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异样,没有。
都是我。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单纯地觉得这个性格比较好跟你斡旋而已,怕那个善良的性子吃不住你那些软软腻腻的花招而已。
“是你压制住了,还是他不愿意‘出来’。”江晏迟却像是有些想法,追问着。
“我……”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能骗我的。“江晏迟听了个开头不知怎么就觉得他想胡诌,先发制人敲打了两句,”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不必防备心如此重。“
“是他不想‘出来’。”
楚歇凭直觉选了后者。
感觉到太子呼吸凝重了,在身后沉默了很久,在起身去摸那一盏仅剩的烛火将其吹熄,“睡吧。”
躺着躺着,身后人箍住他的腰,越贴越紧密。
楚歇觉得不舒服,假意睡迷糊了翻了个身想挣开,刚一转过来透过微睁的一点眼缝就看到江晏迟压根没睡,正低着头凝望这床尾某处,似是在沉思什么。
楚歇稳住呼吸,闭上眼。刚想再转过去,就感到一双温热的手抚上自己的脖颈。那是不久前他假意要自尽划伤的一个伤口,如今已经完全愈合了。
江晏迟却覆身上来,薄唇将要印上那一道伤痕。
楚歇整个人没忍住,一把推拒过去。
江晏迟发觉他也是在装睡,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握着那只手将他挣扎制住,鼻息滚烫,挠在耳后很痒。
“阿歇,我帮你杀了江景谙。讨一点报酬,不过分吧。”
外头雨声噼啪打在窗阁上,那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秋风穿堂而过,吹落桌案上几片荼蘼花瓣。
那吻渐重,成了细细的啃噬。
楚歇再也装不了睡,色厉内荏地将人连带着被子用力一推:“江晏迟,你给我收敛些!”
黑漆漆的一片里,江晏迟手背擦过唇,又凑了过来,语气里也带了些怒意:“我收敛。你才给我收敛点吧。”
“楚歇,你以为永远拿这个性子对着我,我就没法子对你做什么了吗。”太子的声音喑哑着,俯身将被褥再妥帖地盖上,动作轻柔但是语气却很不善,“你再聪明,总也是个没身手的。我要真想做什么,可以叫你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你不想跟我好好谈,那以后别怪我不跟你谈。”
“我不是说了吗,是他不愿出来,不是我压着他!”楚歇急了,这话里的威胁太明显了,“你这般无理取闹,那干脆以后分道扬镳,各图所谋!”
分道扬镳,我为你苦苦筹谋,到头来换来分道扬镳四个字。
江晏迟气极反笑。
“嗯?江景谙死了,你就要反悔了?还是说你一开始就这么打算,是不是。”江晏迟一下跨坐在他身上,将他身上衣物拉开,露出一片好看的肩胛,“楚歇,你以为我是你以前那些利用完就能丢的人?”
楚歇头皮发麻。
今天他一副‘我帮你完成心愿你不给我点好处我不会放过你’的锱铢必较架势,让他应接不暇。
可说到底你也没帮我完成啊。那个江景谙剧情完成能有几个点还不确定呢。
太子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果真有些犹豫,像是藏了事的模样,话说得更狠了:“你敢耍小心思,以为我没法子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得不到心,得到人也可以。”
说完了,手顺着锁骨往下摩挲。
这和当初探他身后伤口的手势完全不同,带着些暧昧的力度,让人汗毛直立。
卧槽啊我真的不喜欢男人啊。
”楚歇,你知不知道自己生得好看。“太子这句话根本不像夸赞,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欲念,”你这么多年,有没有靠你的这幅皮相达成过什么目的。“
手越发肆无忌惮了,指腹擦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慢条斯理拆开他里衣的系带,带着某种威慑的意味。
楚歇一下握住他的手腕,手都在微微发抖,力气不大却让江晏迟动作停了下来。
他俯瞰着他,“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他最近夜里,出现得越发少了。”
楚歇知道之前敷衍一般的二选一的答案没能让他满意,绞尽脑汁只能再现场胡编,好歹先糊弄过去。
