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安排白芷了,公子不必担心。”
沈清和垂下眼眸,“你去了叫他不要乱跑,这些日子还有他的事干。”出去见着了南燕的人也不好交代,南燕的世子与西蜀的将军有牵扯着实有些麻烦。
南星点头,“是,公子过于担忧了,晏公子性子安静,不会乱跑的。”
沈清和听着南星的话,莞尔一笑,是他想的多了,晏岁时巴不得不出府呢!
又转了一个游廊,沈清和垂下眼眸,低声道,“有查出什么吗?”他说的是关于楚氏灭族的事。
南星也压低了声音,“与之前一般无二。”
沈清和眸里一冷,不再说话了。
又是与之前一样的结果,会不会是……他查错了……
两人再没有说话了,沈清和觉着这段路寒意阵阵又遥远漫长,叫人有些生怯。
终于抵了客堂,礼部尚书姜大人,鸿胪寺卿陈大人,京兆尹杨大人都居于一块儿,身上皆着着官袍。
沈清和快步走了进去,笑道,“几位大人今日来的好早,清和自愧不如。”
见着沈清和,纷纷停下了谈论。礼部尚书打趣道,“哈哈,沈祭酒来的迟了,我们几位老家伙终于早了你一次。”
鸿胪寺卿也笑,“这不就是说嘛,沈祭酒日日来的太早,我们都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京兆尹也是笑着,他可不敢打趣沈清和,他只是个京兆尹,实在不敢搭几位朝中重臣的话茬子,他只觉着这会儿脸都笑僵了。
看着只是沈清和一人到来,没有秦筠,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那次秦筠告诉他多的是有志之士接他的班,他就打心底里怕上了这位还未及冠的七皇子殿下。
这会儿见他没来,自然是将心放到了肚子里,也就加入了几位大人的寒暄。
沈清和将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交给了南星,笑着摇头,“一日之计在于晨,下官这不是叫几位大人早晨清醒清醒嘛!”
礼部尚书失笑,滑头。
既然都到了,那就该看看有什么地方还未有完善的了。
沈清和率先道,“今日正值岁除,街上行人多,要注意的自然就是百姓的安排了,杨大人可有安排好了?”
这也是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最关心的事了,南燕与北疆的仪仗,使节团从安远门进来,那街上自然是要被撤开的,得保证通行。
被几人盯着的京兆尹笑了笑,“几位大人不必担忧,下官全都安排好了,能保证北疆与南燕使臣快速通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下官增派了比平常多两倍的人手,保证不会出意外。”
京兆尹说的认真笃定,他们也是知晓些京兆尹的安排,并不对治安有什么大的疑问。
至于其余的事宜那自然也有章法,他们早就安排好了。
礼部尚书笑着看了沈清和一眼,打趣道,“本官看沈祭酒今日这幅装扮很是精神,最能代表我西蜀泱泱大国的风华了,沈祭酒就站于前方,好展现我西蜀风采了。”
沈清和今日穿的依旧是官袍,既然是迎接外来使臣,那自然就该是最庄重的服饰了。
因着出门,沈清和还好好拾掇了一下,这么一看,就是个翩翩少年郎。一身紫色的官袍更衬的沈清和越发的矜贵,也不怪礼部尚书打趣了。
沈清和一怔,脑海里滑过的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不和礼数。
按照西蜀的礼制,有他国使臣到来时该由鸿胪寺卿带人列队欢迎他国使臣,从中门进,朝臣出、鼓乐奏。
沈清和轻笑,眨了眨眼睛,“姜大人就会打趣下官,要下官迎接,单不说这礼法,就是陈大人也不答应啊!再说了下官可没见过这阵仗,要是走不动道了该如何?”
“哈哈哈……”礼部尚书笑。
说沈清和害怕?他才不相信。
鸿胪寺卿也笑了,“哎,本官不在乎,沈祭酒你就上吧!”
礼部尚书原本只是一提,这会儿他还真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南燕与北疆来的都是他国的皇子,这是年轻人的场合,他们这些老的就不掺和了。
再者了,沈清和也需要一个契机提升提升他的官职了,这于他,于七皇子殿下,于沈清和,都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了,他也乐意提供。
合作共赢,于谁都有益处。
沈清和佯装不愿,“陈大人您也这么说,这叫下官如何是好?这礼法制度……”沈清和一言难尽,“不符合啊!”
鸿胪寺卿笑,“哈哈,我可不知沈祭酒还会将礼法整日提在嘴上,我可听叶老王爷讲你叫叶小王爷,哦,不,现在该是大理寺卿了,平白抄写了许多遍《西蜀通史》呢!”
