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厉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会见了鬼主,不要乱看,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符詹点点头,他记下了。
半个时辰后,房门打开,红厉带他进屋,带着他跪下。
“主子,人带回来了。”
无咎抬眼瞥了瞥:“你便是符詹?”
符詹垂着头,虽然看不到无咎,但身体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威压,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他撕裂,战战兢兢回道:“是。”
无咎啧了一声: “灵力如此低微,如何保护心爱之人?好好练着吧。”
符詹听得一头雾水,还未理解这话中之意,就感觉身上有股暖流涌动,紧接着,双腿有了力气,手臂也重新生出了血肉。
符詹惊喜而又不可置信的看着。
红厉低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主子助你再塑血肉之躯,愿意收你为虚鬼窟弟子,还不谢恩?”
符詹骤然反应过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额头都出血了还未停下:“谢谢主子,这个恩情,符詹记下了。”
☆、第48章
红厉亲自将人带下去安置。
符詹犹如还在梦中,看了眼屋里的摆设,不敢相信的掐了掐手臂,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是痛的。
他真的还活着。
血肉虽然重塑了,可原来的伤口只好了两三成左右。
即便如此,他心里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千恩万谢后,他看着红厉,吞吞吐吐的,似乎有话要说。
红厉看出他的犹豫,道:“从今以后,我便是你师父,有话直说便是。”
符詹呆了呆,随后重跪在地,喊了几声师父。
红厉皱眉,他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下跪,将人拉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能挽回一命,全靠鬼主仁慈,以后你的功课由我来教,但有件事须得记住,我的术法皆是鬼主所授,按辈分,鬼主算你的师祖。”
又交代了几句,红厉便出门了。
回去复命的路上,身旁的小弟子赵响好奇问道:“鬼使,鬼主为何只救那少年而不救夜灵族公主?”
鬼主最喜欢听人间的风流韵事,十分厌恶始乱终弃之人,热衷于成人之美。
可这次却没有成全阿烟与符詹,只是派他们将人从阎罗宗带回来。
怎么想,这事都奇怪。
红厉平日里在宗门内白脸冷色,不少人都怕他,但赵响是从一开始就伺候在他身边的,大抵摸透了他的脾性,性子比其他长老温和多了,因此平日里说话并不会像其他小弟子那般顾忌。
红厉轻笑了下:“鬼主他……有些孩子心性。”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赵响愣了下。
刚才,鬼使是笑了吗?
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赵响整个人都傻了,脚步顿了下来,等再抬头的时候,红厉已经走远了。
他连忙追上去:“鬼使,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弟子没听明白。”
红厉已经恢复了淡漠的神色,语气冷淡:“鬼主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别问。”
话落,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笑着摇了摇头。
他原本也以为,出自十八层地狱里的恶灵应该是大奸大恶,横行霸道,可鬼主的心性却比常人还要单纯,只不过,需要加以引导。
鬼主做事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只要不是什么恶事,就任由他罢。
*
闵承沂醒得早,这一会,天刚亮,又跑来无咎房里闹腾了。
他蹲在地上把玩锁妖骨,无咎边吃蜜饯边好奇的瞧着他。
红厉神情微动,半跪在软榻旁帮无咎去掉蜜饯里的核,扫了闵承沂一眼,心里微微诧异。
锁妖骨早在千台大会的时候就被鬼主收入囊中了,但这东西力量强大,脾气也捷,不愿意臣服,鬼主虽然使用蛮力让他成为坐骑,但时不时就会闹一下。
它的身子缩成半米左右,身子像蛇,头部是人形骷髅,此时安安静静的躺在闵承沂的手中,看起来格外的听话。
“主子怎么把锁妖骨拿出来了?”
无咎伸手戳了戳锁妖骨的背部:“这东西竟也是个看脸的东西,啧……”
白养这么久了。
锁妖骨动了动,抬头“嗷嗷嗷”的叫了好几声,表示抗议。
闵承沂轻轻拍了拍它,似乎在安抚,它瞬间又安静下来了。
无咎蹙眉,伸手又拍了一下。
锁妖骨又嗷嗷叫了两声。
闵承沂侧了侧身子,避开无咎,轻轻抚了抚它的背部。
锁妖骨仰起头,亲了下闵承沂的脸颊。
无咎小指轻抬,锁妖骨就到了他手上。
闵承沂疑惑的看了看周围,等寻到后,伸手就要拿回去。
无咎止住了他的手:“喜欢吗?”
