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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推理悬疑)——Persimmon

时间:2021-08-08 11:07:08  作者:Persimmon
  荀非雨,今年二十六,快到二十七,性别男,取向也是男。
  瞧着那小老板见鬼似的缩回去,荀非雨也收拾了开玩笑的心思。他掏出兜里的手机,果不其然,向三儿的秘书还是回复谁也不见。荀非雨暗骂一句怂包,仰头躺在床上抽烟,那狗都不知道遛到哪儿去了。没工作就是这点好,想睡就睡,合上眼就进了黑甜乡。
  梦里的自己还是五年前那个大学生,约了几个好哥们儿一起去骑摩托。大路尽头沉着熊熊燃烧的落日,空气里都能闻到一股焦糊味儿。他刚带上机车帽,后脑勺就被人用石子儿砸了一下:“傻逼!狗非雨!”
  “……雪芽?”
  荀家二老生二胎的时候想要个女儿,大儿子叫荀风,那小女儿就该叫荀雨。可苦熬了十个月,生下来却是个带把儿的,干脆就起了个“非雨”。又等五年才怀上,那年成都下了场雪,新雪融化香椿冒芽,最小的姑娘就取名叫“雪芽”。
  一家五口,小妹最丑。荀非雨呆呆地转过头去,果然还是那张塌鼻子小眼睛的脸。他松开摩托车的油门,慌忙摘下机车帽:“你……”
  “快回家吧!”
  “回家!”
  “快回家!”
  “哈——哈,啊……”荀非雨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掉在地上的烟头已经点燃了垂落在地的床单。刹那间,厕所里就传来一声炸响——金属水龙头被锈红腥臭的水冲开,外卖盒竟然飘在了水上。不通风的屋内灌满铁锈味,恶臭让荀非雨频频皱眉,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无论怎么跟楼下的老太婆说,那人都矢口否认水龙头有损坏。
  正当荀非雨想涉水去修水龙头,门外却传来一声狗叫。诡异的是,那狗叫声一传过来,那些腥臭的水立即消弭于无形。外卖盒回归原处,连油污都分毫未动,拖在地上的床单并无水痕,只有其上不再燃烧的烟洞提醒着荀非雨——这一切不是他白日做梦。
  闹鬼了?还是睡多了出现幻觉?
  “这狗真能挡煞?”荀非雨拉开门把狗放进来,看厨房窗上的泥脚印,那狗估计就是从厨房窗户跳到门廊上去的。可当荀非雨蹲下来抱狗的时候,眼前却多了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鞋尖儿掉了漆,“哟,程钧,稀客啊,来看你爷爷死没死?”
  “我看你是真的很想死。”程钧完全不遮掩脸上的嫌恶,他穿了身铅灰西装,连大门也不打算进去。这人撂下一堆盒子,用力揉捏着酸痛的眉心:“你昨天又打架了吗?片儿警去找了你爸妈……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省点心?你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行吗?”
  “我疼。”
  “……哪里疼?我给你处理一下。”
  “看你在我这里说教的样子,眼睛疼,耳朵也疼。”
  “……狗非雨!”
  人生气就特别喜欢骂别人是狗,尤其是在你姓荀的前提下。荀非雨看起来已经习惯了,他靠在门框上摊摊手,抬手就要去扯自己裤腰带:“要看吗?老子比苟多一横。”
  “闭嘴!”
  “哦哟,读了几年书脸皮都给你读薄了?”
  “荀非雨……你还要颓废多久?”
  “老子昨天才帮你解决了威胁你的人。”
  “解决?你管打架叫解决?你是不是忘了你妹妹是怎么死……”
  话还没说完,一耳光便抽在了程钧的右脸上,他整个人被打得错开脸去,连嘴角都渗了些血丝。荀非雨咧着唇角呼了口气,一脚蹬在老旧的木门上。他抬头恶狠狠地盯着程钧发红的脸,那神情只一瞬间,就变成了散漫的笑来:“荀雪芽那个批,不爱惜自己我有什么办法?还有你,”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不是你养的宠物,留着钱扶贫去吧,憨包。”
  刚满二十一岁那天,荀非雨约了几个熟人市郊开摩托,荀雪芽这丫头一放学就跑来看,也不知道是看上了他哪个“哥们儿”。那丫头扎着俩麻花辫,头绳儿还是大哥荀风从美国邮回来的人造水晶——比她那脸好看太多了。
  “真不要我送你?”那天荀非雨拍拍自己摩托车那后座,咬着根烟向荀雪芽招手,“你二哥牛批得很,带你体验一下起飞的感觉啊?”
  “猪!我自己回去!”17岁的荀雪芽特别不喜欢荀非雨那吊儿郎当的个性,她翻了白眼,拎起书包就往巷子里窜,“大傻逼!你下学期的奖学金要给我买新裙子!”
  “长那么丑穿啥子新裙子哦?”
  “你去死啊!”
  “早点回家,我送你去公交站啊!”
  “才不要!我不坐猪的车!谁坐谁是猪!”
