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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山往事(近代现代)——堀川嵐

时间:2021-07-29 19:21:10  作者:堀川嵐
  『阿闻!要不要出去转转!』司机阿宏在门口张望了下,就大声招呼他。
  丁海闻把剥好的毛豆粒倒进竹箅子放进水槽里,两只湿手在裤子上胡乱一擦就钻出去,难得碰见个救兵简直扒着不能放手。
  阿宏收了账,开着车下山去更偏远的一个镇子的水泥厂送发票,在沿途的小卖部了买了玻璃瓶的冻可乐,两个人站在树荫下面边喝边歇脚。
  『爽。』年轻男人一口气喝完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嗝,掏出兜儿里的红塔山①,玩味地看一眼丁海闻,『来一根儿?』
  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不会。』
  他说罢阿宏就笑了:『阿闻是可以学起来的年纪啦!』
  他不说话,但是却咬着吸管,看阿宏熟练地点烟的样子,又想起在电视里看过的周润发来②。不可否认,他是羡慕的,也跃跃欲试。
  男人没从男孩儿眼里看出这点期待,接连发出了感叹来:『唉,阿闻你要学的事情好多哩……对了!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去看录像?』
  母亲总是严格控制他看电视的时间,就连亲戚送给他的「变形金刚」的录像带,也是一盘分了七八次才能看完,『好。我去。』
 
 
第10章 本能
  10.
  在村口见到胡一平的时候,丁海闻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多买一瓶冻可乐。
  『你……你还好吧?』
  烈日下头,豆大的汗滴顺着胡一平的发际线流下来,流进他额前的伤口里,他眯着眼睛,抬手擦汗,下意识「嘶」了一声。
  大概是被太阳晒得有些懵,他茫然地看一眼丁海闻,又慢慢转头去打招呼:『阿宏叔叔好。』
  『你干嘛呢?』丁海闻去扯他,少年拎着个红色塑料袋,袋子里是黑乎乎的土。
  『……唉,昨个夜里我家羊生小羊了……』他看见胡一平手臂小腿的新伤,默默为他大叫倒霉和打抱不平,『嗯,被我妈逮着夜里溜出去了……』
  『哇!有小羊羔啊!阿平真厉害!』阿宏撸一把少年的脑袋,摸得一手汗,『我跟阿闻要去看录像,你也来吗?』
  胡一平摇摇头,提起手里的塑料袋:『我妈让我出来买红糖的。』
  『……一起嘛!』与其说是盛情邀请,不如说丁海闻潜意识里一个人不敢——他从没进过「那种地方」,虽然从同学那里或多或少听说过那一扇贴满海报的木门后面到底是什么,但是……
  承认是不会承认的,拉上胡一平主要是为了壮胆。
  丁海闻一把拽过少年手里的红糖就往村里跑,一边跟阿宏招手:『马上就回来!!你等等我们!!』
  折回录像厅,丁海闻跑出一身汗,拽着胡一平顶着布帘一头撞进黑黢黢的小房间去。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房间里的暗环境,录像厅里很凉快,看来是装了空调,男人们懒散地坐在塑料板凳上抽烟,香烟的雾气被冷气吹开了,一股劲地朝门口钻。
  阿宏叉着腿坐在把折叠椅上,招呼他俩过去,但是并没有合适的地方,他拉着胡一平退到房间后面,把两条板凳拖到一起,老老实实坐下。
  『锁门了哈!』老板咬着根冰棍,斜着眼盯了会儿两个男孩儿,盯得丁海闻浑身不自在。
  好在有胡一平,对着老板嘿嘿嘿嘿一顿傻笑,算是糊弄过去。老板把木门一推,门帘严丝合缝地卡在了门缝里,『放个新的电影啊,好片儿。』
  跟电影院不一样,录像厅里聊天的声音很大,一个胖子在跟阿宏抱怨夏天里卡车容易熄火,有个年轻人嚷嚷着让老板快进,而有个面熟的老家伙一直在跟边上人絮絮叨叨山腰间厂子的事情——丁海闻的耳朵可尖着呢,『不可能,这男的是主角,没这么快被弄死。』他还能分出心来回答一饼时不时的提问。
  虽然是个正经的电影①。
  然而,金发碧眼的俊男靓女在屏幕里难免一发不可收拾,似乎每个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那个一直要老板快进的家伙,现在嚷嚷着『倒回去!再看一遍!』
  丁海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没有人在意他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人类观察家。
  比如一饼,方才他在烈日下面提着红糖的窘迫全没有了,他跟大家一样,瞪着屏幕,半张着嘴,手扶在膝盖上,脚趾夹紧了人字拖,在地板上无意识地蹭。
  丁海闻忍不住笑,结果被发现了,上臂被狠狠地拧了一把。
  他只得把注意力集中在电影本身,去注意男主角胳膊的线条和那些发光的汗毛,去注意那些杀戮和性爱。
  可乐的后劲上来,二氧化碳顺着嗓子眼儿往上冒,把他的午饭也顶起来。
  他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机械厂的少爷么」,他踮着脚在板凳间寻找落足地,『让一下……不好意思……嗝……』
  老板没有骗人,他真的锁上了门,丁海闻没坚持多久,扶着门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不是吧……死个人而已……』
