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醒来,我们就要完了!
第六十一章 逃脱
眼前的柴火烧得愈来愈旺,铁锅中冒出热腾腾的白雾。温时星缩在柳宗鹤怀里,惊恐地看着那婆婆舀了一碗汤。
那三人坐在谷草堆里,分食那冒着腥气的汤。温时星被绑着的手默默挣扎,忽然他头顶传来一声呼气。
他仰头一看,柳宗鹤半睁着眼皮。顿时温时星脸上露出笑意,他不敢做大动作,一边偷瞄那三人,一边看柳宗鹤的颜色。
汤咕噜咕噜地煮着,柴火时而发出噼啪声,柳宗鹤利用脸上混乱的发丝遮着脸,小声道:“别急。”
说完,他的手默默靠在温时星的手腕旁,动作又轻又慢地摸向麻绳的位置。待他寻得打结处,其手指仔细地分辨其用了什么结。
忽然,一个硬汉起身,舀了一碗汤,端着朝二人走来。温时星缩着脖子,眼神慌乱地盯着他手里的碗。
“我不喝…我不饿……”温时星摇摇头,那硬汉似乎听不懂这话,只见他摇头,于是把碗随意放在温时星脚边。
温时星探头去看那汤,其色泽偏黄,面上飘着厚厚的油脂,再看下去要吐了。
被这突入起来的举动所惊扰,柳宗鹤停了好一会才开始解结。那硬汉绑得不是很死,结不算复杂。柳宗鹤摸到门路很快解开。
手上劲儿一松,温时星眼里立刻升起一道光,然而他动作仍然保持被绑着的姿态。轮到他替柳宗鹤解绑了。
温时星手上功夫比较笨,摸索好久才明白这结是如何打的。正当他要开始解时,忽然,房间一暗。
“怎……”只见那三人吹灭蜡烛,端着烛台走出门。其中那两个硬汉还停在二人面前看了许久,温时星被盯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发僵。
许是看温时星老实,那柳宗鹤还在昏迷,于是二位硬汉便随着婆婆出门,顺手拿铁链反锁木门。
等四周没了声,温时星赶忙替柳宗鹤解开结,连同腿上的绑绳也都一一卸了。
柳宗鹤快速走到窗台处,拉开小缝,外面没有人,不知那三人去了哪里。他转身环视周围一圈,除了枯草,只有铁锅和一些碗。
刚刚他听见外面是有铁链的,这窗子也被木板钉死。柳宗鹤走来走去,眉头紧锁,最后他看向房子顶端。
他依稀记得这是个尖锥小木屋,柳宗鹤一脚踩上窗台,借力抓住横在房子顶上的横梁。
低下的温时星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他跑到窗台处,守着看那三人什么时候回来。
顶上的柳宗鹤伸手敲敲尖锥边上的木板,发出脆响,他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接着他一跃而下,看到厨房里放着有些生锈的菜刀。这刀砍门那种厚木板很难,可这上面的薄木就不一定了。
他携着刀重新爬上横梁,接着一刀用力砍上那木板,发出一声巨响,刀卡在木板上。柳宗鹤踩着横梁把木板费力抽出来,再砍一刀,霎时出现一个小缝。
柳宗鹤活动活动筋骨,深吸一口气,一脚用力踹开那道缝,顿时一个大窟窿出现了。
“上来!”柳宗鹤向下喊道,扒着横梁朝他伸手。温时星站上窗台,去够柳宗鹤的手。
“抓稳了。”柳宗鹤握紧他的手,帮助温时星爬上横梁后,二人从这个窟窿钻了出去。
哪知道这尖锥面铺着枯草,温时星手一滑,整个顺着那斜面往下溜。
“啊!”
