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看了眼手表,“今天确实不算太晚,既然你家不远,要不邀请我上去坐坐,我车上刚好有瓶朋友送的红酒,正愁没人喝。”
这曲执还真是着实没有想到,一时间面露难色,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李炎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家里有人,不方便啊?”
“不是不是,我——”下意识否认之后,曲执忽然觉得这似乎是个思路,稍微打了个草稿便道:“那什么,我是和别人合租的,不打招呼就带人上门,怕室友不高兴。”
李炎似乎有些失望,挑了挑眉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听见不远处忽然有人叫了曲执的名字。李炎很讨厌自己说话被人打断,扭头去看时眼里已经隐隐带上了不满。
只见那人人高马大的,刚从路边一辆黑色奔驰的驾驶室里钻出来,大步流星地几步便上了前。回头再看曲执,就发现他眼睛里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
“曲执,”周密刚刚隐约听见了他和旁边这人对话的内容,信口道:“我刚下班,心说顺路看看用不用捎你一段儿,没成想还真碰见了。”
李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几个来回,试探道:“这位,就是你室友吗?”
自打听见周密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秒开始,曲执的脑子就已经一片空白了,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李炎说了什么。
周密见状,冲着李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替曲执答道:“啊是的是的,我是他室友,您这是,也刚加完班儿?这么晚了,要不我顺道也送您一程?”
李炎知道这人是着急要把曲执带走了,自己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用着礼貌而虚伪的口吻客气道:“谢谢,不必了,曲执,回去早点儿休息吧,明天别迟到。”
李炎离开之后,周密把一言不发的曲执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欠身为他系好安全带后,漫无方向地发动了车子。
“你加班儿加到这么晚,”周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刚刚那个人眼神不对,“你学长也不知道送送你么?他不是跟你在一个所吗?就自己先走了?”
曲执本来就还在生周密的气,听见这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奈何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最后一指前面路口,冷冰冰道:“不用送了,到那把我放下就行。”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吗?”周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任性而执拗地把车开过了曲执刚刚指定的地点。
眼看着周密自作主张地飙上四环,跑得离正确方向越来越远,曲执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劈头盖脸就道:“周密,我今天连着工作了十二个小时真的很累了,现在就想赶快回家睡个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能不能别这么——”
“我从家里出来了。”
曲执直接听懵了,反复琢磨半天,才敢确认自己没理解错周密这句的意思,同时也已经忘了刚才话到嘴边是想骂他什么了。
周密做了个深呼吸才仿佛重新有了点儿力气似的,继续讲道:“我爸知道了我们的事,他逼我和你断了我不肯,所以我就出来了,以后也不想再回去了。”
深夜的四环路上车辆不多不少,周密的速度不慢,曲执看着他连超了六七辆车之后,方才缓缓道:“你何必呢,我们本来,也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周密把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显得线条十分硬朗,只是再开口时却带出了软弱哀求的语气,“你能不能别说这几个字……
“曲执,我已经不是什么富二代了,我现在和你一样就是一普通人,我甚至还不如你因为我连个工作都没有,所以之前你介意的那些,我们之间所谓的差距,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你能不能再重新考虑一下,到底还要不要我?”
“要不要我”这种说法其实很少出现在成年人的话语体系里,反倒更像是一个脆弱无助的孩子在害怕失去大人的庇护,曲执想不通周密究竟为何会卑微至此。
见曲执一味地沉默着,周密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胸口钝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假装自嘲地干笑道:“咳,你看我都忘了,你已经和闻重在一起了,你连刻着他名字的戒指都戴上了,我还在这儿干什么呢……
“算了,不说这个了,那什么,我们至少,还能算是朋友吧,我能不能再跟你多当一天室友,我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你收留我一晚就行,我保证明天就——”
“这种事,”曲执突然打断,“不应该问问我戒指上刻着的那个人同不同意吗?”
周密有一瞬间的失神,要不是手底下还算比较稳,差点儿就刮了旁边的货车。想起曲执刚刚和那个同事说自己不是一个人住,周密心中有了个十分不好的猜想,“你不会,已经和他住到一起了吧……”
曲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住一起不也应该先征得他的同意吗?”
