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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推理悬疑)——Persimmon

时间:2021-08-08 11:07:08  作者:Persimmon
  在眼睛被苔藓遮盖之后,荀非雨看见了自己的妹妹。十七岁的小姑娘穿着荀非雨用奖学金给她买的新裙子,无声的画面中她在夕阳下转着圈:绿袖子沾染上落日的橙光,她头上的水晶发饰闪闪发亮。荀雪芽将双手拢在嘴边,冲着荀非雨喊着些什么,但这消声的世界中,荀非雨用尽全力也听不见。
  紧接着,无数的刀口出现在荀雪芽身上:两颗眼球滚落下来,一条腿扭曲弯折,温热的红血喷洒在荀非雨惊愕的脸上,粉白的舌头落入脚边的血洼。三只鬼手从她的嘴里伸出来,生生撕破了幻影,荀非雨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嚎哭声。
  “悲伤吗?”宗鸣掸了掸烟,靠近他的苔藓便随着风化成了烧灼的火星,“真不好意思,我没有任何值得悲伤的事情啊。”
  这只鬼咬着被敲碎的牙,一次又一次催生苔藓,但依旧无法靠近宗鸣分毫。正当宗鸣挑眉准备叫易东流,覆盖住陆沺的苔藓却发出滋滋的燃烧声。青蓝色的火焰在人形上熊熊燃烧,层层烧干的菖蒲叶自陆沺身上剥落下来。他以叶鞘为刃,撑住自己脱了层皮的躯体:“你……死定了!”
  脱手甩出的叶鞘刀精准砍到了鬼的腰椎,它的前半截身躯掉在地上摔成一堆尸块,苔藓如潮水般退去,江逝水和荀非雨这才从幻觉之中清醒过来。陆沺双膝砸在地上呕出好几口血,他喘着气看着自己的手掌,兀自擦掉了脸上的血泪。
  但那些尸块并没有化为灰烬,它们好像被几根无形的线牵动着,在空中重组,变成了三个手拉着手的女鬼。犬鬼群在三只女鬼身后的阴影里攒动,它们的凶性一触即发,似是立刻就要扑咬过来。
  刚清醒的江逝水还未完全从幻觉中挣脱,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揉着剧痛的眼睛看向前方:“怎么回……”待看清那三只女鬼的脸,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滴滴答答如雨坠地。
  那是她的朋友们,从左起分别是刘心美,陈玲玉和罗忆。
  三只鬼似乎无法维持分散的样子,几经挣扎又变回丑陋的聚合。头皮因为恐惧战栗着,胃里泛起的吐意让江逝水脸色苍白,可她咬了咬嘴唇,大跨步冲了过去。
  “江逝水!”
  “汪!”
  但出乎宗鸣和荀非雨的预料,鬼魂并未攻击她。六只眼睛流下的血泪悉数滴在江逝水的肩上,其中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三种不同的肤色让这只手臂显得格外诡异,仿佛被人缝补多次的破布娃娃。江逝水用力抱住那只鬼的肩膀,因寒冷喷出的白汽包围着她的脸颊,但还是不及泪水掉落得快:“哈哈!是不是……烟熏妆画太浓了?我是逝水啊……我来了,我是不是来晚了?”
  荀非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不用想都知道这三个失踪的女孩遭遇了什么:她们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尸体被人剁碎了喂狗,在这群犬鬼的肚子里又重新相聚,汇成了一个扭曲诡异的整体。
  陆沺连喘了好几口气,皱着眉头看向被庞然大物拥抱着的江逝水,低头喃喃道:“不是厉鬼吗?”
  宗鸣眉梢轻轻一挑,他叹了口气才说:“是冤鬼。”
  十二类常见鬼之一,深受冤屈而无法伸冤的人死后所化。与厉鬼区别的是,冤鬼凶性不强,从不主动攻击人类。它的样子本该与常人无异,只在能替它伸冤之人出现时才会现出形体,陈述冤情。
  “我不讨……你……”这是刘心美的声音。
  “逝……救……”这是陈玲玉的声音。
  三人之中罗忆的声音最清晰:“逝水……我好痛啊……”
  刀砍断了冤鬼拼凑起来的胸椎,它连站立起来都很困难。能不痛吗?荀非雨看一眼都觉得残忍,右胸那块皮肤有一道贯穿伤,似乎是从后心捅到身前。泛白的脖子上还有青紫色的掐痕,而下腹的部分至少有十几道刀口。一个被掐死,两个被捅死,动物保护协会的人最终在流浪狗的肚子里相遇,真是可笑至极。
  “不痛了,罗忆,不会再痛了……”江逝水哭得快要喘不过气,她松开“三”个昔日的朋友,擦眼泪擦到满脸都是血和黏液,“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是谁杀了你们!我,哈……我一定会帮你们,我一定会!”
  但这只冤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重复地低语着。江逝水满眼慌乱,她回头求助似的看向宗鸣,那人掸了掸烟灰才说:“尸骨不全,能够认出你都是万幸。”宗鸣的视线扫过那一群犬鬼,“易东流。”
  “我不允许你这么干!这是我的朋友!”
