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温时星更快适应府上生活,城主夫人倒是很热心,总留他在自己屋里话家常。
“你别在意鹤儿的态度,他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是要陪他走完一生的人,他会知道你的好。”
会么,温时星垂着眼眸退出房间时,心里还在想这个问题。三个月的时间,要如何做才能让他爱上自己。
尽管他说出那个交易,温时星的心底还是升起一丝希望,他的指甲陷入掌心,指上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放不下记忆里的少年。四年暗恋情,他靠着这种抓不住,只有自己知道的感情,拒绝了所有城池的联姻。
在温时星的心里,他早就把自己归属为柳宗鹤的人了。
第四章 夫君的心上人
府里开始挂上灯笼,夜色深重,他独自回房。身边随便一草一木,有点声响都能吓得他站在原地不敢动。
走廊只设置了几个小灯笼,接着月光,温时星才看得清脚下的路。
突然一声绵长的娇吟把温时星吓得一动不动,这片竹林还挂有铃铛,夜里风一吹,就更诡异了。
听到刚刚那声娇吟,温时星腿都有些发颤,他打小就是猫胆子,什么东西都能让他一惊一乍。
“别……啊…”仔细一听,又好像有点不对劲。温时星举着手里的煤油灯,小步地挪到声响处。
煤灯一照,眼前的画面如一道雷劈中温时星。
竹林后站着的两个人,居然是侍从和柳宗鹤!
侍从微眯着眼,清冷的双眸此刻充满欲望,脸颊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他整个人挂在柳宗鹤身上,胸前衣襟混乱。
“……你……”
半晌,温时星颤着手捂住嘴,柳宗鹤转过脸,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羞耻感,而是一脸被打扰的不耐烦。
温时星只觉得寒气从脚底下渗上来,他呼吸都暂停了。
原来,自己嫁的柳宗鹤,早已有了心上人。难怪他那副态度,早上的交易,根本就是在挖坑给他跳。
独角戏的只有自己。
天大的侮辱,自取其辱啊,温时星悲哀地想,那日在厅堂前的表露心意,现在看来就像个笑话。
更让温时星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几日那侍从竟被城主夫人安排在自己身边。
“这是我们府上一个七八年的侍从了,我看跟着你比较合适,你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脑海里响起城主夫人的话,他不确定她是否知道那两人的关系。可把陪伴柳宗鹤七八年的侍从剥离身边,放在自己眼前的做法,温时星很难相信这只是单纯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温时星坐在后院喝茶,他躺在躺椅上看那侍从的脸。
虽为侍从,但衣着打扮却比府上其他下人雍容华丽得多,脸蛋也是极为标志,只是那双眼睛总是清冷的,带着疏离的模样。
“江醉。”
名字也很好听,性格是不同于下人的唯唯诺诺,难怪柳宗鹤喜欢。
白玉茶杯里的茶水见底,江醉俯身给他斟茶。温时星撑着下巴看他的动作,突然,不知怎的滚烫的茶水倒了出来,喷洒在江醉手上。
一片猩红立刻染上那双手。
温时星赶忙坐起身,拿起倒下的水壶,这一幕好巧不巧映入走廊里柳宗鹤的眼。
男人立刻从走廊翻身跳过来,一个剑步到江醉身边,查看烫伤。
温时星被其连续的动作整懵了,他拿着水壶,呆呆地看着男人皱眉心疼的模样。
柳宗鹤在心疼他。
没等温时星询问没事吧,那男人突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温时星。
“你可真是做的出来。”
一句话,骂了温时星两件事。柳宗鹤本是来找温时星理论调动江醉的事。
好死不死,又看见这副画面。他心底里对温时星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不是…”温时星想解释,男人却抢过其手中的水壶,一把摔在温时星脸上。
鼻梁瞬间被砸的生疼,眼泪一下子就被刺激出来,水壶砸在地上的声音刺耳,温时星僵直在原地。
带着余温的水壶幸好温度不高,不然以柳宗鹤刚刚的动作,他怕是要毁容。
四周一片寂静,那两人也早相伴离去,温时星不记得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他只觉得浑身发抖。
地上的水壶被砸了个凹,可以想象柳宗鹤用了多大的力气。温时星蹲下,捡起那只水壶。
之前温暖的回忆又不受控制地涌入温时星的大脑,他鼻尖发酸,泪水划过脸颊,一滴滴掉在地上。
当年笑着为自己吹蒲公英的少年,如今也会一脸怒意地朝自己脸上砸水壶。
第五章 打雷
成亲后仅仅几天时间,温时星身心俱疲。他不甘心三个月后离开柳宗鹤,可眼下的情形,怕是只会增添男人更多的厌恶吧。
成为少城主夫人,除了讨柳宗鹤开心外,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学。
早早洗漱完毕,温时星就要出门。屋外站着江醉,他先是一愣,才想起这人已经被城主夫人分配在自己这边了。
没多说什么,江醉也低着眉眼不愿看温时星。
他是不乐意的,从柳宗鹤身边离开,服侍抢走自己男人的温时星。纵然他总对柳宗鹤摆着清高架子,也不代表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和他抢。
温时星不知道江醉的这些想法,可每每看见江醉那张脸,他只会一直想起那晚他在柳宗鹤怀里旖旎的画面。
他甩甩头不再去想,温时星走向城主夫人的寝居。
城主夫人今天要教他的是刺绣。温时星不解,这种活交给下人不就可以了么?
