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海岛回来,纪绥身边所有的事仿佛都和蔺言牵扯上了。
和纪绥相处多年,于兼禀倒是少见他这样愁眉不展。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正好吗?
于兼禀隐下嘴角那一抹笑意,认真分析道:“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觉得小言和以前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呢……我记得他以前好像并不会鉴画。”
纪绥微微抬眸。
虽然一切的疑云似乎都和画有关,但他想说的却并不是这些。
于兼禀注意到他脸上微妙的变化,顿了顿,继续添油加醋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蔺家的事一向复杂。”
这是在提醒他蔺家终究是一个烂摊子。
纪绥不是听不出来,但他此刻并不想听这些,郁燥不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仿佛是在昭示他的不耐烦。
于兼禀一向细心,这个时候却并未注意到这点,领证的消息让他只想继续旁敲侧击下去:“或许,一开始作出和蔺家联姻这个决定有些仓促了。”
仓促?
这是在暗示和蔺言联姻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纪绥低着头喘气。
他谈起蔺言并不是想说这个。
于兼禀似乎还想继续,但很快被纪绥打断:“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纪绥按着眉心离开,徒留下于兼禀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牙床微微发颤。
原以为只需要解决掉程嘉泽这一个障碍,现在才发现原来纪绥更在乎的竟然是蔺家那个臭小子。
想想还真是可笑,他和纪绥十几年的感情比不过和蔺言相处的区区几个月。
·
纪老爷子急于想让蔺言和纪绥完婚,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就嘱咐纪家人去置办了。
这次总算不是纪家那个大庄园,是市内最大的酒店,除了必须要经过蔺言手的事,基本没让蔺言插手。
纪老爷子的说法是,哪有让新人忙活自己婚礼的事?
于是蔺言就有了充裕的机会待在换衣间好好画画,一个月的时间,够他画好几幅的了。
婚前那天晚上蔺言特地早睡了点,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纪绥还是已经在餐桌前等他了。
桌子上一如既往摆着他爱吃的早饭。
看着纪绥身上早就换上的白衬衫,蔺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今天是他英年早婚的日子。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吃完早饭坐上纪绥的车,蔺言用余光瞥了眼纪绥的侧脸,莫名觉得纪绥今天格外帅。
这个小动作立马被纪绥捉到,对方平淡提醒了句:“别把脖子扭了。”
蔺言:“!”
他连忙把脸转了回去。
到宴席时刚好是九点,稍微装扮一下正好来得及。
蔺言被化妆师拉到专门的接待室,里面的设施很齐全,就连临时更换的西装和领带都一应俱全。
化妆师抬着他的下巴观赏了一下,这张完美无缺的脸几乎不需要任何妆饰,所以最后只给他打了个底,补了点高光,几乎没做什么调整。
这次戴在胸前的是一朵胸花,白色玫瑰,里面镶着红色钻石,妖艳又不落俗。
蔺言想起上次的胸针还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他叹了口气,那上面的玛瑙一看就很贵,太可惜了!
整理齐全后,两个小花童进了门。
听工作人员说也是纪家的小孩,估摸着是纪绥的侄子侄女,蔺言想了想,那他岂不也是这俩小孩的叔叔?
喔!
奇怪的感觉增加了。
蔺言还没给人当过叔叔,不怎么会,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颗糖。
这是他出门前从零食柜里带过来的,白色的牛乳糖,很甜。
小孩特别懂事,小心翼翼接过后,都笑嘻嘻喊道:“谢谢小叔叔!”
蔺言被他们萌一脸血,没忍住揉了揉他们的头发。
纪绥的小侄子很快吞下奶糖,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抬头懵懂地问:“小叔叔,你待会儿会和纪叔叔亲嘴吗?”
连恋爱都没谈过的蔺言脸颊一红:“!”
完蛋,忘记这个了!!!
小侄女也附和道:“是呀是呀,结婚不都是要亲嘴嘴的吗?就像这样……”
说着,她撅起小嘴,朝空气啵唧啵唧两下。
蔺言被这一幕彻底震住。
他实在想象不出跟纪绥啵唧嘴的画面……
小侄子眼睛赫然睁大:“小叔叔,你你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烧坏了的蔺言:“……”
他磕磕绊绊胡诌了句:“高,高原反应。”
小侄子挠了挠头。
这不才二楼吗?怎么就起高原反应了?