柳宗鹤没来得及抓住温时星的手,于是干脆一咬牙,跟着温时星一起下去了。
二人从高处摔下,幸得没有直接摔在石头上,被栏杆挡了一下,不至于摔断骨头。
“快走!”柳宗鹤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拉着温时星往外跑。
二人一路不知跑了多久,跑到温时星整个人都脱水,扶着石壁气喘吁吁。柳宗鹤不敢掉以轻心,连刚刚的木屋都是那群恶魔的地方,那下游人家到底会是个什么村子,根本不敢想。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两个人爬上一处一米高的断崖,这儿的地理位置很好,即使遇险跳河也对身体产生不了太大的伤害,加之视野广阔,也能及时发现危险。
温时星跑累了,靠着一块石头有些昏昏沉沉。柳宗鹤站在其身旁,既不敢坐下,也不敢走远。
“你做什么这样盯着我?”温时星抬起眼皮,看见柳宗鹤话也不说就这么直直盯着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够多了,他不想睡着时,旁边还有个人一直盯着自己。
“我有话想和你说……”柳宗鹤越说越小声,他踌躇着走上前,小声道:“可是我怕你生气……”
温时星愣了一下,他看着柳宗鹤的脸,对方眼角下的疤很是明显,为原本就俊朗的面容增添许多野性。可是,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柳宗鹤,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关于莲子粥,我到现在也没记起来。”柳宗鹤低着头,很是自责的模样。温时星没吭声,他继续自顾自地说。
“我到现在都想不起一件关于你的事,之前做过什么承诺或者一些独属于我们的经历,我全忘了。”
柳宗鹤这话说得讨打,温时星皱着眉,只觉得这人实在是憨,若是想在这荒郊野岭把自己气死,倒也不必。
“可是,就算我忘了,我也还是爱上了你,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说这话时,柳宗鹤抬眸看着温时星,月光照在柳宗鹤脸上,那副虔诚又真挚的模样,让温时星想起了几年前的他。
“那江醉呢?”温时星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了江醉。
这个人,始终是横在温时星心里的一道坎儿。
柳宗鹤点点头,喉结微动,“我必须向你承认,四年来,我的确对他有着真感情。但前提是,我以为他是你。”
“……”温时星哑然失语,对于柳宗鹤的坦诚,他是没想到的。江醉到死都在埋怨柳宗鹤对他的好,该是怎样的好,才叫人临死前还又爱又恨。
“我知道我对江醉残忍,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你。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柳宗鹤伸手握住温时星发凉的指尖。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是我记你不够深。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还想珍惜你。”
温时星感觉被冲击到了,他默默抽开自己的手,蜷着靠在石头上。所有的恩怨,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化解的。他曾痛恨自己为什么爱上柳宗鹤,为什么要受他百般折辱。
那些记忆是血淋淋的事实,不可能随便忘记。
见他有所抵触,柳宗鹤不敢再说话,他默默退到后面石子处,盯着温时星的侧脸。
对方闭上眼,不再说话,知道呼吸渐渐均匀。柳宗鹤低下头,卷起腿上的句裤子,他的伤口化脓很重,腐败溃烂的面积越来越大。
伤口上耷拉着一块烂肉,上过战场的柳宗鹤知道这块烂肉必须割掉。可是他只有一把生锈的菜刀,还是宰过人的刀。
顾不了这么多了,柳宗鹤拿出那刀,用衣服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接着两指捏起那烂肉,割之前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双眼一闭,用力一割!
伤口瞬间开始冒血,最恨的是,烂肉没割完。于是柳宗鹤继续咬着下唇,动手割肉。
他靠在石头上,痛得额头直冒冷汗,喉咙也不敢发声,怕吵到睡得香甜的温时星。
柳宗鹤的背部一片都是汗,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加上疼痛止不住得发抖。这场非人的折磨不知过了多久,柳宗鹤才将满是血的刀放在一边。
他粗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脸上一片煞白,月光照着柳宗鹤汗湿的脸。起码割了烂肉能防止继续感染,柳宗鹤费力地抬起发麻的胳膊,擦擦眼里的汗。
这要是被温时星见了,又得害怕上好一阵。柳宗鹤拿起刀,一瘸一拐地走到河边,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
温时星慢慢睁开眼,他看着那个背影,再看看刚刚他坐着的位置,上面滴了好几滴血迹。
待柳宗鹤转过身,温时星的眼皮重新合上。他仔细听柳宗鹤的动静,对方坐下后,便不再乱动。大概是在警戒,不敢睡觉。
“半夜我来守。”温时星忽然说话,柳宗鹤转头看向他,第一个动作是赶忙放下裤脚。
“没事,你睡就好,我不困。”
温时星不吭声,他的指甲陷进胳臂里,然而面上毫无表情,依旧闭目养神的状态。
柳宗鹤心里却有些高兴,起码在他看来,温时星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不似刚刚离开云峰时那样,像块铁壁,不许自己靠近。
想着想着,柳宗鹤侧脸硬朗的线条都不自觉温柔起来。还好,还好他是在乎自己的。
于是柳宗鹤就这么坐到第二日清晨,他伸手碰碰睡得很熟的温时星,大概是太累了,温时星习惯性地用脸蹭蹭柳宗鹤的掌心,撒娇似的哼唧两声。
柳宗鹤心里立刻漏跳一拍,有些呆滞地任由温时星撒娇。他看到那张有些灰土的小脸难得有几分生动的表情,他不忍打破这一幕。
然而好景不长,温时星忽然睁开眼,抬眸一见是柳宗鹤,表情立刻垮了。他冷着脸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而柳宗鹤还在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温时星的脸软软的,一摸就让柳宗鹤久久忘不掉。
“走了。”温时星见他这副呆呆的样子,耳根有些发烫,然而他仍是要摆着脸色,抛下这句话就顺着河道走。
柳宗鹤拿起地上的菜刀赶忙追上,他以为温时星生气了,于是像只大狗狗似的跟在其左右,不敢出声。
见他这样,温时星不自然地指着远处的村落,“我们去那儿吗?”
