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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的末日生存指南(近代现代)——往生烟

时间:2021-08-01 11:29:54  作者:往生烟
  他看不清背后这人的表情,他有着绝世的容貌,温文尔雅的谈吐。礼貌地呼唤着他“老先生”,但此刻吐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刻骨的恨意。他做了什么招致他人仇恨的事情?他做了什么值得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割断自己的气管的事情?
  不,不能承认。他不可以承认。
  也不敢承认。
  “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我……我也别无选择。”
  “五。”
  老人的身体剧烈痉挛起来。
  “入口不能打开……那里有怪物,我,我不能让整个避难所都冒着送命的风险!”
  “为什么。”
  “那里,那里有怪物……”他颤抖着说,“它们不会腐烂,也不会死亡,我,我就想着……如果没有价值的人全都变成了怪物,我们就一辈子也不愁食物了。”
  “四。”
  老人看着所有人动摇的眼神,嘴唇不断嗫嚅着:“避难所当时已经没有肉类了,已经得不到肉类来源了。不是我的错,不论你们从哪里知道了什么,都不能算是我的错啊!我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我也只是……不想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啊。”
  “不是你的错?”纪南泽卡住他的下巴,他强忍着内心涌上来的滔天恨意,“你有想过,你带走的那些人,你杀害的那些人,你大卸八块的那些人,他们都活着。他们也像你此刻一样,被刀架着脖子,即使别无选择,即使涕泪横流却也想活下去吗?”
  “三。”
  “求求你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为了活着,我没有错……我们、我们不能去地上冒险,在这个避难所,那些人都只是在无故消耗资源,消耗我们为数不多的资源!杀了他们的不是我,是他们——”他胡乱指向其他人,“是他们亲自动的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自己杀了人,自己从父母身边夺走了孩子。”
  “二。”
  “快点,你们快来救我,快……”刀锋贴在了脖子上,长老惊恐地看向周围的年轻人。只有几个人回应着他的目光,他们不敢上前,因为只要踏出这一步,长老必定会命丧黄泉。
  “活下去是很难,真的很难。可面对自己所做的事,真的那么难吗?
  纪南泽咬紧了牙,他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无力。这个人一直、一直都在狡辩,辩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理由的,是理应被宽恕的。他甚至不惜将一切推到其他人身上,让他人代替他承担这个罪名。
  纪南泽感到恶心,感到想吐。
  “可是你知道逃避这一切多让人作呕吗?你杀了人。你杀了无辜者,你杀了别人的孩子、爱人、家人。你毁了一切,却想从负罪感中逃走?没那么简单,我不会让你如愿。”
  “一。”
  “我开,我立刻就打开!求你了,我请求你!”
  长老一边流着泪,一边露出讨好的笑容。他颤颤巍巍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老旧的遥控器,一边狼狈地吸着鼻涕,一边颤抖的将手伸向上面的小拉杆。但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眶,他好几次都抓了空,匕首在他脖子上已经划开一道血线,他不断地发出崩溃的嘶吼。
  纪南泽就这样看着他,将刀尖挪开了那么一点。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真相揭露以后,这个人将无法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
  怀疑与猜忌的火焰烧起来了,所有的人都会被吸引到这里来。
  邹途,暂且会安全。
  只是暂且,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可是他也害怕,害怕邹途知道他在这里以后,放弃所有的希望。义无反顾地追随他而来。
  走到现在这一步,他别无选择。
  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即使他的匕首刺进长老的喉咙,即使他今天以长老为人质说要离开避难所,他们也一样插翅难逃。事情不会有任何转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活着穿越尸潮,也没有办法在整个避难所的围捕下险象环生。他只能拼一把,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些平民身上,祈祷他们在看到自己家人遭受了如此不公的待遇时,觉醒过来的,尚未湮灭的人性。
  随着拉杆被老人拨动一下,广场中央的凹陷处忽然发出一阵轰响。纪南泽就看着那面圆形的石头移开,从那深不见底的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咆哮。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周围那些人也因为疑惑凑了上去。那恐怖到极致的黑暗中,伸出来一只苍白的、满是缝合痕迹,又好像被莫名的外力拽得奇长,皮肤皱缩干瘪下来的手。
  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松垮垮地挂在瘦长的指节上。
