如何,老八肯定有动作,皇兄,不如我俩先结盟吧。”燕怀瑾俯首,望向四皇子的眸中带着一丝 小心翼翼。
结盟?和燕怀瑾吗?燕垌倾迟疑片刻,但想到有人故意在自己面前扯谎,说老六掌管了户部的事情,这 其中必定有人从中作梗,要挑拨他俩的矛盾,难道真是老八吗?
想到此处,遂点了点头,“好,皇兄和你结盟,只要找到老八,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燕怀瑾喜不自胜,忙道:“皇兄英明,皇弟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四皇子甩袖,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哼,他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真愚蠢。六皇子燕怀瑾站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燕垌倾离去的背影,半晌 从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此时在西域里,拓跋亦正和燕茈楸相望无言,这对乾元夫夫的搭配分外可笑,可以说在掀开盖头的那一 霎,两人面上的表情就如那六月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
看到拓跋亦的时候,燕茈楸是惊怒的,惊的是自己真的嫁到了西域,怒的是对着自己无法无天的胞弟, 心里仍想不明白燕荣桢怎么敢如此对待自己。
相反,看到燕茈楸的时候,拓跋亦先是惊讶了半晌,便神情微妙的说道:“想不到啊燕兄,你是不是担 心我会出尔反尔,不把兵借给你,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得亲自嫁过来?”
见拓跋亦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燕茈楸怒不可遏,然一张嘴却是只能喊出零碎的声响。
原来是被点了哑穴,看来是真被人暗算了,拓跋亦指尖轻点,这才解开了燕茈楸的禁锢。
终于有口能言,燕茈楸第一句便是睡骂,“好个老九,这么多年兄长真是白疼你了!”
拓跋亦挑了挑眉,原来还是九皇子的手笔,这出戏可是精彩了。但他可不管他俩是谁害谁,他既然答应 了要和燕茈楸做这场交易,那么他就不能吃亏才是,遂问道:“所以,今晚你是我的新郎吗?”
“还新个鬼郎。”燕茈楸没好气的回道,这架势好似巴不得吐口口水到拓跋亦脸上,“还不赶快传信通知 我父皇,这场婚事吹了!”
吹了?拓跋亦面色一沉,说道:“你想的倒美,我西域小王爷千里迢迢上北苑提亲,风风光光迎你进 门,整个西域都知道本王已经成亲了,现在你说吹了,把我皇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闻言,燕茈楸眉宇紧皱,也犯了难,“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真娶了我吧,我可是乾元。”
“乾元怎么了? ”出其意料的,拓跋亦毫不介意的摆摆手,“在西域里,乾元和乾元在一起的多了去了, 我们这叫契兄弟,想不到吧。”
什么鬼?燕茈楸一时没听懂,但也不妨碍他继续黑着脸对着自己的“新婚丈夫”。
“其实吧,我也不是真喜欢你那空有样貌,却城府极深的胞弟。”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拓跋亦就知 道,燕荣桢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若不是为了和燕茈楸达成交易,他万万不想娶一个这样的坤泽回去。
“比起他,你倒更合我的意。”拓跋亦笑了笑,“不如将错就错吧,反正兵我照借,你人照嫁就是了。”
“我看你是脑内有疾,我嫁给了你还怎么夺皇位,事到如今,我要你的兵还有何用。”燕茈楸只觉得胸 前堵着一口浊气,快要气炸了,撇过头去不愿看拓跋亦。
“这么凶,我倒是有点后悔了,你胞弟好歹是个坤泽,应该会比你温柔一点吧?”
“阿。”然燕茈楸对其冷笑道:“温柔?我胞弟虽是坤泽,但是文稻武略样样不差,你要真和他来一场, 还指不定谁输谁臝呢?”说到此,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些什 么。
燕茈楸身形一顿,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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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西域相逢
“殿下会时常觉得腹痛,是因为之前大怒大悲,加上又奔波劳累,臣的安胎药也只能起到暂时舒缓的作 用,殿下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医师将九皇子葱白的手腕小心翼翼的从脉枕上移开,遂趴伏在地上恭敬 的说道。
然贵妃榻上的燕荣桢神色恹恢,房内的暖炉正烧的红火,他却怕冷似的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坤泽低垂着 眉眼,回道:“本王知道了。”
医师石璟正要告退,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犹豫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殿下可让您的乾元过来...”
“他不在这里。”燕荣桢凤眸微睁,闪过一丝不耐,因这句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开你的药便是,其 他的,莫要多嘴。”
“是,殿下。”
待外人走远之后,燕荣桢终于露出了 一丝虚弱之态,他微微撑起身子,咳嗽了两声,“咳咳”。
燕七连忙上前,为九皇子轻拍着背部,“殿下,医师来多少次也是说的同样的话,您不可再累到自己
了。”
然这话听在燕荣桢耳朵里,却让他徒生一丝恼意,“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本王不会羸弱至此。”
知晓这是气话,若是九皇子真舍得,怎会到现在还容忍一个拖累在自己的身体里?燕七无意多言,俯首 道:“属下打听到消息,圣上已经知道了嫁到的西域的,是八皇子了,现在他正在四处寻找殿下。”
“也该是时候了,我们等着便是。”除了腹中的胎儿,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自己 近来酸痛的腰部,燕荣桢开口道:“近来注意好四六皇子的动向,然后,伪装燕茈楸给燕垌倾送一封信。”
“属下知道了,只是,不知这信上的内容,该写些什么?”
