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想睁幵眼睛看看,却发现眼皮沉沉,肿的抬不起来。唉,许是之前哭了太久。
他艰难地发了声,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眼睛肿得睁不幵。”
他明显地感觉到闻中手足无措,在一旁自责,“这怎么办?你需要什么?我去找。”
殷秀轻叹气,“唉,热帕子敷一敷。可是,这里应该什么都没有。”
“有!你等着。”
他听到闻中起身,在山洞里摸摸索索了阵子,又听到晔晔流水的声音。
再一会,闻中回到了他的身旁,一条热乎乎的帕子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热水?”殷秀讶异。
“嗯,条件简陋了些,但热水、奶酪子、还有治外伤的药草都有,这帕子也是从我的里衣上扯的,是干净的。那个……你身上,我也帮你仔细擦过了。”
“我、、、我身上?”
“我总得瞧瞧你身上哪里有伤才好上药吧,就你自己说的,医者父母心,不必计较。不过你放心,我怕你又急得喘暍,没敢多看,只看了一眼!就一眼!”
“然、、然后呢?”
“然后检查过了,除了手上,没什么伤。之后,便闭上眼睛帮你擦干净身子,全程眼都没敢睁开!我跟你说__”“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不必说的那般详细了。”
“昂,放心,知道你爱干净,你身上里里外外的衣服,我都帮你洗了,用火烘着呢。”
里里外外的衣服?!洗了?!烘着?!
那么,他现在……
闻中瞧了瞧殷秀憋红的脸,戏笑着,“你身下垫的,身上盖的,都是我的。”
殷秀:“……”
“害臊啊?小殷秀,你早晚是我的人,我的便是你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
闻中又笑了笑,“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先饮些水?”
“不急,我有话问你。”殷秀正色言道:“你究竟是谁?”
闻中舒了口气,言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会骗你,所以我能说的都是真的,不能说的也不会说。”
“好吧,那我来替你回答。”殷秀顿了顿,“你来自赤鬼奴族,族姓秃发。你只回答是或不是?”
闻中默声。
殷秀言道:“好,你说你不会骗我,不能说的不会说。那么沉默便也是一种答案。”
他又问道:“灵关的疫病,是你们干的?”
闻中再次默声。
殷秀第三次问道:“灵关城里,有你们的人?”
闻中沉气。
殷秀言语都激动了,“毫无人性!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殷秀,你冷静些。这世上之事原本就无对错,也不是非黑即白……有的只是……阵营不同,立场不殷秀嗤笑,“哼!阵营不同,立场不同。既如此,何必救我?我可是大盛的五品医官,你们杀的那些人,都是我朝的百姓,是我的手足兄弟!”
“殷秀……你不一样……你是我看上的人,是我的人。”
“哼!做梦!”
闻中没有应答,山洞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火花子爆开的声音。
咕__五脏庙叫了。
殷秀尴尬地咳嗽了下,没有说话。
闻中即刻走到火堆旁,取了些烤馕、奶酪和牛乳,又回到殷秀的身边。
“我扶你起来吃些吧。”
殷秀嘴犟,“我不!我们立场不同一一”咕——闻中戏笑,“先垫垫,吃完了再教训我,好吗?”
殷秀倔强地撇嘴:“我同你说,我这是为了不被饿死,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留着命才能精忠报国!”“嗯,对!殷医官说得都对!”
殷秀觉得眼睛稍微轻松了些,言道:“帕子可以帮我拿掉了。”
“好!”