“我……我也不知道。最近就是,就是会这样。我没有骗你的。你先不要生气,我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楚歇心想江晏迟对那个虚影的执念可真是深。
这句话说完,也不知怎的,江晏迟没有再为难他,而是给他将衣物整理好了。
好歹逃过一劫。
“好。只要你今后再不动歪心思骗我。我自然与你‘有话好说’。我问你,你有害怕的东西吗。”江晏迟忽地问,“你幼年时候,可曾有过什么不好的记忆。”
“……”
楚歇喉结一动,长松口气,“记不住了。”
又觉得这句话可能还是很敷衍,怕他再发难,很是诚恳地说,“真记不太住。还有,我很困了。”
太子听着外头淅沥的雨声,和不时传来的低沉闷雷,叹息似的:“睡吧。”
又将人圈在怀里,这次楚歇不敢多作挣扎,被抱就抱,总比被上好。
可有了刚刚莫名其妙的一番折腾,楚歇愣是躺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睡着。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异响,一缕血气钻入鼻腔。
他倏然回头,果真瞧见江晏迟正解了半边衣物,胸口处有点点血迹渗出。
应当是前几日伏击时受了点伤,刚刚一番动作让伤口崩开了些许。
楚歇想到白日里他还那手肘撞过这个位置,真不是故意的。
刚靠上前去手碰到那血,忽然风吹动窗户,咯吱一声将它关上。
室内一片昏暗,风声都被隔绝在了窗外。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地死寂。
明明江晏迟的胸口只渗出斑斑点点的血迹,可那血好似源源不断似的,整个屋子里好像只剩下浓郁的腥气。
耳畔忽的响起蚊鸣声。
楚歇摊开手掌,看到那血的瞬间脑袋开始发晕,江晏迟眼疾手快地将手一捞,将人扶稳靠在枕上,问,“你怎么了。”
“打……打……”
“打什么?”
江晏迟见他哆哆嗦嗦地忽然间话都说不好,立刻打算叫店小二来。楚歇却还不忘一手抓住了他,说:“先,先开窗,再去,去打……”
“打盆水……来,快,快些……”
好容易说清楚了诉求,江晏迟见他颤得厉害,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个郎中,可见他态度执拗又怕惊着他,只好在他身旁坐下,翻身下床先将窗户打开了,看他像是疼得直发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听话,别动,我先看一眼你身后的伤裂开没,然后去给你打水。”
楚歇又挣扎了起来。他抓着他的里衣捋上一些,那边就扯下一寸,像是个发脾气的孩子似的跟自己拧着,但好歹喘过两口气来。
”去,去打……打水……“
江晏迟觉得奇怪,还是先去给他打来水。
洗完一盆水,又端来一盆。
江晏迟这才看明白,他不是觉得疼才发抖。
他是怕血。
第49章 晋江首发
待到将手完全洗干净了,他却还在发抖,声音里都带上了些哭腔:“洗不干净……怎么办……快,快再打点水来……”
江晏迟皱紧了眉头,从身后抱住他:“干净了,洗干净了。别洗了。”
外头狂风骤雨,风再次将窗户吹上,窗外惊雷顿起。
与记忆深处的雨夜交叠着,霸占了他的全部心神。
“宿主!您的情绪起伏过大,注意调整……共情值过高,宿主,快点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再这样共情下去……”
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忽的攥住,捏紧,剧痛瞬间夺走他的呼吸。
江晏迟眼疾手快地将窗户再次打开。
可是没用,楚歇好像已经陷入某种更深的梦魇里一般再怎么呼喊都没有办法唤醒他。
他捂着心口半蹲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犹如一个溺水之人,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江晏迟将他拉拽起来,箍住他纤细的腰,将他固在身前俯身贴上他的唇齿,将紧闭的嘴撬开,唇齿厮磨里强迫性将气渡入,教他断断续续地找回呼吸。
嘴角摩擦间刺痛。
教人眼角染上潮湿。
“唔……你……”
雨水随着风噼里啪啦打在窗台上,那声响终于让窒息已久的楚歇有了些意识。
记忆里模模糊糊的景象再一次远去。
神志渐渐清明。
***
瓢泼的大雨浇落,山路崎岖里棕红的马儿疾驰而过,雨水打在蓑衣上簌簌作响。
绕过几个弯入瞧见面前的城门。
将手中令牌示人后,守城兵卒抱拳作揖退下,示意城门半开。
陵城王死于濮阳郡的消息不足两个时辰便传入了郡王府,入了夜,府内一片慌张,人人无眠。
“父亲,要不还是将案子移交州府?”