“随便吧,总之是要扰乱他们的心绪,最好闹到父皇面前。”至于他燕荣桢,自然是要在这山庄里好好 休养,反正时局不稳,父皇暂时也无过多的心力放到自己身上。
燕昭必定猜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可他就是要让这位明君知道一下,他膝下的那些乾元们,有多 么的无能。
掀开盖在身上的狐裘,燕荣桢站了起来,燕七本想去搀扶,但被他拒绝了。
九皇子走到窗前,看着眼前静谧的山林,为了躲开燕昭和其他皇兄的眼线,他已经在这个小山庄里待了 一段时日了,该做的他都已准备完毕,接下来,便是等待猎物上钩的时候了。
他蛰伏了这么久的时日,终于看到了收网的时机。
风带起山林中枝叶的沙沙声,随后便是不知名的鸟叫响起,过后又恢复到一片死寂,燕荣桢兀自开口 道:“真闷啊,你说,远儿在府里的时候,也常常这样吗?”
见九皇子又问起了乾元,燕七薄唇轻启,本想说些什么,却见燕荣桢神色木然,似是出神,遂又闭上了 嘴。
果不其然,九皇子语带呢喃:“难不成是本王错了吗?”
阿伊那看着把自己整日埋在账房里的儿子,突然间开始头疼了起来,他没想到傅远竟然有经商的天赋, 短短时日便出了好几个新颖的买卖方式,说是什么营销手段。
他随手一摆,就由着傅远自己折腾去了,反正西域本就看重丝绸,年年都要向周边国家进贡或是卖出上
万匹,这偌大的绣庄是皇室特定的商点,傅远就算捣乱也动摇不了什么。
但他没想到,傅远并不是一时兴起,反倒真的让营业额上涨了不止一点,近来还吸引了不少他国的商人 前来谈生意,真是令他震惊了。
虽然儿子有个一技之长是好事,但是阿伊那想的却是,傅远都二十岁了,怎么活得跟庄里的管家一样, 要知道他老人家都到了花甲了,平时里除了看看庄里的琐事,就是养养花暍暍茶之类的,然后傅远的生活也 是如此。
这怎么行?想当年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可是都怀上阿远了呢。
往傅远的桌面上送上一杯热茶,阿伊那小心翼翼的说道:“隔壁纳鲁大叔的孙子不是刚满百天吗,今晚 他家大搞宴席,你去不去?”
“不去。”傅远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西域的民风开放,且多数人十分热情好客,最喜欢就是搞聚会之类 的事情了,邻里邻居亲朋好友都可以来参加,傅远第一次去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重大的节日,不好推脱, 哪知道只是因为这户人家的猫生了小崽子,主人十分高兴,遂请了一大波人在家里载歌载舞,傅远融入不了 这种气氛,只能干巴巴的在那里站着,笑得脸都僵了。
后来,一有什么宴席之类的,他就再也不去了。
见儿子拒绝的这么干脆,阿伊那暗道真是给北苑含蓄内敛的民风影响的不轻啊,劝道:“你以前不是最 喜欢去吗,还说能时不时勾搭到新的坤泽公子呢。”
闻言,傅远一囵,那个是原身,不是他,看着一脸期待的阿伊那,傅远也有些搞不懂为什么阿伊那明明 是个皇族,却时常跟老百姓混在一块儿,有些无奈,“阿爹...”
“行行行,不去,我们不去行了吧。”见到傅远略带委屈的眉眼,阿伊那妥协道:“那阿爹自己去了,我 去帮你看看有没有好相与的小坤泽,我走了!”
看着阿伊那风风火火的背影,傅远摇了摇头,继续将心神放到身前的账本上。
就在这时,庄内的小廝却看到一个穿着华贵,身形纤细的人,他脸上戴着面具,不过依照这个身量来 看,应是一名坤泽。
这名坤泽就这么站在门口望着某处发呆,令人疑惑,小厮上前问道:“公子?公子您要买布匹吗?”
只见这名令人看不清样貌的坤泽回过神来,对着小廝点了点头,“嗯,我来看看。”
“公子里面请,您要什么材质的,我们这都有。”
听到了门口的声响,傅远好奇的抬起了头,以为是这位客人有些腼腆,不敢进来,遂放下账本,主动上 前道:“这位客官不必拘礼,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
然眼前人只是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我有孕了。”
此话一出,候在一旁的小廝都愣住了,一时间神情奇怪的朝两人看了又看。
对此,傅远也有一些怔然,遂摆了摆手,吩咐小廝先到里面去做事,这个客人他来接待,而后又对着坤 泽说道:“公子请,庄内有桌椅和热茶,您既有了身子,莫要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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