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面具将解的一刹那,燕垌倾阻止道:“算了算了,本来就睡不安稳,免得再见你这丑人做了噩
梦。”
燕荣桢动作一顿,又重新趴伏下来。
但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燕垌倾还是挺感兴趣的,“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
“回禀殿下,小民名叫何生,是个爱好游览四方的旅人,此次正巧来到殷城,看到如此灾劫,所幸殿下 出现,百姓们这才算是见到希望了,小民在此感谢殿下。”说着,何生以头抢地,又是一个大礼。
这几句话把燕垌倾夸得飘飘然,方才心中的烦闷感顷刻消散了不少,他摆摆手道:“哪里哪里,父皇派 本殿过来治水,这都是本殿应该做的。”
“是的,比起在京城内管理民生税收的六皇子,还是您体恤民情,更让百姓依靠。”
然话音刚落,燕垌倾便失态的跳了起来,“什么?父皇让六弟去管征税? ”那不是一向是户部的事情 吗?关他燕怀瑾什么事?
“殿下。”禾璐开口提醒道。
燕垌倾后知后觉,这才发现是自己失礼了,忙收敛了神情,说道:“我们兄弟本就不分彼此,六弟能为 父皇分担政事,本殿这当哥哥的,自然为他高兴。”
遂寒暄两句,便打发了何生出去了。
燕垌倾遣退了下人,很快便只余下他和禾璐两个人,这下子,四皇子彻底没了形象。
他在楼内来回踱步,焦躁的说道:“本殿来这里耽误了这么多时间,难怪六弟会见缝插针,哼,哪有这 般好事?还有,父皇派我来治水,明明是要看我的能力,他怎么能转眼就把征税的事情给了六弟?! ”
禾璐作揖道:“所以殿下,我们更该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
“这本殿当然知道! ”燕垌倾眸光闪烁,脑海里的思绪转的飞快,“方才那个丑人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 假,但谨慎为妙,本殿还是要回去一趟。”
此话一出,禾璐不由得一惊,“殿下若是走了,殷城的百姓怎么办?”
“这不是有你吗,什么开道排水之类的,随便你怎么搞吧,本殿去去就回。”说到此,四皇子的身影已 然走远。
只剩下禾璐站在原地,一脸哑然。
“怎么,终于见识到本王兄长的无能了吗?”
禾璐抬起头来,对着已然摘下面具的燕荣桢俯首道:“状元郎禾璐,参见殿下。”
“不必行此虚礼。”方才禾璐靠近他时,那乾元的信香味便传了过来,令燕荣桢胃中翻滚,险些欲呕, 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这才感到好一些了。
早听闻坤泽有孕后会对其他乾元的味道尤为敏感,原来竟是真的,他暗自恼怒腹中胎儿所带给他的不 适,冷声道:“你要本王做的,本王已经完成了,现在四皇兄不在,你可以好好治理洪灾。”
“是。”没想到自己最后只能依靠一名坤泽,禾璐心里尤为不是滋味,“多谢殿下相助,日后禾璐,必定 马首是瞻,”方才四皇子的为人和能力他已经看在眼里,这样的人,如何坐的上一国之君的位子,就算当上 了,也成不了一代明君。为此,他心中颇感失望。
第五十二章 九皇子燕荣桢,不见了
待禾璐告退之后,燕荣桢才显出了虚弱之态,他踉跄两步,堪堪扶住了桌子的边缘。
“殿下! ”燕七忙上前两步,将人搀扶住。
只见不过片刻,九皇子一张脸上已血色全无,被燕七扶着坐了下来,方微微推开了他,低声回道:“本 王无事。”
燕七说道:“殿下不久前才险些小产,不应如此舟车劳顿。”
捂住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腹部,燕荣桢柳眉轻蹙,“不过是嗅到了禾璐的信香,所以这才感到不适,本王 会注意的。”毕竟现在的局势已经迫在眉睫,容不得他迟疑片刻,他连自己的胞兄都能出卖,现在更不会允 许让其他皇子踩到他的头上。
禾璐的信香?燕七皱了下眉头,自己也是坤泽,为何闻不到呢,他俯首道:“那属下去让人给殿下熬制 安胎药。”
“不必,我们即刻回京。”
“这..是。”听到九皇子毋庸置疑的话语,燕七只能答应了下来。
燕荣桢半趴在桌面上,微微喘息,道:“可查到了远儿的去向?”