  『老板啊,我说就不该放小孩子进来啦。』
  『是阿宏给的钱吧……阿宏你快去帮老板搞卫生。』
  太丢人了。
  胡一平扶着他走回太阳下,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只好踉踉跄跄走进古樟的浓荫里。溪边只有个洗米的妇女,两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到下游些去。
  『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胡一平心直口快地问他。
  人家要这么问也没错,毕竟两人头一回见丁海闻也是在这鬼地方吐成个狗样。
  『可能,中暑了吧……』女杀手湛蓝的眼睛在他面前挥之不去,他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我没啥事,你回去看吧。』
  胡一平突然一手刀劈在水面上,溅了他一身。
  他惊讶地偏过头去,结果又被一手刀溪水正中颜面。
  『看啥啊,也没啥好看的呀。你都这样了。』胡一平自己脸上也溅到了些,咧着嘴傻笑着,水珠子从睫毛上滚下来,还生得挺长。
  丁海闻头一回注意到,不由盯着多看了一秒。
  不想这家伙不讲武德噼里啪啦拍起来,把他的衣服都搞湿了。
  『明明就觉得好看吧!都看出神了!』丁海闻也回击,却没有经验,拍起来的水大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你掩饰个啥——』
  没想到他笨手笨脚,水拍到了边上洗米的女人身上,换来一顿半懂半听不懂的叫骂。
  『哈哈哈哈哈哈哈……』胡一平见闯了祸拔腿就跑。
  『可恶……』丁海闻掬一捧水追上去,可惜追不两步就全洒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一平手长脚长,不一会儿就跑远了,追得丁海闻接不上气。
  『你等等!我追不上了!』
  『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虚弱的份上。』可能是想起来丁海闻刚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呕吐,胡一平停下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先前跟着父亲,丁海闻上过几次老东山,沿着东山庙再往上走——再往上爬二百多米,就能到山顶的财神庙。
  父亲不信佛,却别扭地买了香给他让他去求,丁海闻也不跪,认真恭敬地默念了两句把香供上。
  他跟财神说的是今年一定要多长高些。
  『我知道,财神庙嘛,我都去求好几回了。』听胡一平说要带他去山上的庙里看看,丁海闻并不以为然。
  『到了你就知道了。』胡一平走到山腰,便停住了,『往这儿走。』
  区别于青石板铺就的上山路,扒开一棵茂盛的木莲树,有一条踩出来的黄泥小道,丁海闻好奇地跟上去,一个拐弯就看到了一个凋敝的山门。
  『哇!真的有座庙!』破庙虽然倾塌,但是实在占了好大一片地方,也可以看出当年一定是座蔚为壮观的寺院,他们穿过贴着警告危险标志的山门,走进杂草丛生的院落里去。
  『这里是我们最早的基地,后来被村民发现了,说小孩子不能进来玩,后来山门贴了封条。』胡一平一脸的得意,『但是前几天我发现封条不知道被谁取掉了。』
  涉足禁地永远是少年的梦。
  丁海闻一边踢开脚边的土块,一边好奇地观察这座破败的木质建筑,斑驳的屋梁下面雕刻着精美的图画,退了色的老墙裂出狰狞的缝,被自己的重量压歪了半堵。
  『喂阿闻!别走进去,小心真的塌了。』他不自觉就走进去,被胡一平揪着后领子拽了出来,『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
  寺院后种满了竹子,穿过竹林便是一小片宽阔地。
  一汪深潭被石板圈起来,又由一道导流槽引向山下,看起来这地方,应当是东苕溪的源头了。
  东苕溪纵贯整个老东山村,从村口逆流而上,水流由平缓而变得湍急,越往上却越清澈,而这潭深水纯净得晃眼,再往上,能看见敷满了青苔的山石间有涓涓小流不断汇进来。
  『这两天没下雨,要是下雨的日子,这儿的水很大,能看见一道瀑布。』胡一平坐在池边,脱了鞋,两条腿伸进水里去,悠闲地晃起来,『你也试试!』
  丁海闻笑着骂他:『胡一饼啊胡一饼,素质!——村里还用这水淘米洗菜呢,把脚给我拿出来!』
  『啊呀我们农村人不挑的,我小时候还撒过尿呢,对了——』他倒是真的站起来,然后脱了背心和裤衩——简而言之就是脱了个精光,丁海闻发现这家伙连内裤都没穿。
  『喂……』
  少年拍了拍池边一棵不算粗壮的毛竹,然后灵活地手脚并用爬了上去。跟丁海闻想象中的爬树不一样,似乎少年只有四肢挨着了毛竹的竹节,就像拉着竹竿,靠两只脚走了上去。
  毛竹本就向阳面微微倾斜,在体重的作用下,竹竿弯得愈加厉害,就像鱼竿一样把少年钓到了溪池上面。
  『看好。』
  这家伙好像一只猴子啊。
  丁海闻默默地想。
  少年先松开了腿,毛竹微微晃起来,然后他松开了双手。
  『咚。』毛竹剧烈地向反方向回弹,蹭到了别的枝丫发出嗡嗡沙沙的响声,胡一平本人也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不一会他湿漉漉的脑袋从池里冒出来,仍然是咧着嘴笑:『怎么样,闻公子,没玩儿过吧?』
 
 
第11章 水源
  11.