  “……快滚快滚!”
  五口人在那天变成了四口,等找到荀雪芽的时候,她只剩了一副冰凉的肉壳。监控只拍到荀雪芽上了一辆名牌车,暴雨冲毁了弃尸现场所有的证据。自己的妹妹被人活生生掐死,赤条条在冷雨里不知道躺了多少个日夜。发胀的尸体上布满淤痕,面部被人用石头砸得稀烂——但法医始终没有找到荀雪芽的舌头和右腿。
  五年来荀非雨第一次梦见亲妹妹,没想到心情刚刚变得不错,程钧就上门搅黄。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不见面要想,一见面就吵架,吵架吵不出道理——上拳头,看谁打得过谁。可程钧的拳头还没挨到荀非雨的脸,那条小灰狗就嗷一口咬上了程钧的小腿。
  “好儿子,咬死他!”
  “荀非雨,你他妈会后悔的!”
  “早点滚吧,不去当人民教师真是屈才了!”
  虽然把人赶走了,但扔在门口的东西还是要捡。荀非雨干脆坐在地上拆开了那个塑料口袋,里头放了几卷绷带、两瓶镇痛喷雾和一个饭盒。他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对着那个Hello Kitty饭盒咽了口唾沫。隔壁小两口因为晚饭吃什么而吵架,楼下老太太拿着扫把追打不吃饭的孙子,荀非雨掰开一次性筷子,蘸着夕阳的光吃盒饭。
  小灰狗嚼着荀非雨吃剩的骨头,时不时凑上来舔他的脚踝,荀非雨见状又丢了块儿鸡中翅给他,兀自叹了口气:“小畜生,你倒是简单快乐哦。”
  这盒饭的味道荀非雨很熟悉,看样子是荀非雨他妈送给程钧的。自从五年前被家里扫地出门之后,荀非雨再也没尝过家的味道。他妈刘女士烧得一手好菜,那天却用烧菜的手指着荀非雨鼻子破口大骂:“老娘生你不如生条狗!”
  时间能改变人类的外貌,但这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却像是被人用刀刻在了骨子里。荀非雨把碗底的汤汁儿都舔了个干净,站起来踢了一脚狗屁股。不仅是他家,最近楼下老飘上来一股臭味,那感觉就是当年荀非雨在程钧家冰箱后面扒拉出来的死耗子——干巴巴的臭。他关上门提着垃圾往下走,越接近一楼的垃圾堆,那臭味就越浓烈。
  荀非雨扬手把外卖盒甩到垃圾堆上,只听咔的一声,堆得冒尖的“小山”就瞬间塌了个角。无数黑色塑料袋从荀非雨脚边滚过去,带出青绿色的汤汁——青的只是黄汤上发的霉。他立刻捏起鼻子要走,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隐约有什么视线在看着他。荀非雨猛一回头,垃圾堆塌陷的一角里赫然出现了一只浑浊的眼睛。
  眼仁儿多,眼白少,那是条死了很久的狗。
 
 
第三章 
  暴雨天应该听张宇的雨一直下,还是薛之谦的下雨了。荀非雨躺床上想了半天,摸出手机点了首奇妙的约会。狗子打从外面回来精神就恹恹的,此刻蜷在床角动也不动。荀非雨没养过狗,他上前摸了摸狗的额头,对着自己一试,好像也没差太多。
  外头天已经擦黑,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大学里的学生也下晚自习了。荀非雨掀起床单一骨碌钻到床底下,摸着黑敲了敲床下松动的地板。指甲只插在地缝里一抠,那块地板便翘了个角,露出一本书那么大的空间——里头只有一部手机和一支笔。
  晚风把床单掀得垂落下来,狭窄的床底就像一口棺材,将荀非雨封在其中。他咬着一支手电,紫光照在床底竟显出好几排鬼画符似的图案来。外头蓝牙音箱里还自动播放着另一个手机上的歌单,荀非雨却不惧吵闹,接通了床下那个手机的电话。口中的电筒被他吐在地上,那声音也被嘈杂的音乐声盖住:“疯婆娘,喊你不要给老子的常用机打电话。”
  “有新进展了。”
  “……说。”
  “交换,你明白的。”
  “老子最讨厌别人在这个事情上跟我讨价还价。”荀非雨感觉身下有些湿,侧头一看,地上又淌了滩厕所里渗出来的污水。他夹着手机从床底爬出来,拿了盒烟走到卫生间,水龙头又没拧紧:“要说就说,不说老子上厕所了。”
  电话那边的女声竟然全无尴尬:“你以为我没听过男的撒尿?”
  荀非雨肩夹手机,拉开裤链就开始放水:“白落梅,你是老子见过最没羞没臊的女人。”
  “毕竟工作性质是这样。”
  “……你们雷子,嗜好挺不一般。”
  “昨天喝了不少吧,尿挺长的啊。”
  “……滚!”
  白落梅似乎在那边翻动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打火机嚓的一声吞噬了烟丝,发出嘶嘶的燃烧声。她捂住口鼻咳了几声,侧耳听荀非雨那头放的歌:“什么破歌?你上回那首《奇妙的约会》还不错啊?”
