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等你。”
“……对不起。”一见到贺琮,他整个人都乱了,根本没想起给古铖说一声今天不回去。
“我都从那么远的地方追过来了,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看看我,我的感情就不算感情了吗!”
古铖渐渐失控,把忍耐多日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黎北晏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已经明确拒绝过古铖,甚至他来的那天晚上他也说过不行,古铖太年轻了,冲动又鲁莽,什么都听不进去。
“古铖……”
腰上一紧,属于这个大男孩的法式香氛冲进鼻腔,他吻住黎北晏的嘴唇,没有一丝缝隙。
古铖不再是黎北晏以为的,乳臭未干的男孩子,他的双臂强壮有力,把黎北晏所有的反抗紧紧锁住。
身后有鞋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黎北晏突然想起贺琮还在,顿时大力挣扎想要结束这个该死的吻。
布加迪发动,轰的一声开出去,像离弦的箭。
眼前浮现出贺琮难过的脸,黎北晏用牙齿咬了古铖,在他松开手后,一拳挥在他脸上。
“你丫他妈的给我滚蛋!”
第31章
34
沥青路上有一条长长的飙车痕迹,黑色的云朵拥挤着这个城市的天空,汹涌而过。
古铖脸肿得很高,眼里有一片雾气,他吐了嘴里的血水,问:“那个男人是谁?”
那一拳打得太重,黎北晏收回来的手也跟着在疼,“这是我的私生活,与你无关。”
“他刚才拉了你的手,你们离得那么近!”古铖眼睛红胀,愤怒地喊了起来。
黎北晏第一次有无法和他沟通的感觉,心里有气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古铖,你不认为你管得太宽了吗!我和谁一起吃饭是我的自由,就算我今晚不回来,那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古铖提高音量,“我喜欢你,我有钱,我可以努力工作给你更好的生活。”
黎北晏用冷冽的语气说:“你是白痴吗?”
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这么拿钱砸人的?如果一个人的身价能决定一段感情,那黎北晏和贺琮也不用相互折磨这么多年了。
男孩无知又无畏,“裴老师,我要和你在一起。”
因为年轻,可以毫无保留地交出真心说内心最渴望的话,黎北晏羡慕他的勇气,可他又必须要告诉古铖,这个世界不是全凭一腔空泛的喜欢,就会让事情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古老师,我以为之前说得已经很清楚,既然你这么不清醒,那我再说一次,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对你毫无感情,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和你在一起。”
古铖依旧执着不肯死心,“裴尔,你都没有试过,怎么能那么肯定。”
黎北晏冷下脸,一向温和的神情此刻可怕极了,“我是黎北晏,不是他妈的裴尔。”
“你是!”他用一种愤怒至极,濒临崩溃的表情看着黎北晏,“你就是陪了我三年的裴老师!”
古铖完全没了理智,黎北晏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去纠结没有结果的事情。
他越过他走进公寓大楼坐电梯上去,古铖跟在后面,用一双发红的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黎北晏。
好几次他想拉黎北晏的手,却又被他用力甩开。
古铖控制不住自己洪水猛兽般的感情,那么黎北晏来,痛苦也好残酷也罢。总是要有那么一个人充当坏蛋的角色,手起刀落,把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斩断。
他去卫生间收拾古铖的东西,毛巾,牙刷,洗面奶,泡沫水,剃须刀,香水通通装进袋子里。
古铖跟在后面,手伸出去想拉黎北晏的衣服,又怕他发火说出更难听的话,缩回来停在半空。
“裴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想和谁吃饭就去,我不烦你。”
“裴尔,你理我一下行吗?”
他一遍遍哀求,喊着那个假名字。
黎北晏无动于衷,装好古铖的鞋和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发现短短半个月,古铖竟然在他家留下了那么多足迹。
再继续待下去,那还得了!
