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爱”这个字,出现的过于简单粗暴,和自己预想的轰轰烈烈浪漫唯美,完全不同---尚鹤寅的脸庞微微泛起红晕,伸出手指碰了碰小肥,嘴角含笑:我果然是个矫情的人呢。
大巴车停在双峰山的山坳里,阴冷潮湿,加上车门无缘无故的敞开了,暴雨疾风肆无忌惮的扫进来,将车厢里残存不多的暖气又带走了几度。
剧务和司机商量过后,调试着车载信号,勉强打出一个电话,报告了遇难地址,余下的只能等待救援了。
车厢里二十来人,只在待在失去电能的铁皮箱里躲避风雨,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小声交流,互相安慰。
林雨奇他们几个男生则对着窗外的风雨唉声叹气,观察着目前的形势,低声分析起来。
从宥言皱眉仰望天空,双掌在胸前结出一个法印,口中喃喃念咒,反复三次,推演几番。
忽然,他的一双竖瞳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舒服的咪起来,心律开始加快,冷汗浮现。
“寅儿,你看车头前方向,约十米处,是不是有一只乌鸦!”从宥言小声问,见尚鹤寅嫌雨大看不清,想起身往车头走时,又拦住他:“不行,你别去。”
从宥言神秘兮兮的附在尚鹤寅耳边嘀咕道:“我感觉,这里有黑僵邪术的家伙待在附近,你火焰极低,不能出去。”
尚鹤寅自遇见从宥言以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遇上了,此番听见有黑僵邪术在作祟,居然也信了,并未吃惊。
从宥言以手臂为标尺,在空中虚虚盘算了一会儿距离,小声嘀咕了几句:“难怪松树会倒在车头上,加上车前的乌鸦,这样,便形成了一个隐杀阵。”
“……果然,不偏不倚,阵法将我们都罩在里面了,留在此地便是死路。”从宥言搓搓手,视线移向山坡幽暗的另一边,继续叨唠着:“那里,北方30°偏角处,就是生门!”
这座车厢被邪雨沾染了许多死气,若在待下去,只怕是死的很难看!从宥言推算完毕,一把拉起尚鹤寅悄悄说道:“我找到生门了,咱们赶紧走!你火焰低,我护着你的心脉,别怕。”
小肥虫亲昵的在尚鹤寅手背上蹭了蹭,转身竖起触角,态度坚决的指向大巴车门。
掌心传来阵阵热流,将冷静的心房烘得极暖,尚鹤寅被人护在臂弯里,第一次感到安定。
两人手牵手,肩并肩往前门走,经过林雨奇身边时,从宥言大发慈悲地问了一句:“要不要跟着我出去,我收你2万块钱的保护费,怎么样?”
2万块?林雨奇略一迟疑,身旁一男子率先冲上去:“从哥,您带上我,等下车有信号了,我立马转给你。”
从宥言斜眼看了对方:“哦,是你,上回跟叶姐坦诚谈心的那位…好吧,就带上你,你叫啥名。”
少年脸色一僵,低声道:“纪嘉诚。”
不就是2万块钱吗,林雨奇一咬牙:“好,我也跟。”
挤在座位之间的几个女生低声笑起来:“真傻,安分一些等救援不好吗?”
几人并不回头,径直往车门处走,淅沥的小雨一嗅见人的气味,气息一变,跟疯狗一样,狂风卷起地面的松针,铺天盖地的攻向他们,
从宥言双手结出降魔印,对准风暴的中央,狠狠拍了一掌。
两股气流对撞震荡的声波,宛若小型的爆破现场,造成的动静极大,车厢随之摇晃几下,勉强稳住。
大巴司机、摄影、剧务,三人迅速对视一眼,急忙起身。
剧务想开口挽救一下。
摄影大哥却扛起机器,二话不说,直接跟过去,跳进旋风中心。
等司机几人再抬眼寻找,大门那里伊人不见,风雨依旧。
这群莽撞人的身影,如同啤酒杯壁上的泡沫,早已消失。
现场除了门口踏板那里有几双鞋印,能证明刚才此处有人,余下的图像早就被雨水冲淡了。
若不是跟着从宥言,余下几人即使没给冰雨冻成冰坨坨,也会被冰针扎成刺猬。
众人像是穿过一片潮湿粘稠的墓地,被阴冷浸透了脚面。
纪嘉诚脚下一歪,摔了个狗啃泥。
从宥言咂咂嘴,觉得这货是个绣花枕头,很是嫌弃。
纪嘉诚摔倒时,脚下就像被铁蒺藜刺中一样,脚踝那里酸痛难当,此时即使哭鼻子也不会有人搭理,他只得带着委屈爬起来。
林雨奇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环顾四周,尽是一模一样的树林,他心里有些惊慌急忙举起手机查看,时间数字停在下午十七点,屏保闪了几下,陷入黑暗。
尚鹤寅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不仅没有信号,连画面都静止了。
“哒哒哒,哒哒哒…”小肥虫卖力的敲打出信号,尚鹤寅低头安抚手背上的小虫。
小肥虫,傲娇的竖起肥身子,触角笔直的指向悬崖那里。
尚鹤寅缓缓抬头,一根根枯藤趴伏在石壁上,一团没有脚丫子的黑影子,在石壁上一闪而过。
默不作声跟在他们身后的摄影大哥顿时找到了状态,跳过去,对准那团影子,来了一个特写。
从宥言眼珠瞪得溜圆,大喊一声:“喂,你谁啊,我可没答应带你出来啊!”
