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藜最看不得麦苗这样。
他凑过去,抓住麦苗的手臂。
麦苗却挣扎起来,不是以前那种软绵绵的拒绝,而是撒疯一样蹬着双腿,尖叫地喊:“你臭死了!你走开,臭死了、臭死了——!”
陈藜只觉得整个人被冰水一泼,心都凉透了。
他头皮一麻:“陈麦苗!”
陈藜是练过的,这一吼,能震得人一晃,腿都会软了去。
麦苗傻了似的,两只眼瞪得铜铃般大。
须臾,刘婶敲门问:“陈哥儿,咋回事儿?这么大动静的。”
大院里住的看得到,陈藜平日里对麦苗怎么个好。
可陈藜到底是当过兵的,就怕他脾气一上来,动手把麦苗打坏了。
陈藜一松手,麦苗就跑了。
他溜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冲出门去,躲到了大院其他住户的屋里。
陈藜死死盯着那跑没影儿的,胸口一抽一抽,几乎要当场把心病给犯了。
刘婶这一辈子就没见过,兄弟还能这样吵架的:“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啥事儿闹成这样,不至于。”
陈藜两眼发红,他比他死去的娘还想知道,麦苗到底为了啥事,这么闹他、折磨他。
刘婶:“你甭操心,他在权哥儿屋里,住一个晚上。”刘婶安慰道,“你还没回来那几年,他跟权哥儿玩得好,俩小伙子常常睡一个屋,不妨事。”
“陈哥、陈哥儿,你怎么啦?”
陈藜眼前一阵阵发黑,实在接不上话来。
这一晚,麦苗真没回来。
翌日,陈藜去麦田。
这一整天,其他工人都没咋跟他说上话。
他们第一次见陈藜沉着脸的模样,都没敢上去招惹他,省得自讨没趣。
放工的时候,陈藜去公社外的那条商铺街,买了盒朱古力。
那是西洋货,一盒得八块钱。
陈藜带着朱古力回到大院,这稀罕货得存放在冰箱里,他们老陈家没有。
朱古力化了就不好看了,所以,他得马上带麦苗回家。
权哥儿看到陈藜上门,知道他是来逮麦苗的,不敢耽搁,一溜烟儿地跑回房里:“麦苗!”
陈藜伸了伸脖子,只看见一条白瘦的胳膊,和权哥儿在屋里拉拉扯扯。
陈藜眼皮一抽,拳头都硬了。
“麦苗,你哥来带你来了!”权哥儿拉着麦苗。
别看麦苗瘦巴巴的,力气还不小,权哥儿虽然也是少年,可他平日里一个干农活的,一时之间,竟也奈何不了他。
直到一道黑影覆来,就像是耗子见了老虎,麦苗甩开手,就要往床下钻去。
陈藜哪里还会让麦苗逃走。
他胳膊一伸,就拽住麦苗的衣服。
麦苗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他哥给一手扛到了肩头上。
陈藜把朱古力塞到权哥儿手里,然后,他扛着尖叫的麦苗,走出了刘家的院子。
陈藜手里拿了把刷子,带着麦苗,一路马不停蹄地走去了河边。
跟着,他就一放手。
麦苗从他的肩上滚下来,跌坐在浅滩上。
麦苗四肢并用地要爬起来,陈藜却突然掀起了衣服。
麦苗坐在水里,喘喘地看着。
陈藜把上衣扔了,对着麦苗,三两下解开皮带,把裤子也脱了。
这下,麦苗总算看清了他哥——
和他自己的不同,陈藜的身体,那身肌肉的力气,还有大腿根部的性具,都在向麦苗昭示着一个成熟的男人的样子。
在陈藜看不见的地方,麦苗攥紧了十指。
他吸了吸鼻子,脸瓜子红得快要滴血似的。
他就看,陈藜两手掬水,往自个儿的脑袋上泼,跟着,就拿起毛刷,跟搓泥似的,用力地搓身体和手臂。
陈藜就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样,搓到快要把一层皮给磨破了。
麦苗惶惶地爬起来,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陈藜扔了毛刷,抓住麦苗。
麦苗撞进了他的胸膛,紧接着,耳边就呼来一团热气:“你闻闻,还臭不臭?”