  看到那枚戒指,一个瘦弱的男人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纪南泽想起了那个幻觉,在幻觉中,那些怪物都有着金色瞳孔,身体瘦长而形态诡秘。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在发出一种声音,一种在幻觉里听不清晰。含糊的、悲怆的、肿痛的低语,而当出口的门打开,涌出浓稠的黑暗之中的,确实一种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语言。
  来自人类的,来自他们的母语。
  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词语,可能只是一个拟声词,也可能是一阵时有时无的哭啼。
  这一刻,纪南泽终于听清了。终于听清幻象中他怎么也听不见的声音。
  那些吃人的怪物所说的话。
  “救救我。”
  “救命。”
  “救救我们。”
  “不想死。”
  “不想死。”
  “好想活下去。”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指在匕首上握出鲜血来。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些来自人类的悲鸣,所有人都看向了洞穴的下方。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失去踪影的家人,看到他们挤在狭窄恶臭的地下,身体已经畸形,面容已经扭曲,却一次次发出恐惧的、绝望的求饶。
  他们就生活在出口以上,隔着一层薄薄的黄土,却一次也没有听见这些哭叫。
  他们家人的、朋友的哭叫。
  有一些人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这些从未在他们面前揭开的真相就这么揭开了。
  荒唐到了极点,可笑到了极点。就像一场滑稽戏,从头到尾,他们都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长老并没有呆站在原地,他向旁边一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试图让对方趁机解救自己,他好尽快脱身。那个年轻人显然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些,于是,当长老看向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点头回应了。趁着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自己,年轻人悄悄绕到纪南泽身后。
  纪南泽的反应当然很快,可这个突然出手的年轻人动作更快。
  他一肘撞在纪南泽的侧腰,力道之大,直接影响到了胃部。随着胃部一阵剧烈痉挛,他握刀的手还来不及动,就瞬间泄了力道。纪南泽咬牙想忍,但他没想到长老居然眼疾手快从他臂弯里出来,身后那人也不由分说抓住他的头发,往后猛扯。
  长老气喘吁吁爬了出来,见纪南泽已经被控制住,立马大叫起来:“把他推下去!推下去!”
  年轻人对纪南泽没用太大的力气,奈何老人这么一说,他就毫不犹豫选择动手了。
  纪南泽身形不稳,被他松开手,猛力一推,径直一头扎进黑暗的地窟之中。而目睹人们尖叫着退开的长老则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看着嘈杂混乱的周围,连忙低声招呼自己人一块离开是非之地。可就在他刚要转身离去的瞬间,他的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惊恐地回过头去。只见那黑暗中伸出一只精致的宛如拉奏着小提琴一般的手,手指的力气不大,却怎么也无法摆脱。一抹殷红的鲜血,自额头,缓缓地垂落到下巴处。纪南泽满头是血地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一起下地狱吧,你这恶魔。”
  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邹途。
  对不起。
 
 
第77章 王庭
  哭喊声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的意识就像一叶扁舟,在黑色的潮涌中起起伏伏,却无傍无依。邹途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他的右臂已经被嚼碎,左臂也只剩下两根手指。
  在这场意识的争夺战中,暴君最终吃掉了他的半张脸,一条小腿,整只右臂以及三分之二的内脏。
  他每动一下,黑血就从身体的缺口喷涌而出,流成一道恐怖而又深长的血痕。
  邹途一边吐着血,一边用手指支撑身体,在黑暗中艰难地爬行。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嘴里全都是血,也许有他自己的血,也许也有从暴君身上撕咬下来的碎肉。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当暴君将他的半个颅骨揍瘪下去时,他拼死咬住了对方的喉咙。接下来发生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全身都在隐隐作痛,血管像在烧灼,大脑像被点燃了一般。就连指甲在地上崩翻,他也已经快要意识不到了。
  不行,如果在这里昏倒,暴君一定会卷土重来,一定会重新占据自己的意识。他等不到那个时候,学长也等不到那个时候。
  为了等他回家的人。
  为了他深爱的人。
  他必须醒过来,必须从这场惨烈的昏睡中醒过来。
  他必须……
  想到这里,邹途心一横,一口咬断了舌头,一阵咸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散开来。剧痛席卷大脑,黑色的、胶状的鲜血顷刻喷涌而出。随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窒息感,他的意识又陷入一片朦胧。他隐约又想起暴君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自己。但邹途没有印象了,他不记得自己何时接触过暴君,也不记得曾经有过他这样的存在。
  他是谁,到底为什么会存在在自己的意识里?
