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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山往事(近代现代)——堀川嵐

时间:2021-07-29 19:21:10  作者:堀川嵐

   《老东山往事》作者:堀川嵐

  文案
  金丝雀和野孩子,在世纪末的老东山村交朋友的往事。
  原创小说 - BL - 长篇 - 完结
  现实主义 - 青梅竹马 - 破镜重圆
  20世纪末,下海经商的父亲带着丁海闻和母亲,在老东山村开了厂。
  遇到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小伙伴和大伙伴。
  你家有几个孩子?
  父母是做什么的?
  农民不就是种地吗?为什么茶园里有危险?
  初恋的那个人,到底在搞些什么花样?
  ……
  为什么我没有在标签,找到幼驯染。
  往事系列第二个坑。
  竹马竹马的田园物语。
 
 
第1章 老东山村
  1.
  1993年,春
  郊区的公交司机性子很急,丁海闻前脚刚落地,身后的巴士就卷着沙石子绝尘而去。
  是真的绝尘而去。
  村口隐藏得很好,穿过了一个半露天的农贸市场,杀完鸡烫鸡毛的开水气味填满了空气,丁海闻一抬头,黑体的油漆字,蓝拼白地写上了地名。
  老·东·山,村
  村如其名,依山而建,从村口往前,就是无止尽的上坡路,所有的课本外加本字典都塞进了书包里,丁海闻觉得自己的俩胳膊都要被勒掉了。
  『阿闻!走快点!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母亲倒走得很轻松,人高腿长,不一分钟就把他甩在了后头,顾自走得快也就罢了,还要嫌人拖后腿。
  他小跑两步就跑不动了。
  所以丁海闻不喜欢乡下,这乡下地方净难为小学生。
  『快看这棵老樟树!起码有一千岁了!!』母亲返头回来牵他,拽着他的手摁到熏满了烛蜡的漆黑的树干上,『阿闻你有没有看见过这么粗的树?反正妈妈以前是没有见过,你来抱抱看,没有四五个你我看是合抱不下来。』
  鼻腔里同时涌进那种黏黏的,温润的烛蜡和刺鼻的香火气味,他没有坐车走过这么颠簸的路,阳光打透了春末红绿交替的樟树嫩叶子,晕乎乎地落进他的眼睛里。
  母亲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仰起头,双手合十地向巨大的树冠行了个礼:『东山村把村口这棵树当神仙供着,我和你爸爸也上了两柱香,希望这个地方真的有福气,你爸这次办工厂真的能挣到钱——』
  『叮铃铃铃铃!……』村口边的东山小学刚巧放学,刺耳的电铃声划开了巨树边轻柔的风。
  丁海闻实在忍不住,「哇」地在盘根错节的古树根节间吐得一塌糊涂。
  『呜哇!真恶心!』
  『你们快来看!这小子也太坏了吧!』
  『喂!你——你这家伙,从哪儿来的……』一个留着毛寸只穿了绛紫色衬衣的高个儿男孩大步向前一把揪住了丁海闻的书包带子,抬眼瞧见了一个劲道歉的母亲,勾紧了的手指才犹豫地松开了,嘟哝着『我可是见他把这儿搞脏的,他得负责搞干净……』
  『会的,会的,我们住得不远,我们这就去装点沙子来搞干净。』母亲一边道歉,一边拉着丁海闻往村里走。
  就连乡下的小学生也难为小学生。
  『别骗人了。』几个孩子好像没打算放过他们母子,又或许只是顺路,拎着铝饭盒,叮叮当当地一路跟在后面,『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不是城里来烧香的吗?』
  『饼哥你见过他么?』