世子江似岚斟酌着提议。
“不可。”豫北郡王立刻否定,“看来,上京城那位楚大人会来此,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上京城离此地不过百里,那儿生变,到底还是将濮阳郡牵扯进去了。
“似岚,你确定那手书的确是许家那位小侯爷的吗。”
江似岚点头:“笔迹的确一模一样,且还有印章……”
“若是许家摆明要保太子,那这个案子,我们决不能上报州府。”豫北郡王道,“必须得压下来。”
“为何?”
“他们要杀江景谙,想将宁远王一脉斩草除根。手段何等决绝,岂是好相与的……如今又得了长明军为后盾,远有守,近有势,江晏迟这太子之位稳如磐石,纵使这里头有再多猫腻我们也不能成那出头的鸟儿给打了……”
豫北郡王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为何今夜楚歇没有回府。
就好像是一场试探一样。
“不要动静,先压下。明日一早若还不见楚大人,那为父先去一趟上京城探探口风再说……先去备好马车。”
“王爷,外头有人来见。”
都这个时辰了,又是谁啊。
豫北王觉得头疼极了,听闻是北境来的人,赶忙教人请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教人捉摸不透的手书的主人——许纯牧。
“纯牧!”世子见那风雨夜来的小侯爷,满脸惊愕,“你怎么会来濮阳郡。”
话音未落,外头马车停下。侍从扶着老侯爷下了马车。
如今北境与北匈对峙,战事正是焦灼着,怎的许老侯爷和手握三十万兵马的许纯牧会出现在中部不起眼的濮阳郡。
许纯牧解下蓑衣,跟在老侯爷身后。
“侯爷不远千里而来,可是有什么事相商。”
本有许多话要说,可瞧着府里像是不太平的样子。绕到后门才瞧见那江景谙的尸体。
陵城郡王竟然死了。
怪不得整个豫北侯府通宵灯明。
那小太子果真手段狠辣,斩草除根,毫不顾忌。
许邑眼底暗色渐深。
“纯牧,你可曾手书一份于那上京城的楚大人。”世子将怀中手书取出,“许家果真要保太子殿下登基吗。”
许邑视线落在那手书上,再转向自家孙儿:“牧儿?”
“我未曾写过什么书信……”许纯牧愣了,接过后瞧见果真是自己的自己,甚至还有仿照的许家印章,真假难辨。
是楚歇。
他竟能将信件仿得如此像。
他为何要仿这一封书信给豫北王府。
“好狡诈的阉人!”
许邑看到自家孙子茫然的眼神,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计谋!豫北王切勿中了这攻心之计!”
许邑将纸张一抛,那书信飘飘而落,在地上沾满尘泥,“我许家向来中立,如今还在战乱,哪会保什么太子!不过是楚歇想借你豫北王的刀杀人,平白胡诌出的东西!”
世子江似岚惊了。
他想到楚歇温润的模样,难以想象他那呵气如兰的话竟是骗人的。
果真上京城的人就满腹阴诡么。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世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为何要大费周折地让我们以为,许家保太子呢。如今太子殿下的位置不是已经十拿九稳,可是……”
“他怕江景谙回西境后重掌兵权,再生变故!”许邑皱着眉,“所以他决心斩草除根,可他不敢自己动手,怕成为上京城的众矢之的,所以才将他设计到濮阳郡暗杀,教你们豫北王府来担这个骂名……他会以太子之权再保你豫北郡王的荣华,这样一来,你们又被迫成了他麾下之臣……”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许纯牧和世子听了好一会儿都未能完全明了。
可谨小慎微的豫北王却懂了。
他颤颤巍巍地看着那一纸书信:“太子如此年幼,却得如此弄权之术,这于我们大魏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啊……”
许邑叹息一声:“到底是楚歇手把手带出来的孩子,你指望他能有几分正直。早在他引胡兵乱西境时我就察觉了,这个太子并非善类,他手段雷霆惯会兵行险着,图谋宏大心思深沉。小小年纪,却将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越是听着,豫北王越是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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