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溪不悦,道:“去那里做甚,免得打草惊蛇。”
“好,我令人去看看。”明姝没有辩驳,偌大的园子里就她二人,她也就随意放肆起来,捧起对方的脸就亲了上去。
秦棠溪皱眉,但没有说话,任由她亲。
简单的亲密后,明姝皎白的面容上带着笑,目光带着羞涩。
明明只是简单的亲吻,心口还是忍不住快速多跳了几下,她想了想,小手乖巧地勾上秦棠溪的尾指:“我们成亲,可好?不去管那些,我们只要日日相对就成。”
“成亲?”秦棠溪迟疑,秀眉无跟着蹙起,“你祖母已知悉你我的身份了。”
“无妨,祖母不会在意的,你是殿下,作为臣下,她不会去反对。祖母仁慈,不会去拒绝的。”明姝似小孩般晃了晃秦棠溪,唇角上漾着笑,简单而纯澈。
秦棠溪一抬眼,恰好对上明姝澄澈的眼眸,那双眸子里染着笑,一下子就闯进了她的心口里,听到成亲二字,她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倘若拒绝,明姝应该很难受。
她沉默下来。
明姝唇角的笑意微敛,看着秦棠溪面色上的为难,她轻轻踮起脚,吻上她欲言又止的唇角,咬了一口。
秦棠溪不知怎地,往日清冷的面孔上飞起了朝霞般的红晕,就连那双白玉般的耳垂都跟着红了起来。
第一次害羞。
明姝却眯眼笑了起来,面前的人经历过宫变,又与朝臣斗至今日,本是心思深沉、舌灿莲花之人,竟会在她的吻下红了脸。
秦棠溪深幽的眼眸里倒映着明姝干净的面孔,这一刻两人不是皇帝与长公主,只是一对情人罢了。
她们并非情窦初开,并非懵懂不知,知晓险恶,知晓世俗带来的恶言。
明姝直言道:“我曾喜欢过秦见晗,觉得她很美好,会懂得逗我开心,会知晓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安慰我。人心为善,她给了我美好,现在看来,这些都不真实。殿下对我,自小呵护,百般照顾,你将喜欢压至心底,我若快乐,你便快乐。然而我喜欢你能自私些。”
人都自私,在感情一事上最不讲道理。
然而秦棠溪却恰恰相反,她在感情上最睿智,哪怕喜好到深刻,也不会表露出来。
这样的人太过可怕,然而明姝却喜欢到自悔,若是早些知晓她的好,父亲也不会死。
堂姐妹又如何,她们的喜欢不会涉及朝堂,她本是女帝,又喜欢女子,必然会从皇室中挑选后嗣储君。既无后嗣,又何必勉强自己。
她又道:“这些时日我将德宗陛下的一生过往都看了一遍。”
“德宗?”秦棠溪看向明姝,明姝生的秀美,与孙太后一般,尽显江南女子的的柔软,眼中却多了羡慕。
她在羡慕德宗陛下。
德宗是女子,忍辱负重多年后除掉自己的叔父,自己养大多年的女儿竟非秦家的人,两难取舍下,不得不将人送去皇陵。
个中造化,看似的气运,但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她自己筹谋得来。
她一时不解,明姝却道:“阿姐,我在想德宗陛下的皇后当真不是皇室中人吗?”
秦棠溪猛地皱眉:“按理德宗陛下是……”她忽而顿住,德宗陛下是她皇后的姑母。
明姝笑意阴森:“阿姐,我忽然在想,若是德宗陛下瞒过天下人呢?她喜欢自己的侄女,瞒天过海,将之立为自己的皇后。她的手段、她的能力,都是我等要学习的。”
“阿姐,你想想世子妃有什么样的本事敢与旁人通奸呢?”
“你想多了,德宗陛下并非你口中那般不……”秦棠溪遽然停了下来,她怎敢说德宗陛下不堪。她迎向明姝的眼眸,“你想怎么做?”
