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还有话要说?”众臣散去,唯有梁太傅还站在原地。
“皇上,凡是要有个度,不论什么事都要有节制,不要在朝臣口中留下诟病。”梁太傅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学生谨遵老师教诲。”李轩说道,以梁太傅现在的立场,自己若不是太过火,他不会提醒自己,今日他会说这番话,相比是朝中有人开始要拿这事来做文章了。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李轩说道。
梁太傅看向李轩。
“若有朝一日,朕站在了权利的顶峰,那时朕是不是自由的?”李轩问道。
“您是皇上。”梁太傅说道。
李轩笑了笑,他是皇上,世上谁都可以自由,唯独他不可以。
李轩下了朝便回了御书房,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他放不下初七,他败给了欲/望,一败涂地,他放弃抵抗时,才发现他跟初七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那么安心,在这座牢笼里,孤独寂寞,能有一个人在夜里拥抱自己,何乐不为呢。
把他藏起来,藏在自己身边,等到藏不住的时候,总会有别的办法,美人与贤名,李轩都要的。
想到这里李轩加快了脚步,还未等李轩进去,便看见几个宫女端着铜盆匆匆忙忙地从御书房出来,李轩眉头一簇,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屏风后头,赵元禄端着一个空碗,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塌上的初七,只见初七面色苍白,地上有一滩呕吐物,几个宫女正俯在地上清理着。
“皇上,您走后奴才想让初七公公起来吃些东西,可初七公公怎么都唤不醒,奴才看他有些虚弱,便自作主张给他喂了一碗参汤,谁知这刚喂进去便吐了个不停。”赵元禄一脸紧张地说。
“怎么会这样?”今日清辰初七还咬着自己,叫的甜腻,这怎么不到两个时辰就这样了?
李轩坐到塌上将初七搂进怀里。
“皇上,脏。”赵元禄赶紧拿帕子去给初七擦拭。
初七吐得枕边尽是污物。
“初七,初七...”李轩小声唤着初七,额头抵上初七的额头发现并不烫,便放心了些许。
“皇上...初七好困啊......”初七艰难地正开眼,往李轩怀里钻了钻,便再次昏睡过去。
“初七?初七!”李轩敏锐地发现初七的呼吸正在渐渐微弱。
“快,快宣徐太医。”赵元禄焦急地喊道。
这一来一去个把时辰就过去了,李轩用锦被将初七一裹,抱在怀里,“宣颢,驱散去太医院路上的人,朕亲自去。”
立即有十几个青衣人跃了出去。
徐子洛正在密室捣鼓毒药,突然密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徐子洛被吓的浑身激灵,腐蚀性极强的毒药差点洒在手上,徐子洛条件反射般刚想往外洒毒,一见进来的人是李轩,便连忙收回手。
“发生什么事了?”徐子洛一脸担忧地问道。
李轩手里抱着一床棉被,满头大汗,脸色有些苍白,而那棉被下伸出两只泛着青灰的小脚。
能被皇上这般抱着的只有初七,徐子洛看着那泛着青灰的脚,第一反应便是初七死了。
“别愣着,快救人!”李轩朝徐子洛大吼。
徐子洛连滚带爬地跑到床边,李轩将被子掀开,露出初七那张苍白泛着青灰的小脸。
方才还不是这样,方才还只是有些苍白,李轩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徐子洛脸刷地一下白了,他已经看不到初七胸口的起伏了,他伸出一直颤颤巍巍地放到初七鼻尖,确认他是否还有呼吸。
“他还活着,你快救他。”李轩喊道。
还有呼吸,初七鼻尖还会时不时地洒出一丝微凉的气息。
徐子洛连忙将一片上千年份的人参放到初七舌底,替他把脉后,愣了瞬间,又取出银针去了床尾。
徐子洛抓起初七纤细的脚腕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那双小脚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脚腕上那只蝴蝶像是被人捏碎一般,徐子洛不敢想象初七身上会是怎样一副凄惨模样。
徐子洛稳住心神,在初七脚底扎了几针,初七猛地倒了一口气。徐子洛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又在初七手背上扎了几针,那纤细的手腕都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几针下去,初七呼吸恢复了几分。
徐子洛写了一个药方让人去熬。
“他这是好了?”李轩握着初七的手问。
徐子洛别开眼,“我现在拔针他便会气绝身亡。”
“他究竟怎么了?他方才还跟我说话了。”李轩有些不知所措。
徐子洛没有回答他,兀自从架子上取出一瓶药水,替初七擦拭手脚上的青痕。
“朕自己来。”李轩夺过徐子洛手里的药,轻轻地替初七处理青痕,李轩看着那些自己在情动时或掐或捏或吮吸出来的痕迹,有些不忍心。
初七的身体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自己当时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皇上,你若心里有初七公公,那便对他怜惜几分吧。”徐子洛背对两人说道。
“我...徐子洛,我是否怜惜他与你何干?你只需要告诉我初七到底怎么了即可?”李轩言语间有些不悦。
“与我何干?皇上,你可知....你可知他...他险些精尽人亡!”徐子洛转过身吼道。
李轩擦药的手一顿,“怎...怎么会...明明他缠着朕要的。”
“怎么会?皇上,公公一入宫,我便告诉过您,他身体底子很差,他从未调养过不说,还在宫里被虐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且他年纪尚小,你这般不知节制,他怎会受得了。”徐子洛红着眼睛说道。
李轩放下手中的药,替初七掩好被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子洛:“你喜欢他?”
