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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推理悬疑)——Persimmon

时间:2021-08-08 11:07:08  作者:Persimmon
  破风的裂响让荀非雨瞬间睁开了眼睛,全身像是失重一样往下坠落。他竟然跃到了半空之中,全身已经完全化兽,利爪撕破白雾,在这月光之下疯狂奔跑着。顾不上其他,他的脑海里只剩下狼犬之前那句话,他会死在那里。
  宗鸣难道自己一个人跑去送死了吗?
  那句话击碎了荀非雨的理智,他四脚踩在云间狂奔,双目通红向着白雾的源头冲刺。喉头那数声嘶叫都像是哀嚎,他再也不能忍受失去任何东西,那种痛楚撕心裂肺,好像从内部将他劈成了两半。难道宗鸣这种人也会为自己而死吗?就因为自己一时的优柔寡断,所以害得宗鸣误以为,荀非雨想让他一个人去做吗?
  雾气越来越浓郁,荀非雨毫不犹豫地扎进去,月华甚至为皮毛镀了层闪耀的银光。那身影就像是一道银色的闪电,在空中划出一条曲折的银线,咔嚓一声划破夜空,直直劈在浓雾正中,炸起一串耀目的电花。
  远在高处的谭嘉树目睹了这一切,几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天狗?哈……竟然,这么漂亮吗?”
  可惜荀非雨忽视了耳旁的声音,任由白雾一层又一层脱去了他兽化的外皮,待到双脚触及地面,全身已经恢复了人形。宗鸣果然正与潘雨樱对峙,那男人周遭都被鬼气缠绕,女人身上的怨气铺天盖地,潘雨樱更是趁宗鸣那一愣神,用地上的碎玻璃划破了宗鸣的脸颊。
  “你……来救我吗?”宗鸣眨了眨眼睛,眼神似是无奈,“不来多好。”
  没时间给荀非雨犹豫,他飞身上前一脚踢开了潘雨樱,直接将宗鸣护在了身后。一进入这个范围,他的身体就止不住地刺痛,连身体也开始疲惫。余光之中宗鸣的状态显然也不是很好,脸色苍白得吓人,或许这人不受阵法的影响根本就是骗人的:“……我不能看你去死。”
  “可我不是逝水,也不是你妹妹。”
  “不是说老子是你的狗吗?狗本来就护主。”
  “下得了手吗小狗?你对付鬼婴吧。”
  “……好。”
  被踹飞的潘雨樱也在同一时间爬了起来,那女人充其量只是练过十几年舞蹈,韧性虽好,论打斗,根本就不是荀非雨的对手。她一见到荀非雨的脸,瞬间面目便更加狰狞:“你不是要来救我吗!你怎么跟他是一伙的!你骗我——!”
  不等荀非雨解释,女人已经退开两米远。鬼婴的脐带从她的下体探出,却不见那孩子的踪影。饶是有许多话想要告诉潘雨樱,现在的状况也已经无济于事,荀非雨只能摆好警戒的姿态,侧头对宗鸣说:“后背交给你了。”
  “荣幸之至。”宗鸣微微一笑,瞬间隐去了身形。
  鬼气独有的恶臭在荀非雨过人的嗅觉下无所遁形,只要一闭上眼睛,荀非雨就能“看”到那条滴着污血的气味线。它缠绕在潘雨樱身后的垃圾堆中,就像一个手掌大的小心脏,正在微弱地颤动着。只是一秒,荀非雨猛然蹬地向那堆垃圾飞扑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潘雨樱仿佛四肢受制,根本就不能动弹。她愤怒地瞪视着宗鸣被浓雾包裹的脸,张口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俨然像是被缠在蛛网上的猎物。
  可荀非雨的利爪在触及鬼婴之前却停住了,泛着寒光的黑爪距离婴孩的鼻尖甚至不足一厘米,但始终无法寸进。在荀非雨眼中那就是一个孩子,羸弱的,张嘴啼哭的小孩儿。潘雨樱之前的话已经足够让荀非雨动摇,到现在他甚至不能够移动自己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这母子俩活下去呢?
