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早有倒好备着酒,深知其意,于是毫不含糊地一杯下肚,女人眼里一汪春池,面前如此年轻的身体和好看的容貌让她着迷。
她对着夏思源上下其手,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夏思源也不扭捏,直接伸手把女人递上来的钱给揣给了兜里。
后来的一套老女人惯用的模式他都背出来了,无非是家里的男人对她不好,成天只知道在外花天酒地,月底给自己打一笔数目不小的生活费就几乎是失联状态,从前要追她时怎么怎么样狗腿,默默叽叽,耳朵都听烂了他还是一付认真在听的样子。
这些女人需要的就是这个。
因为她给钱给得实在是慷慨,到了最后又喝得烂醉如泥,夏思源最后实在过意不去,自告奋勇开了她的车送她回家。
路上女人借着酒意仍旧喋喋不休,说着自己有多不甘心,天天伺侯着的男人,可他居然对一个孤儿院里领来的孩子无微不至,比对他那两个亲生女儿都好。
“当然啦,他们几个和我都没有关系,是她们的那个妈命薄,两个女儿才生下就死在了产房里,我把他们从小拉扯大还要对他们多好?现在倒好,老头子也死了,可是那一家人居然连个遗嘱都不让我看,就连那个傻小子还有份,我却只守着那个破宅子,一个子儿都没有!他们从来都把我当外贼防着,都是一些养不亲的货!老娘可不是好惹的,只要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样样地都会讨回来,”
女人坐在她豪车的副驾驶座上醉语连篇,夏思源平日都听多这话,左耳进右卫出倒也没什么,只是她边说话边往自己的大腿根上摸,一路往上,在路口红灯等候时,她居然一个翻身压到了自己身上,嘴就凑了过来。
“别!”夏思源眼疾手快,一把挡住,顺势又把女人的身体给压回了座位上,“我说姐姐,你要是想见我,我天天在那儿等着你,可犯不着这样。”
女人像是听不懂夏思源在说什么,化了妆的眼睛有些困乏得睁不开。
夏思源直接挑明:“只卖艺,不卖身。”
夏思源的表情严肃,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于是女人老实了,乖乖退回座位系上了安全带,不再买醉,人也规矩了。
车子开进那片富人区之前,夏思源还是在有话没话找女人聊天,第一两人一车不至于太尴尬,第二这个大生意以后还指望她多光顾呢。
那女人倒也搭话,只是兴致明显没有之前高了,到了目的地摇摇晃晃地下车接过了夏思源递上来的车钥匙:“怎么,看到这里一点都不惊讶吗?”
要知道之前只要是她带过来的人,看到这里可完全都是目瞪口呆好一阵子。
夏思源笑笑不说话,看来这女人那是带了很多不入流的男人回家,他也不想太高调,可是光顾他夏思源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有这样排场的,真是好笑。
不过确实有些奇怪的是,这么大个宅里,里面居然黑乎乎的没一间屋子的灯亮着,夏思源探头看了一下,按外观这么辉煌的话,那现在家族衰败成这样也确实挺可怜的,看看墙上的蔷薇藤都枯了,那得多久没打理了啊。
花,啧啧……
夏思源伸手想去摸花藤,只觉得眼前晃到有一团黑影动了一下,接着手指尖触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
是人啊!
☆、第 43 章
“我去!”夏思源往后一个弹跳,一身冷汗流满地。
这儿站了个人!这儿居然站了个人!我去天这么黑这里他妈的还站了一个人!
“要死啊你!”女人的动作比自己的反应都快,当夏思源还在捂胸定惊的时候,女人一个巴掌就冲那人的脸上扫了上去。
“唉!”夏思源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耳边就响起一声清脆。
那人被一个巴掌打倒在地,夏思源下意识捧自己的脸,这……听着都疼啊。
“要死了,大半夜的站在这里你想吓死谁啊!”
地上的人说话呜咽着:“家里,断电,怕,我,你看不清,我带,电筒,给你,阿姨。”
什么语序这是乱七八糟的他一句没听懂。
“他说什么?”夏思源探头问女人。
女人没好气:“这就是我那个老不死的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傻子,领来时就是结结巴巴,到现在为止还是连个整话都说不出,废物!”
夏思源慢慢琢磨出味来:“他刚才好像说是停电,怕你看不清,给你送电筒?”