第三十四章 原来你在暗恋我啊
摄影大哥直接将摄像机调制红外线状态,懒得搭理从宥言。
“2万块啊,到时候记得给我。”涉及捎带手的普通会员费用,从宥言索要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见对方没有回答,他便当做是默认了。
既然收了过桥过路费,接下来就要出力了。
从宥言将小肥虫接到自己的指尖上,闭目片刻,脑海中已经规划出一道道路。
站在原地,黑瞳紧紧盯住那些枯藤,他并指指向悬崖:“都是幻术,破!”抖袖间,肥虫已被他抛了出去。
小肥虫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刚抵达抛物线的尽头,就一下就扑在枯藤上,张开小小的獠牙,狠狠咬了下去。
众人耳中忽然听到一阵急促低沉的骂街声,滋啦滋啦的电波直击太阳穴。
四面八方都能听见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混在低分贝的电流里,无差别的攻向众人。
从宥言一把揽住尚鹤寅,鼓起周身的内力迅速反击回去。
林,纪二人只能硬抗,不到一分钟便忍耐不住了,蹲下身,抱住头,跟着电流的波动大叫起来。
摄影大哥扛着机器,双膝打颤,勉强站住后,耳道里,缓缓流出一行淤血来。
不知过了多久,电波终于消失了,众人站起身,揉眼再看,原先的湿地,不远处的悬崖,顺地爬的枯藤,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深邃的通道,隐在树荫深处。
“这里是哪里?”林雨奇凑过去,站在从宥言身后,小声问道。
“不晓得!不过小肥告诉我,现在安全了。”从宥言开心地摸出手机查看信号,果然信号有了。
他笑得更开心了,伸手便要钱:“好了,我按照约定,把你们都安全带出来了,一手交钱一手走人。”
林雨奇,纪嘉诚掏出手机,见信号满格了,电量犹存,都松了一口气。
摄影大哥也付了钱,然后问了一句:“你有发票吗?我回去可以报销的。”
“发票?”从宥言像是听见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一般,一杨眉:“你的命难道不值2万块钱?还跟我要发票?慢走不送哈。”
摄影大哥石化了一秒,嘴角抽了抽:“那算了,就这么着吧。”
收下6万元转账后,从宥言挥挥手,极不耐烦的开始赶客:“山高路远,就此别过。”
“可是……这里是哪里,我们该如何离开啊……”
林雨奇和纪嘉诚面面相觑,在想开口寻求帮助,脚下只余下一骑黄尘飞扬。
风里飘来从宥言欢快的留言:“亲们,看在你们都是优质客户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们一个提示,趁着天色尚早,赶紧打电话,搭网约车回家吧。”
虽说是个馊主意,林、纪二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开软件,寻找愿意往山里开的车辆。
山里郁郁葱葱尽是墨色,空气也阴沉可怕,二人虽然平时不熟,此刻也只能报团取暖,就在他俩的耐心快要消失之前,终于有人接单了。
半小时后,林雨奇拉着长脸坐在网约车上,不悦至极。
纪嘉诚心口憋屈的紧,本想着借助综艺搏一把关注度来着,谁能想到又遇见那个小阎王。
司机小哥接到这个大单,心情不错,山里的风景多少带点惊悚电影的感觉,见上车的哥俩面色有点难看,也不爱说话,小哥耸耸肩,随手打开收音频道。
主持人娓娓诉说着夜间新闻,好歹也让狭小的空间充满了一点声音。
“各位听众,接到警方通知,现插播一条新闻,距离市区不远处的鹿鼎湿地公园入口处,发生一起事故,市电视台最新的一台综艺,在进山取景途中发生车祸。”
林雨奇眉缝紧锁,拍拍司机:“小哥,麻烦你把声音开大些。”
新闻播报的声音增大了几度:“据悉,发现遇难大巴时,整辆车已被泥石流困住,全车二十七人,失踪五人,余下二十二人,均有不同程度的冻伤,血液流速极缓,经现场急救吸氧,生命体征稍有缓和,现转往市中医院住院观察。
其中十余名女性,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暂时失去了说话能力,医院正组织专家会诊寻找病因……”
林雨奇瞠目结舌地听完,脑神经还处于断片状态。
纪嘉诚捣捣他,小声问道:“林哥,我们现在算不算失踪人口啊?还有,那十几人怎么不能说话了,是不是从…”
