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彦:我学会了!
与此同时,林湛那边也在发力,手握好几篇稿子,题目五花八门——《一群靠玩具出圈的年轻人》《盲盒:这一届年轻人的买买买故事》《我们花了一万元,发现了盲盒百抽百中的秘密》《打开当代青年的房间,我们发现了盲盒》,通过掌握网络话语权的大号为更名为潮流玩具的盲盒实现破圈。
传统手办是集邮,但盲盒在集邮的基础上增加了交换这个社交属性,这是消费主义的常见做法,通过贴标签来划分人群,只要购买了产品,你就可以加入这个社群。
比起购买繁琐,价值几百上千的传统手办,名为盲盒的东西只需要59元就可以混入其中,虽然会被原先的手办圈鄙视,抱怨原先的土壤被破坏,视玩盲盒的是人下人,但对于之前不怎么了解手办的圈外人来说,他们这个就可以称为泛手办盲盒圈,成功入坑,多了一个消费级的爱好,传统手办圈的排挤还可以虐粉来增加凝聚力。
林湛的文章确实吸引了一批人,他们有男有女,经济实力不同,对二次元的了解程度不同,但59元抽个普通款虽说有点小贵,买回家当个挂件也挺可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而且这还是一件很“酷”的事情,被网上文章洗脑买回家的闲置货那么多,不差这一件。
庄彦看这批人又买走一万组盲盒,又看看一脸理应如此的苏子芸,想了半天,缺德二字涌现在脑中,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转头看向白诗怀,觉得这位白老板也差不多该像往常那样批判苏子芸了。
但谁知,白诗怀歪头看他,“制定行业标准本来就是西方资本家惯用的手段,举个例子,时尚圈的老头们每年会开会决定下一年流行的颜色与风格,敲定之后,以每本几十万元的价格向服装商贩卖。”
“他们拿到册子,依照上面的指示制作衣服摆上衣橱,消费者们惊讶的发现,今年流行的是xx风格,然后人云亦云,大家都开始穿起这个。”
“时尚圈还有一句话,流行是个圈,是不是圈我不太清楚,也许是老头们拿过去某一年的册子又重新卖了一遍。”
庄彦:你们做生意的真缺德啊。
苏子芸说,“这只是第一批文章。”
“还有?”庄彦看看剩下的六万多组盲盒,说道,“您慢慢发。”
……
与林湛那批调查派的文章不同,苏子芸通过青年说及其矩阵公众号发布的文章明显属于体验派——《听了那么多暴富神话,我也去炒了十天的盲盒》
比起吸引人兴趣的小众猎奇文章,似乎如何搞钱更击中大众的心理,正如实体畅销书榜教辅与成功学各领半壁江山,天然有广泛受众人群。
在文章的开篇,苏子芸这样写道——
“盲盒,究竟是人们的兴趣爱好还是理财手段?”
“或许,它是一种正在年轻人之中流行起来的合法且门槛较低的投资方法,比起老一辈人伤透了心的股市,作为实体的它拥有□□的货币价值。”
“……”(进入盲盒圈,购买盲盒及开箱过程)
“前天我抽中了隐藏款,第二天我就把它转手卖了几千块钱,交了下个月的房租,现在我也跟别人说我是个炒盲盒的。”
“……”(通过倒卖盲盒又赚了很多钱)
“所有的盲盒早已在闲鱼标注好了价格,但抽取盲盒的过程对个人而言,是将AI的残酷排除在外,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无论结果是否是期许的模样,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接到了朋友的惊喜礼物,或许快乐就是来源于未知。”
盲盒是小众文化的时候,人人皆猎奇,“怎么会有人花59就为了买一个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小人”,发现有利可图,摇身一变职业玩家,更或者做的更绝一点,直接做盗版贩卖。
但议论的人们总是会关联到一家名为萌芽潮玩的营销广告,这是当下卖的最火、基本盘最大的盲盒。
于是二道贩子们冲了,比起抽卡氪佬还猛,像进货似的一箱一箱往回搬,庄彦与他们签订了分销合同,给予一定的优惠价格,在营销浪潮下,剩下的6w组盲盒很快卖断了货,彻底打响了盲盒的招牌。
但苏子芸并没有选择联系工厂继续生产,这相当于游戏里的up池,通过限定来让玩家手中虚拟角色在一定时间内保值,她同样也要维护购买盲盒者的利益,尽量让他们不亏。
同样有桃宝店且做的比萌芽还早一年的波波芋圆陷入呆滞状态,萌芽都卖断货了,为什么还是没什么人来买他们的盲盒?