他提着几包装满了的袋子和红白色的超大行李箱,乘了电梯下楼,扔到地上。
“我不希望我的私人生活再被你打扰,带着你的东西,现在就走。”
“裴尔。”古铖终于鼓起勇气拉住黎北晏的衣袖,哑声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黎北晏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落在古铖身上,只有余光瞟到他的身影,很孤单的样子。
他狠下心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人生总要经历诸多挫折才具有价值,黎北晏相信,这些叛逆的,在这个时候古铖认为拉风,有性格,有面子的行径,若干年后他回想起来会无所谓得就像白开水。
就像黎北晏曾经引以为傲的那些棱角,被磨得圆滑,开始的不习惯和愤怒,变成了如今的平静和坦然。
像是妥协一样,成为一个透明人回到人群中。
好多年没发过这样大的脾气,黎北晏精疲力尽,躺在一动不动,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
可脑子里不停闪现贺琮迷茫的脸,生气的表情,和古铖心如死灰的一双眼睛。
心情烦闷,翻来覆去怎么都不能顺利入睡。
后半夜下起大雨,黎北晏把大开的窗户关上,楼下路灯的电路坏了,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么大的雨,古铖应该走了,申城的贵少爷,不会受了这顿委屈还傻傻站在那里。
黎北晏恍恍惚惚睡过去,不时被雷电惊醒,整晚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有课,闹钟在五点钟准时响起,黎北晏按部就班地洗漱,挑衣服,吃早饭,再提着公文包出门。
却在一楼看到被雨水淋湿的古铖,他坐在积水的地砖上,身体斜着靠着行李箱,双眼紧闭,面色潮红看着十分痛苦。
黎北晏心道不好,走过去摸他额头,滚烫,发着高烧。
他真是不要命了。
他赶紧拿手机打120,等待救护车赶过来的时候,又向校长临时请事假。古铖被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说他淋雨感冒现在烧成了肺炎。
黎北晏守在旁边陪他输液,眼睛直直地望着输液管,就怕错过时间换水。
古铖大概是烧糊涂了,嘴里时不时冒出两句上海话,黎北晏听不懂,每隔一段时间用温度计给他量一次温度。
下午古铖终于醒了,嘴唇干裂,手背上的血管青了很大一片。他小声叫黎北晏,“裴尔……”
隐隐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黎北晏偏开头,冷淡地劝他:“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样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父母和朋友,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想跟你道歉,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雨下得很大,但是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
他的声音太难过,让黎北晏也忍不住软下来,轻声道:“你没错。”
投入所有热情去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有错。“只是我们不合适。”
古铖住院治疗了整整一个星期,黎北晏每天下班来医院看他,除了必要的交流,他们两个之间再没有其他多余对话。
出院那天,他换上一身灰蓝色的TomFord的西装,面容憔悴了好些天的俊郎青年,又恢复了以往精致模样。
有人来接他,办理出院手续,古铖把之前黎北晏扔给他的衣服和行李箱全部留在病房,一件也没带走。
他说:“无论你拒绝多少次,我对你的喜欢也不会减少。你在北京,你是从前那些熟悉你的人的黎北晏,但你是我的裴老师。”
黎北晏叹气,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那天后古铖没再出现,像凭空消失了,只有客厅豪华的沙发,提醒着他真实存在过。
黎北晏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买越来越多的蓝光碟,通宵看电影,偶尔会去论坛写篇影评打发无聊的夜晚。
楼下海鲜店关门,新开了一家重庆火锅,黎北晏无意中路过几次,后来绕路回家,不想再记起关于它的往事。
程夏来过一次,带了一箱酒红色的车厘子,还没说两句他又被公司的连环电话催走。
学校举办冬季运动会,贺念参加跳高夺得一等奖,黎北晏悄悄买了个蛋糕躲在办公室庆给他庆祝。
学期的最后一个月,工会决定落实班主任家访活动,贺念被分到黎北晏这一组。
他找其他同事交换,被拒,又去办公室找校长商量。校长微笑着眯起双眼,说:“黎老师,这是工会分配下来的名单,贺念又是你班上的学生,没有比你更合适去的老师了。”
没办法,他只能把去贺念家的行程压到最后,等家访完名单上的所有学生,才拿起手机,给负责接送贺念的保姆打去电话。
黎北晏知道这次去肯定碰不到贺琮,贺念说过他工作很忙,也不像只有一个房子,应该经常住在外边没有回去。
