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八点钟在五楼某房间集合,进来一个叫罗宾逊的美国博士,和大家逐一问好,后来又进来一个姓王的中国人,这是在国内金融供应链研发行业知名的大佬,队伍里有不少人研读过他的案例,一行人详细交流后,便跟着这两人正式开启这几天的活动。乘车出发后,路上王先生重之又重地强调了防疫问题,国内来的这些人不敢大意,全都把自己装备得很严实。
开车路过华尔街时,看见标志性的铜牛被裹上了蓝布,一车人都惊奇地回头望,罗宾逊给大家解释,丁耜则拍下一张照片,打开微信传给丁颖一。
丁颖一那里是夜里一点半,他本来抱着手机就要睡着了,突然亮了一下,他立马睁开眼睛看。
“什么东西?”
丁耜靠在窗边,微笑着回,“还没睡着?”
丁颖一:没呢,你到哪儿了呀?这是什么东西啊?
丁耜:华尔街的铜牛,正路过这里。
丁颖一:哦,还盖布,怕它冷给它穿衣裳啊?
丁耜笑了出来,干脆按住语音,把车上罗宾逊及翻译讲解的内容传给他听。
这铜牛也是最近才穿新衣的,就是因为这一周游戏驿站事件造成美国股市震荡,当局怕有人再去砍砸铜牛,所以给它裹上布。
丁颖一听着那哇呜哇呜的英文,和不太清楚的翻译,头疼地思考了半天,撇去一大堆美国人自以为幽默的玩笑话,才弄明白是个怎么回事。
丁颖一:这几天全都要听英文啊?你听得懂吗?
丁耜:听不懂,但是有翻译。
丁颖一:可是好像这个翻译也挺要命的啊......
丁耜笑着留神了一会,发觉他自己听觉得还行,回复说:可能是你那里音量小,我听是能听明白的。
丁颖一:那就好,你认真听吧。这几天别挂心我,我在家里挺好的,别人说的话你都留神听进去,别遗漏什么,毕竟机会难得。
丁耜:嗯。
丁颖一不再回复,应该是睡觉了。丁耜望着屏幕又发会呆,键盘是打开状态,手指也很想移动上去,再发些什么。路过麦迪逊大道时,车速减慢,这里行人比较多,有一两个奇装异服的人在街边杂耍,吸引了车上人注意,车内嘈杂起来,丁耜把手机熄屏,放回了口袋。
☆、年夜饭
独居在家的这两天,丁颖一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比以前静很多。
有的时候,会整整八个小时,收不到丁耜的信息,他就好像坐了时光机,又回到以前自己单身一人的状态,甚至怀疑丁耜这个人存在的真实性。
但是丁耜的信息一亮起来,丁颖一就千头万绪都归位了。笑呵呵地捧起手机,慰问他老公。
丁耜给他发很多照片,跟团队交流时的、走进大学看见两支队伍打比赛时的、街边长椅上卧着的猫、咖啡店掉下来的粉刷桶、下午的pencake、以及他和很多人的合照。
丁颖一窝在床上,笑眯眯地把那些照片反复滑看。
原来纽约还有雪啊。不过西安早就不可能下雪了,要下,也得等到明年。
早上十点,丁耜那里是晚上,看起来是又一天结束了,微信上弹出来两句:宝宝,我回酒店了。
丁颖一立马回:今天累吗?一会儿还需要出去吗?
丁耜:还好,没第一天累,不用出去了,我先去洗澡。
丁颖一:嗯,薰衣草现在就可以滴进去。
丁耜:好。
十五分钟后手机又亮起。
丁颖一正在学着捏饺子皮,他掸掸手上面粉,把手机拿起来看。
丁耜:我躺下了,宝宝,到床上去。
丁颖一笑起来,摸到鼻子的手不注意在鼻子上留下一个□□印。
他回复说:躺下了就乖乖睡觉,别想些有的没的,这几天要注意你的抵抗力,知道吗。
丁耜:不行,我不要抵抗力。
丁颖一咯咯直笑,他干脆把桌面拍一张,发过去。
丁颖一:在学包饺子呢。
丁耜:怎么做饺子了,想吃饺子了吗?
丁颖一想了会,回复:国内过年都要吃饺子的,不过我很久不回中国过年了,以前也不知道。你看我包的,已经捏满一排了,还是不太好看。
纱帘下透出曼哈顿街区不夜的灯火,斑斑驳驳地落在丁耜脸上,他专注地看那图上的饺子,心里有很不一样的东西慢慢升起。
他写:那我们过年也吃饺子?