周密偷偷松了口气,他觉得曲执既然能这么说,就应该是还没到那个程度,央求道:“我就是找你借住一下,你就不能不告诉他么……”
曲执意味不明地看了周密一眼,有理有据地反问道:“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私自带另一个男人回家,你能乐意吗?”
周密看样子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随后委屈巴巴地答道:“如果你真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每周就只分给我一天,我都知足了。”
曲执不得已收回了原本投向周密的目光,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高架两旁的路灯光线昏黄而温暖,曲执用力抿了抿嘴唇,却还是抵不住嘴角上翘的角度,也抵不住眼眶发热的冲动和肩膀不由自主的颤抖。
周密有些紧张地看着身旁像哭又像笑的曲执,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却见他伸手探向了原本藏在衬衣里面的项链,终是把它取了下来。
注意到曲执似是仔细确认了一下倒正之后,才把那枚戒指放到了自己面前仪表盘的顶罩上,周密忽然慌了,“这是干什么……”
真是要被他蠢哭了,“你自己看。”
周密左手把住方向盘,犹犹豫豫地伸出右手把戒指拿到了自己眼前。
下一秒,车子一个急刹猛地停下,要不是因为系了安全带,曲执说不定能撞到前挡风玻璃上。后面跟着的几辆车不约而同地鸣笛表示不满,一时间响声震天。
“我好气啊。”
“啥?”
“你生什么气,我才气好吧?”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明明早就告诉过你我已经不喜欢闻重了,你还不相信我,还一个劲儿地非要把我往别的男人头上按,我——”
“诶诶诶,不是,你怎么又哭了?那么大个人了你哭什么啊?”
“我被自己气哭的不行嘛!我气我自己好蠢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甜度 应该还不算太淡吧……
明天请假一天 后天开车(我怎么又开车
第64章 家庭主夫
曲执家的大门被人手忙脚乱地打开,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关上。
从这晚开始,周密就自然而然地在曲执家里住下了,并且十分自觉地承担起了家庭主夫的角色,扫地、拖地、洗衣、刷碗,样样不差。
曲执转过天来并没有在所里加班,因为周密勒令他必须回来吃自己做的晚饭。
曲执进门时,周密正好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只听他兴高采烈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快去换衣服洗手吧,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曲执没把这话当真,他本来觉得下班回来能直接吃上饭就已经够不错的了,甚至都没奢求菜的味道,却在落座之后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的?”
周密喜形于色,洋洋得意,“跟你同居一年了,还能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吗?”
曲执闻言,抽出筷子在周密手背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给我好好说话,之前那叫合租,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同居了?”
周密挨打也不生气,贱兮兮地问道:“那你这是承认,咱俩现在算同居了?”
曲执被调戏得怪不好意思的,抬手给周密碗里夹了一块儿看起来就很香的红烧肉,佯怒道:“行了行了,快吃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周密闻言放下手中的碗筷,从曲执对面挪到了他旁边的座位,然后色眯眯地把手放到曲执腿上摸了一把,凑近他耳边道:“吃饭确实堵不上我的嘴,吃你才可以。”
曲执抬脚把周密连人带椅子踹出一米开外,管教道:“你给我老实吃饭。”
周密撇了撇嘴,屁颠屁颠地挪回曲执身边,娇滴滴问道:“那吃完饭吃你行吗?”
“不行,”曲执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昨天晚上折腾到那么晚,搞得我今天白天都不在状态,好多活儿没干完,一会儿吃完还得接着做呢。”
周密撅起嘴,自以为据理地力争道:“昨天搞得晚,还不是因为你非说我背上伤口得赶快处理,家里没药还非得大半夜的跑到老远的药房去买……”
“嘿,”曲执一听这口风不对啊,撂下筷子瞪了周密一眼,“敢情我这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了是吧,枉我辛辛苦苦地照顾你一番,今天上班还因为困到打瞌睡而被老板骂了,我看你的良心怕不是被狗吃了吧?”
