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轲只静静望着朱文祯,眼里一时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朱文祯有些慌张,生怕自己被拒绝,开口想再挽回,“我——”
他刚讲出一个字,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唐轲的吻里。
冼愈埋着头往厅堂里走,“崽子,院墙外头暂时没有情况……什么情况?!”
朱文祯将唐轲推开,有些慌乱地朝冼愈看过去。
唐轲笑着转头,喊声“师父”。
冼愈冷着脸,警惕地望向朱文祯,“怎么回事?”
唐轲这才松开朱文祯,让师父坐,自己去点灯。
唐轲挨着朱文祯在榻上坐下来,冼愈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望向朱文祯的目光中依旧写满不信任。
朱文祯倒不介意,平静道:“前几日的暗杀事件涉及天家,所有调查都在暗中进行,定安侯章家已做了善后工作,将消息封锁在茶楼之内,除了涉事之人和官府的人,必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此事。”
“小可的刺客身份……我没有讲出去,此事小可有功,章世子亦可作证,只要小可的刺客身份不暴露,想必不会被牵连。”
说到这里,朱文祯又看向冼愈,“蝉衣宗和兴合帮都牵涉进这次案件中,兴合帮已被明令剿灭,官兵前些时日已掀了对方老巢,蝉衣宗或许就是官府的下一个目标,冼伯,您和蝉衣宗培养了小可,我也不希望看到蝉衣宗整个宗门被朝廷铲除,更不希望因此将小可的刺客身份暴露,希望可以劳烦冼伯尽快回宗门通个信,隐藏行踪。”
这次兴合帮的事捅出去,蝉衣宗宗门上下已经加强戒备,他们是赏金猎人组织,本就比匪帮那群蠢货要谨慎许多,不过听朱文祯这样说,冼愈还是诚心谢了他的提醒,又说自己会连夜向宗门去封密信。
但朱文祯所言究竟有几分真假,冼愈私下想,还是需要这两天再暗中查一遍,自己那傻徒弟显然被爱情冲昏了头,也指望不上,还是只能靠自己。
唐轲握着朱文祯的手,想了阵,看向冼愈,“师父,我先陪您去送信?”
冼愈看着他俩这腻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去个屁!你个小王八羔子好好待在这,莫要跑出去节外生枝,为师自己去交接点,另外查下这些天都城的动静。”说罢转身一抬脚从窗户翻了出去。
唐轲一句师父还没喊出口,冼愈已经没了踪影。
他收回视线,望着朱文祯,“外头那批暗卫是来保护你的?”
朱文祯点头,那是太后派给他的,“我让他们退去宅子十步外了,小可若是觉得不妥,我将人遣退。”
唐轲摇头,“让他们跟着你吧,”又想到章家茶楼那一出,问:“小波怎么样了?”
“无碍,被我遣回他爹的宅子养伤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接过太子的刺杀任务?”
“我数月前去过太子在钟山的练兵场,看到过他新买的一批人,当时太子正在预谋将那批人送去景王府,里头有你,我便记下了。”
唐轲记得那天,那是他刚穿过来不久,被要求去太子练兵场打擂台,后来知道自己要被派去刺杀景王,连夜逃跑了。
想到这,唐轲失笑,“湘儿记性这么好?就远远瞥见过,几个月之后再见到,竟然能一眼认出我来?”
朱文祯坦然点头,拿一双天真的眸子看唐轲:“因为小可长得好看,我那时便多看了几眼。”说罢直接抬手去摘唐轲的面具,“小可以后在我面前便不要戴面具了,我喜欢你的脸,想天天可以看到。”
唐轲朝后仰头躲过去,笑着将他手拿下来,“我先送你回鹿鸣山庄吧,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前都城应该都不会太平,你最近不要乱跑了。”
朱文祯半晌没回应。
“怎么了?”唐轲盯着他看。
“我不想回鹿鸣山庄。”
唐轲笑,“不回鹿鸣山庄去哪?总不能住我这……”
他随口一说,却见朱文祯拿极为认真的一双眼满怀期待地看他,唐轲怔住,片刻后才认真问:“真的想住这?”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直接空降过来 好像也不会错过关键剧情
这章对前面部分解释的还算详细……吧?