这一句,让丁颖一陷入了沉默。思索半分钟,他回复道:嗯,除夕夜想让你吃上饺子。
房间里很安静,丁耜奔走一整天的心都柔和下来,他沉静地看着饺子,看着他们的对话。
丁耜:很好看,饺子包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丁颖一笑着,得到鼓励的他又刻意使劲地再捏一个,庄重地拍了个特写。
丁颖一:怎么样,最新款!
丁耜笑着回复:更漂亮了。
丁耜:宝宝,我要看你直播包饺子。
丁颖一:啊?用我cad丁老师的账号直播包饺子?
丁耜笑得嘴角压不下去。“不是,视频通话,直播给我一个人看。”
丁颖一无异议,立马去把三脚架搬过来,手机竖上去,点开视频通话。
“那看好了啊,这位粉丝,给你看看我是怎么包饺子的。”丁颖一浮夸地捋了捋袖子,便安静下来,在那头微光照着的眸子的注视下开始一个褶一个褶细心地包饺子。丁耜笑容满面。
丁耜去到美国的第三天,似乎行程变得忙碌,这一天他很乖地没有给丁颖一发信息,只有晚上时聊了几句,第四天,这人却开笼放鸟般,疯狂地给丁颖一发图。
丁颖一望着手机上新收到的图片发笑。这是百老汇大街和哥伦布大道交汇处的林肯表演艺术中心,丁耜路过时,特意下车,站在建筑群前,叫人给他拍了一张。
看着图片上英姿勃发的丁耜,丁颖一久久地笑着,这家伙,明明叫自己看的是背后的歌剧院,他自己倒喧宾夺主。
“今天路程不赶了吗?怎么去这里了?”
丁耜回:“只是下车拍了一张,没停留多久,我们要去另外一个区,路过这里。”
“哦。”
“宝宝,喜欢吗,罗宾逊说这里是古典艺术的殿堂,我想你肯定喜欢。等美国疫情结束,我带你来这里听歌剧。”
丁颖一看过这两句话,又点击图片看,扶着手机的手指慢慢蜷起,他窝在沙发里,拉上了窗帘,看不清黑暗中的脸。
“美国疫情没机会结束的吧。”他说。
“会结束的。”
丁颖一沉默,有一段时间,没再聊天。
这一日,丁耜去了很多地方,丁颖一不断地看他发图发定位,大半夜都不舍得睡。
午餐在joe allen,吃的是牛排炸鸡和沙拉,下午跨大桥去了下城区国际金融中心,傍晚又出现在曼哈顿东村一家十九世纪风格的酒吧,他们今天的任务似乎就是点亮全纽约地图。晚上时,定位又到了一家著名的红龙虾餐厅,丁耜发来很多海鲜图。
丁颖一凌晨五点钟,就这么看着亮晶晶的海鲜盘,眼睛想闭也闭不起来。
“海鲜好吃吗?”他终于发过去一句。
那头似乎很惊讶,立马回过来:还没睡?
“嗯,不想睡。”
“都凌晨五点了。”
“不想睡嘛。”
丁耜正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周围是亮起的灯火,和悠闲的行人。
他立马电话打过去,一开口就是笑,“想我了?”
这个家伙,虽然在人前装的很到位,但事实上,根本不知谦虚怎么写似的。
丁颖一支吾着,就是不正面回答。
丁耜笑着说:“我跟他们分开了,今天一天比较宽松,晚上我有时间来给你买东西,马上就要到第五大道了,想要点什么?”
丁颖一立马说:“不要买不要买,我没有什么需要的,你回酒店去。”
丁耜说:“都已经到了,你快点想,要不我一会开视频进每家店你自己看。”
丁颖一快晕了,想了半天有什么是丁耜也用得到的,最后说:“买点洗洁精吧,家里洗洁精要没了。”
丁耜楞在人行道上。
他就像晴天劈下一个雷地笑起来,“你有没有搞错?上第五大道买洗洁精?”
丁颖一实在是慌乱,他都要走的人了,怎么能再要他的东西,也许等丁耜回来,他都已经不在家了。
他匆忙又换了个,“那,买支笔吧,写字流畅的就行。”
丁耜说:“好,我一会看看。”又问:“第五大道卖衣服的比较多,你有什么喜欢的牌子?上次舞台上穿的那件是哪家的?”