蔺言的“高原反应”还没彻底消退下去,有人忽然敲响了门。
“仪式要开始了。”
纪绥的声音适时响起。
蔺言:“!!!”
原本自诩肯定会临危不乱的蔺言此刻乱了阵脚,他扯了张湿巾抹了下脸,低头往镜子一看。
妈的,更红了!
纪绥再次敲响房门,蔺言手忙脚乱拿粉底拍了两下,还好刚才那两个小孩早就被人带走,不然他这个时候真要丢死人了!
“咔擦”一声,房门被拧开。
蔺言顶着满脸白粉出现在纪绥面前。
画面比见鬼还惊悚。
但好在纪绥不是普通人,他不仅毫无反应,还言辞准确地问了句:“脸撞墙了?”
蔺言:“……”
这副样子好像实在见不了人,纪绥无奈,进门找了张棉巾,转身低头仔细帮他擦了擦。
蔺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像做错事的小孩,眼神慌乱又紧张。
纪绥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专心帮他擦着脸。
两人距离极近,蔺言脑子里满是那个亲亲,目光不自觉移向纪绥的嘴唇。
纪绥的嘴唇不薄不厚,没有表情会抿成一条直线,但唇形却很性感。
如果亲上去……
蔺言立刻打断这个逾矩的念头,把眼前的纪绥想象成何铭宇的脸,瞬间没了任何臆想。
“好了。”纪绥说道。
蔺言愣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
纪绥眉头微皱,不是很明白他这个时候在发什么呆,转身拥着他的肩膀径直往外走。
十一点,仪式正式开始。
宴厅的大门缓缓打开,纪绥和蔺言一左一右并肩而立,相邻的手臂互相挽着,像一对极其亲密的爱侣。
礼乐适时转换,司仪站在红毯尽头静静等着他们走过去。
宴席上坐满了人,乌黑一片,在这种大场面前,蔺言有些紧张,挽住纪绥的手不自觉力道加大了些。
纪绥偏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隐约含着一抹惊色。
他在紧张?
紧张什么?
紧张和自己的婚礼?
镁光灯恰逢这时打过来,纪绥收回视线,微微垂眸,继续往前走去。
这条红毯比蔺言想象中要长,虽然前几天试着彩排过,但当时台下空无一人,他感觉走在上面跟逛大街没什么两样。
现在却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蔺言整颗心都不由得悬了起来。
司仪按照流程念了一遍宣誓词,轮流让纪绥和蔺言说完“我愿意”后,就是交换戒指的过程。
戒指是纪绥带蔺言专门去定做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两枚。
纪绥接过递来的戒盒,轻轻替蔺言戴上,动作自然又流畅,仿佛练习过这个动作一样,反观蔺言,倒显得生涩僵硬了许多。
台下的观众纷纷喝彩,司仪的情绪也随着被推动,情绪高涨的来了一句:“那么接下来就请两位新人相拥亲吻!”
蔺言:“!!!”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环节吗?!
失策啊呜呜呜。
纪绥也有片刻的失神。
四周的欢呼声如海水涌来,蔺言迟疑了会儿,试探着低声道:“纪先生,你待会儿把自己想象成一棵大树就行。”
纪绥:“?”
作者有话要说: 蔺言:没错,我就是那只啄木鸟!
关于蔺言把纪绥想象成何铭宇后没再胡思乱想那段——
何铭宇:你礼貌吗?!
第35章 敬酒
纪绥一开始没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直到蔺言撅着嘴踮脚朝他亲过来。
大树与啄木鸟?
确实很形象。
主持人大概没想到结果会是蔺言主动,他惊呼了一声,底下来宾开始起哄。
镁光灯聚集在他们身上,大厅上空浮满的白色气球映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甜美的音乐适时响起,舞台边的泡泡机尽数喷涌,形成大小不一无数泡泡围绕在两人身边。
来宾们纷纷欢呼献上祝福,只有寥寥几人捏紧了拳头,笑容僵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闷热,蔺言脸颊晕红一片,心脏紧张得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他轻轻掐了大腿一把,想给自己鼓鼓劲,结果这一幕被纪绥尽数看在眼里,没忍住轻笑了声。
看来这只啄木鸟胆子很小。
这一声轻笑把蔺言整的更紧张了。
他耳尖都红透了,再这样下去腿都要软了!
