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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不能把这种兴奋表现得太明显，俞鹤年还是无法忍住雀跃的心情，总忍不住拿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盯着温瑜看。
“……”
温瑜别过头去，只留给俞鹤年一只通红的耳朵，闷声闷气地说，“你别看我。”
俞鹤年失笑，伸长手臂，轻而易举地越过他们之间的那段距离，去揉温瑜的耳垂：
“你好看。”
温瑜抿着嘴不说话，脸更红了。
“还在害羞呢？”
俞鹤年笑道，“说的时候那么有气势，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
他越笑温瑜越觉得难为情，绷着脸道：
“有什么好笑的啊，我都担心死了。”
明明是在生气，通红的脸却让他显得很可爱，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低软得像埋怨。
温韵枝来之前就嘱咐过俞鹤年，不要告诉温瑜他们的这次见面。
俞鹤年理解她这种做法，半句也没提。
却没想到温瑜自己摸过来了，护食似的把他护在身后，毫不冷静又无比坚定地说要和他结婚。
明明那时候“大放厥词”的人是他，偏偏这时候害羞得不敢看俞鹤年的人也是他。
俞鹤年觉得温瑜真的整个人都像长在他心上，任何举动任何反应都可爱得不像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唯独这时候感觉最甚。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温瑜的话后，俞鹤年的思维也忍不住跟着温瑜走，不知不觉间竟真的想象出了两人结婚的画面，顿时觉得整颗心软乎成了一汪水，看温瑜时怎么看怎么喜欢。
温瑜被他盯得受不了，抓狂道：
“……
你别盯着我看了。”
俞鹤年这回没再说些不正经的话逗他。
他没按照温瑜要求的移开目光，反而深深地望着温瑜，突然道：
“温瑜，我当真了。”
温瑜有些没反应过来，迟钝地看了他一眼。
“你说要和我结婚的话，我当真了。”
俞鹤年道，“上一次你这么说的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所以不敢想。”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他们正在谈恋爱，几天前还在苦恼的事已经得到了解决，也见过了彼此的家长。
好像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有什么隔阂和阻力，他们能够真的像温瑜说的那样，在一起一辈子。
这是俞鹤年想过，却没有提起的事。
归根结底，他心底依然忍不住为彼此都留着后路，依然害怕未来的某一天，温瑜会发现对他的喜欢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在一起了。
俞鹤年做事向来坚定，唯独有关温瑜时犹豫犯难。
他不想太早把温瑜的未来定格在他手上。
他想把温瑜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却也希望温瑜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遵从本心，希望温瑜的日子过得开心舒服。
但现在温瑜告诉他，这样的想法不止是他有。
在这段恋爱里，温瑜常常是被动的。
俞鹤年所能享受到的对方的主动，往往只有每一次的亲吻。
所以他想要自己把这些都安排好，给温瑜留下许多条可以走的路，只等温瑜自己来选择。
而这一次，温瑜主动选择了他所在的那条路。
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让俞鹤年的心满溢了复杂奇妙的情绪。
温瑜似乎已经平缓了情绪，扭头和俞鹤年对视。
“……
当真就当真吧。”
温瑜垂着眼皮，嘟嘟囔囔，“本来就没在开玩笑。”
温瑜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俞鹤年还什么也没说呢，他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俞鹤年那句“我当真了”确实让温瑜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其实并不是在生气，只是想到自己当着俞鹤年本人的面说了那些话，有点难以面对俞鹤年。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题，如果俞鹤年根本没想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那岂不是很尴尬。
原本想象中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温瑜觉得这一整天都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
偏偏俞鹤年根本不告诉他谈话的内容，让温瑜干着急。
这要俞鹤年怎么说？