燕七一愣,没想到殿下会在如此关头还问起傅远,“回殿下,燕七已摸清了大致方向,应是往西域去 了。”
果然,刑天逸是要把他送回阿伊那身边。该说是聪明还是愚蠢,真以为那个前朝皇子能保住傅远不成? 燕荣桢心底冷笑,若不是他现在分身乏术,他早就去把那个不听话的人儿给抓回来了,这一次,定要把他死 死捆在身边。
“派人到西域去,本王要知道远儿的具体位置。”置于桌底的手不时地安抚着腹中尚未稳定的胎儿,然 却少有成效,又一道钝痛骤起,燕荣桢痛呼一声,“呃!”
“殿下。”燕七一急,不由得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殿下何必为了一个乾元做到如此地步。”在他的心 目中,殿下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他能无视自己的坤泽身份与天违抗,为何现在却被一个男宠拿捏的死死 的,燕七不解。
对此,燕荣桢哑然一笑,眸底闪过一抹轻不可闻的狠意,“本王体内的标记一日未消,傅远就一日是本 王的乾元,本王想讨回自己的人,有什么不对?”
话虽如此,可是...燕七又道:“可是在孕期期间若是得不到另一个父亲的信香安抚,殿下您的孕期,怕 是艰难。”
“阿,就这,本王何惧。”
“是,殿下的能为,燕七一向佩服。”
而且,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的,他现在已经解决了燕茈楸,接下来,便是看四哥和六哥之间的好戏了。
燕荣站起身,又重新戴上了面具和兜帽,走出了酒楼。
另一边,作为塔吉帝卿,阿伊那赶着回皇宫参加侄子拓跋亦的拜堂宴席,他本想扯着傅远一起去的,奈 何这顽固的好大儿就是不肯,他无法,只得一个人回去了,便叮瞩着傅远好好待在绣庄,不可在外乱走。
“阿爹,我知道了。”傅远轻声应下,然话音还未落下,便见阿伊那的身影已风风火火的走远了。
傅远望向窗外,那名为皇城的宫殿里灯火通明,热闹的很,只是,若是他们不久后发现这嫁过来的九皇 子并非燕荣桢本人,那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呢?
罢了,这也不是他需要考虑的,手下捻着顺滑轻柔的布匹,傅远拿起来放到鼻尖底下轻嗅,似乎还能闻 到一股花香,阿伊那手底下经营着一个布庄,这是他想不到的,这也正好,他可以帮忙打理,也算是在西域 里有点事干了。
就在傅远熟悉着新的环境的时候,与他料想的一样,阿伊那一脸震惊的回来了,他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 大秘密一样,还有些慌里慌张的,回到了院里,便遣退了下人,方道:“噢阿爹的宝贝,你猜我在今晚的宴 席上都知道了什么?”
傅远失笑,“大约是因为嫁给拓跋亦的,另有其人吧。”
“没错! ”阿伊那张目四望,低声回道:“那你知道嫁给你表兄的是谁吗?”
表兄?傅远疑惑了半晌,阿伊那是在说拓跋亦吗?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是九皇子的胞兄,燕茈楸。”说起这件事,阿伊那还一脸震惊,这是怎么回事,替弟出嫁吗,可是燕 茈楸是乾元啊。
此话一出,傅远微微睁大了双眼,显然也被惊讶到了,“阿爹确定?”
“千真万确。”阿伊那回道。然事已至此,为了不丢皇家的脸面,他兄长拓跋洛,也就是如今的西域之 主,硬生生把这婚事给忍了下来,除了皇族内部,鲜少有人知道这场婚事的荒唐。
八皇子替了九皇子出嫁,那对于燕荣桢来说,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傅远思索片刻,心里已经大致明了 了,问道:“所以,这场婚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阿伊那犹豫半晌,“大概是回转不了了,人都送到皇城来了,才发现被调了包,这对于皇家来说可是奇 耻大辱,万万不能宣扬出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傅远在心里暗自吐槽。
这时,阿伊那后知后觉的心生疑惑,对傅远说道:“阿远怎么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因为就在不久前,傅远还见过九皇子,他不愿傅远离开他。”傅远解释道:“若不是得刑叔叔相助,傅 远现在还被关在遥安王府的暗阁内。”
原来如此,阿伊那摸了摸下巴,“怪不得你不愿去参加你表兄的婚宴,我要是拓跋亦啊,看到你也得拿 你撒气。”
傅远有些忍俊不禁,“阿爹,拓跋亦...表兄没见过我,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我只是不想掺和到九皇子 的计谋里去罢了。”
忍不住伸手掐住傅远的面颊,狠狠的扭了一下,阿伊那瞋怪道:“可把你机灵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远便总算是过上了自己想象中的生活,每日在绣庄里处理事务,和阿伊那过着像那 寻常人家一般的日子,期间西域国主拓跋洛还召见了他一次,弄的傅远心里有些忐忑,幸好没遇上燕茈楸。
毕竟在这西域之中,除了阿伊那,便只有燕茈楸认识他,若是让他瞧见了,难免会生出什么枝节,毕竟 被燕荣桢摆了一道,燕茈楸此刻心里肯定恨极了自己的胞弟。
“少爷,今日出货的账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绣庄的掌柜老张将一沓厚厚的账本呈了上来。
“好。”傅远接了过来,翻开细细查看着,低垂的眉眼分外恬静,让阿伊那这个偷偷跑过来监督儿子干 活的老父亲看痴了。
“真像。”他喃喃道。
被耳边突然而至的声音惊了一下,傅远抬眸,原是阿伊那,“阿爹,你说什么?”
