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看着他的举动,小姑娘代入自己的经历从零的身后一探头:“果然,拳师先生说着不在意,还是觉得错过了今年的花火大会非常可惜吧!”
零摸着嘴唇想起自己并没能参与的盛会,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这两天才进城的?这么期待花火大会?”
阿香点点头:“是啊,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花火大会呢,但是隅田川的花火是最盛大的啦,姐姐们和我念叨了很久,可惜还是没能赶上。”
猗窝座抱着手臂似乎并不想旁观他们的闲谈。
冷眼盯着还未分出个胜负的对手,他却意外地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再战。
只是冷不防地,猗窝座不想掺和进这场对话,那柔柔软软的声音却钻入了他的耳朵里。
小姑娘安慰般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拳师先生别伤心啦,今年的花火大会看不成了,您可以明年再来看啦!”
*
庭院里寂静一片,夜间出没的虫不知道为何收敛了似是唱诗般的声响。
白日里叫累了的蝉也早早歇逼入眠。
没走正门□□回来,才轻巧地落进自己的院子里,零就被半敞着门扉,盘腿坐在室内的鬼舞辻无惨抓了个正着。
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屈指敲着桌面:“你和猗窝座说了什么?”
“……”零有点儿心虚地回想了一下,“没什么啊,猗窝座先生也是恰巧路过,我们算是偶然碰上了吧。”
他的少爷没提到阿香,这挺好,大概是小姑娘太矮没看见?
就是……在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猗窝座的情况也不知道稳定不稳定。
耳边系统音乱跳,即使没将猗窝座划分进来强行pass了这个目标,他的好感度依然在那边左右横跳。
配合着他捂着额头忽而狰狞了起来的神情,眼中却是空无一物的猗窝座先生当时真的显得相当诡异。
“……不要做那些无用之事。”无惨也烦躁于他一直以来牢靠又好用的上弦贰在今夜忽然波动起来的情绪。
高高在上地观察过整件事情的变化,他也捉摸不透为何那普通而寻常的语句能这样影响到自己的手下。
“猗窝座先生,完全想不起来从前的记忆么?”
忽然觉得这事的性质好像有点严重,零走了过去在他身前坐下,瞥了一眼桌上放置的盒子。
他似乎看到他的少爷先前有在把玩这个盒子来着,现在手还放在上面呢。
“无关紧要的东西。”鬼舞辻无惨稍稍停顿了一下,见零还好奇,语气里多了些警告的含义,“不过是人类时期的记忆,那对他而言有什么用?”
“人类的情感只会让他软弱。”
零闻言抬头定睛看着他,笑得有点儿勉强:“要是没了从前的记忆,这对猗窝座先生不太公平吧。”
在无惨的注视下他试着继续说:“很多重要的东西要是忘记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管的有些多了。”不悦的神色出现在那双明明是绯红的暖色却着实冰凉的双眸中,鬼舞辻无惨像是非常厌烦这个话题,“即使是我也无心干涉他们的方方面面。”
呃,这其实已经是最大的干涉了吧……
“我给了他们想要的。”无惨偏头看过来,或许是想要敲打敲打零,主动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倒是显得不厌其烦。
蜷曲的发丝被他随手捋至脑后,他像是真心这样认定,竖瞳中传递而来的情绪定格在了疑惑上。
“黑死牟想要永恒的时间穷尽剑道之路,变成鬼难道不是最优选?”
这话零没法反驳,选择是严胜自己做出的。
“童磨创办的那万世极乐教我虽看不惯,但也没有阻碍他发展。不过人多嘴杂,二百五十人是我给他制定的上限。”
呃,要不是现在没这个说法,这个数字其实好有恶意啊喂。
“至于猗窝座。”无惨说着说着语气更显玩味,“我会遇见他,是听闻那城中有恶鬼杀人的消息传来才去看一眼,没想到一个人类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无惨难掩对猗窝座的欣赏:“还未变成鬼,他便赤手空拳杀了六十七人,而变成鬼后,他唯一的执念便是变得更强,果然没有多少时日他便成为了上弦贰。”
……这他着实没想到。
见零似乎怔愣在了那边,无惨漫不经心地给予他认定的最后一击:“你这样的变化,对他而言是不是才不太公平?”