  怎么会有正常人这么玩?!
  丁海闻直愣愣地看他从池里爬出来,像一只狗一样甩着脑袋,试图把耳朵里的水甩出去。
  阳光落在胡一平的身体上,这家伙拥有着过度生长的手臂和长腿,脊梁骨从健康的小麦色的背脊中间鼓起来,牵紧了边上微微鼓起的肌肉。
  丁海闻感到从未有过的嫉妒。
  这是他想长成的样子。
  而不是现在这样,个子矮小,白皙羸弱,跑两步就喘,三步呕吐。
  『阿闻也来试试!』胡一平总是嘴上说什么就上手,丁海闻虽然心底里很想玩却总有太多顾忌,比方说——他的衣服很快就被扒掉了,『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脱短裤,没关系的,湿了也没关系的!』
  他就像一个笑话,穿着内裤,赤脚踩在一棵他从来没尝试过可能也不想被他尝试攀爬的竹子边,手足无措。
  『初学者要注意配合,手臂和腿——起码有一边要箍紧了,』胡一平一边给他加油打气,一边手舞足蹈地现场教学,『对!现在手松开点往上再走一节!』
  他爬得好狼狈。
  他爬得好慢,手脚都不听使唤。
  竹节卡在他的生殖器上,好痛,但是他又不敢松开腿上的力气——还有一个新的问题。
  他已经爬得够高了,但是竹子并没有弯到理想的位置,虽然没有到理想的位置,但是已经足够弯到他没办法继续爬了……
  丁海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哇,阿闻你太轻了啊!你等等。』胡一平说着就沿着同一根竹子爬上来。
  『一饼!不要!』与其说是担心毛竹不堪重负折断,丁海闻更害怕的是这种无序的,不由他自己控制的晃动正在加剧。
  『啊呀可以啦!』
  他往下一看,自己正悬在那一汪深潭的正上方,池水里有他的影子,一个雪白的,缩成一团挂在毛竹枝头的笨蛋。
  『松手啊阿闻。』他听不见胡一平催促的声音,只听见竹林发出了嘲笑他的声音。
  他要死了。
  但是他咬着牙也不会说他不敢。
  毛竹离开他的身体,竹节擦到了他大腿内侧的皮肤。
  他自由地落下,池水狠狠拍在他背上,他的耳朵和鼻孔灌满了冷水,有无数白色的气泡从四面八方升起。
  丁海闻觉得自己的意识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松弛。
  『咳咳咳咳咳!』虽然咳得有点口干舌燥肺泡疼痛,但是夕阳暖暖地落在身上令人非常愉悦。
  『厉害厉害!』胡一平大力拍着他赤裸的背脊不遗余力地夸他,『我们村的小丁,上回上去了就下不来,手也不松,最后村里的大人找个绳儿才把他救了。感觉怎么样?嗯?阿闻?』
  『还可…………明明?』
  女孩儿兴高采烈地从寺院里跑出来,看到他俩以后愣在原地,都忘了闭眼。
  『啊……』胡一明长大了嘴,还没发出声音就见两个男孩儿齐齐蹲下向她比划个噤声的动作。
  『我在山上摘草莓,远远的就见着你俩了……』胡一明用力闭着眼睛,小声说,『我就想是不是老庙又让进了……』
  女孩儿一闭眼,胡一平就「蹭」地站起来跑回去迅雷不及掩耳地套上了衣服裤子,夏天天气热,他都快晒干了,只剩丁海闻一个人湿哒哒地不知道捂哪合适。
  『好啦好啦,我穿好啦!阿闻穿着裤衩呢,睁眼没事儿,看都看了,不用对我负责。』胡一平嬉皮笑脸地去拍明明,女孩儿涨红了脸,手里拎着一个钢精水壶,壶里装满了野莓子,熟透了,比脸还红。
  明明虽然睁了眼,却不好意思看他,手忙脚乱地张罗招呼他们吃莓子:『我采了好多草莓呢,你们多抓点儿。』
  『……这东西是草莓吗……』丁海闻将信将疑地抓一个,对着太阳看了看,红彤彤的果实涨满了汁水,却是中空的,看起来的确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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