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趴着的江醉扶着墙站起身来,他弓腰捂着腹部,看向不远处的那三人。
“你恨我到如此地步?”
恨?温时星自嘲般笑了,他闭上眼无奈地摇头,对于柳宗鹤,这种小事也值得在意么?
温时星的反应在柳宗鹤看来,便是默认,他好似忘记了之前对温时星的所做所为,居然涌起不允许温时星恨自己的念头。
“走!”柳宗鹤感觉自己气血上头,一个箭步上前,强硬地抓住温时星的手腕,要带他回府内。
旁边的程青寒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伸手就要阻止,谁知柳宗鹤突如其来一脚,还了刚刚胸口上的仇。
“我劝程将军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歹温时星还是我明媒正娶入府的!”
见程青寒受了一脚,加上脸上也带了点伤,温时星不愿再看见二人动手,于是转过头无声制止程青寒。
算了。
这两个字,程青寒一下子就接收到了。他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看着温时星。
还是心软,给了这狗男人一个面子。
但温时星不知道,这个面子会换来他怎样惨痛的代价。
第四十二章 死心
温时星被柳宗鹤一路拖拽至书房 ,身旁侍女侍从皆不敢跟上。
大门一甩,震耳欲聋。温时星被男人脱手摔开,整个人崴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说话,柳宗鹤蹲在其身前,恶狠狠地拑住他的下巴道:“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邪得很?”
温时星不解,事到如今这东西是否邪气还重要吗?他刚刚在府门前如此逼问,不就是要自己承认这没做过的事,好替江醉背锅?
见温时星倔着不说话,男人手上的力道稍微施压,“你真这么恨我?是不是巴不得快点离开本府,好和你的青寒哥哥早日在一起?”
听了这话,温时星感到简直荒唐,他想撇开脑袋,下颚处的疼痛立刻袭来。
男人被他的举动激怒,整个人脸色愈发冷峻,他伸出另一只手掐上温时星的脖颈,一把拎起摁倒在书桌上。
“我说你怎么想自己写休书呢?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吧?还日日装作深情的模样!”
温时星被掐着后脖颈,整个人挣扎不得,他的鼻间是那些白色宣纸,上面有柳宗鹤飞扬的笔迹。
“恨你又如何?你何须在意这种小事?我两个月后自动离开,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这话一出,柳宗鹤神色微凝,他的眉头立刻紧皱,像是被踩中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痛点。
对啊,期盼。从第一天就开始期盼的事,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心底竟有些不愿意。
“闭嘴!”柳宗鹤手上愈发用力,他俯身靠近温时星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全然吐在其耳侧。
“两个月后,我与谁有关系,你也完全不在意了吧……疼……”温时星只感觉身上的男人越来越用力,他艰难地转过头一看。
忽然,嘴唇传来一片温热。他双睫微颤,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对方闭着眼,却皱着眉。
毫无意义的吻。
温时星刚动手挣扎,嘴唇立刻传来痛感。那男人咬了一口自己,还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唔……唔……”挣扎间,桌上的墨盘被撞翻倒地,温时星明显感觉到身上男人的不对劲。
柳宗鹤的呼吸愈加粗重,胸膛起伏间,那颗跳动的心脏隔着薄服紧贴着温时星的后背。
近乎条件反射,温时星想起了曾经不愉快的经历。他全身忍不住颤栗起来,而男人却愈发沉浸在吻里。
他亲吻温时星的动作,依旧粗暴。双唇厮磨间,渐渐尝到一股血腥味。
“放……开……”男人刚刚松开温时星,眼眸稍稍温柔之时,却看见身下的温时星咬着嘴唇,脸上写满了拒绝和抵抗。
柳宗鹤眼底的温柔瞬间消失,他重新伏下身,皮笑肉不笑道:“我要是在这里要了你,程青寒能救你吗?”