保姆态度和蔼,听到黎老师要家访,特意约了一个他方便的时间。结果他临时被书记临抓去开会,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爽约两个字,黎北晏去超市买了水果和一些零食,开车往保姆留的地址去。
别墅早已不是西苑,在和它完全相反的方向,车载夜幕里穿梭了大半个小时才到。
黎北晏提着伴手礼下车,站在别墅门口,按了门铃可好久也没人来开。他在水果和零食的围攻下艰难掏手机,有苹果掉下去撞到大门上。
门开了,有一束光从门缝里钻出来。黎北晏轻轻地把门推开,看见客厅里的沙发上,哲西坐在贺琮怀里,正抬着头和他接吻。
水果从黎北晏手上滑下去,散落一地。没有握稳的手机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贺琮突然停下,视线狠厉地扫过来。
黎北晏捡起手机,慌张地从别墅跑出去。
他把嘴唇都咬破了,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掉,心像被什么划了碎成无数片,每处神经末梢痛得无以复加。
他哭得双眼模糊,在寒冷的一月,才终于明白,曾经与君一别,便是陌路。
【作者有话说:30章被卡在审核了,姐妹们耐心等待一下。】
第32章 断片
黎北晏开车从别墅区出去,随便钻进一个酒吧向调酒师点了好多烈酒。他已经很久没碰过酒精,但是现在迫切希望能借着它麻痹自己,不再去想贺琮。
只要醉了就好,可以躲进酒精的世界什么都不用再去想。
他大口大口喝酒,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是视线越来越模糊脑子也不大清楚了。
“再……来一杯……”
“不要了。”
有人走过来按住他的手,黎北晏努力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他被他用手从吧椅上拉起来,撞进那人怀里。
“你谁啊……”黎北晏喝醉了,大着舌头好久才把话从嘴里顺利说出去。
那个人似乎说了什么,黎北晏头晕耳花,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到他说的话。他被人带出去塞进车里,顺势倒下去的时候恍惚看到一副金丝边眼镜。
好久之后车停下,有人打开门叫黎北晏名字。吵得他烦死了,一巴掌挥到那人脸上,果然立马安静。
胃里突然恶心,黎北晏推开他从车里冲出去在马路旁边吐。酒量这个东西真的要时常练习才行,像现在时隔好多年喝一回,就容易吐得昏天暗地。
到后面黎北晏浑身无力弯腰蹲在地上,那人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黎北晏又伸手拍开,觉得这人真的没有眼力见,看不出来自己是故意买醉?贺琮都没管他,他又跟着做什么。
他把头埋在两只交叠的手臂里,思考贺琮现在在哪里,可是好半天他都没能想起来。
后来他想那算了,反正自己现在又老又丑,贺琮不会喜欢。
又有手伸过来拉他,黎北晏偏着想躲开,结果重心不稳差点摔了,那人不高兴地“啧”了一声,逼黎北晏用水漱口,再把他拦腰抱起扛在肩膀上。
“放开我。”黎北晏打了个酒嗝话说得断断续续,用脚去踢他,屁股却结结实实挨了他两巴掌。
最后痛得没力气反抗了,乖乖趴在那人肩膀上,被他扛着走了一段路,然后放到柔软的垫子上。
“黎老师,把手抬起来,换干净衣服。”
眼皮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很重,黎北晏睁了很久才睁开。
勉强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瞧不清脸,他用手敲了敲脑袋,才看到人影重叠成一个,好像是贺琮。
刺眼的光线射过来,他下意识地躲开,半晌在手臂后面看到站在前面的不是别人,真的是他。
“大叔哦。”黎北晏咧开嘴,有点茫然地笑了。
“先把衣服换了。”贺琮弯腰帮他脱了外套,两个人脸贴着脸靠得很近,黎北晏的嘴唇甚至轻轻擦过他的耳垂。
看来酒真的不能多喝,自己都出现幻觉了。黎北晏深呼吸,闻到自己一身酒气,还有贺琮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肯定是梦,那是不是他现在做什么都可以了。
他捧起贺琮的脸用力地吻过去,尝到了梦中的贺琮的味道,既熟悉又陌生。
轻吻渐渐变得失控,黎北晏加深吻着他的嘴唇。
抱着他的手臂颤了一下,贺琮从吻里挣扎出去,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黎北晏,你在做什么?”
梦里的贺琮怎么这么啰嗦,黎北晏不满被他打断嘟起嘴,眼睛湿润,“你别说话。”
反正这是他的梦,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不管贺琮愿不愿意。
那双因为喝醉了变得颤颤巍巍的手又朝男人的肩膀伸过去,这次没有成功,被贺琮半途截住。
醉鬼一双眼睛透亮,弥漫着水汽,没有丝毫防备地向他露出最柔软的神情。
贺琮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尖处像被谁轻轻挠了一下,很痒,他用理智把那股没由来的冲动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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