林雨奇吓出一身汗,急忙捂住纪嘉诚的嘴,缓缓摇摇头:“2万块钱买命,还是挺便宜的。”
纪嘉诚挣开手掌,垂下脑袋,黯然苦笑:“我晓得好歹。”
林雨奇稳住心神,勉强挤出笑脸,拍拍前座:“小哥,麻烦你了,先不电视台,去市中医院。”
……
画面转至几小时前。
从宥言拉着尚鹤寅一猫腰钻进树荫后的通道。
通道不算短,走不到一半距离,就能看见一些只在暗夜里存活的荧光植物,发光菌类,爬俯在石壁的缝隙间,默默生长。
从宥言拉住尚鹤寅的手,一边走一边赞叹:“这些菌类可以入药呢,寅儿啊,咱们要不要采一些回去啊。”
“采回去养哪里?生物学上说过,像这一类生长于阴暗潮湿中的菌类,都含有剧毒,不能碰。”
从宥言听完媳妇的劝告,按下跃跃欲试的心,无奈道:“好啦,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不过啊,再有毒的东西,寅儿遇见了也不要怕,有我捏。”
幽暗的通道里传来尚鹤寅低沉的笑声,带着石壁的震动频率,听起来,极悦耳。
从宥言眯眼笑:“寅儿啊,原来这里自带混响音效啊,我刚学会一首歌,就在这里唱给你听,好不好。”
尚鹤寅脸色一变,刚想说:千万别唱。
通道里就飘起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来。
“云在天上,衔来一片阳光。时光,谁剪碎了时光,追着风啊,追啊,空荡荡,是谁的心啊攥着我的手,眼泪逃出来落在了我手掌,怎么明天还在路上。兰花还开在玉树旁,这样的时光啊,总不声不响。我啊,走在路上啊,你啊,会不会跟上~”
借助石壁上闪闪的荧光,勉强能看见从宥言正在踏歌而舞,扭腰,动脖子,甩袖,埃及手…所有人类能想到的舞蹈元素,他都罗列出来,跳得卖力极了。
‘声音跑调就算了,歌词也被他拆得支零破碎,还有这令人不忍评论的舞蹈…唉~’尚鹤寅坐在一边,无奈地想着:这世上,有没有让人暂时变成哑巴的药呢?
正当从医师沉浸在封闭空间才能制造出来的回音效果中,不能自拔时。
通道那头传来磕磕绊绊的脚步声,笨重的喘息声如影随形,墙壁上的荧光植物,缩起伞盖,通道里,暗了几分。
从宥言停下甩袖的动作,警惕地望向来时的方向。
摄影大哥熟悉的声音传来:“刚才我听见有人笑有人哭,后来又传来狼嚎狈喘的声音…你们俩,没事吧?”
尚鹤寅的眼角一抖,心里暗笑不止:好嘛,这位是真豪杰啊!啥都敢说。
“放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被打断歌声的从医师很生气,插着腰指责道:“刚才明明是我在演绎情歌,哪来的狼哪来的狈?”
摄影大哥见对方发飙,晓得话说错了,装作脸上进灰,揉揉眼睛,重新扛起摄影机:“好吧,是我听错了,您继续。”
被破坏心情的艺术家,哪有时间痴等灵感回笼呢?所以,从医师生气的一拂袖子:“继续什么继续?你没跟着他们滚蛋,跟着我们作甚?”
摄影大哥,很想解释,自己这是工作需要,否则谁愿意跟着你们上刀山下火海的。
只是摄影师一贯嘴笨,说话前总是会停顿几秒:“我……”
就这几秒的停顿时间,从医师已从中领悟到了别的意思。
“啊~我晓得了!”自以为明白的从医师,忧郁地仰面叹气:“哎…没想到啊,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你便爱上了我。你暗恋我,于是就紧跟着我,伺机想破坏我的感情,好趁虚而入,对不对?”
最后一句,从宥言是一个字眼,一个字眼,蹦出口的,简直是满脸悲痛,字字诛心啊。
误会大发了!摄影大哥放下摄影机,急忙摇手:“不是这样的~”
“不要解释,解释就是隐瞒,说明你心里有鬼。”从宥言看着摄影大哥,满脸不悦:“我晓得我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可你也要晓得,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我有主啦!你放弃吧!强扭的瓜不甜!”
你到底会不会听人话啊,强扭你个大头鬼哦!摄影大哥气得差点要吐血,叹气的声音比从宥言还沉重。
“从先生,请您放一千二百个心。我结婚了,妻子温柔,孩子可爱,家庭生活幸福美满。目前,乃至以后,都是扎根到骨子里的异性恋!谢谢您的理解。”
20/38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