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守则探头过去仔细读了,眉眼沉下来,“我要见顾大人。”
王澈点头:“这是自然,在下并无资格审问您,您随我回去,顾大人早已在刑部恭候您了。”
吴守则再无可辩驳,只道声好,径直朝前走去。
“等一下,”王澈看向站在原地没有动的唐轲,“这位先生,烦请也随我们一同回去。”
吴守则眼中有惊慌一闪而过,“他不是我的人,你们也无权捉拿。”
王澈将那慌乱看在眼里,笑了笑,“他跟着你一起从调查室出来,便有嫌疑,烦请一道回去自证清白,若果真无辜,我处自会放人。”
唐轲单手握住腰间佩剑,平静看向王澈。
王澈看一眼唐轲握剑的手,感受到对方周身散出的浓重杀气,再看向他那黑色面具,缓缓开口:“你就是……那位小可先生?”
唐轲直直盯着王澈,依旧是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并未答话。
王澈笑了笑,“小可先生,你的背景,我刑部掌握的并不比大理寺少,以你的武功,此刻想要突破我的弓|弩手逃出去,想必易如反掌。”
“但请先生三思而后行。”
“您现在的藏身处在哪,里头住着何人,我处一清二楚,您现时若冒然离开,王某便只好领人去搜您的宅子了,惊动了里头那位大人物,想必也不是小可先生所愿看到的。”
唐轲握剑的手指紧了紧,心想这个王澈,手段倒是厉害,他十分清楚唐轲最怕的是什么,便精准揪住这软肋,“你在威胁我?”
王撤笑:“王某不是威胁您,只是将道理和后果与您讲清楚。”
他说着,一抬手,命令身后士兵收起武器、退至两侧,为唐轲让出条路来,“左右我的部下也拦不住你,路我给你让开,该如何选择,您自己判断。”
唐轲顿了顿,朝身边吴守则望去,吴守则缓缓摇头。
王澈又笑了两声,“小可先生,吴大人与你在调查室聊了什么,王某暂且不管,但王某想提醒小可先生一句,如今眼见着天色要变,每个人的立场究竟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还望小可先生仔细斟酌。”
“我处此时既能公然前来捉拿吴大人归案,就是已有确凿证据在手。小可先生与吴大人认识多久了?吴大人背后所靠究竟是谁,仅凭他一面之词,小可先生便信了?”
吴守则怒目瞪向王澈,高声呵斥:“王澈,你莫要使这挑拨离间的手段!我吴守则做事坦荡、问心无愧,从来都只忠于陛下一人。”
王澈平静点头:“吴大人究竟忠于谁,与我回去刑部接受调查便清者自清。”又看向唐轲,“我只劝小可先生一句,随我回刑部,对你我双方都是最稳妥的选择。”
吴守则紧紧盯着唐轲。
唐轲不再看吴守则,只定定望向王澈。
唐轲想,王澈以朱文祯相要挟的时候,想必就已经清楚自己的选择了,所以他此时一脸坦然地笑,只等唐轲点头。
如果吴守则没有问题,从刚才在调查室他给唐轲的信息里判断,刑部尚书顾廷和刑部侍郎王澈都不是太子的人,背景还算干净。
如果吴守则真是太子的人,他与顾廷和王澈对立,反倒更说明刑部是干净的。
除非吴守则和王澈此时是在联手演戏骗他。
可两人没有任何理由要在这个时候配合着演戏给他看,没有王澈这一出,唐轲刚才已经完全信任吴守则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此思量一番,唐轲最终妥协,朝王澈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刑部。”
王澈笑说小可先生是个聪明人,然后客客气气将两人领回刑部,又态度和善地将两人手脚都铐起来,丢进了牢里。
唐轲坐在地上,甩一甩手上锁链,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王大人,贵司的待客之道,很特别啊。”
王澈此时正要领着吴守则去见顾廷,听到唐轲的话,回过头朝他笑,“特殊时期,您的功夫摆在那里,我处多些防备,也是无奈之举,小可先生多担待些。”
唐轲将锁链举到眼前仔细研究着,没有理王澈。
王澈摇摇头,自顾道:“王某先领吴大人去见顾大人,之后会立刻安排小可先生与顾大人见面,小可先生在此处稍作休息。”虚揽着吴守则朝外去了。
几人离开后,唐轲独自坐在牢房地上,寻着个视线死角,将吴守则交给他的那份奏折仔细看了,上面不过是将两人之前在调查室讨论的资料以文字形式精炼出来,并无任何异常。
吴守则被送回牢房来时,面色比离开时更差了。
他在唐轲身边坐下来,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先高声问候了顾廷和王澈的祖宗一遍,然后怒道:“我原以为姓顾的能坐到如今这个位子总该是有些能力的,没料到竟是愚笨到这种地步,随意被人牵着鼻子走,连半点自己的判断力也没有!蠢货!废物!”
