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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样啊！你们俩都好厉害啊！”文馨霏由衷地赞叹着，刚要再说什么，却被远处的同事叫走了。
“你怎么来了……”何攸宁松了口气。
“啧，我们工作室的活动诶。”宋卿砚一脸无辜。
“目的不纯。”
“你在自我反省吗？”宋卿砚挑眉。
“……”
“她很不错哦，你打算……”
“……不是你想的那样。”何攸宁将目光转向别处，摇了摇头。
“那你要加油哦，看到小文旁边那个男老师了吗？竞争对手哦。”何攸宁的回答一点也不出乎意料，经年累月的友谊里两人都太能理解这样的“何式反馈”，宋卿砚拍了拍何攸宁的肩，并没有打算把话题继续下去。何攸宁也没再搭话，只是抬起眼睛顺着宋卿砚说的话朝着远处瞧了瞧，又重新垂下了目光。
“呃……那个……”宋卿砚应声回头，宸儿站在她身后，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里的红色耳机线，“一会活动结束，要一起吃饭吗？”
“谢谢，不过我有其他安排了。”
“不是不是，是主办方安排的，方便探讨新的合作模式。”
“嗯，我们专门负责宣传策划同事不是过来了吗？我就不去啦，谢谢。”
“那……我这会要出去帮参加活动的孩子们买些小礼品，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你的同事们都在忙其他的……”宸儿的眼神黯淡下来，从宋卿砚走进幼儿园开始便绞尽脑汁等时机找话题的人，在无数次鼓足勇气之后终于还是在对方滴水不漏的防守里败下阵来。
“唔……我就不……”
“她这会儿没事，你带她去吧。”站在一旁的何攸宁忽然开口，还伸出手去把宋卿砚往宸儿那边推了推。
“哈？”
“她真没事儿，你们去吧。”何攸宁摆摆手。
“好嘞！那你等等我，我去拿包！”宸儿欢呼一声，飞奔着跑远了。
“喂！何攸宁！？”
“啧，你们工作室的项目诶。”何教授双臂交叠着，斜靠在儿童滑梯边，好整以暇地耸了耸肩。
看着宋卿砚跟宸儿走远的背影，何攸宁收回了刚刚有些戏谑的笑容，走到活动区看着几案旁边忙着整理纪律的文馨霏，难以藏匿的笑容又偷偷溜了出来。只是，她的笑容里又带着很多疑惑，疑惑到自己也不敢去理清，仿佛当年那种逃避的熟悉感又亦步亦趋地朝她走来。
文馨霏无意间向这边瞟了过来，何攸宁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摸不着头脑，许是跟孩子待的久了，她现在已经不善于去猜测或是揣摩成年人的思想了，他们总是脸上一套心中一套，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琢磨不透。孩子不一样，他们的情绪都摆在脸上，生气的或是开心的，不需要你费劲心机去猜测讨好。何攸宁让她莫名觉得依赖，大概是她性格里带着一种理智的安全感，可是她又很难读懂她，在与她的相处中总会小心翼翼，慢慢捕捉她的情绪，明明对方是一个那么淡定的人，可却总能让她不淡定起来。
何攸宁从不去捉摸文馨霏的想法，大概是胆怯，怕旧事重演，可如今她这是在干什么呢？时间的秒针咔咔地转了起来，一圈又一圈，消磨着时光，有的记忆慢慢淡了，却仿佛成了无形的手，推着她慢慢靠前，离那个人越来越近。
是的，想离她再近一点。
第14章 卿卿子衿啊~
宸儿跟在宋卿砚的身旁，在儿童城里转了一大圈，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抱歉啊，拉你出来看这些……”宸儿先顶不住了，一滴汗无声地落了下来，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没关系，总比在那些人来人往的镜头前强。”
“走了一圈了，你有看到合心意的吗？”
“啊？我以为，我以为我跟你走的……其实，小孩子，我搞不定的，不知道他们会喜欢什么……”宋卿砚眨巴着眼睛，懵起来着实有点儿与其年龄不符的可爱，让对面的宸儿不再紧张，眯着眼睛笑出声来。
“呐，这个年纪，毛绒玩具啊汽车模型这种，他们最喜欢了，诶你看那个小猪，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动画片，他们肯定都看的。”
宋卿砚顺着宸儿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不认得欸。”
“那，那个……是前几天上映的动画大电影的主题玩偶，刚出的时候官网都卖光了。”
“咳……我只认识那个……”宸儿看过去，宋卿砚接着说道，“米老鼠，我认识的。”
要是换做别人，宸儿一定嘲笑她是个没乐趣的老年人，而此时此刻却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宋卿砚没注意到宸儿的纠结，倒是凑巧给了她台阶解释起来，“这些你都认识吗，好厉害哦。”
“嗨……”宸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圈子里混宣传出来的，啥方面都要了解的，毕竟儿童观众也是一个市场了。”
“嗯。”宋卿砚漫无意识地点着头，“挺好的，我平时关注娱乐比较少。”