  难道不是零号病人的感染带来了这些具有自主意识的病毒,使得自己被迫陷入两难,连身体都不听使唤的境地吗?
  如果不是零号病人,如果暴君的存在,远超他与零号病人接触以前——那么,时间将追溯到什么时候?
  他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眼前的海市蜃楼全都摇摇欲坠起来,所有的事物都在坠落,如同陨星一般沉坠下去,如同跌入深海,窒息、晦暗,如同濒死一般……
  嗡鸣。
  邹途醒来的时候,一边眼睛的视力还没有恢复。因此他整个人的状态虚弱都到了极致。他连忙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部件,在确认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意识上争夺战之后,他才终于放宽心。当他从稻草堆上匆忙爬起来时,周围已经见不着人影了。
  他四下张望,没有发现纪南泽,只有角落里抱着头骨的周秀。而避难所广场方向,隐约传来人们的哭嚎和惨叫。一定是发生什么了,学长不在身边,他心里没底,猛地就慌了心神。还没来得及跟周秀说话,拎起消防斧就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盈,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一般。他的身体好像从伤痛、骨骼与人类的自我保护中得到了释放。远比受到零号病人感染时,更加的得心应手。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所有感官,夸张到每一根骨头,夸张到每一个细胞。
  邹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气味很浑浊。是污垢、汗液、鲜血、唾液和泪水挥洒出来的味道,以及,丧尸身上独有的腐臭味——而这种味道中,混杂着一味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是纪南泽身上的香味,是杏仁的味道。一嗅到这种气味,邹途整个人都清醒了。他知道纪南泽很可能出事了,他知道那鲜血的源头所在了。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脏刺痛起来,立马循着气味的源头奔了过去。
  邹途没有注意到,当他发了疯一般奔向广场时。那些被他拨开的人群在看到他的瞬间全都恐惧地向后退去。他们看着他,看着这个不顾一切的身影,好像他不再是一个人类,就好像见到了地狱爬来的阎罗鬼刹,更有甚者直接跌坐在地上,张着嘴惊恐地发不出声音。
  黑色的血管全都浮到了体表,邹途的瞳孔就这么缓缓转为了鲜血的色泽。在他以不知名的方式吞噬了暴君之后,就好像继承了那些菌丝赋予的力量,他身上的人类特征渐渐被感染者的特征所取代,只是不同的是,他的自我意识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就像零号病人一样,成为一个具有巨大破坏力的怪物。
  可邹途什么都没看到,他的眼睛里只有纪南泽。
  在人群的簇拥下,在深不见底的黑色的深窟,一束火光落了下去。照亮了一个被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身影。
  此刻,他的情爱,他永燃的余烬,他的烂漫与他赖以维生的涌泉,他曾像条狗一样活着,懦弱着、摇尾乞怜着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这么颓然地倒在黑色骨骸和鲜血中。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断掉了,好像一个被剪断了丝线的木偶傀儡。
  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倒在那儿,奄奄一息。
  看到他来了,他费力地撑开眼皮,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也就是那个笑容,邹途从喉咙里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失踪的蓝莓紧紧依偎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蓝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什么时候跑到纪南泽身边去的。它舔舐着纪南泽的脸,身体已经烂掉了大半,可能是为他承受了不少冲击力。看到邹途,它抬起脑袋,难过地呜咽起来。
  但是邹途的眼里已经看不见蓝莓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是纯净的,是洁白无瑕的,是无论什么事物都无法玷染的澄澈。他那么的、那么的喜欢他,无可自拔的喜欢着他,喜欢到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变得谨小慎微。喜欢到他吻他的时候,他说他们命中注定的时候,他无数次的觉得一切都是谎言,是幻觉。
  是不可相信的,自己的遐想。
  可这一切不是虚无缥缈的,这一切是真的。他真的吻了他,他真的说了爱他,他说了命中注定,他说了我们属于彼此。他们做了世界上所有平凡或非凡的恋人都会做的事,他们会接吻,会诉说彼此的心意,会牵手同行,会承诺永远。
  在苛责道德的末日,在拷问人性的末日,在这没有未来与希望可言的人间炼狱。
  他们找到了彼此,他们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可现在呢?为了他,一定又是为了他,为了不争气的自己——为了那个倒在石屋里的自己。纪南泽又一次做出了牺牲。这一次的牺牲是邹途远远无法承受的,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代价。他希望倒在那里,奄奄一息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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