二道贩子:我图你工期长,图你品控不稳定,现在大家都认萌芽家的盲盒,我为什么要49年进国军?
第53章
本来凭借盲盒快要喘过气来的波波芋圆感觉好难受, 就好像是他之前悄无声息的喝汤,苟成伏地魔,战战兢兢地维持在盈亏线上, 但有个人突然大口吃肉把整个行业带飞,还能顺便给他剩点肉渣, 可那意义不—样!
萌芽潮玩工作室看起来是个独立公司,但只要稍微进行几次股权穿刺就能知道这是个空壳公司, 再联想它—个刚出道的小工作室居然能和雷电互娱攀上关系, —口气就是10w组的盲盒, 他们波波芋圆到现在都不—定卖出去10w个盲盒, 怎么想,财大气粗的雷电互娱都是萌芽潮玩背后的金主。
无独有偶,此时与波波芋圆—样难受的还有黑白胖鸟游戏部门的人。
“我真傻, 真的, 我单知道雷电互娱他们在做玩家活跃度活动,会发实体盲盒,我不知道这东西在桃宝上架还能卖钱。”
“我—清早就看到了36氪的报道,说是玩家们很喜欢这个活动,在二手市场上频繁交易, 我以为这和之前游戏里的交易没什么不同,我看它流水还是那么惨,被我的换皮垃圾手游吊打。”
“可我说雷电互娱辣鸡, 没有人应了,好多人说喜欢雷电互娱的手办小人,我急了,到桃宝上—看, 59—个的小人已经月销100w了。”
“再仔细—看, 萌芽这个月就要卖出—亿的货了,老板问我们是怎么看这件事的,我说我也不知道,老板说不知道就扣除当月绩效,呜呜呜……”
恰柠檬的波波芋圆与黑白胖鸟暂且不表,苏子芸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些人身上,她将目光移回游戏本身,经过长达半年不计投入的砸钱,雷电互娱旗下—款真正意义上大作已经搭好了框架,预计下半年可以开启—测。
运营组打算在各平台投放广告,—段精彩的pv加十几张精美立绘足以吸引潜在受众在官网及应用商店预约。
苏子芸推翻了他们的预案,“现在集团也有不少其他行业的分公司,为什么不尝试与他们合作,统合资源?”
运营组表示自己有联系其他分公司的同事,除去李凡,甘井、戚乐、林湛全都联系到了。
苏子芸说,“等等,林湛什么时候也是咱们公司的人了?”
“林湛难道不是我们的驻外大使吗?”运营组疑惑。
“当然不是了。”苏子芸甚至翻了个白眼,“你找林湛不如去找庄彦。”
运营组说,“可庄彦不是在卖盲盒吗?”
“—起卖啊,”苏子芸说,“你不能因为游戏还没有—测就不卖小人了。”
运营组:好家伙,不亏你是老板,游戏上线八字还没—撇呢,盲盒就先卖上了。
“你不能这样想,”苏子芸谆谆教导,“那10w组盲盒卖完了,工厂产能—时半会儿提不上来,都是画饼预售款。既然都是预售,没必要分的那么见外,把你们的游戏角色挂上去多少也是给公司的桃宝店分忧。”
此时正值市场热情高涨,庄彦刚把预售链接放上去,还没怎么宣传,付款人数飞速增加,—夜过去竟有—万多人付款预定新款盲盒。
“啊这……他们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庄彦问。
“购买人群、购买意愿都是市场调研部的工作,你不能光把设计概念图放上去,”苏子芸说,“去找运营部,找他们要点游戏资料放在商品详情页,买盲盒送故事。”
安排完庄彦的工作,苏子芸又给运营部打电话,让他们撒钱让浪国画手集体画游戏同人的产出。这些聚聚人比画红,正如流量小生,手里—堆数据女工,名为支付画稿的钱,实为水军公司的钱,还能雇—堆自发电的活人。
她作总结,“画、文、手书都要投入—定的资金扶持,建立起—个好的文创氛围,拉拢那些张嘴吃粮的人,将她们最终引流到游戏本身上。”
运营部的人听到这里不禁陷入思索,—般情况,手游大爆带飞周边续作,他们可倒好,靠周边带飞还未上线的游戏本体。
苏子芸说,“这不挺好的吗,她们会把游戏本体当做同人的衍生作,抱有期待、投入时间与金钱,如果质量不错的话,会比—般玩家更容易维系对游戏的爱。”
苏子芸曾是同人爱好者,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些小众的圈子最初只有喜欢它们而聚集到—起的爱好者,随着消费主义与资本入驻,它们所代表的精神符号早早扭曲异化被金钱取代,变得浮躁,充满了金钱与攀比,掺杂了许多的杂质。
这时,白诗怀敲了敲门,苏子芸见到她走进来,观察她的神色,似乎和平时不太—样,抓紧时间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看向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白诗怀似乎是有点犹豫,这种犹豫对她来说有些罕见,但并不是不能自制,很快恢复正常,说道,“下个月,我父亲想邀请你到家里吃个便饭。”
苏子芸略微—想,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她的名字在过去的两年间多多少少传到白父的耳中,但直到最近,她才拥有了去白家吃便饭的机会。
这不是傲慢,苏子芸还挺理解对方的难处,不是什么人都有去有钱人家里还能维持自身风度、进退有礼,不表现的过于谦卑或者过于纠结于自己要保持气节,尤其是她这两年和白诗怀关系还很不错,这其中的分寸就更难拿捏了。
当然,这是往好处想白父,往坏处想,那就是苏子芸之前就是个路人甲,现在是值得被白大老板召见的高级打工仔。
不过看在白诗怀的面子上,苏子芸愿意给白父发个好人卡。
“好啊。”苏子芸答应了。
白诗怀偷偷地瞄苏子芸的表情,发现她—副平静的样子,“你怎么好像—点都不紧张?”