陈藜将自己的脖子凑过去。
麦苗像是被什么气息一冲,他眼睛一红,几乎要软在陈藜的身上。
陈藜一把抱紧他,滚烫的掌心贴住他的后背。
麦苗的脸贴在了陈藜赤裸的胸口,整个人都在抖动。
“来,仔细闻闻。”
陈藜的一双手,紧紧地、不住地揉捏着麦苗,喉咙里喘着粗气。
“苗苗,闻一闻我。”
陈藜低垂着头,用脸蹭着麦苗的头顶和发丝,如同瘾君子一般,贪婪地吸取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硬邦邦的性器,抵住了这个软绵绵的身体。
麦苗就像是被一头怪物,给抓住的猎物。
想跑,跑不掉。
后背的手已经探进衣服里,在麦苗的背上,粗鲁地乱摸。
麦苗全身颤颤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叫了声:“哥……”
陈藜醒了过来。
他喘了几息,经历了一番的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放开了麦苗。
麦苗踉跄地跌回水里。
陈藜夺了衣服裤子,眨眼就重新套上。他走过来,把麦苗从水里捞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陈家的两兄弟回到了大院的时候,刘婶和几个婆娘在搓麻将。
“陈哥,回来啦?”
一个嫂子叫唤道。
回应她的,只有门关上的声音。
“咋回事?”一个人问。
“还啥事,昨儿这么大动静,吵了嘴呗。”
“哎哟,陈哥儿咋能和小傻子一般见识。”
“你在咱跟前说算了,别叫麦苗他哥听见。”刘婶似真似假地说,“要你的命。”
婆娘们都哎哟哎哟地笑了起来。
*********
连着几个晚上,陈藜都打地铺睡。
他依旧白天去田里晒麦子,还没天黑就回家,给麦苗做饭。
两兄弟一个蹲在床上,一个盘腿坐地上。各吃各的。
他们村里的麦晒好了一批,为了避免受潮,要先将这批供去厂里。
陈藜会开车,还有驾驶证,这件事就光荣地交给了他去办。
天还没亮,陈藜就开着公家的大货车,把小麦送到了最近的省城的粮食厂里。他在那里耽搁了一天,等到厂里的书记算完账,这才拿着大伙儿过冬的钱,把车开回村里。
路上,陈藜哼着歌。
这次结的钱不多,但是他还有一些积蓄,再凑活凑活,足够建个房了。
他想到铺水泥地,铺地砖,再安两把风扇。
最好,得给麦苗自己弄间房,门上得加个锁头。防偷贼的。
风吹着脸,陈藜哼哼着。
不晓得他想到了啥,舌头舔了几次虎牙。
陈藜开了快七个多钟头,三更半夜回到了村里。
他把车停在公社,拉出自家的自行车,悠悠地骑过麦田。
“陈哥!”是刘婶的大儿子。他老远看见陈藜,就挥手大叫着,“陈哥!你可回来了!”
陈藜脸上顿时严肃起来,他冲回了大院。
大院里灯火通明,这个时候,大家坐在院子外头,都还没睡。
“陈哥,就你回来前一个钟头,大家睡得好好儿的,麦苗就发病了!”刘婶家的追在陈藜后头,急急地描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他人就看陈藜大步走进屋子,原先打住的话,又接着压低声音说下去:“到底发啥病,叫来叫去的,吓唬死人。”
“他亲娘就死在那屋子里,明儿得叫人来看看,是不是有啥不干不净的东西……”
陈藜还没跨进屋里,就嗅到了那股气息。
他认得出那个气味,那是这阵子下来,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香气。
可是,那股香又变得不一样了。原来是有些清淡,现在竟变得这么浓。
更不一般的是,这个香气,整个大院里,显然只有他一个人闻得到。
第六章 今夜月光很亮
屋里的灯打开着,东西被丢得一团乱。
在这一屋子的狼藉里,陈藜第一眼就看见了麦苗。
麦苗把自己圈在墙角里,手脚都瑟缩着。
他浑身跟水里游过似的,热汗浸透了背心,碎发湿黏黏地贴着额头和脸上,眼睛和红唇都是都是湿润的。
从踏进这里的每一步,陈藜眼里的世界似乎正在渐渐变了样,外头的那些喧闹声,都仿佛是隔了厚实的海绵一般,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
他黑沉的眼睛里,慢慢地,只剩下了角落里的麦苗。
在有人进门的那瞬间,麦苗就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
现在的麦苗,变得出奇地敏感,一点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令他担惊受怕,更何况,是来自陈藜身上的压迫。
就跟那一回在河边闻到的一样。
那是紧迫的、要命的气味,正冲击着麦苗变得无比敏锐的五感。
顿时,麦苗怕极了,他局促地往墙里又缩了缩。
不知不觉,陈藜已经来到了麦苗的身边。
他眨也不眨眼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似第一次见到,又像要仔仔细细地把人给打量一遍。
麦苗还想要躲,可躲不开去。
陈藜突然抓住了他的肩,把人给用力地扳了过来。
只看,麦苗的怀里紧紧地攥着一件汗衫。那是陈藜的。
他这一晚,就得闻着这件衣服残留的气味,才能少受点罪。
麦苗虽然傻,可也知道点道理,隐约地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譬如现在,他就模模糊糊地明白,啥事儿是不应该的。
麦苗剧烈地抖了起来,像是极其羞人地夹紧两腿,在陈藜的眼下,拙劣地掩饰着什么骇人的变化。
他这一晃动,踢到了脚边的搪瓷水杯。
那个搪瓷杯,还是他们爹娘结婚时用的,上头印的花纹已经斑驳不清,吊灯微微地一晃一晃,照得杯子上那红艳艳的“囍”字都狰狞了起来。
大院里住的几户人家还在外头。他们张望了一番,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没成想,屋子里猛地又传出来麦苗的尖叫声。
老婆子拉着别人胳膊,急急指着里边说:“……快、快进去瞅瞅!”