“我.....”
“你给过他沉珂?”李轩说道,早些日子,他临幸初七时,便在初七的暗袋里发现了另一瓶药。
徐子洛目光闪躲。
“是我给的又如何,我只是怜悯他。”徐子洛说道。
“果然,你喜欢他,对吗?”李轩一脸玩味地看着徐子洛。
徐子洛涨红了脸。
“初七......的确很美,味道也很好,你真的不喜欢吗?”李轩一步步逼近徐子洛。
“皇上!”
“说到底他只是楼兰王送给朕的玩物,可惜,朕现在正是对他兴趣正浓时,怕是不能拱手相让,况且,初七身子底子差,侍奉朕都吃力,怕是没有精力再来应付徐太医。”李轩说道。
徐子洛捏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不过,徐太医,你好好为朕做事,等哪天朕玩腻了,说不定就把他送你了。”李轩笑道。
“皇上!你可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你的忠心不需要你的这种赏赐,况且初七不是玩物,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没错,我是对他心动过,可他爱你,他对我说他爱你,皇上,他爱你啊!他爱你,所以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侍奉你,他一直强撑着,他怕败坏你的兴致。没错,初七身份卑微,但是,这不是您将他一颗真心踩在脚底践踏的理由。”徐子洛说道。
“你既然知道他爱的是我,那你便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以后少管他和朕的事。”李轩提着徐子洛的衣领恶狠狠道。
“徐太医,太监所的日子太苦了,我受不住所以我想找您当个靠山,您当时拒绝今日便不该再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若是惹得皇上对我不满,那我真的要记恨您了。”初七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俯在床边虚弱地说道。
“你......”
“徐太医,给您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初七打断徐子洛的话,说道。
你何曾找我做过靠山,明明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徐子洛对上初七恳求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轩看着两人,怒火中烧,他怎会听不出初七为徐子洛开脱的意思。
“皇上,初七知错了。”初七说着便要撑起身子下跪。
“皇上,公公身上的针未除,不可乱动。”徐子洛说道。
“躺下,朕以后再收拾你。”李轩黑着脸将初七按回床上。
“初七知错了,以后定会节制,不会日日缠着皇上要了。”初七勾着李轩的手指轻声说道。
初七将所有过错拦到自己身上,李轩没有理由再去苛责徐子洛,徐子洛也无法再去说李轩不怜惜初七。
初七服下药后困得很,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一双迷离的眼直直地看着李轩。
“困了就睡。”李轩说道。
“皇上,我在您面前就像一张白纸,什么心思都瞒不过您。”初七握着李轩的手说道。
“哼,你知道就好。”李轩微微抬了抬下巴。
“皇上,我爱你。”初七晃了晃李轩的手说道。
李轩疑惑地看向初七,自己待初七如何,他自己,初七方才竟说,爱自己。
“我爱你啊,不知为何,我就是爱你。”初七有些自嘲地笑道。“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什么都没有,但我将一颗心捧给您,不求您珍惜,您能看一眼,不嫌那颗血淋淋的心太脏就好。”
“别说了,快些睡吧。”李轩别过头,不知为何不敢去看初七的眼睛。
“皇上,初七真的不足为道,在这世间就像一只蝼蚁,没什么用,可徐大人不一样,他有才能,您别为了我与他离了心,您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初七捧着李轩的手,虔诚地落下一吻,“我仰望您,崇拜您,在初七眼里,您是最贤明的君主。”
“别说了,你需要休息。”李轩抽回手,有些慌乱地走了出去,被人仰望崇拜,做贤明的君主,这是李轩一直想要的,可这话从初七嘴里说出,他却没有一丝喜悦,而是心虚与不安,好似他的贪婪好色与懦弱全被揭开了一般。