^_^
第54章
朱文祯用力点头。
他是逃出宫来的。
这次的暗杀事件捅到宫里去,皇上震怒,下了死令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朱文祯知道这事一定是朱文祈做的,他那个弟弟所谓的帮他,就是这样帮的……
但这事朱文祯没有跟他父皇说,若是让他父皇知道太子曾经往他那里送过刺客,必定不会饶过太子的,至少储君之位是保不住了,若是折腾到最后又要逼着朱文祯做这个太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就算朱文祯不说,皇上也不蠢,太子在这件事上有多大嫌疑,他这个做父亲的比谁都清楚,所以皇上寻了个由头将太子禁足在东宫,又勒令朱文祯在案件查清之前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唐轲牵涉得太深,皇帝本想捉了直接问罪,可朱文祯拼死保他,皇帝先前就知道自己儿子在唐轲这件事上陷得有多深,实在拿长子没办法,加上这次这件事唐轲勉强算是立功了的,两相权衡,最终妥协说暂时将人留下,待事情彻查清楚再定罪。
朱文祯仍旧不放心,怕父皇反悔,也怕他找小可麻烦,便不顾皇帝将他禁足在宫中的命令,寻着空档在太后的默许下逃出来,找到伍梁生,问到小可的新住处,守在这里。
现在恐怕鹿鸣山庄和景王府都已经被他父皇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了,他可不敢回去。
而且他怕自己走了,小可会有麻烦。
朱文祯不说话,望着唐轲。
唐轲有些犹豫,现在官家指不定派了多少人在找他呢,湘儿住在他这里肯定没有住在鹿鸣山庄安全。
可朱文祯又开始拿那满怀期待的一双眼看他了。
见唐轲不松口,朱文祯上前一步,贴在他胸前,拿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前襟,垂着头低声问:“可以么?”
朱文祯手指冰凉,指腹柔软,从唐轲前襟探进去,只隔着里衣衣料,唐轲可以清楚感觉到胸前的触感,似有电流从上至下穿透他身体,脖颈到背后都有些麻了。
见唐轲不动,朱文祯踮起脚尖,抬手将唐轲面具摘了,在他鼻尖蜻蜓点水般吻一下。
唐轲低着头,咽了咽喉头,盯着朱文祯灯光下微微颤动的两簇睫毛看,捉住他纤细手腕,指腹触到尽是光滑细腻,手指不自觉收紧,将嫩到透出青紫血管的皮肤压得泛白。
趁自己还剩最后一丝理智的时候,唐轲用极力压抑着的声音说:“我这里条件不太好,也没有你换洗的衣服,而且不安全。”
朱文祯摇头,“可我想住在这里。”
唐轲憋住的一口气喘出来,松开朱文祯手腕,揽住他的腰,在他额头亲吻,“那就住在这吧。”
朱文祯将眉眼弯起来,笑得像个要到糖果的孩子。
唐轲忍不住在他眉眼上又轻吻两下,“你带了伺候的下人来吗?”
朱文祯摇头。
唐轲顿了顿,点头,拿手指碰了碰他脸颊,“我去帮你烧洗澡水,你去东边厢房等我,床头桌上有几本最近的手稿,等得无聊就先看着。”
朱文祯听话点头,乖乖去了厢房,里面没有点灯,他不会点灯,看不了小可的小书册,索性坐在床边靠在床架上抬头看窗外的月亮发呆。
唐轲将浴桶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黑暗里看月亮的朱文祯,有些好笑,“怎么就这么干坐着,也不点灯?”
朱文祯没答,上前去揽住唐轲的腰。
唐轲在他脸颊上啄吻一下,将浴桶放下来,又去把灯点了,朱文祯一路跟在他身后。
唐轲无奈地笑,“我去给你倒水。”
朱文祯这才松开,去桌上拿了本小书册读,读得入神,唐轲进进出出也没再跟过去。
唐轲帮他把水倒好,又拿了自己最好的一套里衣放在桶边给朱文祯洗完之后换着穿,然后起身叫他。
朱文祯将视线从小书册上挪开,茫然望向唐轲,眨眨眼。
唐轲又喊他一遍,“晚上暂时穿我的衣服可以吗?”
朱文祯轻笑点头,放下小书册,来到唐轲边上抱他。
唐轲轻轻将他额前覆着的发丝拨开,“你再试试水温,可以就直接洗。”
朱文祯愣了片刻,应了声,有些僵硬地走到浴桶边上,弯下腰直接将手往水里戳,衣摆碰到桶边上湿了一片,袖口整个浸到水里去,再抬手时几条水柱不断从衣袖上往下坠。
唐轲惊呆了,笑出声来,顺手拿条毛巾帮他擦袖子,摇头问:“你不会试水温?”
朱文祯由着唐轲给自己擦手,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他,不说话。
唐轲有些无奈说:“可以的话就洗吧。”
朱文祯点点头。
唐轲刚要转身去准备床铺,却见朱文祯定定站在那,朝他伸展开双臂。
唐轲愣住,看着他像是要抱抱一样的动作,想到刚才朱文祯那一系列举动,磕磕巴巴问:“你、你连衣服也不会脱?”