“云峰城一直在开拓地盘,战事难免,一个平安符岂能交给下人来绣?”
城主夫人嗔怪地看一眼温时星,提起下人二字时,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一旁的江醉身上。
在云峰府八年的江醉自然是知道城主夫人的意思,可他还是默默握紧了拳头。
一心研究绣功的温时星并不知道其话里的暗示,他只觉得说的有道理,只不过自己最多在这儿呆三个月,平安符这种东西,怕是绣了,也会被当面踩在脚下吧。
可温时星还是忍不住,想在临走前绣一个平安符给柳宗鹤。
城主夫人拿过一个样板交到他手上,按着这个绣就可以了。
一开始,手上的刺伤是在所难免的。可他只要空下时间便掏出平安符开始绣。
江醉日日看着温时星笨拙地绣平安符,心里有些看不起,做这种无意义的事,就能让柳宗鹤看你一眼么?
高傲如江醉,他从不认为做这些可怜事就能让一个男人爱上。手段,才是保证这段关系平稳的重要因素。
只是温时星苦于暗恋四年,他整颗心都献给男人了。
白天晚上,温时星都窝在院子里绣平安符。
城主夫人发现这孩子特别用心,于是有意给他一个奖励。她让厨房熬了莲子羹,叫柳宗鹤送去。
这天夜晚大暴雨,柳宗鹤本就对温时星不上心,更别提要让他冒着雨送东西给他。
“你不要太过分了啊,云峰和红莲两家世交,你想这祖祖辈辈的缘分都断在你手上吗?”
这些话从他迎娶温时星开始,天天都在听,柳宗鹤不耐烦地从床上起来,朝厨房走去。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男人提着食盒慢悠悠地走去偏房。走廊处的灯笼因为大雨熄灭,暗得看不清路,竹林夹着铃铛声四起。
柳宗鹤快走到温时星房前时,发现里头竟暗暗的。这才几时,这么快睡觉?
他大大咧咧推开门,看到床上拱起一个小圆球。
“喂!”
男人声音一响,床上的小圆球先是一抖,随后才探出脑袋。柳宗鹤不知道温时星在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他放下食盒就要走。
见此,温时星几乎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他捏着柳宗鹤的衣角,声音发颤,“你能不能,先别走。”
男人皱眉,毫不留情地挥开温时星的手。前脚刚踏出门槛,他便感觉衣服一紧,身后的温时星又抓着自己的衣服。
“别碰我!”男人一把抽回自己的衣服,眼里满满的厌恶。温时星被男人的态度伤到,他的眼睫微微颤动。
虽只是抓了一下,透过衣服柳宗鹤都能感觉到温时星在发抖。这时一声雷电,原本暗自神伤的温时星被吓得立刻跑回床上,缩在墙角处捂住耳朵。
男人冷淡地看着温时星,怕雷和他有什么关系,柳宗鹤无情地抛下床上瑟瑟发抖的温时星,连门都不关,离开了。
小时候温时星有被兄弟姐妹锁在柴房的经历,恰巧那晚打雷下雨,这也成了温时星的心理阴影。
他那样哀求柳宗鹤,可男人依旧走了。
狂风带着雨水喷洒进屋,温时星抱着被子不敢合眼,他整个人贴在墙壁上。
回到房间的柳宗鹤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想起刚刚那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一阵恶心。
在收到联姻消息之前,他是把温时星当成弟弟看的。因为年龄差距,柳宗鹤更喜欢江醉那种成熟有性格的类型。
在他看来,温时星就是耍些卑鄙伎俩才得以与自己成亲的。
柳宗鹤脑海浮现起那个冷清的脸庞,他只会爱这一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第六章 舞剑
次日,柳宗鹤站在床前,顶着眼下两团乌青。一大早难得过来的江醉正在替他擦拭利剑,清高如江醉,他虽为侍从却未替柳宗鹤更过衣。
丫鬟在替男人系腰带时,不知怎么个绑法,勒得他啧了一声。
“下去。”柳宗鹤像是打发一条狗,眉宇间一丝不悦。丫鬟先是在地上跪安,随后才低着头退出去。
“你应该让夫人替你更衣。”擦拭利剑的江醉突然开口,声线里少见的带着醋意。
这让柳宗鹤的心情好了一点。他走到江醉身后,伸臂环住其腰。
不知怎的,他想起那晚视线里的白皙腰肢。仿佛温时星更瘦一点,但抱起来也并不咯人。
“你现在抱着的应该是夫人,而不是我。”江醉讲话就是如此,总爱夹枪带棒,拐弯抹角。
不过柳宗鹤并不在意这点小癖好,他在其侧脸轻轻落下一吻,“你只需要说前面那句话就可以了。”
江醉思索片刻,被柳宗鹤逗得脸红。二人正抱在一起腻歪,门外不知何时站着的温时星却脸色苍白。
“城主大人叫你。”温时星的话打断二人的调笑,柳宗鹤回过头,看见温时星一脸倦容,精神也不大好的样子。
想必昨晚被吓得睡不着。
柳宗鹤没说什么,无视温时星的存在,与江醉吻别。
站在庭院的温时星默默闭上双眼,话已经传到,他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呆下去了。
听着柳宗鹤逐渐走远的脚步声,江醉看着他的脸色,轻声问昨晚没睡好吗?