“没事,就是感叹一下,你跟你那死鬼老爹长得真像。”就是在印象中,傅劲恒要显得更壮实一些,或 许因为是将军吧,整天舞枪弄棒的,阿伊那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怀念。
以为阿伊那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傅远安慰道:“阿爹莫要伤心了。”
熟料阿伊那叹了口气,说出的话语却是万般不着调,“害,我就睡了那男人两个月,他就去打仗把自己 打没了,可愔了啊。”
“还留了个拖油瓶给我。”说着,阿伊那嗔怒的掐住了傅远的面颊。
傅远从坤泽的手中挣扎出来,讷讷道:“阿爹...”
“好了,阿爹说笑的,阿远可是阿爹的大宝贝。”阿伊那笑了笑,“你阿父是西域的英雄,也是阿爹的英 雄,怀了你,是阿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闻言,傅远微微怔然,虽然知道阿伊那说的是原身,而不是自己,但抵不住他心头骤然升起的暖意。遂 回道:“有阿爹,傅远也很幸福。”
“哼,嘴甜。”阿伊那娇瞋着瞪了傅远一眼,转头看向了乾元手中的账本,发现做的十分精细,且一目 了然,心下有几分惊讶,“你什么时候会算账的?”自己儿子他还不了解吗,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就爱 在外头乱晃,花钱也大手大脚的,这次回来以后,居然变得如此乖巧。
傅远解释道:“在北苑里学的。”
“啧啧啧,真是受苦了。”摸了摸儿子的头,阿伊那啧啧称奇,“现在男宠不好当啊,还得会算账,说起 来,你想不想知道一些北苑的八卦? ”其实也不算八卦,就是一些皇族秘事罢了,毕竟现在皇子相争,不仅 是他西域,东岳和南黎也都在看着,谁才是那个最后登上皇位的。
谈起北苑,傅远心里就不由得想起那道身影,他眨了眨眼睛,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噢?北苑最近有 何八卦?”
阿伊那手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布匹上凸起的花纹,回道:“首先,肯定是八皇子燕茈楸的事情,他突 然在北苑没了身影,燕帝丢了儿子,已经传了密信过来了,西域也正好问其要个交代。”
也是,西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咽下这口气,就算对外隐瞒,也绝对暗里找北苑问个清楚,毕竟自己的儿 子突然间娶了个乾元,拓跋洛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随后我们便得知,九皇子燕荣桢,不见了。”
话音刚落,傅远握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水兀自滴落在整洁的账本中,晕出一道污渍。
第五十三章 嫁到西域的八皇子
看到账本都要被墨水给染黑了,阿伊那连忙将傅远手中的毛笔拿掉,“阿远?你怎么了?”
“啊?”傅远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弄脏了的那一页宣纸拿掉,再用干净的铺上,回道:“阿爹,我没 事。”
“没事你突然发呆。”阿伊那体贴道:“累了你就去休息吧,这里有掌柜有管家,也用不着你。”
“好。”傅远点了点头,清楚是自己的状态不好,于是乖巧的应下了。
阿伊那走后,他兀自坐在桌前,盯着下人给他送上的热茶发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想起燕荣桢,可他 就是忍不住,听到坤泽失踪的消息,还不由自主的为他担忧起来。
可燕荣桢的能为如何,他是知道的,而且,他担心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了自己的烦恼罢了,遂晃了晃 脑袋,只当是离开了那人才不久的时间,一时放不下也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已经是两道平行线了,不会再有纠葛。
四皇子赶回京城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自己掌管着税收的六弟,反而正好撞在了发怒的父皇燕昭面前。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懊恼自己真是撞到枪口上了,这时候触了父皇的霉头,却不知燕昭动怒的对 象就是自己。
看着本应在殷城治水的四子,燕昭想起他近日以来治水许久均无效果,遂质问道:“老四不在殷城,怎 又跑回来了?”
燕垌倾忙跪下行礼,说道:“儿臣只是,听闻六弟接下了税收的差事,怕他,怕他...”他,眸光闪烁, 脑中飞快的想着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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