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了紧胳膊,好确认这不是一枕黄粱。
“你醒啦?”穆勒腾出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臂。
“嗯。”秦诺和语气慵懒,美人踏实地躺在他怀里,让他更加舍不得起床,“快转过来让我亲亲你。”
昨晚闹了那么一出,穆勒有点害羞,闻言攥着手机就要往被子外面钻。
秦诺和怎么可能放过他,不转就不转吧,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他撑起上身,伸着脖子探那两片唇,一定要把早安吻落实了!
缠绵悱恻,如愿以偿。秦诺和把头架在穆勒的肩膀上,耳朵贴着耳朵,前所未有的亲密,他凑过去看他手机。
“一大早看什么呢?……菜谱??”
穆勒的手机频幕播放着前两天在视频网站上大火的《傻瓜教程:3分钟教你做出超下饭红烧鱼》。秦诺和咯咯直乐,没想到他还挺勤奋。
穆勒更害羞了,他嚷嚷着自己要迟到了,搬开箍在腰上的手臂,逃似的跑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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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从没想过,护士的工作竟然这么忙。秦诺和生病紧接着晚香奶奶去世,这两件事已经透支了穆勒所有的假期。他现在每个月只有一天完完整整的休息日,剩下的空闲时间好像就只有忙过几天之后下夜班,一般等到秦诺和晚上下班回家了他都还没睡醒。
秦诺和也一连忙了大半个月,以前他的生活按部就班,倒也没觉得工作辛苦;但前几天他帮着穆勒操持晚香奶奶的后事,又花了好长时间平复他和穆哈哈的情绪,等他回到办公室,这段时间积下的任务排山倒海朝他袭来,光是回复邮件汇报进度就花了两天。
穆勒忙他也忙,两个人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有一个多礼拜没有好好说话了。
今天穆勒难得按时下班,换好衣服出来时发现秦诺和正坐在护士站里谈笑风生,周围围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秦诺和的视线一直锁定在病房区的通道,看到他了就赶快起身挥挥手。
他周围的几个护士顺着他的动作看向穆勒,笑得愈发暧昧。年轻一点的护士还收敛一些,和穆勒关系好的直接张嘴调侃:“霸王花,你家属来给你送爱心便当啦,好贤惠哟!”
穆勒的脸红得发胀,恨不得在地上豁开个口子,躲进地心里去。
“我以为你今天又要加班,煲了鱼汤来给你补补。我中午还跟我小舅子吃饭了,给你打包了一份烧排骨。”秦诺和这人极没眼力见儿,兴冲冲地跟他邀功。
“你小点声儿,快走吧。”穆勒拉着他往外走,不满地絮叨,“小舅子什么小舅子,穆哈哈知道咱俩的关系得疯。”
小护士听了一耳朵,继续羞穆勒:“霸王花终于开花咯!”
穆勒嗔她一眼,拉着笑得放肆的秦诺和走进电梯。
上车后秦诺和先给穆勒递了盒牛奶垫肚子。他们正赶上晚高峰,回家耗时不小于一小时。
果然,车子在距离下一个信号灯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车龙长长,动弹不得。
封闭的环境,久别的爱人,秦诺和抓紧机会调情。
“我刚刚听你们科室的护士说,知道你谈恋爱了,好多人都心碎一地。”
“她们瞎讲的,你别信。”
“哦?包括麻醉科王医师和你们科室18床张先生的妹妹吗?”秦诺和对此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因为穆勒这长相,男女通吃。
“哎呀。”穆勒不知道他的这些同事究竟给秦诺和兜了多少底,担心解释得多了自己卖了自己,避重就轻地回答:“张先生下礼拜就出院了,他妹才二十,跟我说完第二天就带了个小男友来了,都是说着玩的。”
“哦。”车辆缓缓几米,又停下来了,秦诺和转过头看穆勒,“没有别的情况了?”
