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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岩浆(近代现代)——伯正

时间:2021-08-08 11:13:04  作者:伯正
  简而言之,他好像开始惦记起这位东方美人了。
  季容当然感受得到这位年轻人毫无遮掩的直白态度——他吸烟时Dylan凑过来要一根,他吃饭时Dylan顺手塞给他几包小零食,他准备开车回家时Dylan看他的眼神就差直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么”。
  小鬼实在太过难缠,于是季容只好明明白白地对Dylan解释道:“我有伴侣了。”
  “季,你可以对我说中文的。”Dylan说着,同时在心里琢磨着季容的用词,莫名听出几分弦外之音。
  季容只是说lover,偏偏要用这么有歧义的词。
  就在其余乐手又一起顺了几次谱子时,地下室的门骤然被人推开。这人虽然出现得唐突,但动作很轻。接着季容试图蹑手蹑脚地混入众人之中,却被逮个正着。
  键盘手率先停下手上动作,将季容上上下下打量几番,忍不住问:“你这身……挺像刚从会议室里跑出来。”
  齐整的西装三件套,领针袖扣一样没落,皮鞋锃亮得像是从来没落过灰尘,头发拿摩丝抓过,连细框眼镜都没来得及摘。
  “你说对了,还真是刚开完会,延迟下班十来分钟不说,差点儿没给我堵死在路上。”季容说,“你们这地儿可真够难停车的。”
  Dylan接话:“可以像我一样骑摩托,或者我载你?”他这几天刚在B市租了辆杜卡迪,至今还没机会去飙车玩,一直跃跃欲试。
  季容将对方的念头打消:“……倒也不必,是不是没告诉过你市区限摩。”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别浪费时间,赶紧继续练吧,”梁苑拍拍手,催促各位重新进入状态,而后余光朝季容一扫,笑了笑问:“嗳,就打算穿这身排练?”
  梁苑盯着季容的脸,总觉得现在眼前一身正装、脸上尚且挂着疲累的季容,跟他八年前认识的那位季容,确确实实不一样了。
  早些年的季容,爱笑爱黏人,整日里没个正形,再加上家境又阔绰,总是看起来没有任何烦恼。他大季容一岁,当时是季容的学长。梁苑囿于昂贵学费,兼顾学业之余打了两份工,活得没那么潇洒,因此不自主地被季容流露出的少年意气吸引,想接近他、靠拢他、甚至是占有他。
  后来梁苑只是略使了些手段就哄骗季容与他在一起,那段日子里,梁苑的虚荣心极大地被满足,内心里仍旧清楚知道,对于季容这个人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他只是喜欢做万众瞩目的学弟男友的感觉,仅此而已。
  展开追求的是他,提出分手的也是他。
  如今二人之间并无任何残存余情,这么多年天各一方毫无联系,这次还是他有求于季容,二人才重新见面。梁苑不了解季容这些年来过得如何,仅从他人的只言片语和几日接触中窥得一角,原来季容也会有活得不潇洒的那一天,曾经的鲜衣怒马也不过如此。
  闻言,季容干脆将西装外套跟马甲一脱,只留下里面一件衬衫,又扯松领带,解开几颗扣子,终于看起来闲散了些。
  “这回呢?”季容问大家,正要伸手去摘眼镜。
  其他人立刻喊道:“哎,眼镜不用摘,就要这种反差!”
  季容笑笑:“行,那就戴着。”
  他走回架子鼓前,静静地等待着灯光暗下来,习惯性地转了转鼓棒,暂时将其他所有事情抛在脑后。
  *
  今天排练比往常更晚结束,彻底收工时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经过几小时的练习,额头和后背上都渗出薄薄一层汗,季容随手抓起一瓶矿泉水,猛灌几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梁苑说:“对了,演出门票有没有预留的?给我来一张。”
  梁苑点点头,也没多过问,起身去前台找了找,递给季容一张。
  “怎么是普票,vip票有没有?”季容又问。
  梁苑耸耸肩,无奈道:“一个不剩。”
  季容看上去有些失望,但还是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出了室内被冷风一吹才觉出几分冷意,季容加紧向附近停着车的小巷走了两步,掏出手机给沈卿安发信息:你明天有早课么?