  这时,鬼婴却睁开了漆黑的双眼。它大声尖叫起来,潘雨樱竟然直接挣脱了束缚。女人身上的伤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边完全愈合,荀非雨却因为阵法的作用,至少丧失了一半的力气,甚至错失了破阵的最佳时机。污泥似的鬼气从鬼婴嘴中喷射而出,当即溅入荀非雨的双眼。烧灼的痛楚直接让荀非雨痛呼着跪倒在地,他艰难地后退了几步,猛地捂住胸口,呕出一大滩混着肉渣的血沫。
  潘雨樱趁势抱起孩子跑远,她愤恨地瞪视着荀非雨,声音分辨不出是哭还是笑:“你要杀了我的孩子……哈哈哈!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会救我吗?你怪我,怪我骗你进入陷阱吗?那个人说,说你进去了,我就能活……你不是我的同类吗你又不会死!我想活啊,我拼尽全力我要活下去,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强烈的恨意驱动着阵法飞速运转,像是吸收了足够的养分,鬼婴终于撕开了柔弱的假象。那条脐带中爆出好几个结节,每一个都像是红色的肿瘤,不断地爆裂再生。怨气从喷涌的污血中徒生,每一片血泊中都伸出了数条黑色手臂,七八个浑身染血的身影直接从血泊之中爬出。
  每一个都是怨气缠身的鬼魂,好几个荀非雨都能叫出名字:经纪人李想,甚至还有门口那两个保镖。他们身上都缠着黑色脐带,仿佛被鬼婴驱使着向荀非雨扑过来。
  可潘雨樱没有从荀非雨眼中看到丝毫的愤恨:那男人只是红着眼睛咳了两声,沉默地抹去了眼角的湿意,微微蠢动的嘴唇似是在说对不起。
 
 
第四十五章 
  隐藏在浓雾之中的宗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似乎在这寒夜里感到了一丝源于血脉之间的沸腾,有某种意欲在这冰冷的月光之下熊熊燃烧着,似是要融化从穹顶飘落下的雪片。灰白的雪花飘落在荀非雨的发间,随着男人急速奔跑的身体变为滚入衣领的冰水,又与汗气血液相结合。
  女人没有一刻停止过谩骂,荀非雨每听一句便会皱眉。他早就习惯了身上的疼痛,良心上带来的煎熬却如同硫酸一样腐蚀着荀非雨的内部。做不到决绝狠厉,但每一处犹豫都会带来反噬——饶是天狗的恢复速度也追不上飞速增添的新伤。铁锈味煽动着荀非雨体内的狂躁因子,兽性还在脑海中嘶叫:撕碎她!咬死她!
  越演越烈的躁动让荀非雨的双眸泛起血红,眸光似乎随着高速运动拉出一道红色闪电,他的利爪连连划过四条脐带分支,飞溅的污血喷满了他的全身。寂静的夜色被一声粗野的狼嚎打破,荀非雨的身影已经闪到了鬼婴面前,口鼻之间那层层白汽喷在潘雨樱惊恐的脸上,他沾满热血的獠牙却迟迟不能落下。
  濒死的窒息感直接让潘雨樱跌坐在地上,被切断脐带之后,那四只被驱役的鬼魂在荀非雨身后软倒跪下,直接碎作齑粉。而荀非雨微拱着腰,连在上下两侧牙齿上的粘稠血丝似乎还在跟随男人的呼吸颤动着。好一会儿,荀非雨才勉强夺回自己的理智,他咳了两声,沉声说:“……潘小姐,结束了。离天亮,还有时间,我们,说说话吧。”
  “别再伪善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潘雨樱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荀非雨的额头,那块皮肤顿时鲜血直流,但荀非雨仍未动摇。他似乎是在忍耐着杀戮的欲望,颤抖着向潘雨樱伸出了手。
  不料潘雨樱却并不领情,她趁机摇动怀中的鬼婴,声嘶力竭地嚎哭:“我们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这么没用啊!我只有你了……你救救妈妈吧!”