闻中伸手取下了殷秀眼睛上的帕子,又将胳膊自他的脖子下穿过,扶起了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殷秀渐渐地睁开了眼睛,微微的火光映入他的眼帘。
他环顾了一周,黑压压的石壁上晃动着二人的影子。
他背靠的是热热的胸膛,除了手指痛一些,身子累一些,并没有别的不适。
闻中将他照顾的很好。
这个敌人太过强大,送东西、送药、送温暖,还顺带救了他的命。
这一一太难了!得亏他忠心赤胆,才没有落入敌人的温柔乡。
这蛮夷为了策反他,还真够下血本的。
“唉……”他叹气。
闻中搂着他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被敌人救了,吃着敌人的东西,暍着敌人的水,心里不痛快。说说吧,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只是个小医官,做不得通敌叛国的事,就不要痴心__”闻中下颌抵在殷秀的头顶,掰了一小块乳酪塞进殷秀嘴里,堵上了殷秀的话。
“虽有痴心,但无妄想。我想要的左右不过一个你,别无他念。先垫垫吧,吃完才有力气骂我。”
他又将皮嚢子打开,将里面的牛乳喂于殷秀,“慢点暍,别呛着。”
殷秀暍了一大口,热热的牛乳自喉咙流过,舒服得很,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到现在才觉得自己活过来-点。
闻中言道:“更可况,男人的事,男人会自己解决,爷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
“果真如此?”哼,才不信。
闻中点点头,“嗯,果真如此。你还记得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殷秀来回想了想,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啊。
“要不我给你提示一下,你说我扰你心,说你记得我的名字,还说……”
“哎呀!别说了!”丢死人了,当场被鞭刑!他记起来了,只是他怎么会说那些话,是不是那阵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嗯,定是这样。
闻中痴痴地笑了,低头在他耳边热乎言道:“嘻嘻,小殷秀啊,你心中有我……”
殷秀:“……”脸红到了脖子根!
结结巴巴又说道:“我、、我的衣服干了吗?”
闻中道:“快干了,待会拿给你。”
殷秀:“我要回灵关。”
闻中思略了下,“嗯,也好,回去好好休养,我送你。”
殷秀猛地回头,脑门砰_下子磕在闻中的下巴上。
两人双双吃痛。
殷秀急道:“你疯了吗?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私通蛮夷?!”
闻中挑了挑断眉,勾唇看着他,戏道:“私通……?私通……是我想得那个意思吗?”
殷秀赶紧垂首,耳根子都红得像滴出了血,越解释越乱,“不、、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此私通非彼私通……”
闻中砸吧了下嘴,“啧啧,没干过的事情,爷可是不认的。若殷医官想硬要给自己安个罪名,怎么着也得证据确凿了吧。什么都没有做过,怎么就算私通?!还是说,殷医官想……现在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闻中手臂将殷秀箍紧了。
“哎呀,松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闻中〜〜”闻中吓唬完便松手了,“小傻子,什么都信。爷是不会乘人之危的。更何况,爷说了,你是我要一一依着你们大盛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三媒六娉,明媒正娶的人,怎会随随便便对待你?我可不是你们大盛京城里的那些爱玩小倌的臭男人。”
“谁、、谁要嫁你?丨”“不想嫁?嗯,好,那我嫁你也行,爷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是你便好。”
“你、你、、你、、算了,同你说不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
“怎么说不明白?你说得很清楚,我听得很明白。道哪里不同?你在哪,哪就是我闻中的道!”
殷秀:“……胡搅蛮缠……给我衣服,我要回灵关!”
闻中忙得抚着殷秀的背,帮他顺着气,“好好好,回灵关、回灵关。别气了,原本就有喘暍,若是气着了,爷就吻你、替你渡气!”
没多久,闻中将烘干的衣物放在殷秀身旁,“你先换,我出外面等。”
殷秀看了看闻中身上单薄的里衣,上边还被扯了一块做了帕子,健硕的腹肌都露了出来,言道:“倒、、也不必,外面凉。作为一名医官没有让普罗大众冻病的道理,你就在这吧,背过身去便好。”
闻中爽快:“好!还有,你手上有伤,动作要轻些,不然碰到了伤口会疼。或者,我可以帮你穿一一”“转过去!!”
“好!”闻中背过身去。
闻中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着几声龇牙咧嘴的倒吸冷气的声,心里有点不忍,“要不,还是我帮你吧,我保证闭着眼睛。”
“不用!嘶__哎呀__”殷秀又碰到了伤口。
闻中沉气,转身大步流星走来。
殷秀坐着,面对突然前来的闻中,用衣服捂住了自己,吓道:“你、、、你!”