“没关系，至少你还认得米老鼠。”
宋卿砚歪过头去，宸儿正有些得意地笑着，也不知是故意调戏她的说法还是真正的体谅她，惹得她倒是多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是我唯一的童年了，小时候流行看迪士尼，可是后来家里不让看动画片了，说会耽误学习，看多了没出息，那东西吵吵闹闹的会扰了我的心性。爷爷说，这样是做不了书法家的，后来家里所有的娱乐设施都不见了，变成了笔墨纸砚，陪我长大的，就是这样的黑色或白色。”
这些话宋卿砚说得轻松，可在宸儿听来却有些莫名的心疼，毫不相同的人生经历让她更加无力去宽慰她。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宋卿砚没有看宸儿，却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宽慰的话从她自己嘴里说了出来，像是在宽解宸儿对她的怜悯，也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毕竟童年那些痛苦的挣扎早就淡忘掉了，也适得如今的生活。
门楣的传承，家族的荣耀，怡然的修养，她都没有丢掉，这便是功成身就了……吧。
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着礼物回来，正看着何攸宁跟文馨霏在休息区闲聊。宸儿紧忙接过宋卿砚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扯了扯袖口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我、我去给大家拿点水来。”
何攸宁眯着眼睛煞有介事地看着宋卿砚，又看了看宸儿走远的方向，支着下巴的手臂突然往前靠了靠，“卿卿……子衿啊~”中间的故意停顿惹得宋卿砚翻了个白眼，外人听着像是在叫她的名字但宋卿砚心中明了，这人何曾这么肉麻兮兮，趁着她下句未说出口紧忙拽起何攸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攸攸我馨啊。”
何攸宁本想是想取笑她的，没成想反被她掌握了主动权，回过头一看文馨霏正一脸懵地看着两个人拉着小手的暧昧动作，吓得何攸宁一把甩掉了宋卿砚。
“怎么啦攸攸，嗯？”
何攸宁涨红着脸不敢看宋卿砚，更不敢去直面文馨霏，随便望着远处却瞧见不仅宸儿回来了，跟着她的还有那个总跟文老师纠缠不清的小王，不由得眉头一皱。
“啧啧啧……子不我思，岂无他人。”宋卿砚说完这句没有给何攸宁反驳的机会，而是帮刚来的两个人拉椅子。
“你们聊什么呢，我怎么看这两位气氛不太对啊……”宸儿小心翼翼地找着话题，却嫉妒起没有她在的时候宋卿砚那不再冷淡的嬉闹，文馨霏同样有些落寞，佯装口渴的样子拿起水瓶挡住自己撅起的小嘴，闷闷不乐道，“不知道呢，这俩人打哑谜呢。”
何攸宁有些羞愧和歉意，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卿砚，紧忙地抓起刚刚俩人给小朋友买的礼物袋子，“哎呀，这不是我们文老师最喜欢的公仔嘛~给文老师留一个吧~”
文馨霏笑着接过玩偶，一时间忘了刚刚的不快，冲着对面的两人带着一股商量的语气，“你们有买出多余的吗？我可以拿吗？”
宸儿一句当然可以刚挂在嘴边，一旁的小王紧忙插话调戏起文馨霏来，“我这个会计还在呢，你这可算侵吞公物。”
“啊，那、那我不要了。”说着就要把玩偶放回袋子，小王紧忙伸出手捂着袋子，“不过为了文老师，做个账面还是乐意的。”
文馨霏哼了一声，仍旧不理他的话，硬是把他的手挪开将玩偶放了回去，小王顿觉得有些尴尬，讨好不成反倒惹了她不快，奈何在座的几位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宋卿砚微微一笑，“没关系。”小王一听仿佛以为见到了救兵，可听到她下一句就又泄了气，“叫何老师回头给你单独买一个。”
文馨霏立马扭头看向何攸宁，正巧她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倒把自己看成了个大红脸，瞬间又低下了头。
“嗯。”
何攸宁淡淡地应了一声，可文馨霏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当着这么多人又不敢喜形于色。宸儿与宋卿砚心中清明，也不多表露心思，默默地喝起了水。喝水的间隙，宸儿偷瞄着宋卿砚的神情，原来她这个人也不全然无趣，只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让人觉得索然无味的寡淡与客套，有些难过中夹杂着难以道明的情绪，羡慕地看着何攸宁。
最难过的人莫不过是小王了，他心中有些怨恨对面这几个人不懂情趣，还不如幼儿园里那些热心的老阿姨，根本不需交流就知道他心中那点意思，变着法儿的要把他往文馨霏那边凑呢。
“文老师，文老师！你快去看看你们班的盛梵吧，哭的不行不吃饭呢！”
文馨霏没等对面的老师赶过来，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食堂跑，刚到食堂门口就听见不小的苦哭闹声，“我不……我不嘛！我要吃袁老师做的嘛呜呜呜呜……”