且不说前半段谈话几乎都是有关家庭，俞鹤年生怕提起就戳到了温瑜的伤心处。
更何况，温韵枝最后还明里暗里地告诉他下次别大晚上去找温瑜。
俞鹤年猜测，温瑜并不知道那次“偷情”已经败露，要是他说了，估计温瑜都要羞得没脸再回家了。
俞鹤年牵着温瑜的手走在路边，打算在外面走走，平复一下心情，再送温瑜回家。
温瑜还别扭着，不太想让他牵的样子，被俞鹤年按着亲了一口，到底还是放弃了挣扎，颇有仍由放纵的意思。
到这时候了，俞鹤年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冷不丁问道：
“你见过我妈了？”
温瑜联系不上俞鹤年，只好去了他家。
好在俞鹤年出门前乔月随口问了他要去哪，之后温瑜找上门时，是乔月告诉了他地点。
当时没心思细想，这时候想起来，温瑜才猛然惊醒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和男朋友妈妈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温瑜不自觉开始乱想，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一茬高过一茬，一会儿担心没有留下好印象，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莽撞，会不会让对方不喜欢。
俞鹤年却显然并无那么多顾虑。
不论对温瑜还是对乔月，他都非常有信心。
本就和乔月说好了下次带人来见她，这会儿赶巧了，俞鹤年当机立断，拉着温瑜就往家跑。
温瑜见走的路越来越不对，警觉道：
“你带我去哪？”
“我家。”
俞鹤年兴致勃勃道，“你去和咱妈好好聊聊天，熟悉熟悉。
她特别喜欢乖的小孩，肯定很喜欢你……”
温瑜原本还迷迷糊糊地仍由俞鹤年拉着，一听这话，吓得立马缩手。
奈何俞鹤年牵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开。
就这样，温瑜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又和乔月见面了。
在他的想象中，见家长是一件隆重严肃的事。
但此时的他坐在俞鹤年家的沙发上，头发凌乱，穿得也很随意。
由于完全没有准备，被乔月看着的时候，温瑜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一言不发地坐着，束手束脚，紧张得头发丝都绷紧了。
“不用紧张，就把这当自己家。”
乔月笑呵呵地招呼温瑜，又吩咐俞鹤年去给温瑜倒杯饮料，“小年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带你来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温瑜没什么应付长辈的经验，小心翼翼地应道：
“没关系的阿姨，是我……
太唐突了。”
他仍然在为自己早上的冲动懊恼。
如果当时多冷静地想一想，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场面似乎要重新陷入安静，温瑜求助似的，不自觉去找俞鹤年的身影，希望他赶快来替他解围。
没想到乔月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图，温声笑道：
“哎呀，不要这么紧张，搞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她自然地坐到温瑜身边，安抚似的和温瑜聊起天来。
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离，正好是不会让温瑜感到不自在的距离。
匆匆见的那一面，让温瑜感觉出来乔月是个温柔的人。
此时正式面对面了时再看也确实如此。
乔月对温瑜来说是个很不一样的长辈。
他所遇到过的这个年纪的长辈们，都喜欢问小辈很多问题，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像是恨不得一天之内知道对方所有底细。
乔月却不同。
她没有那么多的问话。
或许是有意让温瑜放松，反而唠家常似的说起许多俞鹤年小时候的事，几句谈话下来，温瑜自己都没发觉他放松了不少，答话的样子俨然是家长们都喜欢的那种乖巧小孩。
等俞鹤年端着两杯温好的牛奶到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乔月亲切地握着温瑜的手和他说话，笑意吟吟，看向温瑜的眼神里满是喜爱。
不知说到了什么话，温瑜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笑了笑，眉眼柔软漂亮。
俞鹤年端着牛奶，在他们身后看了很久。
如果不是手里的玻璃杯正真实地传来温度，俞鹤年真的要以为现在正在做梦。
好奇妙。
不论是乔月还是温韵枝，接受得似乎都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
在假期前，俞鹤年就有过要把温瑜带回家见乔月的想法。
现在不过时隔半个月，这个想法就真的实现了。
似乎连上天都格外眷顾他们，给他们留出了最顺风顺水的一条路，让他们免去了许多需要跨越的困难。