初七看着李轩仓皇而且的背影脸上的痴迷与爱恋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的空洞与木然。李轩对徐子洛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玩物又如何,他本就是个畜生,李轩说要将自己送给徐子洛时他是有一丝雀跃的,因为徐子洛尊重他,在徐子洛眼里他像个人,可这念头瞬间被浇灭了,他在李轩话里听到了对自己近乎疯狂的控制欲。他自诩不是什么无私的人,可徐子洛救过自己的命,在自己痛苦的时候给过自己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想忘恩负义。
这般算是报了恩了吧,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初七不想再连累别人。
☆、掉马
自从那日李轩落荒而逃,初七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不来初七倒也清净,反倒徐子洛来的殷勤,原本徐子洛为了避嫌,只是闷不做声地给他治伤,治完伤便走,但初七说若是心中无鬼为何要避嫌,提醒了徐子洛,两人像是朋友一般相处起来。
初七养了半月,看起来便生龙活虎了,但徐子洛知道,这个身体还是亏损的厉害。
“皇上也没说让你回他身边伺候,初七,你不如就留在太医院吧。”徐子洛替初七添了一杯果酒,虽然一遍遍告诫自己初七沾染不得,但初七提出明日要走,他还是十分不舍。
“我在金禧阁还有差事呢,我好些日子没去,也不知珑姑姑的风寒好了没。”初七去当差没几天便再没去过,但愿这个差事别丢了才好。
“她们待你好吗?”徐子洛有些古怪地看了初七一眼。
“他们待我特别好,尤其是尺素姑姑,她虽然泼辣了一些,但待我还是极好的。”初七捧着酒杯,轻轻舔了一口,发现是甜甜的蜜桃味,便放心地大胆喝了起来。
徐子洛看着那截粉舌,面颊微微红了红,“尺素......姑姑?你都是这般称呼她的。”
“对啊,你认得她?”初七眼睛亮亮地看着徐子洛。
“呃...早些年见过几面,不过并不熟识。”徐子洛面色不自然地说道,“她是个很好的人,你要多与她亲近。”
“嗯......”初七几杯果酒下肚,面色有些泛红了。
“你与皇上关系特殊,皇上他又敏感多疑,你暂时不要告诉他你在金禧阁当差。”徐子洛嘱咐道。
“皇上......皇上他又好些日子没见我了,他总是这样反复无常。”初七有些醉意,捧着脸抱怨道。
“想他了?”徐子洛语气中有些失落。
初七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一下:“心里不想,身体想。”说完便嗤嗤地笑了起来。
徐子洛红了耳尖:“调皮。”
初七又仰头喝了一杯酒,“他总是这样,时好时坏,反复无常,他明明挺喜欢我的,为什么不让我跟在他身边,我真不是细作。”
“今日宫里又有些流言,他现在脱不开身吧。”徐子洛说道。
“流言?什么流言?”初七问道。
“没什么,他也有难处,也身不由己,我想,他肯定也在想你。”徐子洛说道。
“他都是皇上了,皇上都有难处,我们这些人日子该没法过了吧。”初七喃喃道。
***
李轩近几日的确焦头烂额,初七一番话搅乱了他的思绪不说,宫里在他将初七送到太医院后就流言四起。
皇上昏庸,宠爱太监,耽误国事说的离谱,李轩登基后,宫里侍奉的太监宫女全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虽不能彻底断绝乱嚼舌根这种事,但也不会传出这种有损龙威的流言,其中定有人从中挑拨。
李轩首先怀疑的便是乔思贤,可乔思贤近几日除了柳天翊谁也没见,自然不会是他,影卫在宫里苦查无果,李轩便将怒火一股脑发泄给了乔思贤。
“给乔思贤找点事做,别让他整天躺在床上挺尸。”李轩阴恻恻地说道。
宣颢拿着一沓乔思贤写给他儿子的信函浑身发毛,乔思贤本就病重,他有私生子一事被捅出来,他那嚣张跋扈的妻子要闹翻天不说,林家岂会善罢甘休。
宣颢刚走,淑妃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妾身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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