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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俞鹤年发来的消息的时候，温瑜曾有那么一瞬间非常想见到俞鹤年。
这时候这个期待变成现实，反倒叫他有些难为情。
好像他突然变得脆弱又粘人。
这根本不像他。
“……
俞鹤年，”温瑜挣扎了几下，无奈地放下了反抗的力道，郁闷地和俞鹤年打商量，“能先放开我吗？”
温瑜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软绵绵的还带着鼻音。
俞鹤年挑了挑眉，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无辜。
“靠也是你说要靠着的，现在还要怪我不放开你。”
俞鹤年道，“真过分。”
温瑜：
“……”
这时候的温瑜比平常还要好骗，磕磕巴巴地说着那算了，当真没再有任何挣扎的意思。
俞鹤年享受着温瑜难得一见的乖巧和依赖，某一瞬间心里突然有个非常不是人的想法。
但他很快为这一瞬间的想法感到唾弃。
虽然病中的温瑜的确很乖，但俞鹤年到底还是不舍得温瑜这样难受。
他更希望温瑜一直是健健康康的，即使清醒状态下的温瑜根本就是个不露破绽的冰冷川原。
到医院后挂号诊断，医生判定温瑜是季节性流感，让温瑜去输液室输液。
“只是小病，估计自己有好好吃药，现在烧得也不厉害，”医生见怪不怪地说，“最近换季，很正常，不用太担心。”
但俞鹤年皱着眉，看了看温瑜无精打采地脸和耷拉着的肩膀，觉得此刻温瑜要真的是一只小动物，他的耳朵一定是软绵绵地垂着，看着怪可怜的。
俞鹤年看向医生，担忧道：
“他看上去很难受。”
医生瞥了他一眼：
“发烧当然会难受。
你不赶紧带他去输液，让他快点好起来，他会更难受。”
俞鹤年只好带温瑜去了输液室。
替温瑜打针的是一个Omega，说话轻轻慢慢的，看上去很温柔。
但她上手给温瑜扎橡皮管的时候，没几下就把温瑜的手背捏了个通红。
俞鹤年忍不住出声了：
“您能……
轻一点吗？”
护士似乎有点想笑：
“我已经很轻啦，这个小同学皮肤太嫩了，轻轻地也会留印子。”
俞鹤年看了看温瑜手背上的针眼，担心再次上演几针还是扎不准的画面，再次忍不住出声，要求能否换一个技术好一点的护士。
护士姐姐都要被他气笑了：
“同学你放心，我肯定找准位置再扎。
现在可以不要妨碍我们打针了吧？”
温瑜被俞鹤年这样打的反应弄得很不好意思，此刻忍无可忍地拽了拽俞鹤年的衣角，咬牙道：
“我不疼，你别说话了。”
俞鹤年露出个心凉的表情：
“关心你还要被你讲，你太让我伤心了。”
说话间，护士已经把针扎好了。
有俞鹤年转移了注意力，温瑜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护士走的时候，还揶揄地冲温瑜笑，虽然什么也没说，却似乎有种不言而喻的意思在里面。
温瑜的脸已经分不清是烧红的还是害羞了，只一个劲地埋头，装作要睡觉的样子。
俞鹤年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温瑜身边。
即使坐着，两人还是有一截身高差，正好足够温瑜靠在俞鹤年的肩窝。
俞鹤年问他：
“现在难受吗？”
温瑜不大想和他讲话：
“我想睡了。”
俞鹤年挑挑眉，“哦”了一声，笑着问：
“那还要不要靠着我？”
温瑜：
“……”
他把脸转到背对俞鹤年的一边，半张脸埋进靠椅上柔软的棉花里，闷声闷气地说：
“你好烦啊俞鹤年。”
俞鹤年非常喜欢把温瑜逗得无话可说、只会脸红。
此时一边心疼温瑜，一边还是忍不住这样恶劣的喜好，凑近了点，故意得非常明显：
“哦，我现在烦了，你刚才在车上说要靠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烦呢？
我带你来医院，还要被你嫌弃。”
不说还好，一说起在车上的事，温瑜不可避免地想到俞鹤年那句“男朋友”他沉默了好久，突然把脸转了回来。
跟着俞鹤年折腾了一大圈，温瑜现在清醒了很多。
他突然想到许多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此刻都问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温瑜疑惑道，“还知道我是哪个宿舍，连钥匙都有。”
俞鹤年闻言，默默伸手替温瑜压了压动作间翘起的一小撮头发。
“我遇到你舍友了，”俞鹤年道，“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想起你一早上没回我消息，就去问了一下。
他说你生病，烧得很厉害，人都烧傻了还想着要来上课。”
最后一句根本不像是舍友会说的话。
温瑜怀疑俞鹤年夹带私货。
