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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办婚姻(近代现代)——薛不盐

时间:2021-07-25 18:11:57  作者:薛不盐
  其实还有几万字就能完结了,后面都是糖,毕竟两个人就差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第四十六章 
  温照斐:“……”
  他翻身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子来,恶狠狠地盖在贺轶鸣身上:“你不是冷吗?晚上睡觉要是踢被子的话,我会替你掖好的。”
  贺轶鸣把被子猛地掀开来,坐起来,钳住要上床睡觉的温照斐的手,目光灼灼,问:“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什么都不懂。”温照斐不为所动,“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还不让我睡觉。”
  贺轶鸣有点无奈地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严格意义上算是新的一天。房间里乱糟糟,谈不上任何氛围和美感。时间,地点,环境,没有一处达到成为好的表白地点的要求。
  怎么会这样,追人好困难啊!
  他突然又躺回床上,自暴自弃:“那睡吧。”
  贺轶鸣仰面躺着,空气安静地在房间里流动,他听见温照斐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且规律。温照斐睡觉很乖,并不乱动,相反他知道自己睡相不佳,不想折腾明天还要上班的温照斐,抱着被子下了床躺在懒人沙发上。
  他该,怎样说出口,然后把误会讲明白?
  好难的命题,除了不断地对温照斐好,试探温照斐的想法,好像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再去达到他想要的目标。严格意义上说来,贺轶鸣从来没有主动追过人,没有太多技巧,他只会笨拙地一点点靠近温照斐,然后在逾矩的界线缓缓停下。
  前一天晚上忧思过多,第二天醒来日上三竿,贺轶鸣发现自己错过了李女士的电话,打算回拨。温照斐不在家,大概是上班去了,他跑去阳台,发现小花正趴在蒲团上晒太阳,吓得他把阳台玻璃门猛地一关——那头李女士听见的就是砰的一声响,李女士问:“你被车撞了?”
  贺轶鸣被李女士的脑回路深深震惊:“……妈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那你闹这么大动静干什么?”李女士责怪他,“请问你找我干什么?我很忙的。”
  “那你在忙什么呢?”贺轶鸣配合地问。
  李女士答复:“当然是帮周围的适龄小伙子小姑娘们配对子了,我药房里就好几个年轻人呢,你又没让我操心,自己把婚结了,还不能让我过过红娘的瘾了。”
  贺轶鸣心念一动,他觉得他妈或许能包治百病,包括他的相思病。于是他无端抛出一颗炸弹:“妈……我也离婚了。”
  对面静了一瞬,然后瞬间分贝超标。李女士拔高声音:“什么?你个小兔崽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斐斐的事了?你看你回家我不打死你?”
  贺轶鸣:“……”
  还有没有道理了,为什么温照斐可以有两个妈?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没犯错……吵架了,呃,不是,冷战了,妈,我现在该怎么追回来?”
  其实又没吵架又没冷战的,甚至还算得上和平离婚,但这种状态不太好描述给他妈听,他觉得李女士恐怕听不明白也搞不懂,还觉得他有病需要打一顿。
  哦对,温照斐在他妈这里永远没错。
  李女士怒吼:“你!去给斐斐道歉!然后多约人出去玩,主动点,你只要肯努力就能复婚,离婚像什么样子,我们家就没出过离婚的人,你还是头一个,真是太丢人了!”
  贺轶鸣怕他妈真的气到开车过来打他,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李女士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拯救了他的心情,主要是李女士夸张到了一种好笑的程度。
  不过或许李女士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复婚非难事,只要肯努力。
  挂断了电话,贺轶鸣一低头,又和小花四目相对。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了阵地,从蒲团上转移到了猫窝里,低头咬些什么。
  贺轶鸣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一截黑色丝带从猫窝里延伸出来,落在地面上。自上次硬盘事件后,贺轶鸣总觉得小花这是又搞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咬。
  他把玻璃门打开一条缝隙,拽住丝带一端,在尽可能不接触小花的情况下,从缝隙里往外拽那截丝带,拽着拽着,一枚银色的东西从猫窝里落在瓷砖上,叮啷一声,贺轶鸣这才看清,丝带尾端系着一枚钻戒。
  贺轶鸣猛然想起来,他早上起床后,没帮温照斐关门。
  靠,这可真是出大事情了。
  幸好猫的牙齿尚且不能和真金白银的钻戒相比,钻戒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上面一股猫口水的腥气,贺轶鸣一边隔着玻璃对小花指指点点,说你可真会挑东西咬,一边又想着该如何跟有洁癖的温照斐交代,要是温照斐真的把戒指扔了,复婚的时候他是不是又要掏钱买钻戒了?