刘婶家的刚要去砸门,门板子就被人掀开。
陈藜用冬天睡觉盖的棉被,把麦苗严密地包起来,扛抱到了肩上。
外人一看这境况,都当陈藜也压不住事儿,连忙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陈藜紧了紧肩上的人,对着大伙儿说了一句:“我带他到诊所,让大夫看看。”
黑灯瞎火的,街坊邻里谁都没看清陈藜的神色。只听了他的话后,莫名感觉定了心,纷纷说还是陈哥儿沉得住气。
这时候,刘婶家的大儿子从外头把车给推过来:“拉驴太慢了,得骑洋车子过去,赶紧的!”
陈藜将人扛出院子的时候,麦苗还在他身上又叫又踢,那嗓子尖的,能把生魂儿都喊出来。
从村里到公社去要走两三里的路,那一条道的两边就是麦田。
陈藜一手骑着车,另一只手把麦苗抱在身上。
陈藜原是真的有打算,带麦苗去找大夫的——他哪有什么主意,他也是慌的。
他、他是没想到……他这辈子,真能找到自己的伴儿!
陈藜闻到怀里那一股股浓到发甜的情香,软软的身子紧贴着胸膛,让他的胸口再次滚热了起来——
他们这类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陈藜也是活到十几岁,才知道,这世上竟还能把人给分成好几等。
这十几个村头,只出了他这么一个。后来,去了部队里,又才知道,他们还有自己成对的伴儿。只是,这个对象到底啥样儿的,他们谁都没碰过、接触过。
这个伴儿,他少年时,也想过的。
毛长齐了也想,梦里也想。
美的瘦的,圆的扁的,甚至是缺胳膊少腿的,陈藜以为自己全想过了。
他连死的活的都想了,就是没想过,他的伴儿,是麦苗。
陈藜一醒,心又渐渐地凉了。
可还没等到他凉透,麦苗的病又犯了。
陈藜是知道的,跟他们成对的伴儿,长大长熟了,就会犯病。早的话十几来岁,晚的话等到二十几也不是没有的。
如果有跟他们合适的在身边,那就犯得更早,也更凶。
麦苗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身子烫得吓人。
紧跟着,他就像着魔一样,使劲儿地挣扎起来,一边啜泣一边发出无助的嘤咛。
陈藜硬得浑身发紧,要是现在手里有刀子,他就能一刀捅在自己身上。
怎料,他都这样铁了心,还是没能挡住麦苗的一声“哥”。
陈藜一个趔趄,垂下头,两眼猩红地看看怀里的人。
麦苗还包在棉被里,热得一张脸通红,刘海都黏在额头。他好像发病发得糊涂了,可又认得抱他的人。
他一脸渴望地看着陈藜,那张嘴随着一下一下的喘息而翕动:“哥……”
“苗苗。”陈藜无声地一叫唤。
一眨眼,他扔了车,两手抱起了麦苗。
田里的麦子都收割了,只剩下一大片的麦茬。
陈藜根本没忍到带麦苗去到远处,他们最终还是一起跌在了一地凌乱的麦穗里。
在混着泥土和麦草的野外里,陈藜终于化成了一头野兽。
他根本等也等不及,一欺身就去啃麦苗的脖子,咬得又乱又急,鼻子直贪婪地吸进麦苗的气味,流连在那个地方,怎么都不够。
麦苗被咬得直扭脸,扁着嘴“呜呜”地躲,陈藜只跟第一次啃到肉似的,追着麦苗秦亲脖子亲脸腮,全尝了个遍,手指理了理麦苗黏在脸上的碎发,这才低头,对嘴亲了麦苗。
4/1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