“明明他已经忘记了,你却对那无关紧要的过去开始介怀了。”
罂粟般的低语徘徊在耳边,无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零的身后,他的手抚过那散落在额边的乱发,将之整齐地夹在因冰凉的触碰下泛起丝丝红晕的耳廓后。
不轻不重用拇指揉着手下还显温热的耳垂,他对着零说:“桌子上的东西,打开看看。”
将才想到的反驳之语暂时咽了下去,零就着这个姿势低头看着那个静待他打开的盒子,扯着嘴角将其拿在手里掀开。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对耳饰,每一只的银环末端缀着一颗黑色的珍珠。
零:“……?”
不是,您的话题是不是转变的有点太快了一点……
即使是从前女装也没戴过的玩意儿,感受到由耳垂传来的酥麻的触觉,零发现鬼舞辻无惨或许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他在今天戴上这玩意……?
他试图挣扎一下:“现在好像没什么人会带耳饰……而且这不太合规矩吧?”
“嗯?”无惨对他的抗拒只是体现了更加强硬的态度,“谁的规矩?”
停留在耳垂上的双手停了停,无惨翻手捂住了零的耳朵,因而低下头靠得更近,呼吸声都近在咫尺:“早便想将它交给你了。”
“从今往后,你只需听从我一人的话就够了。”
沉闷的耳边忽然一空,零看着那只越过他的手已经将其中一枚耳饰捡起,被按在坐垫上的他动弹不得。
面无表情地感受到一边刺痛的传来,他握紧了拳头。
那您也得是人才行吧。
“……猗窝座先生会杀那些人的缘由他已经忘了。”趁着另一只耳坠才刚被鬼舞辻无惨拿起来,零放下盒子感受着不太平衡的脑袋,咬牙切齿,“您可以告诉我吗?”
无惨捏着那枚耳坠,拇指和食指斩钉截铁地一发力,而后才用带着些满足的语气回应他:“那些事情和我有关系吗?我没有关心。”
拨弄了一下那由他精心挑选下黑得发紫的珍珠,无惨这才算是放过了他。
零:“……”
今夜发生的所有事让他真的累了。
回来之后鸣姬小姐忽然放弃了演出的事他也没时间去问,猗窝座先生的过往在那个转折点断了线,而他自己还被迫打了两个耳洞。
虽然那环是银质的倒不至于过敏……但这看上去根本就没消过毒吧?!
耳朵上忽然多了两样东西弄得零有点儿心烦意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等着那刺痛后的麻木散去,他生无可恋地想着,他身边接触过的朋友也就只有缘一老师会戴着由他的母亲为他亲手制作的花札耳饰……
等一下……
缘、一、老、师?
抬头悄悄看了眼对自己的品味相当满意还在端详着他的鬼舞辻无惨。
回想起在万世极乐教里他的少爷看似淡定实则从心的态度……
那个什么,缘一老师应该不会介意他复刻一下……他的花札耳饰的吧?!
第74章
一连几日都安好地没有刺激的事再发生, 对于这样平静的日子零可以说是相当满意。
只是鸣姬小姐身体抱恙直直错过了两次演出,急的场屋老板都曾亲自上门来访询问了一次。
这场对话进行的时候只有他在场旁听了一耳朵,而虽然也在家里但态度总是展现地有点儿冷淡的月夕先生并没有这个兴趣过问。
“您应该知道的, 有关我们的契约。”
在人后, 剧院场屋的老板哪有当时舞台上那样和气生财的样子,他的话语听上去有着来到贵族屋宅里的拘谨, 仔细听听却总有种拿捏住了什么东西的威胁,“若是鸣姬小姐您再这样病下去, 我们的契约可就要作废了。”
“……我的病明天便能好,后天的演出请照常安排吧。”
拿着块帕子捂在嘴边,鸣姬小姐冷静地说着她薛定谔的病情。
待得场屋的老板得了她的承诺心满意足地离去后,零捧着茶杯才探究地问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鸣姬小姐拿着琵琶的手一顿, 她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不,没有麻烦, 只是有些乏力。”
零想了想这几日她照常的作息和依旧吃好喝好也没去请医生的状态, 欲言又止。
见着他的神情, 鸣姬小姐用着冷淡的声线冷不防说:“你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
“这不会影响到旦……月夕先生的生意,于你也毫无妨碍。”
零:“……”
不是, 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好像话里有话……来着?