  『怎么可能?』「毛寸」嘴上这么说着,却小跑两步赶到了丁海闻前头,回头仔细端详一遍才确认,『怎么看都是城里来的吧?』
  虽然小跑了没几步,但是丁海闻的五脏六腑还没从晕车的后劲里复位,走不几步就开始咳嗽,他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很显然她抿着嘴唇,不大怎么愿意搭理村里的孩子们。
  『哦我知道了!』「毛寸」突然站住了,丁海闻差点一头撞上去,『你家是不是农校那儿新开的厂子里的?』
  他只好眼巴巴地扯着母亲求助,但是却没得到半点儿反馈。
  『嗯。』他含糊地应了声,只看见母亲的眉毛紧了紧,便不敢再吱声。
  而在这之后,他却感到周遭紧张的空气柔和起来,孩子们不再跟着他们,只有名叫「饼哥」的寸头默默地跟着他们,从工厂里取了黄沙去村口清理。
  『阿闻的身体不好——谢谢,我来就好。』母亲从「饼哥」手里取过笤帚,『你是不是卖香烛那家的孩子?』
  丁海闻看见男孩儿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是的。我叫胡一平。』
  『哦,那海闻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我和他爸爸很忙,因为身体不好他也很内向。』嘴上这么说,但是母亲的表情很敷衍,收拾停当便冷冷地招呼他,『走了,你这个小孩真是,折腾。』
  厂子建在村子尽头,原本是一个农业技校,和一个更大的专业职高合并之后老校区便废弃了。
  学校的招牌取了,但是新招牌还没挂上去,铁皮大门光秃秃的,在三棵酸枣树下面支棱得楚楚可怜。穿过几个篮球场,便是教学楼改的厂房,再往里走是食堂,再往里边是两栋现成能用的学生宿舍,最靠里的临了山边,是大片的教学用农田,栽了几棵丰盛的桂花树,旁边一座扎眼的新建小楼是父亲给家里盖的小别墅。
  灰中带绿,奇丑无比。
  父亲豪情壮志地把学校全部租下来,准备借东山村的美名东山再起,迎来人生奋斗的第二春。父亲赶了改开下海潮的头一波,抛下幼年的阿闻和母亲,去珠三角闯荡了几年,终于把家里拨给他的钱都变没了,这一波回了老家准备好好地重新做人。
  说是要重新做人,百来万扔下去一点水花都看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生意谈得顺利,父亲回来的时间很早,难得体恤母亲,从村口菜场买了现成的馄饨回来,馄饨下了锅,猪油的香味就飘出来,丁海闻原本胃里吐得精光空空荡荡,这时间饿得咕咕乱叫,忍不住把头伸出去,就被父亲的大手摁住了。
  『怎么样阿闻!这村子怎么样?!』又去招呼母亲,『话说妈妈,我看这儿也有学校,给阿闻转学到村里来吧?』
  ……
  『我不要!』丁海闻激烈地摇起头,觉得头发都让父亲薅去了一把。
  『开什么玩笑?!』好在母亲在大是大非前跟他站在了统一战线,『你自己要到乡下来就算了,我也陪你过来,凭什么阿闻也要到乡下来读书?这种学校念过,以后还想上大学?』
  『……凶老太婆……』父亲隔着矮柜想把孩子给端起来,不想丁海闻已经11岁了,即使瘦弱也不是一下就拎得起来的,腰狠狠地闪了一把,松了手趴在矮柜上喘粗气,『……阿闻扶我一下,哎哎哎——慢一点,不上就不上呗,我想这地方空气好……唉你和你妈先吃,我去趴一会儿。』
  他一转身,父亲又在身后招呼他:『阿闻啊,把你一个人,放去阿公阿婆家,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丁海闻轻松地回答。
  比起父母无止尽的争吵,他觉得慈爱的外祖父母家环境反倒松弛得多。
  父亲没骗他。
  纱窗挡住了好几只追着光的大蛾子,却钻进来春夜的凉风,站在窗边吹了一会,丁海闻就冻出了一个大鼻涕泡。
 
