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办公间位于洗手间的走廊深处,一路走来墙上糊满了鲜血。
等他们气喘吁吁跑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尸潮已经不要命地撞翻走廊的凳子,冲他们咆哮着涌来。
瘦猴眼疾手快拧开门把,先将呕得身体发虚的洛桑放到角落,然后又将其他两人接了进来。
他和纪南泽齐心协力放倒一个档案架,挡住了即将要变形的门。
办公室的状况也不太好,凌乱的不行。除了几张有些破烂的电脑椅,估计什么东西都找不着。里面的人走的也匆忙,好多资料都没带上。
“学长,还好吗……”
邹途靠在墙上,已经站不起来了。
“我没事。”纪南泽刚歇下来就立马去检查他脑袋的伤口:“头疼不?疼就别说话了。”
伤口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全都被血糊住了,看上去特别吓人。纪南泽摸了满手鲜血,当场身子都僵硬了。
邹途脑袋有些发懵,血流得汹涌:“我在问你呢,学长,先回答我问题。”
纪南泽声音顿住了:“我没事,你疼不疼?”
“有点。学长,要不你哄哄我?”
“这种时候了,说什么傻话呢。哪儿疼?”
“头。”
邹途给他指了个地方,纪南泽一手托着他的脖子,一边去检查后脑勺的伤口。
他眉头都皱起来了。
“出血严重,伤口的大概状况还不清楚。我拿毛巾给你止血。”他轻轻拍了拍邹途的脸颊,起身去拿干净的毛巾。
就在这时候,瘦猴又抓着流血不止的手凑上来了。
“邹哥,牛,你太牛了。一打N,还不用撑杆跳那么高……你,邹哥,邹哥?”
他话还没说完,邹途靠在墙上的身子就慢慢滑下去,歪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纪南泽脸都白了。
第12章 办公室
邹途醒来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
他的脑袋被纱布包了个严实,纪南泽还在小心翼翼给他喂水。
只是他眼皮实在睁不开来,松垮垮得快要黏成一线。他就这么自然放松身体,想着再睡过去。
瘦猴的手已经包扎好了,他捧着手掌,在邹途跟前左看右看,担心得不行。
“小纪,你说,我们也都按着百度上做了,怎么邹哥就是不醒?”
“我不知道,他还有点发烧。退烧药刚下去。”他说着将手掌罩在他额头上,“没下来,还是有一点。”
“要不现在打120试试?”瘦猴抱着侥幸心理。
“报警电话都打不通,120肯定人满为患。”洛桑说,“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待在这儿,一直等待政府来救援?”
瘦猴一听有“救援”,立刻就来劲了。
“他们会找到我们吗?我们都离学校那么远了,要是错过救援怎么办?”
“救援肯定不会只针对学校,G市这么多人,肯定是大规模搜救了。”她说,“估计有生之年都能见到军队出马。”
“真假?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行了,都别吵。”
这时,邹途终于被他们吵得忍不住了。
“邹哥!你醒了!”
瘦猴叫得比前一声更洪亮,他说着还想往邹途身上扑。结果被洛桑拦住了。
“两个伤患就安分点吧。”
“醒了?”
纪南泽立马上前去检查邹途的状况。
他精神状态很差,整个人就像熬了通宵一样,昏沉乏力。
“还行吧,又有点想睡了。”
“你先别急着睡,之前失血太多了,我就怕你醒不过来。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的?指给我看就行。”
邹途见他这样关切,笑了一声。
“真没事,给我块毯子,让我睡一会儿就好。”
“这不行,你伤的可是脑袋。”纪南泽担忧道,“这地方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没,我真的没。”邹途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
“我好着呢,难不成我再给学长编出几个疼的地方?”