*
不太擅长和鸣姬小姐这样的性格打交道,两天下来白天都游走在城下町的药屋里继续打听有关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在路边找了家店歇下来,零点了一碗茶泡饭作为晚餐。
看着夜幕逐渐变得幽深后零才想起来今夜已经到了鸣姬小姐答应复出演出的时间了。
他的记忆不算太差, 就连很久之前自己只看过一眼的手账上的内容他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忙起来做一件事总会将其他的事抛在后面, 他挑着碗里的米饭警醒地觉着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腌渍的梅子清爽可口,软硬适中的米饭里混着木鱼花, 昆布汤的调味也是恰到好处。
说起来明明他是想去吃寿司来着, 这时候的寿司可没往后那么精贵都能称得上是高级料理, 放在现在也就是和这茶泡饭一样是再庶民不过的美食了。
就是他怎么忽然就走进这家店买了茶泡饭,买了又有种不太想继续吃的饱腹感呢……
呃,就好像总觉得以前有过吃到吐的错觉……
就在零不知道自己端着和那天晚上的猗窝座如出一辙的神色思考人生的时候,门帘就被金扇挑开了。
浑身都透着凉爽气息的童磨教主在夏夜里真的很难让人忽视。
亲昵挤过来坐到他身边的童磨身上带着熟悉的气味,七色瞳眸中的迷离之意还未褪下,整个鬼看上去一股子喝醉了酒一样的情态。
“没能在无惨大人那边见到零阁下,还以为是零阁下故意躲着我呢?”
有点儿嫌弃地将碗往边上挪了挪,路旁狭窄的店铺就是这点不好,可坐的位置本来就不大,童磨那一头白橡色的长发都快落到他的碗里来了。
零纳闷地看着他又欺身凑近了一点:“我躲着你做什么……而且说回来我们有那么熟?”
“好伤人的话呀零阁下,”童磨眯着眼睛,手肘撑在桌面上一偏头,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之物似地:“您的耳坠好漂亮呀,什么时候换上的,我记得您好像先前并没有戴首饰呀!”
“不过很衬阁下的肤色呢!”
这话听得零一下子把他的头拍到了边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
蠢蠢欲动的迫害尚还没开始,复刻花札耳坠这件事出于对缘一老师的尊重零觉得还是得稍后再提。
起码得先问过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严胜再说。
嗯,不是因为他的耳洞没长好,天气太热他怕发炎所以怂得不敢摘下来,绝对不是。
拨过耳边的乱发将那存在感非常明显的饰物遮掩一二,零叹了口气发现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现在更不想吃了。
童磨还在那边锲而不舍地搭话,见他并没有想象中被称赞了的高兴,手指着点唇,他有点儿疑惑地问:“明明教里那些小丫头们对这些话完全没有抵抗力,为什么零阁下反而不开心了呢?”
“……我还得谢谢你?”零觉得他最近叹气的指标就要在今天花完了,他向柜台内一直忍不住往这边儿看的店主招了招手:“你们这边里面有单间吗?”
见店主点头,他拎着童磨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拎起来:“麻烦转到单间里,嗯——再上点酒菜吧。”
单独隔开的静室其实也没多隔音只是空间总算大了些,索性点了些其他吃的,他看着店主将一样样菜品上齐确保无人再会打扰后,零才有工夫顺着童磨的心意找他聊了起来:“你怎么会在江户城?”
那张相当有欺骗性的面容上红晕还未褪去,零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眼前的酒盏。
童磨这到底是整了几个菜才会醉成这样?
话说他真的会喝醉吗?!
“唔,只是例行给无惨大人汇报一下工作,还有就是供奉啦!”童磨丝毫没有被压榨的痛苦,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的快乐零体会不到,“所以说零阁下当时忽然找上门来,让我还有点惊慌失措呢!”
……他怎么记得当时童磨好像陪他演出演的也挺开心的啊?
惊慌失措,这个词放在谁身上都行,怎么就放在这个家伙身上显得那么不太合适呢?
“没有在骗您喔?”童磨晃着扇子瞧着他慢慢小酌一口,似乎像是在回味什么一般,“您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鬼嘛?”
“……怎么说?”这倒让他真的感兴趣了。
在他知道的范围内,除了对着自己那几近称得上是怨念和诅咒般的执念外,鬼舞辻无惨似乎没有过将人强行变成鬼的举动,一切契约都建立在双方都同意的基础上。
变成鬼的好处无非就是永恒的生命与强大的实力,而这两个条件真的能够诱惑到童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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