穆勒根本没敢看秦诺和。这些年他从没力气也没心思恋爱,面对追求和骚扰,从来都是两个极端:不了了之或者撕破脸皮。
撕破脸皮的那些也让穆勒再次获得“霸王花”的称号。不知道刚刚那些小护士有没有跟秦诺和讲,直到现在他们科室的陈医生都会留心避讳与他密切接触:挨了一顿打不说,他给穆勒写的那些露骨短信至今还留了一份在院长办公室里,医院有意偏袒他,好话说尽才让穆勒去警察局销了案。
“没有了,就只有你了。”穆勒怕他追问,顺着他的心意说出他想听的话。
这话果然奏效,秦诺和笑眼弯弯,满脸写着满足。
车子在信号灯前停下,穆勒嘬完最后一口牛奶,意犹未尽,对这盒牛奶,也对身边的人的侧影。
秦诺和一直在跟穆勒絮叨什么,他也没认真听,偶尔跟着嗯嗯附和两声,往着来往的行人头脑放空。
视线里有个人影倒下了,他滞后两秒才意识到,随即解下安全带下车查看。
人是在人行横道上倒下的,症状和唐颂第一次中风时很像,身体不断抽搐,嘴角呕出淡黄色的泡沫,穆勒挤进围观人群,指挥随后赶到的秦诺和打急救电话,一边迅速将倒下的孩子的头放偏,查看呼吸和脉搏。
很快孩子的脸就胀成红紫色,一个围观的人将自己的公事包递过去,放在了孩子的头下,穆勒解开他的围巾和羽绒衣,隔着毛衣给他做心肺复苏。
医疗人员赶到的时候,孩子的呼吸已经趋向平稳,他扶着担架床上了救护车,在滴呜的警报声里重新回到了棉市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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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诺和找到穆勒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事了。
他把孩子落在现场的围巾和书包还给了小孩父母,父母拉着他们俩不停地道谢。
出了急诊室,秦诺和牵着穆勒跟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打招呼。
“嗨。”其中一个人向着穆勒问好,“还记得我吗?”
穆勒看他一会儿,眼睛突然亮起来:“杜行?”
“嗯!好久不见!”杜行很激动,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穆勒拍了拍他的后背,随即和他分开,有点担心秦诺和又要以此大做文章。
不过秦诺和并不介意,因为很快杜行就拉着身边站着的另一个男子跟他介绍:
“这是许诺,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现在工作室的合作伙伴。”
许诺个头比他们矮一点,留一头浅色卷毛短发,洋娃娃似的眨巴着大眼睛:“你好,你刚刚好帅啊!”
穆勒笑了,心里有些小得意,毕竟自己当年急救项目考核全班第一。
“你好,我叫穆勒,我们三个是中学的同班同学。”
“嗯,我知道。”许诺咧开嘴,“杜行跟我说过你们,他朋友不多,所以很珍惜。”
即使再珍惜,也有十多年没联系了,今天实在太晚,他们约定改日一起出来叙旧。
杜行两口子怀着对医护人员的敬意非要把他们送上车,车刚启动,杜行突然敲了敲穆勒那侧的车窗。
“怎么了?”穆勒摇下窗户问。
“就是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们。世界这么大,我们能再重逢都不容易……就想跟你们说要好好珍惜,其他的就明天吃饭的时候再说吧!”杜行对车里的两个人说。
“好啊,明天见。”穆勒跟车外的两人招手告别。
车开出停车场,穆勒突然问:“这些年你见过杜行啊?”
“大学的时候在英国交换的时候见的,那个时候正赶上他失恋,我还陪他喝了好几天酒呢。”秦诺和笑着回忆起来。
穆勒又问他:“杜行……现在这么爱说话吗?”在他的记忆里,杜行一直很孤僻,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得看书。
“他身边不还站着一个人么。”秦诺和回答,“是他让杜行变成这样的吧。”
深夜的交通已经顺畅,行人都已经忘记刚刚发生的不愉快的插曲。
像是又想起了杜行,秦诺和有感而发:“人啊,会因为喜欢的人改变自己,也会因为喜欢的人做回自己。”
☆、请回答
杜行和许诺常年在国外工作,所以这次聚会的地点定在了他们心心念念的……路边摊。
即使跟特地跟同事换了个班,把晚上的时间都空出来了,等穆勒带着小组做完当日总结再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还是迟了一些。
许诺在夜市路口偶遇正在寻找他们的穆勒,手里端着两碗烤冷面。
“勒勒你来啦!”许诺毫不客气,仿佛他们认识很久了,“来,快帮我端一碗,你来的真巧啊,我还能多带一份云吞回去。”
穆勒赶忙伸手接过,不自觉地转着眼睛寻找秦诺和。
许诺一蹦一跳地钻到云吞摊里,扭过头冲他喊:“勒勒,鲜虾云吞可以吗?还有猪肉馅儿的,买哪个啊?”
穆勒一惊,收回了搜寻的目光,也往云吞摊里钻。
不等他回答,许诺自作主张又加了一份猪肉云吞,心虚地说:“还是都点了吧,你也知道杜行这个事儿逼,有一点不合心意整张脸就阴下来了,太难伺候。”
穆勒想起昨晚秦诺和说过的话,“人会为了喜欢的人改变自己,也会为了他做回自己。“所以杜行的本质是一个……事儿逼?