“宿舍号也是问的。
本来你们宿管不同意我进去的。
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和她说要去接男朋友。
她说我倒是有心，拿了钥匙带我上的楼，她给我开的门。”
俞鹤年看向温瑜：
“我都交代完了，你是不是也交代一下？”
温瑜还没从俞鹤年的叙述中反应过来，愣愣地说道：
“交代什么？”
“生病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
俞鹤年皱眉道，“你一早上都不回我消息，我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
“……
没有不说，”温瑜道，“本来想和你讲的……”
但是忘记了。
对于“告知俞鹤年”的事，只记得那句“苏延问你喝不喝绿茶奶盖”想到这里，温瑜的脑子里忍不住又冒出些胡思乱想。
他一言不发，抿着唇看向俞鹤年，靠在椅背上的头不动声色地转了转，变成了面向俞鹤年的姿势。
不太清醒的直觉告诉温瑜，此刻他有很强烈的想要问出口的欲望。
但他下意识又觉得自己不该问，这句话一旦问出口，在他们之间未免太过微妙了。
温瑜根本没有任何问出这句话的身份和立场。
但他真的很想知道那时候的俞鹤年是不是正和苏延待在一起。
虽然觉得这样想不太合适，胡思乱想却是忍不住的。
温瑜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俞鹤年回头察看药水时，正对上温瑜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
俞鹤年只以为温瑜是因为不适才皱眉，担忧道，“是不是还很难受？”
温瑜顿了顿，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似乎欲言又止。
俞鹤年道：
“有话就说啊。”
“……”
温瑜支吾了好一会儿，磕磕巴巴地用委婉的方式问道：
“你早上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在哪儿？”
俞鹤年没弄明白温瑜这样问的原因，一时也没有细想：
“我早上去了很多地方啊。
教室，宿舍，奶茶店。
我去哪儿都想给你发消息，具体问的是哪里？”
温瑜忽略了后半句，着重拎出一个地点：
“奶茶店？”
俞鹤年直到此时也没有察觉出温瑜语气中的怪异，如实说道：
“嗯，苏延带我们去的。”
温瑜：
“……”
他沉默了半晌，觉得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他先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左右看了看，拉过隔壁空座位上的薄毯，象征地盖了盖。
“我有点困了，”温瑜掩耳盗铃似的垂着头，整理好薄毯后靠回了椅背，“你别和我说话了。”
俞鹤年看了看温瑜，回想了一下这分钟里的对话，发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探了探身子，越过温瑜对着他的纤瘦的肩背，看了看温瑜。
温瑜似乎真的很困，轻轻闭着眼睛。
只是睫毛一直打颤，抓着薄毯的手指也蜷着，像是在紧张。
俞鹤年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
“温瑜，”俞鹤年乐了，“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温瑜给出的反应似乎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俞鹤年越想越觉得好玩，这回彻底笑出了声：
“你怎么连你弟的醋都吃？”
温瑜：
“……”
俞鹤年真的好烦！
“……
我没有。”
温瑜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到更像是软着嗓子在撒娇，“你别说了，好吵啊。”
俞鹤年却停不下来似的还在一个劲地笑。
并不单纯觉得好笑，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他一双手怎么也安分不下来，捏捏温瑜的耳垂，又去拨弄他的头发。
看上去甚至有上手揉捏温瑜脸颊的打算，不过不知为何没有付诸行动。
他看温瑜时，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像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的那种喜欢，想要好好珍视、偶尔又有些许恶劣想法的喜欢。
他叹了口气，很苦恼似的说道：