  救命,他心痛,痛入骨髓。
  但他又好像突然有了新的灵感,至少他有借口找温照斐出去玩了。
  ---
  温照斐下班的时候发现贺轶鸣在外面地下车库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车边蹲守他,戴着个棒球帽,穿着灰色卫衣,留给他一个背影,而这个背影背面的图案还是可回收垃圾的图案,好像一大坨他的历史遗留垃圾等待他捡回去。
  他走过去拍了拍贺轶鸣的肩膀:“你来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怕你拒绝我。”贺轶鸣把便携板凳收起来,非常诚恳“更怕你躲我。”
  温照斐啼笑皆非,他觉得贺轶鸣想太多了点:“我要是真有这么凶,你昨天,就应该半夜被我扔出家门,吃西瓜,还不给我吃,你真是好大胆。”
  贺轶鸣见温照斐心情很好,顿感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也笑起来,并绅士地替温照斐拉开副驾驶的门:“那哥哥带你去吃好的?补偿一下你?”
  温照斐很自然地坐进去,把钥匙递给坐进驾驶位的贺轶鸣。这是他的车,但贺轶鸣一样很熟悉。
  “五个月。”温照斐不承认,“哥你个大头鬼。”
  “那也是你哥哥。”贺轶鸣发动汽车,发动抬杠技能,“你不能因为你哥看上去人比较幼稚就不承认这一点。”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笑点酵母,把一句平淡普通的话发酵成两个人的欢声笑语。汽车驶出地下车库,在车流里穿梭着,温照斐自然地把车载音乐切换成他的歌单。贺轶鸣一边握紧方向盘,一边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以后我还可以来接你上下班吗?”
  温照斐想笑,但他要装作不明白,就像昨天晚上那样。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说不太清,就觉得看贺轶鸣没那么游刃有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也许是恶作剧心理作祟,并不想让贺轶鸣太好过的缘故。任何投入感情的事都不可能体面,尤其那些多方参与的关系,总是在争夺主动权。就像打一场斯诺克,此刻杆子在他手里,到底打哪个球,对局面有什么样的影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贺轶鸣呼吸一滞的原因。
  多好玩。
  于是他说:“干嘛?你要给我当司机来赚另一份工资吗?”
  贺轶鸣大为震惊:“……???”
  “好吧你开多少钱。”贺轶鸣深吸一口气,感叹温照斐真是块木头,“我考虑一下,s市出租车司机一个月多少,你能给我一半吗?”
  “不能。”温照斐拒绝,“你欠我的房租还少吗?一天酒店都要两三百,你觉得你要当多久司机才能把昨晚还清?”
  贺轶鸣愁眉苦脸:“……你放过我吧,我今天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温照斐偏过头看向窗外,微微扬起嘴角,不让贺轶鸣察觉:“行吧,勉强同意了……去哪里吃啊?明天呢?”
  竟然还有明天,贺轶鸣晕晕乎乎。明天,明天吃什么呢?他想吃温照斐做的饭,说出来会被打吗?
  还有后天大后天吗?他想把温照斐规划进他想要的未来里,可以吗?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上一次还是劝说温照斐来清华,被温照斐噎了回去。
  坦白说,贺轶鸣不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他喜欢直接的交流、务实的生活以及明确的规划,可却头一次,因为温照斐有梦可以做。
  他很诚恳,也很直接:“我想吃……松鼠鳜鱼,可以吗?”
  “明天周几?”温照斐看了一眼手机,“周日啊,我考虑下。”
  贺轶鸣鼓起勇气:“要是你嫌麻烦,那你教我做吧?”
  “那还是算了。”温照斐笑,“我心疼我的双立人厨具。”
  温照斐发现自己仿佛在玩捉迷藏,和贺轶鸣迂回周转,乐此不疲。他想他说贺轶鸣是笨蛋,应该没人有意见吧?
  笨蛋的左手带着那枚戒指,温照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离婚后就再也没带过戒指了,怕弄丢,拿礼物盒上的黑色丝带系了起来,放在卫生间镜子旁边,不知道贺轶鸣早上看见没有……要不他当着贺轶鸣的面买盆盆栽,然后把戒指埋了?