闵承沂点点头。
“那这不听话的狗东西,以后就送给你了。”说完,无咎手一甩,东西就丢回了闵承沂怪里。
锁妖骨直起身子,瞪大眼望向无咎,大声叫了叫。
他不愿意!
谁料无咎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头自顾自的吃东西去了。
锁妖骨慌了!
它跳回无咎手上,弯起尾巴,缠住无咎的手,亲昵的蹭了蹭。
闵承沂伸手,想要把它拿回来。
谁知道它像受了惊吓似的,紧紧缠住无咎的手,头高傲的侧向了另一边。仿佛在说:你离我远点儿。
它只是看这小子长得可爱,想跟他玩一玩,可不想让它做自己的主人。
它堂堂魔界数一数二的法器,主人必须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无咎看他这么乖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去玩吧。”
锁妖骨摇了摇头。
红厉:“……”
☆、第49章
噬灵池被毁,阎罗宗元气大损,整个宗门戒备加强。尤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吃喝玩乐,样样不误。
花费了两日的时间,苍若终于修复好噬灵池,但没了冥水,就无法炼制冥水,于是派了两队人马去黑水林取冥水,回来的只有负伤的一人。
“我们遭到了银狼的攻击,无法靠近冥水。”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那名小弟子就咽气了。
苍若听完心中大骇,派人将小弟子带下去处置后,刚想着要不要去找尤修禀报此事,阿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苍若敛了敛眼眸,支退其他人。
阿烟面带微笑。
苍若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阿烟姑娘深夜过来,可是宗主那边有事交代?”
阿烟缓缓开口:“苍若姑娘,我夜灵族人一生的使命便是看守银狼,如今我族人尽亡,天底下再无银狼的克星,也不知道,苍若姑娘死在银狼口中之时,是何模样。”
闻言,苍若眸色微变。
她早就怀疑阿烟是夜灵族公主了,但没想到她会坦然承认。
“阿烟姑娘这是何意?”
“我常听人说,多行不义必自毙。”阿烟语气温柔,“苍若姑娘带人抓了夜灵族全族,而银狼,没有人性,最喜欢吃修士。不用多久,银狼就能找到这儿来了。”
苍若这一会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边听着阿烟的话边揣摩她这番话的用意。
她怀疑道:“阿烟姑娘为何要在此时坦诚相告?”
阿烟但笑不语。
苍若望了望门外,并无旁人,她微微皱起眉头,满腹狐疑的盯着阿烟,试图揣测她的意图。
阿烟却在这个时候掏出一瓶药来:“苍若姑娘不必紧张,今日我来找你,是因为听说你受伤了。这是我向宗主求来的药,服用后可以加快痊愈。宗主的好意,苍若姑娘可不要辜负了。”
听到宗主两个字,苍若的脸瞬间就白了。
一些不好的回忆又涌入了脑海。
噬灵池被毁,炼制冥匙一事前功尽弃,她失职,差点被尤修杀死,是阿烟开口,救了她的命。
这两日,她一直被禁足。
阿烟凑过去,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符詹哥哥的事情,我也记着呢,希望苍若姑娘也不要忘记了。”
说完,她往后退了两步,笑意盈盈的离开了。
苍若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拳头微微握紧。
*
药瓶被苍若打开不久,她便出现在了尤修的寝屋里。
“宗主,阿烟姑娘是夜灵族公主,这是属下找到的证据,请宗主查看。”她一字一句,铿将有力。
尤修走过场一般的接过了那瓶药,只看了眼,目光便冷了下来,但他却没有开口。
苍若心中忐忑,咬咬牙,道:“夜灵族人体质特殊,触碰过的丹药会留下他们的气息,这瓶药是半柱香前阿烟姑娘送给属下的,绝无作假。”
“苍若,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尤修忽然问道。
这话问得苍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老实应了:“十年三个月零四天,属下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天,是宗主将属下从鬼兽手中救了出来。”
“十年了。”尤修嗤笑了声,“你在本尊身边待了十年,竟还不明白本尊的心思吗?”
