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一把嘴角,祖母绿的双目映着璀璨的光辉,炯炯有神,他执起空了的坛子一亮坛底,向周围环视过一圈,鼓掌赞扬的欢呼声越发热烈起来。
生来好战的秦卫将军见此情景又来了兴致,不甘示弱,重新叫人抬了红丹,非要与努吉一拼高下。
再瞅瞅另一方,本是独自坐于一旁围观的舟靖之,掩着头孤身饮酒,不打算参与其中,怎料秦卫眼尖,上去便扯着他推到众人面前,隆重的把他介绍过一番,不容拒绝的向他扔了一壶酒,一并共饮。
皇帝也高兴,破例召了内侍监给自己也上两坛。
我身子不好,不宜喝酒,侍从替我倒了杯茶水,以茶代酒,与殷烁扬杯而尽。
兴许是被气氛所感染,我也跟着露出会心的笑容,眼角都情不自禁的往上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进宫到如今,曾摆设过的那些鸿门宴,目的并不是为了庆贺,百官之间明争暗斗,宴席上更是一股子暗潮涌动,所有人表面相敬如宾,虚与委蛇,酒水茶饮之际都怕旁人往里面投毒,哪会有现在这番自在,笑声绵绵的热闹景象。
殷烁在位,虽称不上国泰民安,但他做事干脆利落,擅于用人,上元能有秦卫,努吉这样勇猛的英雄,愿意为皇帝鞠躬精粹勇闯沙场,更加巩固了殷烁的帝王之位,树立他在朝野众臣心目中的威严。
事到如今,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够了,我对于殷烁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权势的高位以前是我一步一步自己争来的,现在却是他心甘情愿捧给我的,他若想拿回去,随时可以。
我斜倚着桌子抿一口茶,抬眼将视线落在殷烁身上,他正与几位大臣对酒,俊郎的面容泛着绯红色,被酒熏得浑浊的双目,慵懒的半睁着,显然有些不胜酒力,内侍监扶着他,又被他一把推开,一副逞强的模样,傲慢又不讲理。
我看着他,骤然想起他给我的另一块虎符,一颗心陡然变得微妙起来,我执着杯子手指摩挲杯沿,跪坐在旁边的侍从给我加了件裹绒的外衣,拉回了我的视线。
“主子,天黑了,夜里冷,莫要着凉。”
我望了望天边,隐约感受到了微微的冷风,我攥紧外衣领子,缩着脖子把脸埋进那圈绒毛里。
“是有点转凉了。”我自言自语道,“快到孟冬了……”
我坐起身,侍从连忙上前搀扶着,我看着眼前欢呼尽兴的众人,嘴边噙着笑,搭着侍从的手对他说。
“我们走吧,我有些乏了。”
侍从扶着我绕开满地的酒坛子,转身之时,背后似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在打量我,我想可能是殷烁,今儿这好日子就不扫他的雅兴,我身子不适,酒味闻多了头晕。
我没理会那道视线,搭着侍从的手兀自走出宴席。
回去的路上侍从扶的甚是小心,生怕风把我吹倒似的。
“主子的药也喝了,未曾落下过,手怎么还是这样凉,是不是穿少了?”
我笑着说:“庆功宴上的人数我穿的最多,草原勇士还有披着一件皮草就来赴宴的,露着胳膊也不见人家喊一句冷。”
“主子……”侍从低下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则漫不经心的说:“无碍,暂时死不成。”
世人都不喜欢听真话,真话不好听,说出来不吉利,可我这隐疾已经成了老毛病,往后拖的时间长,越发不胜寒。
草原的药再好,再神,它能救回一个将死之人的命么?