唐轲盯着吴守则,“顾大人怎么说?”
吴守则冷笑,“你猜他预备给我按个什么罪名?他怀疑我暗中协助景王谋反!”
“哈哈哈,可笑,可笑啊!他若怀疑我协助太子谋反,我倒还愿意与他解释一番,协助景王爷谋反?这全天下最不会谋反之人,怕就是景王爷了,他顾廷但凡有半点脑子,也不该如此轻信谣言,将你我捉来!”
吴守则说着,瞥向唐轲,发现他面色漆黑,“怎么了?”
唐轲:“湘儿有危险,我得出去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欠2章…
周一入v还清…
第62章 【倒V结束】
唐轲跟着吴守则离开后,朱文祯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听到外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知道小可不会敲门,朱文祯不想理会来人,闭着眼睛刚要将被子蒙住头,听到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喊“小殿下”。
“……洪容?”
洪容是贴身伺候皇上的大太监,朱文祯第一反应便是父皇来了,强撑着披了衣裳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就见洪容扑进来,跪在朱文祯面前,颤抖着声音哭喊:“小殿下,陛下病危了!”
朱文祯脑袋里嗡的一声,身子摇晃两下,站不稳,险些栽倒过去。
洪容慌忙起身去扶他,朱文祯强撑着站住,“备车,入宫。”
洪容看出来朱文祯正病着,可如今情况危急,实在耽误不得,只能将担心压下去,道:“奴才先伺候您更衣。”
朱文祯由洪容和几个小太监领着回厢房去换衣裳,脑袋里天旋地转,浑身都细微颤抖着,只能死死捉住洪容的手臂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去。
看着朱文祯一点血色也没有的苍白模样,洪容心疼,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催促手下小太监动作快些。
朱文祯由洪容领着出门时,抬手吩咐守在院子外头的一队禁卫军尽快去大理寺通知唐轲,说自己要入宫去看父皇,要他收到消息尽快与吴守则一道入宫去与他会合。
往宫里赶的路上,朱文祯坐在马车里,阴沉着脸问洪容,“究竟发生何事?”
洪容再忍不住,直接哭得老泪纵横,“陛下今日早朝时还好好的……午时过后太子殿下与陛下单独见了一面……”
洪容讲得含糊,不敢往深了说,再细说下去,那便是大逆不道了,可他满心疑虑,根本不知该对谁说,养心殿此刻里里外外全是太子的人,就算里头有忠于陛下的,他一个太监也无从分辨究竟谁才是可信的。
他能信得过的,只剩下小殿下一人了。
仅只言片语,朱文祯已经了然于胸,他一口气长长舒出来,闭上眼,将深深的恨意压下去,哑声说:“知道了。”
朱文祯赶去养心殿时,远远便听到里头哭喊声一片,他由洪容领着到了榻前,皇后妃嫔皇子在床边跪了一地,朱文祈与朱沐并肩站在靠外的位子,正在听几个太医汇报病情。
听到太监报景王到了,哭声顷刻小下去,皇后转身哭着扑向朱文祯,喊着“我儿”,朱文祯身上本就没有力气,险些被她扑倒,洪容慌忙上前去将皇后扶开。
朱文祯轻抚了抚皇后手臂,之后径直来到皇帝床榻边,跪下来,揽住皇帝的手,颤抖着唇喊声“父皇”,看着床上人双目紧闭面色青灰,朱文祯眼眶发烫,只能紧紧咬住双唇,强忍着不让泪涌出来。
他强撑着站起来,来到太子面前,冷眼看着这陌生得让他心寒的弟弟。
朱文祈眼尾也是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可朱文祯却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你究竟做了什么?”朱文祯身上还烧得滚烫,凉意却渗进心底。
朱文祈坦然对上哥哥的目光,冷冷回:“这话不该我问你吗,哥哥?”
朱文祯盯着弟弟看了片刻,无心听他狡辩,转头扫一眼跪着的一排太医,“我父皇究竟怎么回事?”
领头的张太医叩头回:“禀王爷,陛下他……是中毒。”
朱文祯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皮肉里,“是何毒?可能解?”
“尚、尚在查证……”
“废物!”朱文祯抽出腰间佩刀,架在张太医脖子上,“本王命你们今日之内将此事彻查清楚,否则便提头来见!”
