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剜骨!”
女孩又叫起来,在地上打滚、抽搐,黑墨般的血沾得到处都是,如同某种剧毒。他没有一丝动容,冷漠地等着她重新安静下来,开口道:
“你在他身上下诅咒——”
“当……当然是为了刺激你,汤姆·里德尔!”女孩抽息着,忍着全身钻心的疼痛,抬起血淋淋的脸颊用一只眼睛看着他,“……等着吧,总有一天你做过的一切坏事都会重新落到你头上,无论以怎样的形式……你后悔都没用,你已经没救了!”
“很好,很好……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他不怒反笑,“就像我来之前说的那样……开始吧。”
说完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到墙角,那两个男生走上前,挡住了女孩苍白瘦小的身体。
“你们要做什么?……不,不要——不要——!”
凄厉的惨叫声刺穿了他的大脑,德拉科蓦然睁眼,坐起身,后背满是冷汗。他呆坐了一秒,掀开被子踉踉跄跄地下床,连睡衣也来不及换便踩着拖鞋冲了出去。
Part 2:Serenade(13)
里德尔怎么会知道?她最近没有再找过他麻烦……不,不对,他的脚步一顿,那天他撞见阿曼达的时候,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盯着他。所以那个人真的就是里德尔……?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之前住院是因为她……他害了她……
德拉科的大脑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声音糅在一起,形成一股能将他撕裂的风暴。他的心脏几乎要爆开了,冷风吹进棉拖鞋里,将他的双脚冻僵。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好几次险些没有避开会恶作剧的台阶,脚下一勾向下滑去,摔得浑身疼痛,但还是马上起身不管不顾地往目的地冲。
喉咙被吹得又干又哑,眼睛酸得发痛。丑陋的多嘴女巫终于出现在不远处,德拉科抽出魔杖变出了一只死蟾蜍扔进暗道里,焦急地等待着它挪开。
不……千万不要……是什么?他听见了空气中隐隐的哭声,从他的肺里渗出来,一滴、一滴,积成一滩怎么也滤不干净的血。
别这样,别这样……
门终于移开了,他发疯了似的冲进去,正好和往外走的人撞了个满怀。他没有去确认那人是谁,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往里跑去。梦里出现的那两个男孩正慌慌张张地起身,被德拉科用两个精准的昏迷咒放倒了。他紧握着魔杖,颤抖着蹲下身,慢慢地把手伸向倒在地上的女孩,又烫着了似的缩回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她的脸上沾满了纵横交错的干涸的血,在阴暗的烛光下如同密密麻麻的网,将她永远笼罩在黑夜里。完好的那只眼合着,睫毛被血粘成了一团,微微颤抖。
不……他还是来晚了。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扳过来。里德尔俯身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在黑暗中如同鬼魅。德拉科漠然地看了他几秒,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抿了抿嘴唇。
“起来,德拉科。”
他没有理会他,俯身试图将阿曼达抱起,里德尔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出来,硬是拉着他往外走。
“滚开——放开我,伏地魔!”他大喊着,使劲甩着他的手,又用另一只手去推他。里德尔无动于衷,把他推到墙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怎么过来了?”
“如果我不过来你还想做什么?”德拉科浑身发抖,依然难以冷静,“你简直——你——”
他眼眶通红,一拳朝他砸去,里德尔快速地接住了他的拳头。
“你在心疼她?……心疼一个泥巴种?”他的声音低得可怕,蕴含着恐怖的风暴,“你是不是忘了她对你做过什么,嗯?”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他尖声叫道,大脑像被打了一拳似的隆隆作响,整个人如同一台漏风的机器,“我没说过要惩罚她,没有,你凭什么——”
话音未落,浓浓的阴影覆了上来,两片嘴唇粘合在一起,夹杂着寒冷的雪。他抓着他的双手将他压在墙面上,疯狂地噬咬他的唇瓣,重重吮吸着他的舌头,微合的眼映着冷光,带着一丝抹不开的黑暗。德拉科被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冲昏了头脑,反应过来后开始扭动身体,抬腿去踹他,对方硬是挤进了他的双腿间,狠狠地蹭了蹭,刺激得他猛地一颤,眼角被逼出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平静地移开脸,慢慢松开他,仿佛在施舍。德拉科四肢发软,几乎站不稳,撑着墙壁抹了抹嘴唇,擦掉眼泪。
他的命运被谁握在手里……他到底要走向何方?
“……我不明白,”他缓慢地开口,声音很哑,“我不理解……她没有能力反抗你,为什么一定要置人于死地?……”
他不说话了,抽噎了一声,皱了皱鼻子。
“她会反抗,”男孩看着他,“她会不死不休。”
“但如果不是你杀了亚当,她根本不会——”
“你在怪我,德拉科?”
“这本来就是你的错!”
话音刚落,他猛地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面上,危险地眯起眼:“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杀他?如果不是他把我们出卖给格兰芬多,你觉得我会找他麻烦?”
“那是因为你把阿曼达当实验品!”
他们瞪着对方,谁都不肯退让。里德尔捏着他脖子的手用力了一些,德拉科的脸色惨白,嘴唇仍火辣辣地痛。
“……这个建议你那时候可没有反对,德拉科。”过了片刻,他慢慢地说道,指头轻轻摩挲着他的脖颈,“那时候你不是很高兴吗?……你也在她身上施咒,和其他人一样……现在才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钉进他骨头里的钉子,冷酷而真实,将仅剩的热量都抽空。德拉科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喉咙中发出介于咆哮和呜咽之间的声音,他知道他说得很对……太晚了,现在补救还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只能让自己好受一点……这种心理让他感到厌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侥幸地以为一切不会败露,可他没想过里德尔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或者说他想到了,只是假装没看见……他是个帮凶,这同样罪恶。
“……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些,”他说道,“我无法阻止你,因为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德拉科定定地看着他,声音缓慢而坚定:“把我们的灵魂绑定解开。我不想再被你监视,也不想知道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我累了,我他妈宁愿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现在应该躺在床上而不是站在这里……解开它,汤姆!”