 
第2章 卖香烛的儿子
  2.
  嗷呜——
  嗷呜——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眼皮很重,但是丁海闻还是被狗吠给吵醒了。
  外面还黑着,他睁了眼以为做梦,听了好一会儿竟听出了好几种狗的声儿。
  丁海闻套上衣服,准备摸到父母房间去问问,却在走廊上听到了父亲有如洪钟的鼾声——母亲是怎么做到和这种家伙同眠一室的?他有点想不通。
  星光依稀可见,残月还挂在东天。
  犬吠声小下去,久久回荡在山坳间。
  晨雾还没散去,迎面扑来的潮湿空气冰冰凉地打湿了丁海闻的袖口。
  他钻出厂门去,沿着山坡往前走,不出百米,就见到一座小庙,庙前有座香塔,塔边搭个小棚,棚上挂着油布,晨光熹微,黑乎乎的一间,其中隐约有人影动了动。
  他放慢了脚步,看清人影之后便站住了,甚至有点想马上掉头回家。
  那人也看清了他。
  『哟。』胡一平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起这么早?』
  『你在干什么?』丁海闻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他不害怕这家伙,只是越走近那香塔,地上越是积了一层黏腻的蜡油,粘在鞋底上的触感十分怪异。
  『哦,再等一会天亮了,城里来烧香的大妈就该到了,要提前把这个水槽清干净。』胡一平头也没抬地回答他,手里拿着块折成簸箕形状的白铁皮,从黑乎乎的水槽里,捞着些红红的东西。
  『这是什么?这是蜡烛?』丁海闻嫌脏,只探了探脑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了,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蜡烛香味,『为什么要你来搞卫生?你在给庙里打工?』
  走近了看,着实是很小的一个庙。
  门口挂着块铜漆刷的招牌,书法也不怎么高明,拿繁体字写着:『東山廟』。
  『哈哈哈哈打什么工,你们城里人说话好奇怪。』胡一平把残蜡倒进一个泡沫箱,『我家把蜡烛卖给香客,他们过来上香,烧完了,我来收回去,重新做成蜡烛。』
  还能这样。
  丁海闻眼见他把没怎么烧过的蜡烛一根根从烛针上拔下来,丢进另一个筐。
  『懂了吧,小少爷。』胡一平走过来拍他的肩膀,丁海闻下意识一闪避,被拍了个空,『啧。你叫啥?』
  『丁海闻。大海的海,新闻的——』
  『阿闻是吧?』胡一平蹲在地上收拾,把泡沫箱搬上板车——说是板车,只是一片门板下安了轮子,『在东山村呢,你可以认我做大哥,我罩你。』
  『噗——』丁海闻刚想笑,看到蹲着的少年抬起眉毛用凶狠的眼神光看他,活活把笑憋了回去,接着的问话连气都送不稳,半句话都说破了音,『你几年——级啊?』
  『……』胡一平站起来,抬着下巴眯着眼睛看他,比他高出了足一个头,『怎么了?四年级,但是我12岁了。』
  丁海闻的嘴角勾起来,毫无惧色地挺了挺胸:『下半年我就六年级了,怎么可能认一个四年级的做大哥?再说,12岁才念四年级,你是留级了吧?』
  这家伙生气了。
  胡一平没答话,只是牵起板车的绳,推搡了他一把,『让开。』就沿着下坡往回走。
  『这村里有很多狗吗?一大早吵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四年级」作祟,丁海闻一点儿都不怕他了,甩手甩脚地跟在后面。
  『不是村里的狗,都是养狗场的狗,给武警用的,清早训练前喂狗,天天都这么闹,你看到溪边的高墙没有?墙里面是武警总队,哦,还有个监狱,关的都是重刑犯。』胡一平虽然生着气,但也算是一板一眼地回答他。
  『什么重刑犯啊?』
  『就是关几天得拉去凤雏坞枪毙的那种犯人,杀人放火贪污受贿——你知道什么叫贪污受贿吗?』胡一平拉得太用力,板车撞到了自己的脚腕子,疼得他蹲下来,回头埋怨似地看一眼他。
  丁海闻摇摇头。
  『就是经济犯,算了,还下半年六年级,六年级了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见胡一平后脚筋蹭破了皮出了血,刚要上前装作关心一下,就被人反手推到了地上。
  『喂!』
  『你家这种做生意的最容易变成经济犯。』胡一平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什么意思?!』丁海闻气不过又追不上,急得路边捡了个小石头用力地扔过去,却又扔偏又不够远,少说离了有十来米。
  『我准备把食堂靠南边围墙边上那个破房子拆了重建,没有锅炉房实在不像样子,澡都洗不舒畅。』父亲吃完早餐就靠在窗边看图纸,『阿闻他妈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热水管子这么走行不行?』
  『你不要每次都在老娘干活的时候叫我!』母亲是个暴脾气,两只手都是洗洁精的泡,一把扯了图纸去,『阿闻他妈阿闻他妈,阿闻他妈死了!——你看一下这个管径怎么回事,什么垃圾师傅画的图?』
  『……』父亲的脸拉到了地上。
  『爸自己画的图。』丁海闻嘴里塞着半个包子,这时间已经有点返困了,生怕他老子不够生气。
  然后前额成功收获了来自父亲的栗子,半个包子也应声而落,撒了一地板油。
  现在他妈也生气了。
  虽说丁海闻像每一个小学生一样爱玩,但是这乡下地上也实在不够好玩。父亲在一旁当导游,他一边听得想原地睡着。
  『你看这一路上,有三座寺庙,都很有名。前面这第一座——』
  『是东山庙。』丁海闻打着哈欠答他。
  『……你看我们右边这条溪流,从东山顶上流下来,一直流到村口的大樟树那里,村里的大家都用这条溪的水,所以这条溪叫——』
  『东苕溪。』父亲无聊的导语就像每一节提前预习过的语文课。
  『村里的人很多都在东山上种茶叶或者种毛竹,当然也有一些做香客的小生意。』晨霭散去,春光落在山间,被溪流冲开破成碎片,点染了大片的深浓浅绿,路不怎么好走,丁海闻边走边跳,生怕踩到潮湿的烂泥。
  『今天生意好不好哇?』父亲拖长了调子,跟路边推着二轮车的女人打招呼,车上摆满了香烛。
  『还可以啊,就是现在的老太婆越来越会还价了哇!丁老板今天——啊呀这是你家儿子吧?长得真像你,帅。』
  『诶嘿,带他到山上去转转。』父亲脸上自然而然洋溢着高兴的颜色。
  胡扯。
  他长得明明像母亲,除了性别,自己没有一点和父亲像的地方。丁海闻一边腹诽成年人虚伪的客套,一边偷偷快速端详了下卖货女人的长相。
  这女人是「饼哥」的母亲,跟那家伙一样长着一张长脸,头发蓬乱,脸色蜡黄,眼睛又深又圆,嘴唇又薄又宽,叽叽喳喳,聒噪地说个不停。
  他没停下脚等父亲,一个人往山上走去了。
  却远远地看见卖香的儿子也在山上——这村里没别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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