“我父亲这么多年对你的关心远超过我。”明姝晦深莫测,眼内平静无波。
她很平静,盯着面前的秦棠溪。
而秦棠溪也在凝视她。
明姝扬起笑颜在夏日里炙热的光中笑着,厚重的朝将她衬得白皙,扬起的脖颈也很好看。
她的目光平静而坦荡,秦棠溪渐渐败了下来,明姝的心思在渐渐超过她。
谁说明姝愚笨,她只是厚积薄发罢了。
能想到此计者唯独明姝罢了。
秦棠溪若不是长公主,皇帝亲政,会免去诸多困难。
园囿里的光很暖,甚至有些热,但远远比不上明姝给她的温度。
可明姝的温度会令人发寒,她转身,避开明姝的眼神,如此一来,我母亲便是不贞。”
母亲会死。
明姝轻轻一笑,笑意带着沉闷,晃了晃秦棠溪的手臂,“阿姐,不会的。”
声音娇软,既有皇帝独有的清冷,又有着说不出来的亲昵。
那双眼像是黏在了秦棠溪身上,就像是绳索,将秦棠溪紧紧困在中间。
秦棠溪感觉呼吸困难,有人掐住了她的咽喉,耳畔突然崩出来一句话:“是你先招惹我的。”
对,是她先招惹明姝的,但是她不知道会有这么蹊跷的事情。
或许她二人注定无法有圆满的结局。
德宗陛下那段历史终究是历史,没有人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宗政绩卓著,在她的统治下,大魏才一步步走下去。
正因为她超越常人的能力,当时才没有人质疑。那位世子妃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从来没有想过,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的母亲陷入危险中。
她看了明姝一眼,“明姝,我很自私的。”
“阿姐,我希望你自私些。”明姝坦然。
两人不欢而散。
****
下衙后,秦棠溪回到府邸里,母亲在卧房等她。
母女两人鲜少有说话的机会,秦棠溪忙得脚不沾地,而太妃大多时候会歇在佛堂里。
安太妃品着清茶,见她回来就直言道:“我想回秦淮了。”
“孙太后呢?”秦棠溪更为直接。。
安太妃深笑,“孙家的人要上京城。”
她记得多年前孙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如今再见,她会按不住自己将孙夫人弄死。
“母亲不必害怕,孙家欠您的,您该留下。”秦棠溪拿了一块盘子里的干果,果子晒干后腌了又晒,多了些甜味。
她想起上次的糯米糕,还未曾给明姝试试。
明姝的性子愈发教她害怕。
安太妃不知她的性子,但一点都没有因自己女儿位高权重而不高兴,相反,她很忐忑,这么多年来已无人敢说起那段往事了。
她望着眼前的女儿,“我不计较你喜欢谁,见过太多的肮脏事情后,你与皇帝之间太过干净了。”
那种干净是感情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利用。
当年她曾利用过孙太后,她想报复苏家,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母亲说得很轻巧。”秦棠溪嗤笑。
“是吗?前些时日我同皇帝说了德宗陛下。”安太妃抿了一口清茶,对面的秦棠溪不高兴了,“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告诉她捷径罢了。”
秦棠溪拿着果子的手顿了顿,闭上眼睛,道:“您不在意名声吗?”
“溪字何解?”安太妃骤然问道。
“溪……”秦棠溪猛地睁开眼睛。
安太妃却提醒她:“乾宗若真宠你,怎会用溪字呢?不过是让你为明帝卖命罢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当时那种情况,信国公对你尤为疼爱。他走了铤而走险的路子,用你安抚住信国公,若疼你就该帝位给你,若疼你,就不该摄政。”
秦棠溪不过是乾宗心中一颗棋子罢了。
秦棠溪抿唇一笑,“棋子罢了,何必想那么多,母亲,我与陛下之间很干净。她想成亲了。”
“你娶她?”安太妃唇角多了些笑意,想起明姝乖巧的性子,颔首道:“便也不错。”
秦棠溪扶额:“你就不劝劝吗?”
安太妃将茶盏放下,捡起一干果,道:“劝?我为何要劝?”
秦棠溪:“……”
“您留下吧,孙家的事我会安排。”
安太妃凝视红色的干果,想起孙家人势利的姿态就恶心,道:“随你,你既然成亲就去办,可要我帮忙?”