文馨霏把梵梵搂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梵梵乖，袁老师家里有点事，过两天就回来了。”
“不要，我要吃袁老师做的饭。”梵梵撅着嘴，虽然不再哭闹可是眼泪吧嗒吧嗒地还是往下掉。
宸儿跟在文馨霏的身后赶过来，站在食堂门口耸了耸肩，拿出手机往群里发了条微信：啊，梵梵在食堂哭得不行，估计拍摄又要推迟一小时。
刚发出去没两分钟，纪依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梵梵怎么了？”
“不吃饭，哭着要找袁老师呢。”
第15章 乔亦，谢谢你
袁超男回来了，坐在火车上的她想了一路，就觉得事情解决得有些突如其来和不可思议，想来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漫长的火车行程让她有些疲惫，又是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心力交瘁，本来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是应该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的，可如今的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一闭眼就是家里那些争吵不停的利益纠纷和妈妈老生常谈的话。
袁超男不敢睡，她怕睡醒了发现一切都是梦境，她怕一睡醒她还待在家里，为着哥哥的钱发愁，为着床榻上的妈妈操劳着整个家庭的重担，为着那所谓的亲情把自己送上道德的绞刑架。
“喂，乔亦。”
乔亦很欣喜的，在袁超男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接到了她的电话，却在电话里听出了那边无奈又疲惫的声音，就该是这样的。
“谢谢你，这次的钱跟机票我会分期还给你的。”
“我靠？”
“嗯……哥哥催得太急了，跟家里又吵又闹，跟弟弟打了架，妈妈气病了没人管……”袁超男说着就哭了，乔亦听着她的哭腔和明显的抽泣，心疼与愤怒挤得心脏就要爆炸，可随之而来的，是袁超男那句对她借钱的感激之情，乔亦咣地一声把手里的酒杯砸在了桌上，飞溅出的液体让对面的两人差点躲闪不及。
“嘿，你觉得我是那种观世音吗？你再问问别人吧，或者是不是你哥你嫂子把黑心肠卖了换的钱。”乔亦冷笑一声挂了电话，将手机“啪”地扣在茶几上，扭头直视着纪依北，“阿姨，你给袁超男家里送钱了？”
“刚好有个供货商是她家那边的，看她过不去的样子，搭了把手。”纪依北点了点头，轻描淡写。
“明知道她家里那就是恬不知耻的无底洞，您还在这儿大发慈悲，可真行，小心回头粘自己身上，这可堪比狗皮膏药。”乔亦的语气明显地不悦起来。
“我没让那边自报家门，只是这一次帮她过了这一关而已。”纪依北知道乔亦的个性，只是一边气袁超男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一边嫉恶如仇地怨念自己的助纣为虐。纪依北丝毫不生气，好言好语地解释着，一边抚了抚乔亦的背，“还不是为了梵梵，你知道的呀，脾气快赶上你了，包姨做的饭都不怎么好好吃，也不大听我的，就喜欢袁老师。”
“哎哎，阿姨，这锅我可不背！不听你的那是你惯的。你们这些老江湖啊，世故城府，真的俗！俗！”乔亦嘴硬，心里的火气却已经消了大半，懒洋洋地向后倒去将脑袋搁在了纪依北腿上，“社会我阿姨，有钱话不多。”
“Joey！”
袁超男手里还举着手机，没有干涸的泪水还挂在脸上，不知乔亦是气话还是实话，可她着实也想不到还能是谁了。
紧绷的神经再也顶不住这巨大的精神压力，袁超男躺在床上，慢慢合上了双眼。
“小男啊……”妈妈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那岁月的痕迹在妈妈的手上体现得尤为明显，这让袁超男看了十分的不好受，多少次想要去责备妈妈的偏心都在这种情况下被咽了回去，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结局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既然环境注定不能去改变，那么就应该学会适应生存，袁超男总是这样劝诫自己。
“你不要怪你哥哥，他其实对家里不错的，就是你嫂子，逼他逼得紧，要我说啊当初就不该娶那个女人，势利得很，如今为了给你哥哥开公司居然想动家里的房子，房子可不能卖的呀，这是留给你弟弟娶媳妇的呀……”妈妈边说边流泪，拽着袁超男的手捶着自己的胸口。袁超男心中酸涩，却不曾把手抽回来，她怨么？怨妈妈只肯为哥哥弟弟着想，想着他们的未来在乎他们的关系所以就一直压榨自己？也不是没怨过，只是怨恨过后还是要做一只吃草挤奶的牛，父母嘴里的骨肉亲情是永远丢不掉的，总是要有人忍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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