  像是听懂了潘雨樱的求救,那孩子伸着两条羸弱的手臂,轻轻触碰了一下母亲的面颊。下一秒,鬼婴那小小的身躯直接破裂开来,吐出了它吞噬的最后两只鬼魂。荀非雨向后疾退,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渍,没想到战斗居然还没有结束:“潘雨樱!”
  “怎么,生气了?!”苦涩辛辣的鬼气包裹着潘雨樱的身躯,她扔下宗鸣的外套,甚至狠狠地踩了几脚,“早知道你们这样……我就应该,直接把你们杀死在二院的病房!”
  “然后呢?”荀非雨笑得悲凉又嘲讽,“杀了我们,然后继续被向南折磨吗?”
  提到“向南”,潘雨樱明显一抖,她蓦地攥紧了双拳:“……至少我还能,依靠着别人活下去,至少我不会死。我不会说的,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你……早就知道你自伤会害死人?”
  “……呵。”
  “二院因为你死了多少病人!我以为,以为你是无辜的。”
  “知道我不无辜,你就可以杀我吗!”
  一直沉默的宗鸣终于听不下去,他撑住荀非雨摇摇欲坠的身体,皱眉叹了一口气:“你这么能耐,为什么不杀了保镖直接逃跑?潘小姐,你本来就能做到,为什么不呢?你真自私,就为了多活一天,所以心安理得地靠伤害他人吗!”
  我心安理得吗?
  潘雨樱呼吸阻滞,下意识想要抱紧孩子,却记起那孩子已经变成了眼前两只被鬼气藤蔓缠绕着的鬼魂。头部好像被千万根钢针穿刺,一阵一阵的痛楚让她失声尖叫,血泪不断涌出她的眼眶:“都是他们欠我的!都是他们!……你们懂什么?我自私?我的父母都在他们手上!要是我没有怀上,没有怀上孩子,我的爸爸妈妈也不会被抓……我,我做错了,可是我的爸妈是无辜的啊……只要我说了,他们就会死!”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往外递信,不是没有尝试过求助。那个死在26层的鸭舌帽就是潘雨樱的第一次尝试,可当天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跳下了大楼,那个鸭舌帽也死去了。第二天她在二院病房内醒来,床头柜上赫然放着母亲戴着结婚戒指的手指。那只手指加速腐烂在潘雨樱的手心,最后一点理智已经被失去亲人的恐惧击碎。
  “我怎样都无所谓啊!”她抓挠着胸口痛哭,“可我……我的家人,只有他们才是爱我的啊!”
  家人一向是荀非雨的软肋,他再也没办法行动,整个人僵硬地杵在原地。要是换做自己处在潘雨樱的位置,自己能比潘雨樱做得更好吗?无力、绝望,每天都是噩梦,连活下去困难,呼吸一口气都像是被刀绞。
  可宗鸣仍是不为所动,他面色泛出死白,微微眯缝着眼将下巴放在荀非雨肩上:“小狗,你看右边那只鬼的手。”
  那两只鬼的面容不甚清楚,躯干完全被藤蔓所覆盖,但身量不高,似乎还有些佝偻。荀非雨勉强提起精神看过去,稍矮一些的鬼魂左手无名指竟不见踪影。那双手上全是老年斑,甚至还有层厚茧,一看就来自老者。一时间,荀非雨竟然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
  “你被骗了,潘雨樱。”宗鸣怜悯一笑,“你父母早就死了,看看他们是谁吧。”
  月亮周围的云层泛起些许黄意,天顶飘落下的重重细雪似是映着月光,要将鬼气驱散,照亮那两只鬼的面庞。脐带被潘雨樱攥在手心,她断断续续地嗬着寒气,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那两只垂着头的鬼魂终于露出了脸,竟与潘雨樱有七八分相像。失落的记忆碎片终于在那一刻被拼凑完整,在她第一次上吊的时候,赶来的父母竟然早就已经被她害死了。
  女人失魂落魄地狂笑:“笑话啊,我的一生,都是个笑话啊!哈哈哈!”