原本蔫蔫的柳宗鹤瞬间恢复生气,他走前两步,看到远处有许多房子,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到时在他们村外守一会儿,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噢。温时星低下头,开始踢石子玩。他极力掩饰刚刚起床时的尴尬,却不想二人氛围愈发低沉。
直到温时星把脚边石子不小心踢到柳宗鹤那边。那石子跟长了眼似的,直往柳宗鹤那滚。
果然,柳宗鹤立刻抬头看向温时星,像是期待什么,宛如一只等待发号施令的大狗狗,双眸十分无辜地盯着温时星。
被看得脸色越来越烫的温时星像是破罐子破摔,他右手一挥,表情极不自然。
“踢回来。”
第六十二章 腿伤
一句踢回来,柳宗鹤若是长了尾巴,肯定摇上天了。他立刻将石子踢回去,温时星习惯脚一回,又把石子踢给柳宗鹤。
仿佛变成了一场游戏,二人踢个石子有来有回。清晨的金色阳光照在二人的身影上,他们宛如孩童般,一切只有眼前的事物,简单自由而快乐。
踢得兴起处,温时星急了,“你不能踢这么远!”柳宗鹤脚力大,经常踢远了,温时星气不过脱口而出就是这样亲昵的责怪。
这话一出,二人都愣了。
温时星不再踢石子,两人陷入沉默。直到到了那处村庄,柳宗鹤伸手就是牵着温时星,躲在灌木丛林里。
温时星低头看着那双手,眨眨眼,没有挣脱。柳宗鹤没有存什么心思,他透过叶子仔细打量村落。
这村庄多为茅草屋,好似女人孩童居多,地上放着很多框子框着的菜干。再看他们脸色,多数是普通人的那种健康,眼神多为灵动,不似那群恶魔呆滞。
其村民身着衣裳也是粗布所制,看着一切还算正常。
“我们去问问村民吧。”柳宗鹤回过头问道,温时星点头说好,于是二人从灌木丛爬出,走到那村村口。
“这位大爷,我们想问一问从这儿到红莲,是个什么路程。”
那村口坐着的老大爷见是异乡人,脸上倒也没摆什么架子,反倒平易近人,露着憨憨的笑容,挠头说:“我们这儿每隔一段时间就走水路去红莲,坐船大概一天时间吧。”
“那方便问一下你们什么时间去红莲么,我们想搭个顺路。”柳宗鹤思考了一下,斟酌语气道。
那老大爷伸出指头掰算几下,“大约就是这几天吧,不过你要一同坐船的话,是要交钱的。”
二人对视,温时星摸了摸头上值钱的东西,想起发簪给了母亲,他手上也不怎么戴饰品。
“您看这个行么?”柳宗鹤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展示给那老大爷看。大爷见了立刻亮起眼睛,这玉雕刻精美,色泽均匀发亮,一看就是好东西。
见他这般,柳宗鹤明白是可以的了。于是将玉戴回脖子上,“开船之日,烦请告知一声。”
那大爷看了一眼二人装扮,应该路上吃了不少苦,他笑得温和,“看你们辛苦,不如这几日在我那儿住上几天吧,我们村里的人肯定很高兴。”
温时星抬头与柳宗相视,二人略微有些犹豫,那大爷仿佛明白怎么回事,“你们肯定遇到那些家伙了吧?”
柳宗鹤没有回答,当是默认,老大爷摇着扇子,自豪道:“他们可打不过我们,别看都是女人孩子,我们村的女人可能干了!”
听了一番大爷的陈词激昂,二人也累了,想找个暖和的地方睡下。于是便答应去了大爷住处。
“本来坐船交钱不用给这么多,看在你这么诚意的份上,这玉也能抵些饭菜钱。”大爷房子不大,收拾老半天才弄出一张床。
温时星面露难色,盯着这小床,陷入沉思。大爷不以为然,简单说了几句,他要去钓鱼了,于是便走了。
“你睡床,我地上随便一个位都行。”柳宗鹤恨识相,他找到角落,吹了吹那些灰尘,一屁股坐下。
实在奔波劳累,加上昨晚一晚上的警戒,柳宗鹤几乎闭上眼就要昏睡过去。
站在床边的温时星看着角落里蜷缩的高大男人,纠结半天,最后心里一软,他走到柳宗鹤面前,小声道:“睡床……”
瞬间,男人睁开眼,瞪个瞳孔盯着温时星,面上满满的难以置信。他哪里想到温时星能准许他睡床?
“你…你认真的?”
温时星不说话转身到那床上躺下,独留柳宗鹤一人呆滞。片刻温时星感觉床上一晃,身后传来一股暖意。
倒也不是柳宗鹤故意占他便宜,是这床本就窄,柳宗鹤已经尽力在躲,可胸膛还是会贴在温时星背上。
“我…我不是故意……”柳宗鹤干巴巴开口,却被温时星一声闭嘴,给噤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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