朱文祯有些被唐轲这语气和目光刺伤,垂下眼,摇了摇头,极小声地说,“都是下人们做的……”
唐轲莫名其妙脑海中就飘出了伍大爷那句“上一个被我这么伺候的,是我瘫痪在床的爷爷”,笑出声来。
朱文祯将手臂收回来,讪讪道:“小可不愿,便罢了,我自己也可以……”
唐轲上前去亲了亲他,低声说:“我不是不愿意……”
“那是什么?”朱文祯眨着一双天真的眼看他。
他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现在都城正乱着,太子的事没有解决,师父连夜去送信了,他不能就这么陷进温柔乡里。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了阵,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唐轲不是圣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长舒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泄火,上前去抱住朱文祯纤瘦腰身,在他耳边低语,“好,我帮你。”
朱文祯耳根有些痒,脸颊也发烫,抬手握住唐轲环住自己腰的手臂,刚想推他,忽觉腰间一松,腰带已经被唐轲解了。
朱文祯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呼吸也有些急促,开口低喊了声“小可”。
唐轲放下腰带,一只手臂环着朱文祯腰不让他朝后逃开,另一只手开始熟练地解他衣襟系带,唇在他耳根处轻吻,鼻尖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说话有些闷,“嗯?”
“你、你可不可以离远些、远些帮我脱……”
唐轲轻笑,呼出的热气喷在朱文祯颈后,惹得他缩着肩膀朝一侧躲了躲。
“好。”唐轲松了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朝后退开半步,拉起朱文祯两侧手臂展平,“我的小公子,站好了别动,小的伺候您更衣。”
朱文祯举着双臂,有些僵硬地站在那,两颊泛红,一双眼有些无措地跟着唐轲。
唐轲看着听话到像木桩一样的朱文祯,唇角笑意更深了些,拿因为练剑而磨出许多老茧的手捏住他衣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里衣,隔着柔软纤薄的布料,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朱文祯呼吸一滞,不自觉收起手臂,捉住唐轲手指。
唐轲笑着上前安抚性吻了吻他耳侧,手指顺着衣襟上滑至脖颈处,将外衣缓缓滑过朱文祯肩头,褪了下来。
第55章
天色亮起来,里间床榻上,唐轲环抱着朱文祯瘦小的身体,躺在新换下来的干净舒适的床铺里,睡得安稳。
唐轲练剑时留下的习惯,每天日升起床,生物钟作祟,天色微亮人就醒了,睁开眼,收起手臂,感受到怀抱里柔软的一团,手臂揽得更紧了些。
感觉到唐轲的动静,朱文祯呓语出声。
唐轲在他耳边低唤声“湘儿”。
听到这呼唤,朱文祯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一下,从鼻腔漏出两声低喘,微微颤动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
唐轲抬手将他额前柔软的碎发朝头上轻轻拨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衬得那一双杏眼愈发勾人了些。
朱文祯睡眼迷蒙,湿润的睫毛眨了眨,待意识逐渐清醒,涣散的目光聚在唐轲脸上,眼尾顷刻红了。
他抬起手臂推开唐轲的怀抱,艰难地挪动身体朝床里头去,将被子整个抢过来抱住,头埋进去,从被子里闷声说:“你出去!”
唐轲曲起腿坐起来,脸上挂着笑。
朱文祯背对着他,唐轲看到,心里紧了紧,恍觉昨晚有些过,探身想去安抚,指腹刚触到瘦弱的肩头,就见朱文祯身体颤了颤,哼唧一声,抬手直接把被子捂在头上,把自己包成蝉蛹。
唐轲有些无奈,问他:“还睡吗?我去做早饭,想吃什么?”
等了阵,被子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唐轲自顾道:“那我先出去了。”走前把那套干净衣服给朱文祯放在床头。
待到唐轲关上门出去,朱文祯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失神望着门,眉头深深拧在一起。
他从小娇生惯养,没挨过打、骂也很少挨,哪受过昨晚那样的罪。
小可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躲也躲不了,逃又无处逃,最后只能自己小声抽泣。
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朱文祯眼眶又开始发烫,重新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唐轲不知道朱文祯想吃什么,就把厨房里有的每样都做了,端了吃的去厢房,发现朱文祯已经又沉沉睡过去,只能把托盘端出去,准备放在灶台保温,刚踏出门,看到伍梁生走进院子里。
伍梁生一眼看到唐轲的托盘,从上头拿了个包子大口咬了,“正好没吃早饭呢,走,进去吃。”反客为主揽着唐轲肩头往厅堂去,路上还不忘指着唐轲的脸,“你小子长得真是俊,整天拿个面具遮着,不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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