电筒被打开了,地上的人慢慢地爬了起来,好像有些费力,也许是天太冷脚站麻了,试了几次又重新摔回了地上,样子有点狼狈。
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可是看体态和身形,应该还是个孩子。
女人一脸嫌弃的表情只看不动,夏思源却看不下去,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来来,慢点。”
“家里停电为什么要你出来送电筒,管家呢?”
那人的脚又酸又麻,仅靠夏思源扶着的力气歪站着:“管家,修,和电力公司,一起,还要打灯,一,一起。”
女人的邪火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冲上前又开始撕扯这孩子的衣服:“你居然让管家一个人去看着那帮工人!做什么手脚你知道吗?一个小动作会让我们多花多少钱你知道吗?老头子才刚死你就这样无法无天,你这个败家货,就是要来败了这个家的!我看你……”
这撕扯的力道越来越大,其他的不要紧,夏思源也不想管闲事,可是这孩子一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躲避,女人在拉他的同时,连带着连自己都被扯得东倒西歪的。
形象!形象!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他只是一个外人顺道送完人就走的,这皮衣新买的,别扯进这莫名的家事里来好不好!
那女人借着酒劲耍闹,追着男孩不松手,又是掐又是打,夏思源决定走为上策,侧身想抽离开的时候,衣角却被那男孩紧紧抓住了,想拿开他的手去用力掰开,却被又冲上前的女人撞了个正着,夏思源没留神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被撞飞,身体为了保持平衡不摔个狗吃屎直接旋转了360度。
“叮”
一声轻响,脆而清晰,夏思源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那块玉不见了!
操!
心里低低咒骂一声,人瞬间就炸了:“他妈的都给我停下!”
身边的吵杂声瞬间安静,夏思源像个无头苍蝇,开始跪到地上摸着地面找。
就说不要管人家家事吧,这块玉要是不见或是碎了,他身上就真的,连一件证明自己是谁的东西都没有了。
一路摸一路心凉,除了树叶,全都是一路的碎石子。
突然想了起来,对啊,有手电筒!
夏思源迅速转身去找那男孩,他手里有电筒,有了光源东西就不愁找不到了,他一路跌跌撞撞,等看到男孩的时候却见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手电筒开着,直往他手心里的东西上照着。
定睛一看,是那块玉!
大喜过望,夏思源几乎是扑了上去抢了下来:“原来被你找到了!怎么不说!”
那人的表情古怪,看着手里的玉块被抢走就跟呆了的似的,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愣愣地,视线只随那块玉又移到了夏思源的手上,他走上前摊开夏思源的手掌,跟着了魔似的看了起来,连那边女人不耐烦的叫唤声都置若罔闻。
夏思源以为面前这人也许喜欢它,这玉他一直随身带,没事就手插口袋捏着玩,长年下来,石体早以通透无比,谁见了都夸赞这色泽一流,他摸摸这男孩的头:“这玉不值几个钱,只是长得好……看……”说到一半,那人却猛的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等一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小子的眼眶里居然盛满了泪水,这感情来得突然,在这夜色下像把刀明晃晃的扎到了自己的心。
他用指尖点着玉石的背面,眼睛看着夏思源,嘴唇颤抖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吐出一个字。“开……”
“对啊,开。”夏思源看了一眼背面的浮雕刻字,繁体的,就单单一个开字,所以孤儿院里的院长从小才开开,开开的叫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从小跟着我,有了它我就有了寄托,没了它,我的魂就没了,懂?”
嘶……怎么会这么认真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讲这些,夏思源咬着下唇对他笑:“快回家吧,外面很冷。”
一旁的女人就算碍着外人的面子控制脾气,可是冻到现在却也绷不住了,上前开始一脚踹向他的膝盖,踢他一个趔趄:“快点滚回家去!啰啰嗦嗦什么!”
那男孩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失控了,他冲了上来紧紧抓住夏思源的袖子:“开……开!”
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结巴说话都这样能让人一秒急疯,他的样子失态,在冲上来的时候夏思源就下意识闪开了,他可不想再弄得像刚才这么狼狈,看到女人又开始上前拉扯这男孩,两人一来一去跟电视剧里的正房打小三的架势差不多,吓得他赶紧转身往回走,此地不宜再留。
“开……”
“开什么开!人家的东西也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
“咳咳……开!”
“你给我闭嘴!”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你以为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你的,啊?在外人面前,你要丢光我的脸吗,家里的老头子留给你的钱还不够你买块玉!赶紧给我回去!”