  “……把你吃那条狗放出来。”
  那条被易东流吞噬的狗自昏黑沼泽中脱出,张嘴呕出两块骨头。江逝水捂住了嘴,她不敢相信那天自己翻过的胃里居然还有自己朋友的遗体。
  “有两个办法,”宗鸣扔掉烟头在脚下碾熄,“变成易东流的一部分,这样最快,他能看到你们死前最后看到的场景;或者,提供什么线索,让警察能介入……选择权在你们。”
  “不要选第一个!”
  “闭嘴。”
  “别选第一个!”
  “……”
  江逝水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易东流会很痛苦的!我知道我很没用!我就是个废物!我查了好多东西都没有发现你们几个的踪影……但是被恶鬼吃掉,恶鬼不入轮回你们就一直没有办法入轮回了……”她语无伦次地抽噎着,“该有多痛啊……宗医生,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能让她们选!”
  冤鬼垂头闭上了六只眼睛,跪在地上紧紧抱住颤抖的江逝水。属于罗忆那张嘴动了动,吐出了一个沾满血的纸包。荀非雨立刻跑过去扒开纸包,里头装的赫然是他不能再熟悉的东西——白色异烟肼药片。
  一声微弱的犬吠自几个人身后传来,荀非雨警惕地回过头,却看到垃圾库后面蹲着一条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小狗。它的嘴里衔着一只高度腐坏的右手,小步跑过来放到冤鬼面前——那不是鬼魂的部分,而是真正的尸骨。
  “你快饿死了,为什么不吃?”
  宗鸣看了一眼那只手,皱着眉头示意陆沺联络白落梅。那只狗小跑到江逝水身边摇尾巴,只一会儿就咽了气。它的鬼魂自皮包骨的身躯中挣脱出来,似乎不再受到饥饿的困扰,小跑回另一只犬鬼的身边。
  天顶的乌云终于被一阵风撕开,月光照下来那一瞬间,冤鬼和犬鬼都化为黑雾消失于街道的黑暗之中。
  0:10,白落梅愁眉不展,她刚从王志的病房走出来便接到了陆沺的电话。医院的走廊本该很安静,这时却因为抢救一个自杀的女人闹得沸沸扬扬。她叼着烟抓乱一头短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是不是找到了办法?快说!”
  那头陆沺的声音听起来很恼火:“我这里找到了……”
  “白队!”守在病房门口的警员跑到白落梅面前,她慌忙按住话筒,那警员见状压低了声音,“医生说王志醒了!”
  “我不挂电话,你先听着。”说完她就把手机开成听筒静音,推开医生强行进入了病房,“王志,项链哪里来的,说!”
  病床上躺着的王志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见白落梅进来,他猛吸了几口氧才缓过劲儿。距离自己稀里糊涂冲到警局可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埋藏在骨髓里的毒瘾就像千万条肉蛆在噬咬着他的骨髓。王志抓挠着脸上的脓疮,涎液和鼻涕不断涌出,好像还在后怕。
  “真他妈不见黄河不死心。”
  白落梅啐了一嘴,拉开风衣拿出内兜里的照片——上面居然是林秀华的骨架。白落梅将它和林秀华原来的照片拼成一张,一巴掌拍到王志面前。果然,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吓得眼睛都睁不开。
  “王志,就是这条项链害死了林秀华。”
  “唔……”
  “它从死人身上扯下来,挂在了林秀华脖子上……你亲手挂上去的,对不对?”
  “白队长,我……”
  “你不是信佛吗?”白落梅舔了舔后槽牙,轻蔑地看了眼照片,“佛说有因必有果,你这个因果业障,肺结核病死之后说不定你还要下地狱熬一辈子……哦,对了,”她的脚缠住病床的柱子故意晃动,“被你间接害死的林秀华说不定会来找你索命!”
  “啊!我说——我说!”王志吓得屁滚尿流,就差翻身起来朝着照片磕头,“白队,是有人抵债抵给我的!我当时找大师看过了,大师说是好东西值八十万呢,我就……我就留着送给秀华了,我完全是好心啊!”
  本来林秀华不喜欢这黑色,可一听到就这块破木头值八十万,她立刻挂在了脖子上,对王志也180度大转变。他哪里想得到就是这条项链害死了林秀华,现在警察居然还说什么索命,王志说话都带了哭腔:“天地良心啊白队长,她要不是那么虚荣根本不会死啊……不能来找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是谁抵给你的,不要让老娘再问第二遍!”
  “吴辉!那个肺痨鬼!吴辉!他吸毒欠我六十万!就拿着这个来抵债了!救救我啊白队长!”
  “民间高利贷,暴力收账,以贩养吸,”白落梅劈手甩了王志一耳光,“你他妈去牢里看看佛能不能跑过来渡你吧!去查吴辉是谁!搞快点!”