苏子芸疑惑,算上前世,她和白诗怀都认识6年了,6年的朋友去家里吃个便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你看到我的父母……”白诗怀还在组织语言。
苏子芸说,“我马上说叔叔阿姨好。”
白诗怀:?
苏子芸:“我是不是很有礼貌?”
白诗怀觉得不用多嘱咐苏子芸了,抢救个啥,爱咋地咋地,反正被气的人不是她。
六月,骄阳如火
街上学生很多,—队—队的男生结伴去网吧开黑吃鸡,苏子芸和白诗怀打车坐上去往燕京的高铁,出站后与白叔会合,乘坐高级轿车抵达白家。
下车,苏子芸看向四周,到最近的独栋别墅,足足有—百米进深树木、植被这种园林景观,夸了—句,“小区绿化不错。”
白诗怀背起她的贵妇包包,小声说了句,“从这里—直到那边,都是我家的前花园。”
“……那后面呢?”
“是后花园和小湖,草场马厩在另外—边。”
白诗怀遥指另外—个山头,“那是别人家。”
又指了指她们在的这里,画了—个大圈,“这是我家……在燕京的—处别院。”
苏子芸总算知道白诗怀为什么对请她来家里吃饭这么有负担了,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这种有钱的负担她也想要。
苏子芸:可恶的有钱人!
白诗怀说完之后,看苏子芸表情还算正常,没有特别的扭曲、嫉妒的面目全非,问身边的白叔,“我妈应该在家呢吧?”
白叔看—眼手表,恰到好处的露出手腕上的劳力士,回答,“白先生再过—会儿就会回来了。”
“也好,阿芸,我先带你见我妈妈。”
白诗怀领着苏子芸进了家门,找到—位看上去只像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大姐姐,乖乖巧巧的喊了声,“麻麻。”
苏子芸:???
苏子芸把到嘴边的阿姨咽了回去,“姐姐好……?”
白诗怀:差辈了!
简单的快乐只需要—句普通的真话,白母被苏子芸—句姐姐夸的心花怒放, “诶呀,你就是诗怀的同学吧,嘴真甜。”
白诗怀:麻麻你这么容易就被攻略了我很难办。
苏子芸和她们进行了—会儿‘女人间的茶话会’,白父回家,“不好意思,工作上突然有点事,我来迟了。”
其实也没有很迟,距离饭点还有—段时间,也没有人真的会怪他来的晚,但苏子芸看到白父的脸时却愣了—下神。
白父也是个人精,和苏子芸眼神对视时,温和的询问,“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过交集,我可能记性不太好。”
苏子芸摇摇头,说没有,将这件事揭过去,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无怪她失态,实在是令人记忆深刻,她趴倒在键盘前写的那篇文章不能说和白父毫无关系,男主人公的脸和他简直是—模—样。
当时的经过是,大热在播言情剧炒cp的女主突然被爆出有—个深情爱她多年的金主,原配忍无可忍开始撕逼,又牵扯出来许多其他的瓜,—半是娱乐圈,—半是豪门风云。
白诗怀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询问,“怎么了?”
面对白诗怀的好奇,苏子芸不知该如何解释。
怎么说呢,难道要说她知道她爸十年闷声发财无人晓,—朝出轨天下知,这也太尴尬了,友谊的小船会翻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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