  沈卿安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有的。
  季容勾起唇角,飞快地打字:我送你,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指沈卿安租房小区的门口。
  沈卿安:[/OK][/OK]
  其实沈卿安这会儿也还没回家。之前他联系过的辅导机构为他安排了一位高中生,教数学,一周内补习三次。一开始学生家长对这位过于年轻的小老师将信将疑,直到看了沈卿安的个人简历才放下心。
  高中生所在的学校十点下晚自习,学生家长特意问他:“老师,按我们家孩子的意思,每次补习可以安排在晚自习下课后吗?至于价钱都好商量,您不用担心。”
  跟钱没什么好过不去的,沈卿安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累点儿倒没什么,价钱到位就好,况且应付高中难度的数学在他看来也并不算累。
  给季容回复时沈卿安刚从学生家里出来,这个时间公共交通早已停运,他没在外面逗留,点开叫车软件打了辆出租。
  *
  卢允在冷风里被吹得有点儿困。
  正当他打算抽根烟醒醒盹儿时,倏地注意到一辆出租车缓缓在小区门口停下。
  卢允当即打起精神,向下压低鸭舌帽,跟着从车上下来的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步,安静地注视着沈卿安走进单元门。
  近几日里他隔三差五过来一次,终于把沈卿安的行程摸查得清清楚楚。直到沈卿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卢允才拿起手机统一向罗骏汇报:“老大,跟你提过的那个小孩儿最近在做兼职,每周一三五回来得晚,兼职地点还没摸清楚。”
  电话另一头声音嘈杂,罗骏敷衍地回应:“哦,那后面的事情也交给你去办吧,自己掂量好分寸就行。”
  “喂,我才不干!”一听这话,卢允的五官皱成一团,“我这几天可是天天瞎跑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行行好,也使唤使唤别人成不?”
  “以后再说。”罗骏挂断了电话。
  罗骏的“再说”跟“不成”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操。”卢允看着骤然熄灭的手机屏幕,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往回走。与此同时卢允在心里想,自己迟早得跟罗骏申请一下涨工资。
  *
  第二日清早,沈卿安见楼下停着一辆迈巴赫S。季容在前几天送沈卿安去上早课时和往常一样爱开跑车,一次过后沈卿安就忍不住说:“绒绒,咱们可不可以低调一点?你这车一停在校门口,我同学甚至问我是不是找了个糖爹。”
  季容一阵低笑:“好,都听你的。”
  沈卿安看着眼前的迈巴赫,在心里想,怎么感觉也没低调多少……
  他打开车门坐好,照例在后座上放了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给季容准备的早饭。而后沈卿安把头靠在车窗上,争分夺秒地补觉。季容开车很稳,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颠簸。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季容轻轻地在他脸颊处戳戳,又听见对方开口,声音里含笑:“到地方了宝贝。”
  “我好困……”沈卿安小声嘟囔着。
  “去教室继续睡啊。”
  沈卿安揉揉眼睛,没忘记嘱咐季容,“对了,你到办公室记得吃早饭。”说完他就拎起书包,正准备下车,另一只手手里忽然被塞进来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
  “一场演出的门票,时间和地点都写在上面,”季容亲了亲沈卿安的唇角,“记得来看我,明晚见。”
 
 
第31章 黑蛇
  下午五点二十分上完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沈卿安没着急立刻离开,而是把教室当作自习室,心如止水地敲了会儿论文,但很罕见地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还是他第一次嫌一天的课少,甚至冒出“如果今天上晚课就好了”这样的危险想法。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还要从季容给他的那张演出门票说起。在此之前,季容对他什么都没透露过,这样神神秘秘的作派难免令人心生好奇。当晚沈卿安回了出租房就将信封拆开,从里面掉落出一张轻飘飘的卡纸,设计得颇为别致,除此之外还有季容手写的一张小卡片,字迹流丽:Hope you enjoy.
  沈卿安特意把门票上面写着的时间与地点誊写在手机备忘录里,又设置了事项提醒,哪怕不设置他也根本不会忘。
  演出九点整开场,现在过去为时尚早,沈卿安磨磨蹭蹭地在座位上敲了三千多字,然后才把电脑塞回书包中,转身走进教室旁边的洗手间。
  先是用凉水洗了把脸,沈卿安盯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突然顿了顿,开始琢磨起来,他要不要……打扮一下?