最初认识温瑜的时候，俞鹤年觉得他是难以接近的冰川，怎么也捂不化。
那时的温瑜总冷着张脸，拒绝一切接近。
他把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难过、痛苦，都筑建成了一座无形的高墙。
温瑜自己就躲在这面高墙后，要让外面人进不去，自己也出不来。
俞鹤年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为温瑜的冷淡选择了远离。
温瑜身上似乎就是带着这样一种魔力，让俞鹤年无法放弃接近他的欲望。
俞鹤年靠近了他，看见了他的难过和不堪，带他走出了那面推翻的高墙。
过去温瑜觉得感情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他所见到的最近的爱情，就来自于自己的父母。
然而所见到的并不美好，让他觉得这件事只能带给人痛苦和折磨。
但俞鹤年给了他爱，让他接触到爱，也让他知道自己是可以这样喜欢一个人的。
温瑜听见身后的细微响动，下意识回头，猝不及防和俞鹤年对视。
俞鹤年原本凌厉的五官此刻温柔极了，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又对他笑。
好像春天降临了这片冰川。
寒冬过去，冰雪融化，露出了底下最细软的新绿。
第七十一章
乔月原本还打算留温瑜吃饭，温瑜却表示今天要早些回家。
乔月愣了愣，随即了然，对温瑜笑道：
“也对，小年那小子，估计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你带来了，你妈妈肯定得担心了。”
温瑜听出乔月话里的调侃意味，有些不好意思，一脸歉意地对乔月保证下次一定。
乔月笑道：
“下次有机会，咱们大家一起出来吃顿饭吧，让我和你妈妈认识一下，好不好？”
乔月怕让温瑜不自在，哪怕提出这个恳切的想法时也是细声细气地询问，反倒让温瑜不太应付得来了。
温韵枝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询问他“好不好”不论什么事都是替他安排好后，告诉他要去做。
被这样询问时，温瑜一时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得轻拿轻放，得妥善对待。
被这样问着，温瑜只能点头说好，觉得乔月的热情颇为不动声色，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现在就要回家了吗？”
乔月问道，“要不要再坐一会儿？
让小年陪陪你。”
温瑜对俞鹤年那点小怨气还没消，尽管确实有点这样的想法，却也没好意思应声。
反倒远在厨房的俞鹤年，耳朵灵得不行，立马探头出来大声应了句“好”他为了让乔月和温瑜赶快熟悉，贴心地没多打扰他们，洗个杯子洗了得有半刻钟。
要不是乔月还在，俞鹤年早就想跑出去陪着温瑜了，这会儿听乔月这么说，自然求之不得。
乔月早就看出他的这些小心思，默默看了俞鹤年一眼，警告他不要乱来。
俞鹤年好似没看见，趁着温瑜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人骗上了楼。
俞鹤年刚碰过水，手心很凉。
温瑜被他这样牵着，却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好像陷进了暖和的鸭绒被，心里腾升起热乎乎的喜悦。
俞鹤年拉着温瑜往上走，没听见身后的人吭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温瑜沉静的眸。
“怎么了？”
俞鹤年失笑，问道，“是不是太突然，吓到你了？”
温瑜不确定对方说的是那件事“太突然”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只有在踏进俞鹤年家门前感到了紧张，生怕自己的木讷和冷淡会让乔月不喜欢。
但乔月没让他感到多少不自在，尽力照顾着他的感受。
俞鹤年身上正有一种与乔月如出一辙的特质，将温柔藏得很深，只会不露声色地展露给亲近的人。
温瑜看着俞鹤年，突然道：
“你和你妈妈，很像。”
俞鹤年正推开自己的房间门，闻言愣了愣，随口道：
“是吗？
他们都说我长得更像我爸。”
这样说起来，温瑜从始至终都没见到俞鹤年的爸爸。
他顿了顿，下意识看向俞鹤年，正犹豫能不能问，就见俞鹤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爸已经不在了。”
“啊……”
温瑜飞快地说了句“对不起”心里懊恼自己果然不会聊天。
“没关系，你迟早要知道的。”
俞鹤年关好了门，却没有带着温瑜去找椅子，而是就着温瑜站在门前的姿势，漫不经心地把一只手撑在他身侧，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若有若无喷在温瑜耳畔，“咱们以后可是要在一个户口本上的，我当然得都给你交代清楚。”
温瑜耳根子有点红，这才发现两人正处于一个颇为危险的姿势。
俞鹤年身形高大，这样的姿势好像把他完全笼罩住，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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