沈清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陈大人不要当真了,都是胡说。”
“哈哈哈……”他们与沈清和这些日子共事最爱的就是打趣这位后辈了。
虽说沈清和官职只比他们略低一筹,但沈清和每次对着他们都是一幅敬重的模样,并无半分勉强,也叫他们乐意提携这位大人。
就这么商议着,竟快到了午时。
沈清和记着南星说两国的时节团约莫是午时左右抵达镐京,但这会儿竟没有一点动静。
几位大人也是有些急切,他们茶水都喝了快有十几盅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呢?越临近午时,越有些坐不住了。
沈清和放下手中的杯盏,垂眸不知想着什么。
这会儿还未传来消息,想必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手脚了吧!
“几位大人也不必着急,这会儿还未来对我们也是好事,这会儿镐京正是人多的时候,赶集的,置办的,还有听闻消息凑热闹的,这会儿都是聚集在一起,对于杨大人来说也不轻松。”
沈清和看了京兆尹一眼,见他点头,这才笑道,“所以他们晚些来反倒好了,传的消息是今日那自然就是今日了,几位大人实在不必担忧。”
几位大人焦躁的心情竟真的有些被缓解,坐了下来。
礼部尚书眼里欣赏,怪不得殿下时常提及沈清和都是一幅欣赏的神色,原来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夸赞。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两国的使节团没有消息,反倒是秦筠来了礼部。
“下官拜见七皇子殿下。”
秦筠点点头,“众位大人不必多礼。”
说罢后秦筠看着沈清和,神色柔和,见沈清和颔首后移开了视线。
“准备的可还妥当?”秦筠神色淡漠,问道。
礼部尚书答道,“一切具备了。”
秦筠颔首。
京兆尹见着秦筠,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连往日灵活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低垂着双眼不发一言。
他算是被秦筠那次吓怕了,见着秦筠就哆嗦。
秦筠没有注意到他,只是道,“杨大人,今日镐京的治安可是重中之重,你得需注意。”
听着秦筠说他,京兆尹身体一僵,面上堆笑,“殿下放心,下官就怕今日出什么状况,特意增派了两倍的人手,还通知了周大人,周大人也会派人手。”
秦筠颔首,移开了视线,刑部尚书他自然是放心的。
京兆尹顿时松了口气。
礼部尚书见着秦筠这会儿没有指示,想来也不是为了来敲打他们,或是给他们下派个什么,问道,“殿下有何指示?”
秦筠道,“一切按你们商议的来,不必管本王,这事你们比本王娴熟的多,本王就不凑什么热闹了。”
沈清和垂下眼眸笑了声,说什么不熟,秦筠就是懒的搭理两国使臣。
听着这话,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对视一眼,索性也就放开了手脚。
礼部尚书笑道,“殿下,下官觉着沈祭酒不宜埋没了才干,就该叫他好好接待接待使臣。”
秦筠闻言挑眉,看向沈清和,眸色柔和,“哦,何出此言?”
沈清和朝着秦筠眨了眨眼睛,一派纯良。
“沈祭酒博学。”礼部尚书道,鸿胪寺卿也没有异议。
秦筠眼里含满了笑意,询问沈清和,“祭酒大人意下如何?”
沈清和笑道,“下官听殿下的。”
秦筠神色柔和,拍板决定了,“就依姜大人所言。”
☆、泼茶香(11)
直至太阳都有些下落的时候两国的仪仗才招摇的来了镐京。
沈清和一行人于安远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一个个被冻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仅是呼吸就能哈出白气。
沈清和身上倒是暖乎乎的,原因在于沈清和身上裹着斗篷,手上还有一个秦筠特意准备的手炉。
秦筠倒是穿的没有沈清和厚实,也不见他有半分冷态,叫沈清和羡慕的紧。
若不是他那次之后身上落了暗疾,冬日格外的冷,他哪里至于大冬天的裹得像个熊。
一点都不好看。
沈清和瞪了秦筠一眼,也不言语,都怪他。这想法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感觉。
秦筠注意到沈清和的眼神,轻笑了声,侧着头低声道,“怎么了?”