  事实上沈卿安一直以来都活得有点儿糙,具体体现在诸多方面,就拿看得见摸得着的来说,其一是对吃的不挑,只要别太反人类能下咽就行;其二是物欲不旺盛,一件足够百搭的衣服他能直接买五件一模一样的换着穿,各路消费主义陷阱再怎么设套都骗不走他的钱;其三是生活极简,物品添置少,平日里收拾一次屋子连半小时都用不上,效率奇高。就比如说现在——沈卿安又看向镜子,一身黑色纽扣冷帽卫衣和同色系卫裤,有够普普通通。
  忽略脸的话,确实不怎么吸睛。
  可怎么打扮也是个大问题。
  沈卿安向来不谙于此道,这玩意儿又没法短期速成,最后他只是从包里拿出一条跑步时用的运动头带戴好。
  看起来还可以,挺像那么回事儿。
  *
  那处地下酒吧的位置设得偏僻,又十分不起眼,看门脸装修简直难以辨别它的确切用途。
  沈卿安出地铁站后一路跟着导航走,也费了好一番劲儿。最后还是靠跟在一群年轻人身后,才找到检票口的具体位置。
  推开门便是一条狭长楼梯,两旁墙壁被人用高饱和度的罐装喷漆颜料布满涂鸦,视觉冲击力极强。涂鸦起初只有一层,后来在上面涂鸦的人越来越多,覆盖住前面的作品,繁复纷乱,连绵成片。
  楼梯走到尽头,竟还有一扇隔音门,推开后才得以真正看到这家酒吧的完整样貌。
  室内的灯光以蓝紫两种冷色为主,忽深忽浅,交错地打在地面上,投射出各种形状。人挤着人,彼此摩肩接踵,沈卿安进来没走几步便不小心撞到了人,甚至没来得及说声抱歉,下一秒那人又汇入了人潮中。
  虽然人声嘈杂,好在音乐声没那么震耳欲聋,舞池中央有一方小小舞台,上面只伫立着一位主音吉他手在拨弦试音,连曲调都透着股漫不经心,听上去还挺舒服。
  在这种场所里,沈卿安就没轻车熟路过,以前根本没有类似经历,此刻完完全全是被人流裹挟着往前,整个人显得拘谨又局促,格格不入。
  沈卿安无法看清每个与他擦身而过的人的五官,恐怕遇上熟人也认不出来,但这样又仿佛更加令人安心,好彻彻底底地释放平时被压抑的自己。可是沈卿安总觉得,他似乎学不会该怎么去释放情绪,好像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生活给他什么,他就承受什么。
  季容这时候会在后台吗?沈卿安的思绪开始兀自四处飘散,其实他现在连到底是什么演出都还没搞明白,但既然季容让他来看他,他就一定会来。
  很多时候沈卿安自己也说不明白,季容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什么变化,但毋庸置疑的是,一种变化正确确实实地发生,令人无法预测,它会不会在某日突然失控。
  也难怪舒茜说他傻。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舞台附近,更准确来讲是被挤到舞台附近,舞台不算高,往前再跨一步直接可以站到台上。沈卿安索性就在这里站定,抬起头向台上望过去。同一时刻里,舞台上灯光骤然全部熄灭,几位乐手陆陆续续登台,另一束苍白的光斜斜地打在舞台中央,像捉摸不定行踪的幽灵,比方才的蓝紫色光更冷,堪堪将几人的脸照亮。
  那几人纷纷走向各自的乐器,主唱握住立麦,连一句招呼都欠奉,毫无征兆地乍然开场。
  *
  沈卿安双眼视力5.0,美中不足是夜视能力不怎么样,刚才一瞬间的黑暗令他现在无法看清台上几人的脸,倒是先听见台下已然传出几声惊呼尖叫。
  说话的人站在他旁边,对话内容也被沈卿安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人问:“我靠,他们的鼓手换人了吗?!”
  另一人解释道:“没换啦,乐队官微通知过只有这一场鼓手是别人顶班。”
  “哦哦这样啊,那有没有公布这位新鼓手的私人账号?”
  “我看看……”那人掏出手机,过了片刻开口,“没有。”
  原来他是鼓手,沈卿安倒也没太过意外,在他的意识里,季容可以是任何什么,可以是一处句读,一个符号,一道公式,自然更是他不期而遇过的、最浓墨重彩的人。
  沈卿安便再次向舞台上望去,他还是从其他观众的口中得知,这支乐队每次巡演会有既定主题,此次主题是“Devour”,吞没。为贴合主题,大多数观众的服饰皆以暗色为主,乐队的几人同样如此,出于舞台效果,还要更加夸张。
  在上台前,季容很难得地做了番心理建设。一方面是因为B市还没供暖,在场子里这么穿能把人冻得够呛,另一方面则是分配给他的这套look衣物最少,他自知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上一次这么穿还要追溯到念书的时候,现在这么打扮还真挺……难为情。
  上半身裸着,还系了一条工字形身体链,颈链连带腰链的设计,在灯下闪着细碎银光。右臂则画着做成纹身效果的彩绘,一条黑蛇顺着手腕逶迤而上,缠绕住整条手臂,蛇头停驻在肩膀,露出它如针头般尖锐的獠牙,诡艳阴冷。
  视线缓缓地移到季容脸上,沈卿安默默地想,原来他还化了妆。
  可是为什么要穿得这么少?干嘛要露给这么多人看?他接着想,就算是为了演出加一件外套也不是不可以吧?我旁边这位姑娘的眼睛快要黏在你腰上了!
  季容正低头调试设备,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各类螺丝禁没紧,等一切工序确认完毕后目光才向台下扫去。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前排的沈卿安,二人视线碰撞,沈卿安忽然对他笑了一下。
  “晚上好啊。”季容用口型对沈卿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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