秦棠溪:“您好像做反了。”
“不要我帮忙好像不大好,你安排孙家,我就去给你安排成亲的事,一事换一事。”安太妃坦然道。
在感情这个事上秦棠溪还是得给她挣些颜面回来。
她这辈子没得救了,但明姝听话,秦棠溪应当可以的。
“您、随您了。”秦棠溪起身离开,太妃心思与寻常人不一样,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安太妃离开的心思再度被按了下去,在府里待了几日后,孙家的人就入京了。
****
京城繁华,一入城门就能感受到与秦淮不同的气息。
这里的气息带着奢靡,带着王权的味道。
孙家人在安置在官宅里面,府内早就安排妥当,就连婢女侍卫都由朝廷亲自拨人。
翌日,孙老夫人就领着府里的人入宫感谢。
皇帝不得不去,顺势将长公主拉了过去,两人一道随行。
秦棠溪不愿见孙家的人,但见明姝明亮又带着温柔蜜意的眼眸后,自己的不耐在不知不觉中压了下去。
两人一道进入正殿,殿内诸人都跟着平静下来,纷纷起身见礼。
孙太后下首的老夫人跟着起身,眼内多了些锐利,明姝扫过一眼没有在意,径直在孙太后身侧坐下。
秦棠溪站在殿内,孙老夫人却没有让座,依旧坐了下去。
长公主为尊,这般一来,她就得坐在老夫人下首。
明姝拉着太后的手腕,亲切道:“太后方才与老夫人可说了宫里的规矩,长公主为尊,朕都得喊一句姐姐。”
孙太后轻蔑地看一眼孙家的人,孙老夫人身侧的穿着杏黄色裙裳的姑娘立即起身,“陛下恕罪,是安冉不懂事。”
明姝抬眸,孙家的孙子辈竟出现这么一位聪明的姑娘。
长公主落座,孙安冉就站在祖母身后。
明姝着一身常服,颜色鲜亮,色泽饱满,与她年轻的年龄很相配,但多了些云淡风轻、冰清玉洁的气质。
孙老夫人抬首看了皇帝一眼,浅笑道:“陛下登基也有一年多,威武煌煌,也有王爷当年的风采了。”
秦棠溪抬眸,露出几分无语,一来就说些不干净的话。
“老夫人说笑了,讨官职吗?”明姝直言,松开孙太后的手,气质慵懒,又道:“推恩一事,朕早就想过,外祖父一去后,孙家并无显著功绩,子孙后辈中也无才能之人,爵位怕是难服众。”
“太后也是这么觉得吗?”孙老夫人也没有觉得羞耻,余光中还轻瞥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的母亲就是当年艳冠秦淮的琴妓安南书。
孙太后颔首:“此事需听陛下的。”
“太后怕是还没忘怀当年的旧事罢,如此说来是孙家的错,孙家愿意向太妃道歉。”孙老夫人也很直接,她不怕揭露当年丑事,横竖丢脸的是安南书。
明姝却道:“道歉不必了,太妃不与你们计较。”
孙安冉悄悄抬眸看了长公主一眼,又悄悄地低头。
殿内气氛不大友好,但秦棠溪并不在意,相反,她气定神闲地品茶,道:“太后这里的茶是去岁旧茶?”
“嗯,我爱喝旧茶,旧人也很好。”孙太后意有所指。
孙老夫人的脸色立即就铁青,皇帝继续点头:“老夫人的意思朕明白了,孙家是太后的母家,也是太后的颜面,朕会斟酌一二。”
如此敷衍,一看就知没有结果。
孙家一行人倍感不适,不等赶客就离开宫廷。
孙太后令人象征性赏了些东西,自己也觉得哪里不对,孙家人好端端入京做什么。
身侧的皇帝嘴角噙了一抹笑,冲着秦棠溪笑,等孙太后有的忙后就没有时间再盯着她们了。
秦棠溪无奈,果然还是皇帝做的事。
她起身道:“臣先回去了。”
明姝立即站起来:“朕送长公主。”
孙太后不悦:“陛下留下,哀家有话与你说。”
两人都跟着停顿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德宗那块你们看明白没?
不明白我可以在评论区解释。
还有德宗陛下就是一疯批美人,这对不是小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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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捉奸
初夏微热,脱下春日的小袄后都穿上清凉的夏衫,醉颜坊的大堂内尤为清凉。绿树成荫,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水流,绕过厅堂一圈,不少人酒喝多了就躺在水旁与人嬉戏。
秦棠溪出宫后就收到消息,苏禾今晚愿意见她了。
醉颜坊里的花招层出不穷,远胜当年的玉楼春,大堂里三三两两的女子在玩着水,衣衫不整,湿透的衣襟倒可看出肌肤,尤其是圆润之地,一看就看得清楚。
秦棠溪扫过一眼就敛下心神,幸好那日将明珠按住了。
苏禾的屋子在后院的二楼上,一路走去,花灯如流水,顶头上的琉璃盏在灯火的映射下泛着明亮的光色。吵闹如闹事,亮堂如白日,景色美若仙境。
上楼后,就只见红色的毯子铺在在地板上,一眼看去见不到人,踩上去后,毯子厚实绵软。
秦棠溪低眸看了一眼,这是乌斯所造,前几年进贡之际明帝赏给了她,后来,明姝喜欢,便拿回了府邸。兜兜转转,竟会出现在这里。
她并未惊讶,踩着细碎的步子敲响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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