  “哦,我妹喜欢那个朋友圈男团的歌。”
  “……开大声点吧。”
  “你要隔壁把老子锤死哦?”
  便宜的房子墙板薄,打个电话都要用噪音来阻隔。白落梅揉了揉眉心,苦笑着叹气:“你妹妹的右腿找到了……非雨,到你了。”
  “别叫得这么亲热,白警官。”
  音箱里小明星唱着那句“我追着光”,群租房窗外的天却阴沉沉,簌簌落下泪来。脏兮兮的狗蹦到荀非雨脚边,被石头砸过的爪子轻轻勾了勾男人的领口。荀非雨腾出右手捏起狗的后颈肉,把它提溜到床上一起坐着:“不好意思,向三哥最近抱病,我无可奉告。”
  “你真不地道啊荀非雨。”
  “都是为了一口饭一条命,谁也别说谁。”
  “……你不来看看吗?”
  “看什么?”荀非雨低头点了根烟,长呼一口气。青灰色的烟雾被风吹得稀碎,绕在白炽灯上久久没有离去:“难道柳法医还负责表演怎么把右腿接回到烧成渣的尸体上去?”他眉梢剧烈一跳,许久之后才松口,“九眼桥Secret,十一点后有人买散叶子。”
  挂断电话,拆开后盖取出电话卡,两指稍微用力便听到一声咔擦。炸雷劈在远处的树干上,空气里传来一股糊臭味。荀非雨将那个手机放回原位,起身拉开抽屉。他拿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充电宝,取下墙上悬挂的螺丝刀拆开外壳,露出其中的内容——一个黑色的盒子。连上耳机的瞬间,那头就传来细小的喀嚓声,许是被暴雨影响了信号,今天荀非雨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正当他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时,厕所却突然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荀非雨暗骂一声,搓搓冻僵的手臂准备往卫生间走,耳机里却突然传来尖利的嘶声。轰然炸响的雷鸣终于击倒了为这个片区供电的变压器,屋内顿时一片漆黑,荀非雨一把扯下耳机将其扔入抽屉,扭头只能看到小狗眼睛里幽蓝色的光。
  那条狗俨然出气多进气少,它无力地扒拉着床单,喉咙里发出轻细的呜声。荀非雨慌忙翻找着宗鸣给的那张名片,可夜里太黑,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微弱的犬吠声让他一瞬间想起了被弃尸在垃圾堆的死狗,荀非雨狠狠一咬牙,蹲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狗的后颈:“你撑着……我现在就抱你出去找你那便宜爹。”
  宗鸣的宠物医院离这里有段距离,骑摩托半个小时,走路至少一个半。荀非雨还没来得及把摩托送修,打开手机也没有司机愿意在暴雨里接单。他摸到挂在椅背上的帕子,匆匆把狗一裹,抄起地上扔的伞就要出门。
  没等他打开门,一阵夹着腐臭的腥风登时就将老木门吹落了锁。大雨倒灌进屋内,忽明忽暗之间竟显出暗红的颜色。警铃声霎时敲响,荀非雨举起那把伞作格挡姿势,可这大门口分明是空无一物。
  怀中的狗缓缓睁开了蓝色的眼睛,它轻轻对着门口叫了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跳出荀非雨怀里,冲到门口像是咬住了什么东西。就在这时,卫生间的水龙头嘎吱一声被“人”拧开,滴答,滴答。冰寒的冷气自身后的某处生发出来,一缕缕缠绕住荀非雨的手臂将人往屋内拖,而那条狗也被“某种东西”带入门内——哐的一声,木门就在荀非雨眼前合上了。
  荀非雨低头一看,自己手臂上那股凉意分明是一只半透明的手!指甲外翻,细密的伤口渗出的血与地上的水如出一辙,腥咸里带着些腐臭。远处的雷声振聋发聩,似是有人在他的耳边敲起了鸣冤鼓,又像是把耳膜当成了鼓皮,拿着用血浸染的锤,使劲浑身解数往上敲。
  每一声响起,他的意识就模糊一分。视野似乎逐渐变小,萎缩到一个个闪亮的小白点,荀非雨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些光点,但一碰即碎。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过往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帧又一帧在眼前浮现:医院产房的嚎哭声,皱巴巴的女婴,因为父母下岗缩在楼梯间哭泣的程钧,静静坐在妹妹坟前抽烟的大哥荀风……
  视线变为全黑之前,荀非雨终于记起宗鸣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照顾好这只狗,它能帮你挡煞。”
  “荀非雨!你个瓜娃子!你是不是带了女娃回来打了人家一晚上哦!滚出来,老婆子要报警咯?”房主张老太太精神矍铄,七点刚赶完早市便提着菜篮上了荀非雨家的门。她摸出一根山药哐哐敲着门,骂得越来越大声:“你搬进来老婆子给你明说了,带女娃回来可以,整得别人半夜一直哭,我怕是要被你们两个气得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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