温时星不知道他是否好意关心,只点点头,随便扯了个笑。
这时江醉轻笑一声,他把腰间佩戴的宝剑拿出来。
“听说你舞剑?”
看着江醉平淡的眸子,温时星并不知道其这么问的意义在哪。
不过在红莲城,几乎所有男子都会舞剑。温时星也不意外,但他们的舞剑方式与云峰城不同。
温时星也没有扭捏,他走上前借过江醉的剑。剑身通体墨色,表面刻有白玉纹路,剑柄处挂着一小块翡翠玉。他拔出宝剑,日光下反得其波光粼粼,是一把好剑。
“这是他送的,翡翠也是他亲手绑的。”听着江醉的话,温时星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他抬眸看向江醉,对方眼里噙着挑衅般的笑意。
恍惚了一下,温时星不再多想,他拿起箭挥手舞弄,竹林下,白衣男子身姿优美,动作轻柔,原本锋利的剑在他手上宛如软绳,带着锋芒在其身边围绕。
“呵。”江醉嘴边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他冷眼盯着温时星的动作,心里腹诽,舞剑乃是展现剑,舞得如此软绵绵,倒也不知是看人还是看剑了。
温时星许久没练,稍微动了几下,额头便渗出丝丝薄汗。他拿着宝剑走向江醉,还未开口说话,对方便一把夺过剑。
眼前闪过一丝黑影,江醉身姿矫健,动作利落,眼神不再是冷淡的模样,他好似是在嘲弄刚刚的温时星,剑尖好几次都带着攻击性指向温时星。
温时星明白了,他并不是想看舞剑,江醉只是想羞辱自己一番。他无心再看,脑里想的是这般好身手,会是柳宗鹤教的么?
他不由自主的幻想那个画面,男人从身后圈住江醉,脸上是他看不见的温柔神情,二人仿若鸳鸯,同起同落。
温时星心里一阵酸涩,江醉收剑入鞘,微微扬起下巴看温时星。
“我的舞剑,幸亏得是宗鹤教的,否则拿起剑来软绵绵的,岂非让人贻笑大方?”
这话里明晃晃地嘲讽温时星,江醉不再是那副一开始的清高模样,话语间夹枪带棒得更明显了。
“其实你想的话,也可以请教宗鹤,如果他不愿意,我可以替你求求情。”
这话着实让人不舒服,尽管这门亲事名不副实,可他温时星到底还是少城主明媒正娶进来的,何时请教一点小事,还得侍从来替他求情?
“不必了,倘若哪天宗鹤娶你为二房,兴许才能轮到你替我说话。否则连累了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突如其来的叛逆让温时星硬气了一回,他的话让江醉一下子愣在原地。
这是嘲讽我只能做二房,还是说,我连被娶亲的资格都没有?江醉悟出这层话意,本就因为这门亲事,妒意横生,眼下被踩中痛点,他有些失控了。
“劳费你担心,柳宗鹤就算是娶了城主之子,他的心思也是在我这儿。”
江醉的话一下子刺痛温时星,他说的没错,即便名字权势在手,自己在柳宗鹤的心里也占不到一丁点位置。
第七章 玉簪
竹林下,温时星侧躺在铺着软垫的躺椅上,阳光透着纤细的叶子斑驳地印在那张俊美的脸上。
刚刚的不欢而散,侍从江醉倒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揣着宝剑一脸阴郁离开了。
见四下无人,他从怀里掏出一支劣迹斑斑的簪子。按理说来,男子很少收到这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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