沈清和又瞪了他一眼,“看看你叫本公子穿的,都快成熊了,本公子都快要走不动道了,都是你的错。”
秦筠蹙了蹙眉,看着沈清和,清和穿的很多吗?哪里成熊了?他看着哪里都好看。
“是我的错。”秦筠没有半分迟疑,当即认错。
沈清和眸里溢满了笑意,轻哼了声。
秦筠只是纵容的看着沈清和。
两人在这里说小话,也是打发打发时间。当然对于两国使臣到来也是没有半分怠慢,一切万事俱备,就只差使臣来了。
对于这次两国使臣来西蜀,皇帝也是给予重视的,派出了当下皇位有力竞争者之一的七皇子秦筠,礼部尚书,鸿胪寺卿,还有掌管西蜀礼法的国子监祭酒。
就为了彰显西蜀对于南燕北疆两国的重视,当然也是为了突显出西蜀强盛,给予南燕与北疆威慑,叫他们不敢侵扰西蜀疆土。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秦筠收到了北疆与南燕使臣的书信,他们已经在镐京城外二十里,即刻会抵达镐京。
秦筠看了眼沈清和,朝着他点点头。
沈清和颔首。
来了。
“姜大人,陈大人,杨大人。”秦筠转过身扫了几位大人一眼,沉声叫了他们。
几位大人神色一凛,互相对视一眼,眼里有着些急切与隐秘的庆幸。终于来了,他们都快要冻僵在原地了。
也转过头去吩咐下属事宜,一下子忙了个热火朝天。
沈清和没什么可嘱咐的,该说的他早就提点过了,索性与秦筠站于一块儿。“来了。”
秦筠冷漠道,“终于来了。”
“不知是南燕先来还是北疆先来?”沈清和唇上含笑。
都赶在了岁除这日,当真是巧合。
“西蜀都不惧。”秦筠言语中没有半分迟疑。
沈清和不置可否。
他们都挑了个好时间,趁着林将军回朝,西蜀边境薄弱的时候。就是不知晓两国是什么态度了,南燕罢了。但是北疆,不知晓他们在西蜀的暗桩被铲掉后会是什么态度?
使臣来的比沈清和预想的还要快很多,太阳颓败的时候隐隐约约有旗帜飘摇。
沈清和垂下眼眸,来了。
旗帜在风中飘摇,先映入眼帘的是旗上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正是那次沈清和与秦筠被刺杀时黑衣人胸口的图案,只是这会儿的旗帜上少了些许划痕,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北疆旗帜。
并不是经过破坏的那幅画面。
沈清和这会儿才有了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见着的只是残缺的图案,这会儿看到的才是北疆完完整整,不见丝毫掩饰的图案。
他一直觉着奇怪,为何那些黑衣人胸口的图案是被划过的,像是被刻意破坏的,难道目的只是误导他们觉着那不是北疆的图案?
这未免有些太过于草率了吧!
“殿下,看那图案。”沈清和道。
秦筠点点头,“我知晓,是北疆的图案。”
“它们很像,只是因为那些划痕又不像了。”沈清和笑了声,也不知在笑什么。
“他们在镐京,难道还怕搞不清楚那图案的含义?”秦筠淡漠道。
沈清和忽然笑了,“也是。”
两人都没有说话了,只是眸光都看向北疆的使节团。
这时官道上又出现了一个旗帜,上面是一朵精致的扶桑,迎风而立,正是南燕的国花。
沈清和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的旗帜,神色意味不明。
南燕怎会与北疆一同来?
沈清和看了眼秦筠,正巧秦筠也看向了他,两人都从彼此的眸中看出了些什么。
“迎接使臣了,殿下。”沈清和忽然一笑,眸里淡然,是故意还是巧合,很快就知道结果了。
秦筠也笑了声,微微颔首。
这么一看,南燕与北疆可是好大的排场,这使节团两国加起来足足有五十余人,这一路可是出尽了风头,引了不少百姓驻足观望。
沈清和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北疆派来的使节团足足有三十人,就连南燕都有二十余人。
真是好大的排场!
快走于眼前时,沈清和忽然注意到南燕的仪仗慢了下来,堪堪慢了北疆几步,列于了北疆后方,不显山,不露水。
观身旁的几位大人,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沈清和眼里神色意味不明。
北疆也是,没有注意到南燕落了他们半步,仪仗于前方,配上他们足有三十人的使节团,一时看着招摇极了,竟让人有些遗忘他们后方的南燕。
不禁让沈清和觉着有些诧异。
待两国仪仗走至眼前,秦筠与众位大人迎了上去。
来的两国朝臣朝着秦筠行礼,“北疆正使于泽首拜。”
“南燕正使高让首拜。”
秦筠点点头,神色淡漠,待两国朝臣行完礼后才道,“众位大人不必多礼,今有北疆,南燕两国使臣远道而来,惠临西蜀,本王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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