想到这儿我自嘲的笑笑,并未把它放在心上。
我随着侍从过了假山,将将穿过一面朱色宫墙,还未转过角落,背后骤然多了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瞧,是努吉那张醉醺醺的脸,正痞气的扬着嘴角对我笑。
侍从跪下向努吉首领尊称行礼,努吉恍若未闻,置之不理,搭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过去,正对他,顿时一股子辛辣的酒气扑面而来,冲的熏人,我皱着眉头偏开了脸。
“首领大人怎么下场了,您可是今儿的主角。”
醉酒后的首领跟平时阳光开朗的模样大相径庭,甚至有几分幽幽的阴邪感,悬着股怪异的气氛,看着不太好招惹。
努吉绿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低下头在我脸上吹气:“萧美人都走了……我哪有心思喝什么酒啊……”
05:19
第三十五章
我原以为舟靖之的身形已经足够庞大健硕,努吉却比他更为强壮些,也不知是不是草原的环境更加养人,他站在我面前,恍若一座巨山,借着朦胧月色,投下好一片阴影。
我抬手别开努吉忽然凑近的脸,他却捉住我的腕子,颇有几分无赖,竟是不依不饶起来。
“首领大人喝醉了。”我用力想抽回手,挣扎过几番无用,努吉却捏的更紧了。
“嘶——”我疼得吸了口冷气,蹙眉道,“首领大人当真是醉的不轻。”
我叫侍从去给首领大人整碗醒酒汤,言语间催促着他快去快回,跪在地上的侍从领意,连忙爬起来转身朝御膳房的方向奔去。
侍从没了影,努吉借此机会把我按在朱色的宫墙上,动作粗鲁又无理。
“努吉首领......”我推着他,有些无所适从,“你捏的我手疼。”
四周光线暗淡,模糊不清,努吉背对着月光,高高竖起的长发,犹如海藻般轻轻随着微风浮动,那双祖母绿的眸子像深夜里会发光的琉璃,正兴致盎然的注视着我,似乎不愿错过我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努吉松开我,接而将双臂撑在宫墙上,把我禁锢在这方狭窄的空间里无处可逃,吸入呼出的浑然是属于对方炽热的气息。
他个子太高了,整个人膀大腰圆,如此一作为,衬的像是在欺负弱小似的。
努吉低头,嗅着我发间的气味,如闻罂粟般闭上了眼睛,胸口起起伏伏。
“萧美人好香......”
轻佻的话语明显带着调戏的意味在里头,我抬头迎上他赤裸裸的目光,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努吉首领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要等陛下发现,竟在此处调戏一个宦官,扫了首领大人的颜面。”
努吉听了不以为然,轻轻地笑着:“陛下酒量不如我,早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说话间他又贴近几分,把我抵在墙上拿下巴蹭我的脸:“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比草原上的美姬还要好看。”
努吉黏糊糊的挨着我,鼻腔里的酒气喷的我难受,他把脸埋进我衣领的绒毛间,挺立的鼻子在我的脖颈处拱了拱,虚着气说:“我好喜欢你......快喜欢疯了......”
我眯了眯眼,不为所动,努吉捏住我的下巴,鼻尖都快擦到我脸上,我则盯着他,说话的语气拖长了音调。
“首领大人这究竟是醉了,还是没醉?”
他挑着嘴角说:“自是因你而醉,怎会轻易而醒。”
我冷着脸,一言不发,努吉掐住我的下巴就要吻我,我拧着头要躲开,只觉下巴上的劲儿又用力了几分,硬是把我转过去几分的脸又扭了回来,既而对方丰厚的嘴唇便欺压了上来。
一股子浓烈的酒味荡开,火热滚烫的舌头钻进入了我的口中,含着股酒腥气,好一顿胡搅蛮缠。
最为柔软的地方被叼住,努吉尖锐的牙齿像是搁在上面撕咬,舌尖陡然一颤,他便含住我的嘴越发不知轻重,那条灵活的舌头在里面四处游走,搅得我头晕眼花,喘着粗气揪紧他的衣襟。
唇齿纠葛间更像是一场逼至绝境的凌虐,哪怕我惊慌地咬破了他的舌头,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混着一股铁锈味侵犯那片饱受摧残的内壁,汹涌地翻来覆去,直至他尝够了甜头,才心满意足的离开那两片被欺负的泛肿的薄唇。
不过稍稍离开片刻,他盯着我的嘴又凑了过来,拿舌尖在上边流连忘返地来回舔了舔,重重地嘬了两口,我则乏力的靠在他怀里,身子被他的手臂拖着,连同喘息都变得迷茫又无助。
努吉锢着我,握住我的后颈仰起我的头,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地啄吻,既而停在薄软的皮肤间,张开嘴作势要在青涩的血管处咬一口。
我闭上眼睛,睫毛不停颤抖,一副被欺辱得不行,任人宰割的模样。
努吉忽然间就笑了,笑声诡谲,怎么听都不怀好意。
“萧美人的脖子真细。”他的手指放在上面,似有似无的抚摸,“轻轻一咬,就能咬断了似的。”
他含住我的耳垂挪在嘴里蠕动,单手握住我的脖子,令我只能侧着脸放纵他的无耻行为,却丝毫没有办法。
忽而听闻一声呼喊,努吉抱着我施展轻功飞跃到宫墙之上,他牢牢的把我搂在怀里,掌心捂住我的嘴,俯首叼住我的耳翼轻咬。
位于宫墙之下的侍从,手里抱着一壶醒酒汤,疑惑的四处张望,他瞧了半天没瞅见人,兀自喊了两声主子,依旧无人回应,他在原地等待须臾便抱着壶子走了。
努吉拿开手,我则下意识的圈住他的脖子,怕自己会不慎掉下去。
他拦着我的腰纵身又飞到了朱色的屋顶间,霎时微风徐徐,视野都变得开阔许多,月光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
两人四目相对,努吉把我按在他怀里又是好一阵亲热,直到我的眼睛湿漉漉的,眼角的泪花欲落不落,他这才打手抚摸我的脸,给予喘息的机会。
他说我又跑进他的梦里来了,这次的梦好真实。
我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努吉首领的酒还没醒么?”