周密一听曲执这么惨,顿时就不忍心再开玩笑了,拿起他的筷子双手奉上道:“哎呀好好好,是我错了,挨批委屈了吧,那你多吃点儿爱吃的菜,我不气你了。”
曲执重新接过筷子,心想,这还差不多。
晚饭后,周密大包大揽地把碗都刷了,再从厨房出来时曲执已经在工作了。
凑到书桌前,周密发现曲执戴着的眼镜似乎有些眼熟,仔细观察了一番才敢确认,顿时心头一暖,“我送你的眼镜,你真的在戴啊……”
曲执莫名其妙地斜了周密一眼,一边敲字一边道:“当然了,我看电脑写东西时都一直戴着啊,那么贵的镜子,不戴不白瞎我大几千的镜片钱了。”
虽然曲执不承认自己戴着这副眼镜是因为它是某人送的,但周密清楚他不过就是嘴硬而已,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软塌塌地就把自己挂到了他身上。
曲执被周密压弯了背,却没有任何怨言地继续干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只是忽然间耳朵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段熟悉的音乐就传入了耳畔。
曲执回头看向周密,就发现他手里正拿着一个iPods,惊讶道:“这不是……”
周密点了点头,“就是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就连里面存着的歌,也都是你给我时的那些。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个晚上,我只有听着这个才能入睡。”
曲执心里一阵酸楚,忽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扭回头拉起周密双手抱在自己胸前,盯着电脑屏幕半响都没看进去一个字,这才终于开口道:“我从香港回来之后,收拾东西时找了半天没找到,还以为是丢哪儿了……”
周密亲了亲曲执的头顶,一时间感慨万千,重新调整好状态后才敢开口,“你从香港离开之后,我也以为,自己会从此再也找不到你了。”
两个人的眼眶都红了,彼此间都能听到对方带着鼻音的呼吸声。考虑到曲执还要工作,周密不想让他的心情受到影响,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打岔道:“诶,你这电脑上在做的是什么文件,新接的案子吗?”
曲执随着周密转移的话题换了个频道,应道:“嗯,一个民事诉讼。”
“哦,是什么纠纷呀?”话一出口,周密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恐怕不该过问,自我解嘲道:“咳,我忘了,你们是不是都得签保密协议的,那还是别跟我说了。”
说起这个案子,曲执略带揪心地皱了皱眉头,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在这个文件里,原被告的身份都隐去了。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丈夫在妻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向外面的贷款公司借了钱,现在贷款到期,贷方要求还款却找不到借方,就只能以夫妻共同债务为由起诉了那个妻子。”
周密听着这个情节莫名耳熟,这不就跟曲执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一样么,慎重权衡之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是代理那个妻子吗……”
曲执知道周密听懂了,回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是原告一方。”
--------------------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 完整版去围脖看@扛笔磕CP的狗子十八
第65章 球赛解说
北京市的法院系统每年都会在下半年举行足球联赛,陈朔到朝阳法院执行局上班后加入了院队,而且正好赶上了第一场小组赛。今年朝阳法院队新收的几名队员个人素质都过硬,和老队员磨合得也很快,新人老人合力把队伍带进了决赛。
决赛被安排在了某个周六,对手是北京市第三中级法院队,两个法院除了参赛队员以外各自还来了众多同事观战。陈朔为了让比赛更具观赏性,特意邀请了万梓迎为本场比赛进行解说,万梓迎欣然应允。
在一个霪雨霏霏的下午,北京市第十三届法院系统足球联赛的总决赛在北京工人体育场拉开帷幕,随着主裁判一声哨响,万梓迎也开始了她的解说工作。
“观众席上的各位朋友们,感谢大家在这样一个阳光并不十分明媚的下午依然亲临现场,观看老牌强队北京三中院队对阵新生代黑马朝阳法院队的比赛。”
“比赛刚刚开始,三中院后腰突然开大传球,不过它的落点让接球的右前锋有点儿别扭,自己起脚没什么把握,传给队友吧,中锋的位置又被防守队员跟住了,犹豫当中,朝阳队门将吕凡及时出击,抢在赶来配合的中锋到达之前将球没收。”
“现在是朝阳队的5号球员在控球,他的视野相当开阔,接着传给了9号,9号有机会——,可惜了,他看见了旁边上来的队友,想从人缝里把球塞过去,但是这次三中院的防守没能让他如愿,果然老牌劲旅在后半场的配合还是十分游刃有余的。”
38/65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