闻言,温时星立刻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激烈挣扎起来,他太害怕了,那两次噩梦般的回忆他再也不想经历二次。
男人倚仗着身形优势,把温时星死死地摁在书桌上。紧接着,他伸出另一只手,缓慢解开其身上的腰带。
手顺着细腰慢慢摸了进去,肌肤相贴,温时星细皮嫩肉,摸起来手感好极了。
“不要!”温时星感到腰间一松,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作乱。他满心恐惧,眼里都是曾经那幅幅画面。
他像只任人宰割的案板鱼肉,被男人完全压制的前提下,跳不出一点浪花。
他感觉身上一件件衣服被男人拨开,凉意爬上温时星的躯体,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徒增神秘,也更让他害怕。
“求你了……”温时星埋头在那些宣纸里,闷闷地发出哭腔。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身体,眼眸里的疯狂逐渐被情欲代替。
想要他,这种感觉无比强烈的占据了柳宗鹤的大脑。这是面对江醉时,所没有的感觉。
任凭温时星哭喊求饶,男人依旧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场对温时星而言只有痛的情事,持续不到半个小时。忽然,柳宗鹤感觉腿间一阵湿意。
“呵,吓得尿裤子?”男人从温时星身体上起来,两手撑着桌沿,看着一言不发的温时星。
只见身下人脸白得出奇,嘴角咬破流血也不愿吭一声。他感觉有些奇怪,伸手抬起温时星下巴,凑前去掰他的嘴唇。
发现温时星早已昏了过去,咬着嘴唇只是下意识的做法。柳宗鹤用了很大力气,才让他松口,却发现嘴里都是血。
柳宗鹤心里一震,心道不好,从他身上退出来时,发现温时星的腿间居然流了不少血!
“怎么回事……”柳宗鹤深感事情不妙,他立刻从地上捡起衣服裹在温时星身上,冲屋外喊侍从。
屋外的侍从慌慌张张赶进书房时,看到的是温时星不省人事地趴在书桌上,身上仅披着柳宗鹤的一件外套。
而男人脸上也少有的一丝慌乱,他捂着下巴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若有所思些什么。见到侍从进来,立刻指着桌上的温时星,“看看他怎么了!”
侍从微微一滞,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温时星身边,发现对方居然昏了过去,“少主,他…他晕倒了!快喊大夫啊!”
柳宗鹤嘴唇微微发抖,对,大夫,他已经完全慌了,不知道下一步该作何事。
可他心里好像隐隐有答案了,柳宗鹤看着手上的血,从未如此失措。
侍从转身奔向屋外,柳宗鹤慢慢站起身,看向温时星。片刻,他有些踉跄地走到温时星身前,探探鼻息,还活着。
可是,就算如此,他竟也止不住心脏猛跳,脑袋空白。此时自己的反应,还不如一个侍从。
“你对他干什么了?”门边,程青寒不顾阻拦闯入书房。
柳宗鹤没有回头,程青寒一脚踹开拉扯着自己的侍从们,快速走到书桌前。
定睛一看,温时星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嘴角带着血。再看看柳宗鹤光着上身的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
“你这个疯子!”程青寒猝不及防一拳挥在柳宗鹤脸上,他也没躲,硬生生挨了一拳。
程青寒还不解气,走上前抓住柳宗鹤的衣领,一拳又一拳地砸向他的脸。
男人居然毫无反抗,木着脸任由拳头如雨点,通通打在自己脸上。
看着柳宗鹤如此模样,程青寒的火气不减反增,“干什么!现在装什么死!”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侍从请来最近的郎中,一进屋,程青寒便停了手。
柳宗鹤躺在地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面的血已经被蹭干,那股血腥味却久久未散。
程青寒把书桌上昏迷不醒的温时星一把抱起,带着大夫回温时星的屋子。
这把动静可算闹到城主夫人耳里了,她一听见这消息,加上侍从的描述,差点吓得晕过去。
她急急忙忙地赶去温时星房里,却被守在门口的程青寒拦住。
“夫人,我劝你此刻该去的是你儿子那里。”
“程将军,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时星好端端怎么会晕过去!”
程青寒嗤笑一声,双手环胸,“这话,你留着问你儿子吧。”
说话间,大夫红着一双手,带着一身的血腥味走出来,见此,夫人也没忌讳,直接迎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那大夫先先是作揖,接着缓缓开口:“少夫人本就身子底虚,点上这麝香,又是如此特殊的时期,少城主不理智啊!”
那大夫一进屋,便敏感得闻到屋里这味道。纵使行医多年,也未见过这般熏香。他特地开了香炉一探究竟,发现原来那盒里的香沫还没有倒掉,而是依旧搁置着散味。
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程青寒却僵住了,“什么特殊时期?”
“少城主有喜脉,时日不长,但也可探出。只是如今流了,可惜。”
这话如一道晴天霹雳,立刻轰在夫人的头顶,她倒吸一口气,两眼一翻,倒在了身后侍女身上。
程青寒喉结微动,半天才开口,“那,以后还有可能吗?”