努吉故意捏我的脸,把我捏痛,仿佛在确认不是梦,旋即把我压在房顶偌大的雕龙巨像上,剥落我的外衣,鲁莽的要扯我的衣服。
我顿时慌了,抓住他的手像是拽住最后一线希望,一颗跳动的心惴惴不安。
“努吉——”
我自然挣不过他,他一言不发的扯开我的衣领,动作残暴,我听见绸缎崩裂的声音,顿时一股子冷风灌入,我冻得哆嗦,肩膀俨然露出了一大截。
“你——”
我瞪大眼睛,油然而生的恐惧浮在心头,他把手伸进了垂落肩膀的领子里,掐我的奶尖,掐的用力,痛的很。
接而密密麻麻的吻便落在身上,一个挨着一个吮出暧昧的红痕。
我咬住牙后跟抵着他的头,终是无济于事,努吉在咬我的乳尖,咬的疼痛难忍,发狠的要吃进腹中似的。
他像是发了疯,我怎么制止也听不进去,我实在精疲力尽,闭着眼睛泄气的仰着脖子,将自己的嘴唇咬得死死的。
再睁眼,努吉忽然放开了我,高束的墨发霍然散开,一缕发丝被猝然削落,那头海藻般的长发随风舞动,好些拂在了我脸上。
他手里不知何时接住了一柄飞刀,冷着脸盯着屋顶的另一端。
那里立了个人,束着发冠,同样飘浮的长发却像夜里捉不住的黑燕,腰间的锋刀锃亮,威显无尽锋芒。
努吉定了神,倏而翘了翘嘴,谐谑道:“我当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新晋的舟侍卫啊。”
05:22
第三十六章
努吉态度散漫,全然没把舟靖之放在心上,他掂了掂手里轻盈的飞刀,执于指间灵活的转过一圈,继而不由分说的将飞刀郑了回去。
利器破风而飞,舟靖之从容的偏过头,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飞刀。
两人视线相撞,一个板着脸一言不发,另一个勾着嘴角玩世不恭的模样。
努吉转头笑脸盈盈的看我,顿然又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掩声说:“今晚就算啦,让人给打搅了,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心头一震,抬头看他,仿佛在用眼神控诉他还想再有下次……
努吉却视若无睹,安慰似地拍拍我的头,眨眼的功夫便没了影。
舟靖之走到我跟前替我把衣服拉好,这才发现衣领被撕裂了,他沉着脸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我身上,把我包的密不透风。
“我看你先走了,后来努吉也不见了,我不放心,找个理由脱身追了过来。”
我长长的吁了口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宴上还有人么?”
舟靖之替我捋好外衣的领子,回复道:“都喝醉了。”
我又问:“陛下呢?”
他说:“也醉了,让人搀扶着回了寝宫。”
舟靖之抱住我:“还冷么?”
他注视着我微肿的嘴唇,脸色越发阴沉,他轻轻执起我的下巴,眯着眼说:“努吉干的?”
我没吭声,知晓舟靖之心中窝火,愤愤不平,可生气又能如何?
我对上他略微恼怒的目光,慢悠悠道:“后悔吗?”
舟靖之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我,接而拢紧了我的身子,说:“我自己的选择,不曾后悔过。”
我喟叹道:“宫里头就是如此,衣冠土枭,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不足为奇。”
舟靖之静静听着,眉头却锁的更紧了。
我又说道:“今晚的事情,莫要让陛下知晓。”
舟靖之搂着我,好半天才应了话。
“努吉那边,我先帮你盯着。”
我挨着他的肩膀,说:“好。”
如此过了大半月,进入深秋,刮的风都刺骨的疼,宫中清寒,殷烁往萧府供了好些碳火被褥和新枕,还送来了精贵的手炉,他说我手常年冰冷,手炉是给我暖手用的。
殷烁对我的好向来坦然,从不藏着掖着,越往后,做的也越发张扬,惹得朝野上下不免有些议论。
朝臣们都说当今圣上竟然不知收敛的肆意宠信一个宦官,挥手如此阔绰,实在有失天子风范。
无比尊贵的天子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手指叩了叩扶手,掀着眼皮俯视众臣,他嘴边挂着笑,眼里却带着凛冽的光芒。
他说爱卿啊,朕看你比较适合坐朕的位置。
“爱卿”两个字咬得重,讽刺般拖着尾音。
说罢,他还亲自起身走下十二台阶,拉着那反应最为激烈的大臣,要往龙椅的方向去。
那位大臣惶恐不已,当即便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频频认罪,殷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没叫他停,直至那位大臣将头磕的鲜血淋漓,几乎快晕过去,殷烁这才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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