里德尔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能做到,不是吗?这是你使用的魔法,你不知道怎么解除它?!”德拉科彻底爆发了,狠狠推了他一把,随即被重新压回了墙上,撞得后背生疼。
“比你想象得困难,德拉科!你对灵魂的研究有多少?你觉得这是想收就收的东西吗?”
“我不了解灵魂,但据说某个人了解,”他反讽道,“所以你只想着怎么控制我,没想过退路,是不是?”
没等里德尔回答,德拉科哼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管你当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我现在要求你解开它,这是你弄出来的,你应该负责——还是说你他妈连我自慰都想看?!”
“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用这个监视你——”
“但我不想知道你今天又杀了什么人!”他尖叫着打断了他,一脸厌烦,“或许你没有办法解开它,那好,你说过那个魔法是用来加强魂器联系的是吗?我不想要了,能把魂器摧毁吗?”
按着他肩膀的手蓦然抓紧了,痛得他皱眉。里德尔的面色沉凝如水,德拉科甚至看到了他眼中跳动的红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极度危险的气息令他呼吸一窒,血液仿佛都冻住了,里德尔细长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地滑过,落在他单薄的嘴唇上,用力摩擦着,“别再让我听到这句话。”
德拉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蓦然用手肘顶开他向外跑去。然而还没跑几步,右侧的墙壁被背后飞来的魔咒光芒照亮了,他的头皮都要炸开,凭借身体反应勉强躲过,回身快速地施了一个铁甲咒,继续往前跑。
“德拉科!”
他没有回头,眼泪夺眶而出。他该去哪儿?……他能去哪儿?这个学校没有里德尔不知道的地方,而且他还能通过感应找到他……他无处可去……德拉科惶恐至极,可依然不敢停下脚步,他不能停,他不想再回到地狱里去……
千万不要惹里德尔。记忆中的男孩坐在床边低声对他说道,手中的台灯如同黑海上的灯塔。他们都听他的,我也得听,不然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可他没有听他的劝告。他招惹了他,参加了晚上的集会,从此陷入魔沼,再也逃不出来了。
对不起,亚当……我知道没有用,但是,对不起……他跑过无数画像和雕塑,穿过盔甲长廊,寒风吹着风铃,平时清脆悦耳的声响此时却如同催命曲。背后的脚步声似乎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雪花吹打着他的脸颊,融化在他僵冷的嘴唇上。
棉质睡衣根本抵挡不住凛冽的雪风,他终于筋疲力竭,头昏眼花,强撑着拉开旁边一间空教室的门躲了进去,用禁锢咒将窗门锁死,握着魔杖喘着气,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伏在桌面上平复着呼吸,无意识地流泪,依然神经紧绷,无法放下心来。所有的支点都溃塌了,他又回到刚来这儿的时候,孤身一人站在偌大的城堡里。
对不起……对不起……
他木木地站着,无声地抽泣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起身朝教室后方的一只大柜子走去。睡意一波一波袭来,他拉开柜门,柜子上方整齐摆放着十几甁药瓶,在昏暗的月光下闪着冰冷的银光。德拉科看了它们一眼,弯腰钻进了下方的空柜子里,拉上了柜门。四周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就这样吧,他木木地想,给他一个无梦的夜吧……
德拉科是被一阵门外的喧闹声吵醒的。他缓缓睁开眼,四周昏暗得无法判断位置,只有门缝中透入的一丝光让他分辨出自己正躲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柜子里,靠在壁上。
他愣了几秒,很快便反应过来,微微活动有些麻木的双腿。他的四肢又冷又僵,腹中饥饿,胃正不停地收缩着,发出令人难堪的声音。
希望不要有人听见,他想。
“所有同学把自己的药剂装好上交给我,今天的作业是写一份关于生骨灵特性的论文。好了,下课吧。”斯拉格霍恩极有特点的大嗓门穿过薄薄的柜门从外面传来,教室里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收拾东西和推桌椅的声音。学生们大声喧哗,其中一个女生叫着“阿布,阿布”,被叫到的男生说着“我去把借来的材料放回去”,大步朝德拉科所在的柜子走来。
脚步声渐渐近了,德拉科紧盯着摇晃的门缝,紧张得想吐。那道光线渐渐扩大,照亮了德拉科的身体,有些刺眼。阿布拉克萨斯将一瓶药剂放回上层柜子,正要关上柜门,他的袍子忽然被人扯了一下。
他一顿,慢慢低下头,穿着睡衣缩成一团的德拉科正看着他。阿布拉克萨斯僵了一会儿,男孩对他摇了摇头,他扭头对女伴说道:“你先回去吧,科莉亚。我想起来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教授。”
“我可以等你——”
“你先回去。”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女孩抱怨了一句什么,不太情愿地离开了。
阿布拉克萨斯慢慢蹲下身,朝德拉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出来。男孩浑身冰凉,嘴唇甚至有些发紫,被他抱住的时候在控制不住地打颤。
“我逃走了。”他靠在他耳边说道。
有求必应屋。
德拉科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厚厚的棉衣,手中抱着一只热水袋,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他打量着这个房间,它宽阔而舒适,地上铺着羊毛地毯,墙边摆放着几张长沙发和大衣柜。盥洗室里的灯灭了,阿布拉克萨斯从里面走出,在他身旁坐下,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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