他说的是红色西装外套,丁颖一犹豫了一会只好告诉他,“cucci的,可是很贵的,别浪费这个钱,你省着点。”
那边回复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听上去心情愉悦。
六点钟,丁颖一的手机屏幕上多了许多打包好的购物袋,印满cucci标志。
他眼睛发呆,心里面盘算起来,只要有购买记录,全新的cucci还是能卖不少钱的,丁耜回来后要是立即出手,不会亏太多。
丁耜那边浑然不知他在想什么,简单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往酒店走了,让他忍住别睡,便嘴角含笑地挂掉电话。
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丁颖一本来也睡不着的。
他下床把玻璃门打开一条缝,让早晨清新的风吹一点进来,又返回床上,抱着手机专心等那人来信息。
丁耜在房间里沐浴过后,简单吹干头发,按照丁颖一的嘱咐把精油滴进加湿器,也拉开一扇窗户,冬日凉爽的晚风拂过他的颈间,带有洗发水香味的头发被舒爽地吹起,窗外街景美好,曼哈顿的星空也渐渐显露出来了。
把床上扔的自己的黑外套拿走,保持床铺整洁,丁耜坐去床上,微笑着拨开通话。
“宝宝。”视频对面的那个人趴在床上,身上盖着灰色珊瑚绒被子,睡眼惺忪,可爱极了。
丁颖一嗯嗯两声。
丁耜笑着说:“今天有这么想我?”
丁颖一闻言,含笑地撇过头去,把脑袋装模作样埋在胳膊里埋了一会儿,低声地说:“没有,一点也不想。”
“你的脸不是这么说的。”
“我的脸,他失眠,不可信。”
丁耜又被他逗笑。看着屏幕上坐在床头灯下温柔明亮,双眼含笑的这人的脸,丁颖一给自己做一万次心理建设,也还是逃不过猛烈的心跳,他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尽力减少看他的次数,鸵鸟一般,埋在胳膊里。
“今天怎么了,这么害羞。”丁耜说。
丁颖一黏糊起来,“在给你想还有什么菜你爱吃。”
“除夕的晚上吗?”
“嗯。”
丁颖一说,“我发现春卷和饺子是差不多的做法,然后我就想也做一盘春卷,上网一查,原来还有更好吃的一种越南春卷,你知道吗,它的皮是薄薄透明的,里面也可以卷黄瓜萝卜丝和虾肉,我想给你试试这个,你回来后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丁耜含笑说,“干嘛要回去热,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做不好吗?”
丁颖一无法回答。他含糊着把这个问题应付过去,就专门对着他问,“那你喜欢吗?想吃吗?”
丁耜:“想吃,喜欢。”
丁颖一:“排骨汤想喝吗?以后别再点外卖了,自己做汤喝吧,这个也很简单的。”
丁耜道:“嗯,喜欢,那安排上,除夕夜多一道排骨汤。”丁颖一咯咯地笑。
“宝宝,以后家里的饭都由你做了,好不好?”这位很赖皮地问。
丁颖一笑着戳一戳屏幕,“想这么美啊?你猜我答不答应?”
丁耜发笑,不搭理他,在某些方面,他是把这人拿捏得死死的。
身上套着的睡袍随意扯掉,曲线结实的腰腹露出来,丁颖一将发烫的脸又埋下去,假装浅眠,不敢看他。
“头抬起来。”那人说。
“干嘛鸭。”丁颖一不抬。
那边又低低笑了一声,“你说干嘛。”
丁颖一把埋下去的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纯洁的很,不懂。”
丁耜那里毫无反应,只是笑着啪嗒把主灯关掉,只留床头的小灯,对面这个人,没必要跟他说一大堆,只要眉目摆的冷一点,他自动就来了。
“快点。”声音冷下来。
丁颖一心头发热,扭来扭去就是不答应,“快点,听见没。”那头更凶了。
丁颖一果然把头抬起来,懵懂可怜,清纯得像湖水的眼睛招人怜爱。
“喂,丁耜,注意抵抗力......”
丁耜笑一声,手机咔哒放下来,声音冷静,“身上是什么味的,嗯?”
丁颖一反应了一会,将自己闻上一闻,丁耜不在家,就没有喷香水,老实回答道:“奶香味。”
那头的人露出一点微笑,公布答案似的说:“宝宝动情时,身上都会有奶香味,知道么?”
丁颖一耳垂红得滴血,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可不知道。还想把头再埋下去,那边声音更冷,“手机移远,贴在床头竖起来,或者去上三脚架。窗帘拉紧,好好表现。”
丁颖一能怎么办,丁颖一唯一的选项就是照做。
早晨九点,那人终于隔着屏幕折腾够了他,放他去下床。
丁颖一浑浑噩噩地下床了,那头却香甜满足地开始睡觉。
“唉,丁耜,你是一点觉悟都没有。我们只剩几个小时了,你却去睡觉。”他抱着星黛露,揉着它的脸,揉着揉着就代入了丁耜,不由忘情地亲了上去,呓语般地喊老公。
太阳已经很亮,今天的窗户也有风透上来,丁颖一越来越确定,是到春天了。
他坐在餐桌边开始给丁耜准备年夜饭。
明天是10号,他明天下午五点半到家,后天11就是除夕。他考虑着要做些能放得住,从今天放到后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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