夏思源听到背后传来杂乱的拳脚声,还有男孩越来越厉害的咳嗽声和喘气声,算了,闲事莫管,自己的至理名言。
可是不抵背后动静渐大,好奇心促使夏思源偷偷地回头一看,那男孩已经躺到了地上,呼吸费力的样子,身体一抽一抽的有点吓人,可他的眼睛还在看着自己,嘴里还叫着“开”。
“又开始犯病了!老陈!陈管家!这傻子又开始喘了,你死哪里去了,快药给拿来,喂把他扛进去,我可不想他一死,我连我的那份钱都拿不到!”
“开……咳咳……开……开……”
这家实在太吓人,没一个正常的。
从园子里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那男孩一会儿就被七手八脚给抬了进去。
呼……见一块刻着字的石头就能疯成这样,这石头你再喜欢,我也不可能送给你不是?
莫名其妙。
☆、第 44 章
目光逐渐聚集,夏思源已经是哭到哽咽,自觉这副哭相足够让他今后都无脸见人。
面前的度桉宇,那时的豆豆,只凭那块玉认出了自己的豆豆,他错过了。
整整一年的时间。
他只字发出的“开”声与力竭的气喘声,音犹在耳,扎得夏思源的心一阵阵的钝痛,话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的捧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如果能哭出声还好,至少不会有现在痛不欲生的感觉,可是他只是掉泪,无声无息。
夏思源一直在内疚,在得知度桉宇就是豆豆的那晚之前,因为曾有一度时间他想过放弃寻找,整日萧条,得过且过。
可他现在怎么面对,其实度桉宇在更久之前就已经认出自己,并独自离开那个家,来到自己身边。
当初是自己先丢下了他,要出去闯荡世界,失了言,在约定的时间里没能把他接走,可是豆豆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自己。
他想起他们初次见面,那并不是偶遇,而是豆豆来找自己。
“可是……我之前……问你……你没有承认。”
度桉宇看着这样子的夏思源心里难过,听他勉强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两手捧着他脸不断用拇指帮他抹眼泪。
为什么泪不断,像天下落的雨点,每抹一次,又有新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那天我回去,第二天才醒过来。”面前的人像是有心灵感应,边帮自己抹着泪边说道,“阿姨说,别做梦,就算那个人是你,你也,不会,认出我,会把我当,神经病,赶出去,或者报警。”
“但你还是来了。”
“阿姨说,是我的话,你还不如接纳一个外人,来得容易些。”
“所以你装作外人,站在弄堂口等着我?”
“嗯。”
“可是你怎么找到的,我住的地方。”
度桉宇摸摸他的脑袋:“你先不哭,我再说。”
夏思源一个深呼吸憋住眼泪,虽然忍得辛苦,但眼里的泪水只闪着,却也不再往下落了。
度桉宇继续道:“我翻阿姨口袋,有打火机,她那天出门是干净衣服,回来有打火机,上面有地址,我带了很多钱,找过去,在门口等,看到你,跟着你,一起……”
“可是一起的话……”
“然后跟丢了。”
夏思源带泪笑得很难看:“所以那天我看到你站在巷子口,是因为你跟丢了,不知道我具体在哪里,只是随便找了地儿候着我?”
“嗯。”
那天寒风吹进了自己的心,那个接连相遇了几天后,被自己打骂了几次后,站在弄堂口等着自己的男孩说,匹萨,给你。
历历在目。
眼泪又一次的失控,本来隐忍得厉害,现在决堤了比之前哭得还要凶。
夏思源只觉得自己的罪孽越来越深重,相比眼前人的善良无害,被贬到了十八层地狱里。
“你别哭了啊。”度桉宇见他又哭,瞪着眼干着急,想着之前自己又哭又闹腾的时候夏思源是怎么来安抚自己的,急中生智,看着夏思源微微颤抖而开合的嘴,送上了自己的唇。
夏思源哭得太久,以至两瓣唇都已近干裂,度桉宇抓着爱人的肩膀,用自己的舌尖去润泽他的双唇,生涩的吮吸和舔舐,他想告诉夏思源,他这样哭自己的心也会跟着疼。
而夏思源只是被吻,并没有回应,这让度桉宇更加努力,小舌去打开了夏思源的牙关,找到他的湿濡卷住带进了自己的口中,度桉宇分了心,边吻边仔细地去听,感觉夏思源的抽泣声越来越小,自己腰也被他的手给搭上了,度桉宇才停止下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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