蔺言闭了闭眼,索性猛地把嘴巴往前一送。
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蔺言似乎听到硬质物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纪绥低头“嘶”了一声。
蔺言大脑当场宕机。
完了完了,他好像磕到纪绥嘴角了!
蔺言心脏揪了一下,正要询问纪绥情况,就听到底下传来几声嘲讽:
“就这啊?这也叫亲?”
“这算什么拥吻啊?法式湿/吻会不会?”
“都结婚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啊,给我一路亲到新房里去!”
蔺言:“!!!”
他仿佛在那几个声音里听到了何铭宇和叶荣轩的声音。
这俩坑货!
蔺言一边默默记仇,一边脑袋急转想办法解脱。
结果什么都还没开始想,嘴巴忽然被人堵住,差点呼吸不过来。
蔺言瞪大了眼,只看见纪绥被放大无数倍的凤眼。
很快他意识到有人在咬他的嘴唇,有意无意挑动他无措的舌头,还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耳边很快响起更热烈的欢呼声。
大家对这个炙热的亲吻表示非常满意。
蔺言呆了两秒。
等等,发生了什么?
纪绥主动亲了他??
哪有大树送上门给啄木鸟啄的?
不对,应该是大树啄了啄木鸟?
……这就更不对了。
蔺言脑子一团浆糊,感觉一团乱线扯不清了。
嘴里忽如其来的血腥味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纪绥趁机咬了他一口!
嘴皮破了!!
好痛!!!
与此同时,蔺言听到纪绥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这是大树还给啄木鸟的礼物。”
蔺言愕然抬头:“!”
他就知道!
纪绥亲他就是为了报复他!
靠靠靠,最毒男人心!男人心,海底针!
纪绥很快松了手,蔺言还处于愤懑中,亲吻仪式到此为止。
蔺言一边捂着嘴角,一边含泪走下台,纪老爷子推着轮椅过来,朝他伸了伸手。
纪老爷子看到他眼里泛着泪花:“这是什么了?怎么哭了?快,小绥,给他递纸!”
蔺言哀怨地看了眼纪绥,委屈回应:“没事,我太高兴了爷爷。”
纪绥转身随手扯了两张纸,但是没递过去,低头亲手给蔺言擦了擦眼角和嘴角,或许是真有些心疼,动作倒是格外轻柔。
好在伤口不大,没一会儿就停止了出血。
没等纪老爷子继续拉着蔺言唠嗑,纪绥就拥着蔺言去敬酒了。
蔺言回想起上次在庄园时敬酒的惨烈回忆,认真询问纪绥:“上次海岛那张轮椅还在吗?”
纪绥:“?”
蔺言:“我觉得还能二次利用。”
“……”纪绥沉默了两秒,解释道:“这次只象征性地敬几桌,不会太累。”
蔺言眼睛一亮。
纪绥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补充了句:“不能去何铭宇那桌。”
蔺言:“……”
话虽如此,但蔺言还是和他大哥碰了杯酒。
原因是何铭宇他爹跟纪家长辈挤在了一桌,何铭宇就趁机凑了上去,纪绥总不能把他赶走,只好沉着脸看他俩飙戏——
“小弟,今天是你结婚的大日子,作为大哥,我一定要敬你三杯!”
“呜呜呜呜呜大哥……”
纪绥冷着脸打断:“不能喝三杯。”
蔺言和何铭宇同时看向他,异口同声:“为什么?”
纪绥默了默,随口道:“事不过三。”
“……”
“……”
离开何铭宇那桌后,蔺言低声说了句:“纪先生,我觉得你变了。”
纪绥抿了口酒,心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俩货待一起的时候,脑回路会变得这么与众不同。
但或许蔺言知道为什么,于是纪绥很给面子的接了下去:“哪变了?”
蔺言:“你以前都不会跟我大哥说这么多个字!”
纪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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