大夫思索片刻,摇头。
程青寒没再说话,转身推门而入,看到半睁着眼的温时星。
隔着帘子,他都能听见温时星细小的哀叹声。程青寒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收敛脸上的表情,慢慢走到床前。
温时星也没有说话,不喊疼,也不问怎么了,只是淡淡地看着程青寒。
这是两个人之间从未有过的焦灼气氛,明明四周安静极了程青寒却觉得身处战场,整颗心脏呼之欲出。
他缓缓坐在床沿处,伸手握住温时星冰冷的手。
“等你好一点,我带你回红莲。”
这话像是石沉大海,程青寒不敢抬头看温时星。
时间一分一秒过,手上忽然被揪了一下。程青寒抬头,看到温时星艰难地露出笑,指着自己的嘴。一张口,深红色的舌头立刻映入眼帘。
他说不了话,嘴里被咬得一片狰狞,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呼吸一滞。
接着,温时星翻过程青寒的手伸指写着什么。
忽然,程青寒红了眼圈,他一头扎到温时星手间,闷闷不语。
他写的是,“好。”
第四十三章 休书
程青寒从没见过这样的温时星,他被侍女扶起身,脸上淡然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浓苦的药汁被喂进温时星口中,程青寒想到他那满嘴的伤口,心里猛然被揪了一下。
“我来。”程青寒从侍女手里接过发烫的碗,他啧了一声,“这么烫,喝进去痛不痛?”
温时星摇头,像是没了生气的木头。
见此,程青寒挥手让侍女退下,自己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吹凉那药后才抵到他唇边。
谁知,温时星这下不开口了。
“是不是太苦了?”程青寒想起以前温时星可娇气了,摔一跤都要哭大半天,还得全府上下好声好气地哄着。
别说喝药这种高难度问题,温时星从小挑嘴,追着满府吃饭的场景那是日日上演。
可刚刚,这一嘴的烂肉加上又烫又苦的药水进肚,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青寒投去关心的目光,却看见温时星逐渐红了眼眶。他的鼻间也忍不住感到发酸,伸手拍拍揪着自己衣袖的手。
“我们先把这药喝了,等会我去给你弄点蜜饯,好不好?”
话音刚落,温时星眼眶终于忍不住了,泪珠跟豆子似的滚滚直下。见他如此,程青寒愈发心疼,马上放下碗,坐近他身边。
“我都…听见了……”温时星每开口说一个字,就感觉嘴里被扯得火辣辣一片。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着痛说出这句话。
男人微微一愣,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他的大掌覆上温时星的手背,“没事的,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温时星抬起头看着程青寒,犹豫片刻,口型问道:“柳宗鹤呢?”
这一问,让程青寒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他收回手,身形坐正,没再看着温时星。
对啊,柳宗鹤呢,他搞出了这些事,该如何告诉你,他现在在干什么呢?程青寒心乱如麻,尽管压根不想提这个男人,但温时星却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两眼期盼。
“先把药喝了。”
温时星身躯一震,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去看江醉了?”
程青寒反应全在脸上,他不耐烦地起身拿起碗,粗鲁地搅动几下,接着想起什么,又轻柔地吹了吹调羹之后,递到温时星唇边。
不言而喻,温时星也明白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这里曾经住着自己和柳宗鹤的结晶。
而他毫无知觉。如今去了,温时星也说不上恨,只是觉得,即使没今天这场意外,大抵也是这个结果罢了。
柳宗鹤应该是高兴的,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在二人之间发生吧。
温时星就着程青寒的手,喝了一口药。虽然是凉的,可滑过嘴里时却痛极了。
“太苦了。”温时星无声说到,像是说这药,也像是说现在的自己。
月光穿过舞动的薄纱,似温柔的水倾洒在未合上的门边。四周静极了,从温时星醒来到此刻,除了程青寒,无人来过。
温时星平躺在床上,睁开眼看向趴在软榻桌上睡着的程青寒,他慢慢挪动身躯,下身的疼痛竟让他做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冒了一身冷汗。
他撑在床边缓了许久,才站起身,走到程青寒身边,替他盖上薄被。
紧接着,他穿着素色单衣走出房门。外面暗极了,温时星连灯都没有提,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当他费尽力气到了书房前时,看到里头灯火通明。夜里还是有些凉的,稍稍起风,就让温时星忍不住打颤。
他没有走进院子里,只是扶着墙,双目紧盯着窗纱。烛光下,映着一个男人硬朗的侧脸线条,灯火摇曳下那男人仿佛在思考什么。
18/59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