“让我看看你撒谎没有。”纪南泽忽然凑近他,特别近距离地盯着他眼睛看。
邹途只感到一阵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他脸蛋顿时就烫成了火烧云。
“你怎么脸这么红?”纪南泽看着看着,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挺烫的,估计烧还没退。”他罩着邹途的脑门,和自己的额头温度比对一下,皱起眉头,“额头还行,怎么脸颊这么烫?我看看脖子。”
他说着,真的把手伸向邹途的脖子。
邹途连忙抓住他的手,要是再这么摸下去,他不是重症就是高烧,他们现在什么处境?可不能让人继续下去了。
“我真没事,好着呢。学长不是看我撒不撒谎吗,怎么半途测我体温了?不认真啊。”
“还不是怕你出事。”纪南泽皱起眉头,“你撒没撒谎我不知道,我反正知道你状况不好。”
“也行。”邹途笑了起来,“学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反驳。”
“我说的这不是事实吗?还嬉皮笑脸,到时候发烧你自己难受。”纪南泽看着他,嘴上虽然不饶人,态度还是软化了,“邹途,你要不要睡一觉?我看看睡醒之后你会不会退烧……”
这回,邹途贫不动了,他是真的累坏了。
他望着纪南泽,说:“学长答应我,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睁开得看到你才行。”
“怎么跟小鸡仔似的,行行行,我答应你。”
纪南泽把自己身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肚子上:“睡吧,不然我让瘦猴给你唱摇篮曲。”
“别!真的别,我这就睡!”邹途二话不说拉过外套,直接闭上眼睛,“晚安。”
纪南泽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晚安。”
***
瘦猴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跟他预料的一样,急救电话也打不通。
“你别走了,弄得我头晕……”其实洛桑已经缓过来了,她胃里的东西先前都吐了个干净。
纪南泽按了按她肚子几个地方,她都摇头说不疼。
“内脏破了怎么办?”瘦猴还是心急,“你这问题,百度上说的可吓人了,指不定一个小时之后人就没了。我们中没医生,也没条件检查身体。咋整啊。”
“行了,现在也没办法,先睡一会儿吧。别把邹途闹醒了。”
“你就关心邹哥,你俩老是不关心我。”瘦猴不高兴了,“爷爷我有小情绪了,睡觉了,不理你们了。”
“你耍什么脾气呢。”洛桑在后头骂他,“这点小事都计较,整天没个正形。”
“那你们也关心关心我嘛……”瘦猴转过来,语气可怜巴巴的。
洛桑还不肯轻饶,结果纪南泽跟他妥协了。“行了,大功臣,你也累坏了,快去椅子上好好休息吧。我刚看过了,这办公室的样子都是电脑椅,挺软的,你们都是伤患,别互相争执了,对伤口不好。”
瘦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呜呜,呜呜,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看到了我的努力!”
洛桑白了他一眼:“南泽,你这么宠他,可小心他得寸进尺。”
纪南泽无奈地笑笑,他也有点疲乏,就在邹途身边睡下,方便照顾他。
邹途睡着的时候跟醒来那简直判若两人。
他每次眼睛一睁,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就跟野性难驯的狼狗似的,可眼睛一闭,莫名像某种无害的小动物,纪南泽实在忍不住才拍了拍他的头。
纪南泽挺长一段时间没睡了,现在一停下来闭上眼睛,身体就倦得要命。
恍惚之间,他梦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
那时候他表弟还沉默寡言,总抱着一本封皮画着四叶草的小画册,不给人看,但是也愿意被他拉着一块跳山羊。
爸爸在外头工作,一年半载也不回来几次,都是纪南泽在家照顾小表弟。
爸爸去欧洲出差前,跟他们说:“隔壁的阿姨很可怜,南泽中午可以饭做多点,送点给隔壁的阿姨。她家听说有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弟弟,就比你小一两岁吧。”
“嗯!”
他前脚交代完跑路,纪南泽后脚就和纪然一左一右拎着重重的篮子,敲开了隔壁的门。
篮子里是他刚做的肉末茄子、白菜羹和排骨汤,还有特意多煮的两碗米饭。
来应门的是胳膊上都是淤青的阿姨,看起来特别可怜。
“阿姨,中午好。”两小孩卖力地将篮子举到头顶,递给她,“这是给你们的好吃的!”