张太医颤颤巍巍抬起头,并未即刻应下朱文祯的要求,反倒是求助地看向太子。
朱文祯恍然明白,恨意涌上来,直接抬刀削了张太医发冠,“是你与太子串通害我父皇?!”
这话讲出来,原本跪在皇帝榻前哭喊的众人都吓得收声,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张太医只剩半截的头发披散下来,吓得将头磕得咚咚响,“臣不敢,王爷为何要这样冤枉臣!”
朱文祯不想和他空耗,扫一圈跪着的几个太医,问:“胡太医呢?把胡太医叫过来问话!”
太子淡声回:“胡太医因涉嫌毒害父皇,已经被捉拿归案了,此刻正在刑部接受审讯。”
朱文祯遍体生寒,盯着弟弟,“朱文祈,此事你究竟筹划了多久?那是你亲生父亲啊!你这个畜生!如何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太子冷冷看着朱文祯,“哥哥,同样的话,不该我来问你吗?胡太医是在哥哥指使下对父皇下毒的吧?父皇那样疼爱哥哥,哥哥如何下得去手?”
朱文祯握刀的手都在发颤,他抬刀直接架在太子脖子上,恨恨道:“你现在就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我便替父皇了结了你这畜生的命!”
“湘儿!”
皇后吓得喊出声,人却僵在原地,忘了上前阻拦。
殿前守着的一批侍卫顷刻拔刀要冲上前来,朱文祈却淡定抬手,低呵一声“都退下”。
朱文祈垂眼瞥向朱文祯架在他脖子上的佩刀,又抬头直直看着朱文祯,“湘君哥哥,你要杀我么?”
朱文祯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没有收回刀,也没有说话。
朱文祈面色平静,朝哥哥逼近半步,举起双手,“哥哥要杀,便杀罢,我绝不还手,任由哥哥处置。”
朱文祯紧咬牙关,眼眶泛红,眼中布满血丝,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手中的刀却无法再靠近弟弟脖颈半分。
“镇北王到——”
殿外一声报,养心殿内所有人都怔住。
朱长存此时不该远在北境抵御外敌吗?为何会突然回宫?
朱长存是直接领着军队冲进宫来的,他身后的亲卫部队昭示了他此行的目的——若不是造反,那就是救驾。
朱文祯相信自己的皇叔对父皇的忠心,所以他笃信朱长存是来救驾的。
朱长存冲进养心殿,身后亲卫部队押解了一批士兵,朱长存身后副将手上提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他自己手中也提了一个。
朱文祯看清被绑的两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赵莽、九门提督候峰。
朱文祯一声“皇叔”还未喊出口,就见朱长存将赵莽和候峰直接丢在他面前,质问道:“湘君,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朱文祯看一眼躺在他面前叫嚷着的赵莽和跪在地上垂头一言不发的候峰,又看向朱长存,“我不明白皇叔在说什么。”
朱长存冷哼一声,“你不明白,赵都督和候提督可明白得很。”
朱长存话音未落,赵莽已经在地上扭动着朝朱文祯喊:“王爷救我!”
朱文祯朝后退一步,眉头深深拧住,冷眼看赵莽。
朱长存又问:“到现在还不认吗?”
朱文祯看向皇叔,“认什么?”
朱长存定定回望着朱文祯,片刻后,一字一顿道:“毒害皇上、结党营私、暗中策划兵变、密谋造反,哪一条你不认?”
作者有话要说: 欠3章…下章入v…
官职和机构名是唐宋明清乱揉的…
第63章 (入v合更)
朱文祯直视着皇叔,淡定回:“我没做过,为何要认?”
“你没做过?”
朱长存将手举过肩头,身后副手将一道密令和一枚虎符递到朱长存手中,朱长存接过来,直接丢到朱文祯面前。
“这密令不是出自你手?这虎符是在你景王府搜出来的,赵莽已经供认受你指使集结上万精锐骑兵于都城东西角门外预备攻城,候峰亦承认与他里应外合。”
“我领兵赶来时,正看到城门大开,若不是泽臣前几日加急送密报去北边告知我,我若不能在今日一早赶到,都城此刻怕是已经沦陷了?”
朱长存话音未落,殿外刑部秋审处郎中求见,朱长存传人进来,就见几个人提着浑身是血的胡太医进殿,又将画押的罪状呈上去。
朱长存将那罪状丢在虎符边的地上,“朱文祯,我一直以为你心思单纯,不是个会做坏事的孩子,如今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你竟歹毒到连自己生父都要毒害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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