闻中蹲身,闭上了眼睛,“看看,闭上了。但凡爷睁开,爷便不是个男人。告诉我,该怎么穿?”
殷秀:“……”
闻中摸索起一件来,“这个……是外袍?”
殷秀无奈,也只能由着他,“这是里衣,上面穿得!”
“哦。”闻中闭着眼睛将手里的衣服展开摆,正想披在殷秀身上,言道:“来,伸胳膊!”
殷秀气道:“来什么来!你盖着我的头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各位小可爱的订阅,感恩,鞠躬!109章已经放出来了!但是失去了灵魂!嘤嘤嘤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掀起了你滴盖头来〜〜
怎么就盖在头上了?
闻中双手停滞在远处,没有再动。
他叹气,“唉……那……你来下令,左边还是右边?我听你的。或者,其实吧,我睁开眼睛会穿得更快些,你就当我是在照顾病患,而且……又不是没见过。”
殷秀把心一横,“行了!算了!你睁眼吧!都是男人,都什么看不得的!藏着掖着,反而觉得我心中有甶”〇但是衣裳依旧没有被掀起来。
他的脑袋被盖着,看不见闻中的样子,也没听到闻中的动静。
他问道:“本公子说,你可以睁眼了。快给我掀__”殷秀住嘴了。
闻中终于出声笑笑,磁性而魅惑,“你也觉得很像,对吗?”
“一、、一点都不像!本公子是男人!况且,我们大盛也婚嫁也没有这般规矩。”
闻中笑他,“瞧瞧,还说不像,明明就往那方面想了。小殷秀,莫诓我。你们的婚嫁,我也是看过几回的。”
闻中稳了稳自己的手,这一双扛刀的手,此生都未如此颤抖过。
他终于将衣裳从殷秀的头上缓缓地掀起来。
殷秀的下颌,殷秀的唇、殷秀的鼻尖,殷秀的眼睛。
他痴痴地望着这双含羞的眼睛,低低喃着:“百年恩爱,千里姻缘。殷秀,我……可以亲你吗?”
殷秀的脸色红得像朝霞,小鹌鹑一样羞得垂了首。
敌人琥珀色的一双眸子太可怕了,会勾魂!会摄魄!会让他答应他提出的一切要求!
他不住地调整呼吸,殷秀,冷静!!!这便是敌人的终极大招,美人计!
你是大盛的医官,是大盛的战士!你手中的针便是上阵的刀,你十年之所学,便是御敌的盾!
狡猾的敌人,你得到殷秀的人,也得不到殷秀的心!
来吧!殷秀不怕!
只是下_刻一一“嘻嘻〜”他被敌人勾了勾鼻尖,敌人又将那件里衣披在他的身上,轻声说道:“来,抬手。”
殷秀:“……哦……”
“胳膊。”
‘‘嗯”“抬脚。”
“哦。”
“那个……我扶你站起来……穿、、穿“知道了!!”
折腾了阵子,殷秀终于穿戴整齐。
他寻了一周,没见到自己的冠帽,问道:“我的冠帽呢?”
“/rfj/t^f-”闻中跑到篝火旁,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将殷秀的冠帽捧来,捋顺了殷秀的头发,郑重其事地为殷秀戴好。
殷秀眼睛上挑,想看看却看不到,问道:“正了吗?”
“正了。等等,我穿好衣服。”
闻中三两下随意将衣袍穿在身上,系好了皮腰带。
又从石壁上拎起立着的圆月弯刀,跨在腰钩子上。
闻中垂首来回理着自己的腰带,幽幽地火光都衬得他身形更魁梧了些。
殷秀就这么看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身量高大,长手长脚的一个人,偏偏生了一双狭长漂亮的眸子。
闻中回头的时候发现殷秀望得出神,笑道:“瞧什么呢?”
殷秀自知被抓包赶紧看向别处,以咳嗽掩饰尴尬,“没什么,能走了吗?”
闻中逐步靠近他。
这逼人的气势压迫他连连后退到了石壁上,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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