噗——穆勒没忍住笑了出来。
许诺歪着头看他,也跟着他一起笑弯了眼,说:“勒勒,你笑起来真好看!”许诺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夸他,“昨天看到你以为你也跟杜行似的是偏冷的性格呢,但杜行跟我说你是个很温暖的人。”
许诺接过两碗云吞,用胳膊肘轻碰穆勒:“你笑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好暖和也好温柔,杜行果然没有骗我。”说完他又嘿嘿笑起来了。
秦诺和一刻钟前就收到穆勒说他到了的短信,等了很久不见他来便出来找他,看到他和许诺笑得开心,这温柔的样子他自己也觉得阔别已久。
他走上前揽住穆勒的肩膀,带点珍惜,带点心疼。
“怎么站在这里聊天啊,烤串儿已经上桌了,就等你们俩回来了。”秦诺和说着,手掌在穆勒的肩头摩擦,担心他受凉。
许诺更开心了,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云吞塞给了秦诺和,匆匆往另一个摊位跑,嘴里不忘嘱咐:“你俩先回去,我去买份糖炒栗子当饭后甜点昂。”
秦诺和看着他笑笑,跟穆勒解释:“估计是憋坏了,英国的东西又贵又难吃。我出去交换一年,回来第一个月就把离开一年掉下的体重吃回来了。”
他带着穆勒走到了他们的座位。
杜行叉开两条腿,有点憋屈地坐在塑料椅上,看到他俩过来,劈头盖脸地问:“看到许诺了吗?不就买两份烤冷面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给你买糖炒栗子去了。”秦诺和回答,语气听起来要比昨天见面还熟络不少。
“嗯。”杜行又探出头,有些担心地张望,复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食物,问:“这云吞是什么馅儿的啊?”
“鲜虾。”穆勒刚想继续说,就看到杜行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不禁感叹许诺真的好了解他啊,“另一碗是猪肉的,许诺特地给你买的。”
果然杜行的眉头下一秒就舒展开,随后露出笑颜。
“德行!”秦诺和损他。
“这是爱~”杜行正美着,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刚好许诺端着一份糖炒栗子回来,刚坐下就被他拉过手亲了一口。
“哎呦,真酸嘿!”秦诺和看到了用手虚掩住穆勒的眼睛,却看到许诺拉过两人握着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吻了一下杜行的手背。
“啧啧。”穆勒也被气氛感染,伸出手盖住了秦诺和的眼睛。
大家放声大笑,一张桌两对gay,制造的热量绝对能融化这个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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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所有人微醺着,从集体插科打浑变成两两把酒言欢。
许诺快把眼睛贴在穆勒脸上了,他醉得最厉害,嚷嚷着穆勒怎么这么好看,这长相不像凡人,跟他看过的小说主人公似的……嗝……他打了个饱嗝。
“你这长相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很多倍,跟天仙似的。一定有很多人追你吧?”许诺问。
穆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行。”
秦诺和不好好和杜行聊天,三心二意地偷听他俩说话,听到敏感话题马上插嘴进来:“再多人追也被我拿下了!”
许诺不明就里,又继续问:“你俩不是才刚重逢么,那之前你都没谈恋爱吗?没人追你吗?”
秦诺和也好奇,盯着穆勒要答案。
杜行不合时宜地加入话题,说:“诺和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一直都没忘记你。我还没和许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俩去喝酒,他喝多了就哭,抱着酒瓶子说想你,想见你。死心塌地,非得等着你。”
那年秦诺和交换到英国,有天在酒吧买醉的时候碰到了同样来买醉的杜行,都是被情所困、用情至深,两个人的感情瞬间就从许久不见的同学升级成了同病相怜的痴情种,在酒吧里抱头痛哭。
秦诺和不太愿意提及以前自己做过的事,倒不是觉得丢脸,而是怕穆勒有负担。他才刚把穆勒的心打开一个小口子,让阳光和空气能挤进去带给他些许欢愉。穆勒没有对不起谁,更不能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
“结果当晚回家,杜行就和许诺好上了!”秦诺和转移话题, “我还间接给他俩确定关系提了个速,哈哈。”
“嗯嗯,那个时候我们俩闹别扭,我还以为诺和出来横刀夺爱了呢!”许诺回应。
接着就听到许诺事无巨细地分享两人的恋爱经历,脑袋顶上冒出幸福的泡泡。
已是深夜,所有摊位都稀稀拉拉打了烊,他们这桌意犹未尽,主要是听许诺和秦诺和轮流讲述那些年在海外交流的酸甜苦辣,看样子是一个赶一个委屈。
临近告别,许诺整个人扑到穆勒身上拥抱他,嘟嘟囔囔地说:“我还在想诺和学长是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呢,今天见到你,我就觉得确实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也还好比不上你。”
杜行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进怀里,尴尬地解释着他喝醉了,挥动长臂拦了辆出租车带着许诺直接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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