 
 
第二十一章 
  老式椭圆灯泡罩在锈红灯罩下,三两只蛾子循着灯光往上撞。蛾子的影子投到脏污脱漆的墙壁上,两滴粘稠的液体正在向下滑。潮湿的水泥地面上散落着烟丝,两条饿狗扒着窗缝向室内吠叫。吴辉倒在角落里,眶中的眼球颤动着,地上的烟卷正冒出青蓝色的烟。
  另一个人倒在他的对面,那人的脖子上有一个针孔,眼睛已经泛出死后的浑浊。吴辉捡起地上的烟喂进那人嘴里,他笑得有些发晕,拿回来自己抽上一口,便又软软地倒回地上。他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糜烂生疱的胸口,一边挠一边笑。墙壁正在他的眼中扭曲,面前的尸体在幻觉的作用下分解为一丝丝细线,仿佛被扔进了碎纸机。
  剧烈的呛咳声响彻在寂静的夜里,吴辉听到敲门声,撑住墙壁站起来,哑着嗓子问:“谁啊?”
  0:17,C大南校门小卖部。
  “找到了三个,已经死透了……不用查了,我们就在他门口。”
  陆沺抬头看向天顶的月亮,他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冤鬼呕出的小纸包和那只腐烂的手被江逝水装进包里,而这姑娘干脆把碍事的高跟鞋脱了,准备赤脚闯进吴辉锁在的小卖部。
  白落梅略有些惊讶:“我会马上安排最近的派出所出警!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搞出什么社会新闻!你们上次搞那么大响动已经很麻烦了!”
  “放心。”宗鸣瞟了一眼全黑的群租房,“不会有人醒过来的。”
  群租屋的房主张老太太睡觉最轻,今晚上一楼的灯居然没有亮。荀非雨烦躁地看向小卖部紧闭的卷帘门,几欲一头撞开这扇门。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吴辉是这种狗东西?这么多年,吴辉向来老实本分,按时参加再就业培训,挨打也是……抱着荀非雨的裤腿哭了好几次。他后悔自己没问向三儿,吴辉这人怎么会欠下一屁股烂账,但这本来也不是打手能过问的事情。
  “我上了。”陆沺直接掐了电话,抬手甩出叶鞘直接扎穿了卷帘门。
  吴辉低头看向刺入下腹的东西,撑住门框猛地喷出一口血。野狗从他两腿缝隙之间钻进屋子,大口撕食着屋内的尸体。闪亮的警徽在撕扯之中掉在了吴辉脚下的血泊之中,他瞪大了眼睛,勉强向前伸出手却扑了个空。
  忽然,他枯瘦的脸被人猛力托起。那人捏紧他的下巴,颌关节在手部的挤压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那人缓慢抬起的右脚踩在吴辉变形的肋骨上,低低笑了笑,突然发作一脚将吴辉踹回了屋内。跪在吴辉面前的人被晃动的灯影模糊了面容,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按住吴辉下腹插着的针筒,嘴角上勾扯出一个笑来。
  “神来解救你了。”
  “没人?”陆沺啧了一声,松松手腕便试图撕开大门。
  在江逝水和荀非雨震惊的眼神中,陆沺赤手将卷帘门撕出一个口子。荀非雨侧身一挤便跳进了小卖部内,他打量着这房间:三排货架旁边放着一张瘸腿木桌,底线垫着一摞旧报纸。货架之后有扇掩着的小门,可荀非雨竖起耳朵听了听,心下却觉得万分奇怪:以前他每个晚上都会被吴辉的咳嗽声吵醒,今天怎么不咳了?
  正当荀非雨准备往里走,脑海里却突然涌起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房间右侧的条凳上,伸出手喂过一块肉给自己——给那条狗。也许是小狗饿得狠了,从荀非雨那小窗户跳出去,循着味道跑到了吴辉的小卖部,张嘴接了男人喂的肉。
  荀非雨低头看向绊脚的东西,那是一个滚落在地的异烟肼药瓶。他抬头冲站在门外的几个人大叫,陆沺勉强能从窄缝中挤进来,江逝水随后抿着嘴唇四下张望着往里走,只剩下宗鸣举着手机当电筒,从破口处静静地看着荀非雨的眼睛。
  白色冷光照在荀非雨的周身,背光处宗鸣的眼睛却蒙上一层昏黑。江逝水从内侧将门打开,疑惑地看向愣住的宗鸣,她抽抽鼻子问:“宗医生,你不进来在干什么?”
  “……没什么。”宗鸣收回视线,“你们搜,我等白落梅派来的人。”
  神经病。荀非雨翻了个白眼,不跟着陆沺,反而趴在地上往货架下面看。那三个货架不易移动,如果有什么线索掉在下面,想必吴辉也不会发觉。货架下的缝隙很黑,那里全是蛛网,似乎没有人清扫过。荀非雨集中精神往里凑,突然货架一动,他眼前刹那间多出一双脚来!
  “汪!”
  “诶?这货架上的东西好乱啊。”江逝水抬起脚掌拍掉其上的沙砾,皱眉看向被打断的第三排,“狗哥别叫了,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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