  “被阵眼束缚的魂魄是无法进入轮回的,必须要破除阵法才能得到解脱。否则,”宗鸣皱着眉顿了顿,“就会被阵法吞噬,最终消耗殆尽,魂飞魄散。”
  宗鸣抬眸看向潘雨樱:“你要害死他们第二次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潘雨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翻找起周围尖利的东西。她拿起碎玻璃,一次又一次砸向那根脐带,对耳侧微弱的婴啼充耳不闻。荀非雨看不下去,踉跄着走到潘雨樱身边,眸中寒光一闪,一爪插向地面,脐带应声而断。
  登时,浓雾散去,月华裹着两个老人的魂魄,二人的面孔上都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在那一瞬间变作晶莹的碎屑随风而去。荀非雨脱力似的摔倒在地,耳鸣声震耳欲聋,顿时眼前一黑。而宗鸣这时已经缓步走到了潘雨樱的面前,他抬脚踩在鬼婴身上,脐带断裂后那婴孩早已失去生机,一触即碎。
  男人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抹温和的神色,他弯腰拉起了潘雨樱,左手轻扶着潘雨樱的后腰,贴在衰弱的女人耳边说:“许愿是没有用的。”
  与宗鸣右手紧贴的皮肤上骤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纹路,它攀附上女人的脊椎,柔和的光华一圈又一圈,像是水纹一般扩散。宗鸣微微抬起右手,在潘雨樱耳旁敲了一个响指,白线应声裂开,凝结成为利刃的白光竟开始一点点地切割肌肉和外皮之间的筋膜。
  可女人的脸上竟然没有痛苦的神色,只剩下疲惫和解脱。潘雨樱抬起眼睛,涣散地望向宗鸣冰冷的面容:“……我会死吗?如果我,见到了神,我会打他两耳光。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困难?”
  宗鸣扶着她逐渐脱力的躯体,右手轻轻拂去女人脸颊上的泪水:“你会死,你早就应该死去了。”
  他抬头看着天边,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这个世界上不需要神明,你知道吗?人越是靠近力量,越觉得自己异于常人,自己是绝对的真理,是强权本身……压迫,利用,抛弃一切最珍贵的东西,最终沦为傀儡,被欲望所支配。”
  纯白琼枝自潘雨樱的伤处穿刺而出,它沾染上鲜红的热血,竟有种纯洁被亵渎之后的美丽。此时已经不再需要宗鸣的支撑,潘雨樱的身躯被琼枝托起,皮肤之下的血肉尽数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之中。
  宗鸣退到荀非雨身边,抬眼轻声说:“只有你?苦难会降临在每一条生命上,但并不是每一个都会举起尖刀。你咎由自取,又有什么道理去责怪你从未侍奉过的神?你在向谁祈祷呢?上帝,还是佛祖?”
  “你口中的神,不过是你的贪婪,你在绝望中产生的臆想……它是所有人类的欲望,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倾听人类卑贱的愿望?”
  宗鸣闭上眼睛,他抬起右手,白雾便像气旋一样收拢,整个汇聚到他的手心。只听得几声清脆的裂响,琼枝骤断,地上只剩下潘雨樱失去皮肤的肉体。一张完整的人皮坠落到宗鸣手中,他的眼神竟格外的落寞。荀非雨这才惊醒,挣扎着爬向地上的躺倒的潘雨樱。
  女人尚有呼吸,她已经无法闭上眼睛,无力地望向遥远的天际线。那里已经泛起紫色,月亮坠入云层,启明星在天空中闪烁。在寒夜里,在她永无止境的噩梦当中,潘雨樱无数次祈祷着黎明有一天会降临,可当天际泛起鱼肚白,她竟然觉得自己这双眼睛已经不足以承受它的光亮。
  所有人都可以为新的一天庆幸,只有她配不上,只有她没有迎接救赎的资格。
  多年来,好像除了拍摄综艺那段日子,潘雨樱从来没有为了自己而活过。小时候隐藏起自己背井离乡的痛苦,要当父母的好女儿;当偶像之后要藏起自己的本性,做别人的甜心、别人的希望。之后全是嫉妒,忍耐,失落,发狂,她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哪怕下一秒自己就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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