那阿姨看上去特别惊讶,接过之后连说谢谢,还给他们塞了很多大白兔奶糖。
这一来二去,阿姨每次都会准备糖果招待他们。但她的脸上每天都会添不一样的伤,只不过爸爸之前说的邻居家的孩子,纪南泽从来没见过。
直到有一天晚上,纪南泽系着围裙在煮白萝卜蹄膀汤,这次的蹄膀有些老,因此时间格外久。
这时,一个醉醺醺的叔叔敲响了他们的家门。
爸爸还是在欧洲出差没回来,纪然搬了凳子,纪南泽站上去看看猫眼,就特别害怕地下来了。
敲了一会儿没人应答之后,那叔叔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纪南泽领着纪然,两个小朋友跑到客厅的窗户,掀开窗帘,就看到醉酒的叔叔去了阿姨家的方向。
阿姨以为是他们来送好吃的了,就给那人开了门。
他直觉不对,吩咐纪然上去给爸爸打电话。
自己披上外衣就跟过去了。走到院子里,他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纪南泽连忙跑过去拉门把手,却发现怎么也拧不开。
他就踮着脚,扒拉着窗台,拼命将脑袋往黑着灯的窗户凑。
只见那屋子里满地都是血,醉酒的叔叔和阿姨纷纷倒在血泊中,肢体的姿势特别怪异,跟畸形的木偶似的。
然后在尸体中央,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刀身已经被血完全模糊。
他胸膛一边剧烈喘息,一边像发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窗户。
纪南泽怕得大喊一声,扭头就跑。
第二天,爸爸就连夜买机票赶了回来。
纪南泽吓得一晚上都没睡着,爸爸和纪然哄了他特别久,才终于安抚了他的情绪。
听爸爸说,出了命案之后,那家的孩子就不见了。
后来,因为被这事一直折磨睡不好觉,纪南泽一家也从老房子搬到了市区。
纪南泽一直觉得,要不是那天自己去晚了,要不是自己因为害怕没去应门,阿姨可能,就不会死。
***
邹途醒得很快,其实他压根睡不着。
纪南泽睡着睡着就靠到了他肩上,他身上很香。
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纱布下损伤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
但他不准备拆下来,他担心纪南泽看到自己会害怕。
他探了下自己额头、脸颊和脖子的温度,觉得没有什么异常,终于放下心来。
“学长。”
他将熟睡的纪南泽拉得离自己近一些。
纪南泽对他毫不设防,跟只养尊处优的布偶猫似的,总是给别人有机可乘。
邹途做贼心虚看了看周围,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当即俯下身,将干燥的嘴唇按在纪南泽唇上。
他警惕而畏缩,只得在他唇上不舍地尝了一口。
“学长,只有在死亡面前,你才会……心甘情愿看我一眼。是吗?”
第13章 四脚蛛
这一觉也不知什么缘故,睡得特别安心。
纪南泽算是被洛桑摇醒的,他睁开眼,整个人都迷迷糊糊。
就见一片朦胧的黑暗中,洛桑紧张地蹲在他跟前,食指放在嘴唇前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邹途和瘦猴守在门边,见他醒来也是这副紧张兮兮的腔调。
纪南泽于是掏出手机,准备打字问她怎么一回事,才刚拿到手上,他就悲剧地发现。
网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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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听外面。纪南泽调整一下呼吸,屏气凝神,听见了一种近似口器啮咬的悉索声。
那种感觉非常怪异,就像僵尸片里指甲挠棺材板一样,它绝不可能出自某种小型动物。
他见瘦猴趴在地上,从门缝张望出去,还夸张到用手机拍照,顿时感觉有些惊悚。
他走向门边,跟邹途打出一行字:【你感觉怎么样?】
邹途也打了一行字:【你说我脑袋上那个?别看这伤吓人,其实一点都不深。他们压根就没想着往杀人的方向走。】
【那也不行,你把头转过来,我看看。】
【伤口都包好了,别看了。】
纪南泽一看他头上纱布缠了好几圈,这才作罢:【对了,外面是什么?】
【外面有东西,不止一只。】邹途说,【不过暂时还没发起进攻,不知道和体育馆里的是不是一种。】
【如果是一种就好了,这儿没有丧尸。它们一时半会儿也发动不了进攻。】
这时瘦猴收回了手机,给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围过来,看看外头的究竟的是何方神圣。他一打开照片,四个人差点没吓出惨叫。洛桑一下捂住嘴,额头上渗出了不少冷汗。
照片几乎是怼着脸抓拍的,用脚趾头都能知道外面那东西估计是拿前置摄像头当大头贴了。
眼球呈黯淡的金色,脸上裂开好几道不对称的复眼。鼻骨仿佛严重退化,它没有下颚骨,拖曳着长长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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