  他觉得自己坏过头了,弯着眼睛笑起来,贺轶鸣在后视镜里看笑得莫名其妙的温照斐,一头雾水。
  作者有话说:
  温照斐:笨蛋,你才是木头。
 
 
第四十七章 表白接吻且拉灯
  贺轶鸣带温照斐去了一家据说是情侣打卡胜地的餐厅,餐厅里的墙壁花花绿绿,粉红色调为主,粉粉嫩嫩,毫无设计感可言。温照斐特别想吐槽现在小情侣真是不挑,看见贺轶鸣背后的可回收垃圾的标志,又打算给这位朋友留点面子。
  毕竟贺轶鸣也在“不挑”的人士之列,审美一样糟糕,还在直男晚期,治疗都很困难。温照斐曾经无数次想帮贺轶鸣把一柜子的格子衬衫扔掉,但是想了想贺轶鸣那么抠门,最后还是作罢。
  他们选了一个屏风后的隔间的位子,与大厅的人群分隔开。服务员走过来,和贺轶鸣交换了一些温照斐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眼色,然后贺轶鸣装模作样地在菜单上指了指,这个信手胡指的程度让温照斐颇为怀疑服务员到底看明白没有,然后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走了。
  贺轶鸣不自然地清咳了两声:“我随便点了点吃的……”
  温照斐打断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因为这些都是设计好的,他也没点菜,早就跟后厨沟通好了,菜已经做完等着上桌……而他忘记了还要跟温照斐互动了。
  贺轶鸣神色一僵,给自己找借口:“我……哎我忘了,点都点了,待会不好吃再喊服务员来吧。”
  温照斐看破不说破,含笑玩手机,由着贺轶鸣去。
  灯光就是在这时暗下来的,准确来说只有他们头上的那几盏灯被总控台关掉了,服务员推着小推车送来了一个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很滑稽。要不是温照斐知道他俩生日都不在秋天,肯定会以为是谁在过生日。巧克力的慕斯蛋糕有种甜蜜的香气,温照斐一眼认出来那是他们公司对面lady m的威士忌巧克力慕斯,不知道该不该夸贺轶鸣用心了。
  有点拙劣的用心。但拙劣很珍贵。温照斐见过很多很精致的讨好,前任们送的礼物总是花样百出,希望讨他欢心,最初可能会有所感动,但后来就逐渐觉得平淡起来。精致的饰品流于人工,总比不过有个笨蛋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就为了带他来吃一个慕斯蛋糕,也比不过少年岁月里从小巷穿行而过的时候,那只紧紧握住他的手。
  笨拙的人才肯将一颗完整的真心交付。
  温照斐确实中意高肆送的小王子的钢笔,不过从来不是中意高肆送他的这份心意,中意的是物品本身,钢笔躺在他购物车里,从网络图片变成现实,任谁见了都会惊喜。但他更中意贺轶鸣半夜把他从床上喊醒吃蛋糕,只是为了奇怪的仪式感,也中意贺轶鸣带他去游乐园的举动。
  他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不需要依附他人的赠与。所以真心可贵,没有可以用钱买来的真心,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贺轶鸣有点慌乱地站起来,从小推车上把蛋糕端到台面上,把塑料刀递给温照斐:“你切吧。”
  温照斐下刀,认真地沿着对称轴一分为二,切了一半,在蛋糕中间感受到阻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了刀。他用塑料刀把东西挑出来,发现是装在塑料小盒子里的戒指。
  甚至都不是新的,是他自己挑的那一对钻戒,是一根绳索交错的形状,而中间托着一枚钻石。当时柜员小姐喋喋不休地论述这对钻戒的设计理念,他只听进去了几句话,其中有一句说,这个设计寓意着系住一生的幸福。
  温照斐用餐巾纸把盒子外围擦干净,打开,捏着戒指,示意贺轶鸣解释。贺轶鸣也觉得自己又老土又无聊,磕磕巴巴地说:“我今天早上,看见小花在咬戒指,然后虎口夺食……呃……”
  他看着温照斐似笑非笑的眼睛,终于认命地老实交代:“是不是一点都不惊喜?我靠,这还不如我写个代码表白呢……”
  “原来这是表白吗?”温照斐笑,“那你继续,我不打断你。”
  “行吧。”贺轶鸣无奈,“我本来想通过我匮乏的情感经历,找一些比较浪漫的表白方式,后来发现也没什么可借鉴的,我总觉得那些东西你好像都经历过了。”
  话越说越顺畅,贺轶鸣遂接着往下说去:“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总是,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后来索性直接放弃选择了,不要选择了,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如果能传达这个意思,就可以了吧?”
  “我不仅喜欢你,可能还喜欢了很多年,具体我也说不清。我还想复婚,所以故意在买蛋糕的时候让蛋糕师把戒指藏进去,想让你把戒指戴上,这辈子都别摘了。”
  “我还很贪心,还想要公司那几千块结婚福利,然后带你去长沙玩,不知道你年假有几天,年假不行还有五一,五一不行那就等明年国庆……抱歉我想得有点多,可是好像很难不想特别多,很短的梦是不会被人记住的,所以梦要做长一点做久一点。跑题了,总之就是,就是……”
  那几个字压在贺轶鸣舌尖,变得很重很重,让人声音都发颤。他在想,是说“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试试看”,还是说“咱们复婚吧”,措辞有成千上万种,哪种比较容易讨温照斐欢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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