“你要真的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温瑜藏在薄毯下的另一只手倏然攥紧了，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只是面上还紧紧闭着眼睛，一副被俞鹤年打扰到休息的样子。
俞鹤年忍不住伸手，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了几下温瑜偶尔颤抖的眼皮，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却刚好足够温瑜听清。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的人，我真的很想喊你宝贝。
好可惜，你要真是我男朋友，我就可以这么叫你了。”
温瑜不说话，红却已经蔓延到了脸颊和眼角。
他睁开眼睛，展露出满眼细碎的水光。
俞鹤年有时说的话就是这么让温瑜无法招架，每到这时，俞鹤年虽然说的不是什么恶劣的话，温瑜却还是有种被暗中欺负了的感觉。
他可怜兮兮地红着眼尾，声音闷在毯子下，显得闷闷的。
温瑜很小声地说：
“……
你现在就可以这么叫。”
第五十六章
温瑜的回答完全超出了俞鹤年能预料到的范围。
他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温瑜这句话在他脑子里兜转了好几圈，俞鹤年却像是怎么也想不懂，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愣了好久。
温瑜刚说完就开始为自己的嘴快后悔。
他捂在毯子下的半张脸已经发热冒汗了，此刻看俞鹤年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更觉得不应该。
他被俞鹤年这么紧紧盯着，不由觉得面热，侧了侧身想要俞鹤年别再看他。
但他动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手背上的针歪了。
温瑜条件反射地轻轻“嘶”了一声，针管下已经开始回了血。
俞鹤年正想说的话被这一个小意外打断。
他被温瑜紧皱的眉头刺激得紧张兮兮，连忙跑去护士站叫人。
刚才给温瑜打针的护士姐姐过来了，仔细看了温瑜碰歪了的针，一边拔掉针头一边责怪道：
“打着针呢，怎么还乱动呢？
知道你心疼男朋友了，但也别这么折腾人啊……”
后半句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但意思明显有点偏离现实。
温瑜一张脸红到能滴血，小声辩解道：
“不是的……”
但护士根本没在意。
她一过来就看见温瑜红着两颊脸上汗淋淋的，不由自主就往某些不太得体的方面猜测。
毕竟她还从没见过谁单纯打针都能成这么个样子。
除了这两人这段时间里发生了点什么，护士姐姐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好在她没多说什么，处理了一下温瑜的手背后，抬头看了看所剩不多的药水，道：
“还好就剩一点了，不接着打也没事。
不然你还得再扎一针。”
走的时候，护士姐姐还很是责怪地看了俞鹤年一眼，忍不住对他嘱咐道：
“人家生着病呢，你别再欺负人。”
这个“欺负”当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欺负。
温瑜听懂了，却只想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此刻只祈求自己能快一点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俞鹤年倒是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像是应下了。
直到俞鹤年领了药，带温瑜走出了医院，温瑜仍然不肯抬头，只顾埋着脑袋走路，一双眼能把地上看出花来。
温瑜本以为俞鹤年会马上带他回学校，没想到俞鹤年刚走出医院大门，就一刻不停地按住温瑜的后脑勺，把他往旁边带。
温瑜的反应依旧很迟钝，几乎是仍由他摆弄。
等被他带着走出好一段路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离开的方向。
“俞鹤年？”
温瑜有点想停下脚步了。
俞鹤年脚步不停，见温瑜没有再跟着走的意思，干脆把手里装着药的白色塑料袋扔到他怀里，扶在温瑜后脑勺的手转移到了温瑜的后腰，几乎是控制住了温瑜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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