苍若听罢,心中一阵苦涩。
怎么会不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她才心有不甘,才不顾阻拦,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
她要赌,赌这十年的情分。
见她不语,尤修兀自说道:“阿烟是不是夜灵族公主,重要吗?”
话落,门外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宗主,苍若姑娘。”
苍若的脸色青了又青。
阿烟却像是没看到似的,走到尤修身旁,瞥见他手中的药瓶,诧异道:“这不是方才我送给苍若姑娘的药瓶吗,怎么会在宗主手中?”
苍若为之一震,抬起头,见阿烟面色坦然,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她看向尤修:“宗主……”
尤修仿佛没有听到,把药瓶放下,拉过阿烟的手,不答反问:“身子好些了吗?”
阿烟轻轻颔首:“好多了。”说完,扭头看向地上跪着的苍若,将人扶起来:“地上凉,苍若姑娘还有伤在身,别折腾坏了身子。”
苍若抽回手:“苍若犯了罪,理应跪着。”
“我送给苍若姑娘的药有什么问题吗?”
苍若张了张嘴,有话想说,可到了嘴边,看到尤修云淡风轻的神情,就全部咽了回去。
苍若心有不甘,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阿烟姑娘送的药极好,宗主见了也想瞧一瞧。”
“是吗?”阿烟望了尤修一眼,只听尤修道,“你有心了。”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阿烟心有不适,故作平常的抽回手,拿起药瓶,道:“苍若姑娘还未用药吧,我帮你涂。”
不等苍若拒绝,阿烟已经将药擦在了她手臂的伤口上,有尤修在场,她也不好拒绝。
药物入体,与血液相融,原先只觉神清气爽,可半刻后,剧痛传遍了手臂,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扩大了。
可眨眼的功夫,皮肤平整光滑,像是完全痊愈了一般,可浑身刺骨的疼。
苍若面色为之大变。
夜灵族的注骨术,阿烟竟敢在宗主的眼皮子底下给她下毒。
“怎么了?”阿烟问。
苍若愣了半响,甩开她的手,急急开口:“宗主,阿烟姑娘……”
尤修不悦的打断她:“既已得药,便回去罢。”
苍若还想再说,尤修手一挥,她的身子就出现在了门外,等她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紧闭的大门。
那一瞬,苍若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
阿烟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语气比方才更柔了,软绵绵的:“宗主。”
尤修抬头看了看她,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将她拉到怀里:“阿烟,我杀了夜灵一族,你心中可有怨?”
阿烟身子陡然一僵。
☆、第50章
符詹在虚鬼窟住了五日,身子转好不少,每日红厉都会到他屋中传授他一些功法,他心有怨愤,学得十分刻苦。
见他略有所成,红厉带他去见无咎。
“鬼主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明白了吗?”红厉的话听起来虽严厉,语气却格外的温和。
符詹点头应是。
虚鬼窟的名字他是听过的,天下妖灵之首,天下的祸端皆是由他们引起,原本他以为,自己被抓到这儿是因为虚鬼窟对他有所图谋,亦或是想利用他要挟万妖谷,但几日待下来,他才发现,除了每日督促他修炼,旁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
虚鬼窟和传闻中的迥然不同。
若说奇怪,那也是有的,比如说鬼主,还有他的……师父。
心思一起,符詹抬头望了望红厉的背影,本能的又敬又怕。
他一直被养在凡间,直到十六岁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人,显露兽体,暴露了身份,后来被万妖谷的人接回去,可是他的父亲并没有接纳他,将他随便打发去做些杂役活,不教任何功法。
他在万妖谷见不到什么人,非常畏惧宗门里的长老,尤其是他的父亲,不苟言笑,威严十足。
师父很像他的父亲,看起来高不可攀,这种感觉他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只是每次见到师父,他就像见到了父亲。
符詹心思百转千回,去到无咎院子里的时候,有个小东西掉在了脚边。
他低头一望,竟是风筝,面色不由得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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